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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陈在瑜驱车去老票的窝点,秘密窝点。
三个月,这一帮贩毒团伙已经换了五个地点,有三个地点都是陈在瑜帮忙找的。
这是一座恰逢老城附近老的居民楼房拆迁,便临时定在了这里。
巷子很是幽深,偶尔传过来一两声猫叫,近处的一盏路灯忽明忽暗,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噗的一声彻底黯淡了。
“咚咚咚”三声,陈在瑜倚在门框上点燃了一支烟。
门从里面打开,“陈少你怎么才……”
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在瑜的双手已经被扣在的身后,脸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地面上一块尖利的石子划破了脸颊。
“不许动!”
“砰砰”两声枪响。
真的好像在电视上看到的一样,摄像机被颠簸出来花枝乱颤的效果,陈在瑜闭了闭眼,距离他最近的生命体,就是他刚刚点燃的那一支香烟,光亮明灭濒临死亡,他被两个武警扭起来,几双脚在地面上胡乱踩踏着。
在陈在瑜的双手被铐在身后,那冰凉的触感让他几乎叫起来,能不能别踩灭它,能不能……
只不过,他已经看不到了。
被推到警车里,陈在瑜的眼睛看见半空中漂浮着一个人,那是已经醉成一滩烂泥的父亲,挺着好像怀孕妇女一样的啤酒肚,胡子拉碴好像蒙了一层黑布。他右手中拿着一支手枪,抵在他自己的太阳穴处,他笑着吐出一口啤酒沫子,“小畜生,自作孽。”
嘭的一声,脑海里那一声枪响与警车关上的门声混为一体,陈在瑜触手摸到温热的液体,浓稠,鲜红。
就在此时,宾馆房间里。
“啊……”
周菲菲抽泣了一声从床上弹起来。
身边的男人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摸着眼镜戴上,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周菲菲又去下放回去,“枪响吗?最近频繁的很……”
周菲菲走到浴室,黑的厉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她实在是受不了,便打开了浴室的灯,那橘黄色的光就像是瀑布一样泻下来,她双臂抱着自己的肩膀,看着镜子中自己日渐消瘦的面庞,泪水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结束了,明天就都结束了……
医院依旧是白色的天堂,那些白色的砖墙白色的地板砖白色的天花板乃至于白色的床单,都像是进入天堂的前一站。
B超室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带着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指着B超图像上的黑色阴影,“这就是你们的宝宝,很健康呢,不过胎盘有些不正,过一段时间再来复查,如果矫正不过来,恐怕是要剖腹产。”
唐苏瑾安稳的躺在检查的床上,看着那样像是茄子一样的黑影,心里溢出来满满的欢喜。
“现在才六周,看起来像是双胞胎,等到十周的时候再过来复查。”
叶琢的脸色变了两变,忽然变得如同身后的白色砖墙一样,“六周?”
医生的目光轻轻落在B超图像上,就像两根羽毛,“其实这事儿本不能说出去的,”他顿了顿,“这边能够看得出来是个男孩,如果是双胞胎,是异卵的……”
可是叶琢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他的脑袋就像是上世纪七十年代那种挂着高高天线的黑白电视突然没了信号,满电视都是飘着嘶嘶啦啦的雪花。
他忽然想起来昨天下午收到的那个电话,以及那几张彩信照片。
那是一对男女交缠在床上的香艳照片,那迷蒙着眼神的女人,是唐苏瑾,而那男人,竟然就是那个整容科医生,赵量。
他原本想要去找专家检查一下是否有PS痕迹,看来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唐苏瑾消失的那一个月,叶琢好像发疯了一样去找她,恨不得将堇城这一座钢铁城市用巨大的榔头砸碎,用推土机铲走,然后看着地面上慌忙逃窜的人们,找到那一张想念中的面孔,将她捧在手心里。
每一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只恶魔,这一只恶魔会让一个男人该理智的时候,丧失理智,继而让灰黑的泥淖将他粉红色的心吞灭。
因为那一张照片上,女人身体光洁,即使是被男人揉在手中的胸部,也是光洁的像是剥了皮的白煮蛋,哪里有醒目的烧伤疤痕呢……
唐苏瑾在帘子后面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六周?六周前自己在哪儿?怎么会是六周?!
等她出来,叶琢已经先出去了。
唐苏瑾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六周?”
“女士,我已经重复过几遍了,是六周。”
如果唐苏瑾看着这个医生的双眼,就会发现,那种难以发觉的躲闪,只不过她来不及听到最后一个字,已经追出了诊室。
随后,周菲菲从B超室门前经过,略微停顿了一下脚步,向里面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了一眼,就像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叶琢在电梯前没有停下,他有点混乱,仿佛只有一直向前走才会是最后的终点,那些在他的视线周围像是粘腻腻的蜂蜜一样的光,都变成了水一样的流质。
终于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处,唐苏瑾小跑着追上了叶琢。
唐苏瑾有点喘,她微微俯着身子,拉住了叶琢的手,“阿琢,我们去其他医院……”
唐苏瑾看着叶琢站在楼梯边缘,一动不动,十九阶台阶就像是陡峭的悬崖,从悬崖吹过来裂骨的风,她向前一步,叫了一声“阿琢……”
叶琢面无表情地转过来,好像一个戴了面具的假人,轮廓鲜明,棱角锋利,“求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好不好?”
唐苏瑾的手指颤了颤,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句话,这是叶琢说出来的话么?她的手渐渐松开,离开了叶琢的手掌,垂落在自己的身体两侧,失去了依托。
“哦,借过……”
叶琢侧了侧身,披着一头紫色头发的妖艳女人从他身边经过,带着刺鼻的香水气味。
在唐苏瑾的视网膜上,只存在了一抹烟紫色的阴影,就好像B超图像上那一团黑色的阴影,挥之不去了。
叶琢向下走了一节台阶,唐苏瑾忽然用力的抓住了叶琢的手,“你不信我?”
“小瑾,我说了我要静一静,我们都静一静。”叶琢咬着牙。
唐苏瑾双眼含着泪光,薄薄的一层,“阿琢,你听我说……”
叶琢打断,“放手。”
唐苏瑾两只手都抓在叶琢的右手上,“不放。”
叶琢猛地甩动手臂,“你他妈放手你听见了没有?!我说了我想要静一会儿……”
其实,他没有来得及吐出已经堵塞在喉咙里的“静一会儿”那样几个字,就看见唐苏瑾眸中渐次闪过的诧异、痛心、失望、绝望、解脱,她脱力松开了自己的右手,因为惯性,她的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牢牢地护在小腹上。
“小瑾——”
叶琢慌了,他急忙伸出手来想要拉住唐苏瑾,却只在她的衣角拽了一下,然后切实地抓了一手空气。
唐苏瑾的目光定格在叶琢惊慌失措的脸上,她心里笑了,让这种慌乱将你毁了吧,把你那种镇定自若,那种盲目的自信给毁了吧,王八蛋!
她的脑袋撞上墙面,脊椎硌在台阶的棱上,一共四下,然后由于地球的重力吸引,落地。
虽然身上到处都是钻心的疼痛,但是她的头脑还很是清醒,她能够像是电影回放那样,回忆出一出狗血剧中一连串的精彩花絮,然后在刻意的时候,点暂停键,然后将那些虚伪刻板的表情放大,直到高清影像,终于出现类似于打了马赛克一样的斑点。
比如说,在一个星期前,水汽弥漫的温泉水中,叶琢清亮的眸子牢牢锁住她,“你信我么?”她搂紧了叶琢的肩膀,“阿琢,我只信你。”
比如说,在十二个小时之前,叶琢拉着她的手,在堇城最豪华的慈善晚会上,对着记者的闪光灯,“这是我未婚妻。”
比如说,在两分钟之前,叶琢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咬着牙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放手!”
比如说,在十秒钟之前,叶琢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角,她将后背给他,任凭他抓住她身后的空气,她固执地想就让我摔下去吧,让这个混蛋后悔死。
比如说,在五秒钟之前,走到楼梯中间的那个紫色的美人妖,以不为人知地角度伸出了手,她以为是要拉她一把,然后就看见了周菲菲那张妖艳的脸,以及她落在自己腰上那重重的一下。推力,向下。
比如说,现在,从楼下走上来正好看见这一幕的许之桓,在距离楼梯台三阶处,用身体挡了自己一下,减缓了冲力。
唐苏瑾疼的说不出话来,在她眯缝着的一线天中,她能够看到,苍白着脸色的叶琢,从楼梯上连滚带爬跌撞下来的。
哦,阿琢,原谅我,用了这样一个词。
“怎能搞的?!”这是许之桓的声音。
“别他妈废话!赶紧叫医生!”这是叶琢的声音。
唐苏瑾感到腋下穿过两只温暖的手臂,这是很熟悉的味道。
……………………
白色的走廊上,时而经过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人,像是尖细锥子一样的细高跟在白色的地板砖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就好像是秒表的倒计时。好像这边是显示“手术中”的手术室门一打开,里面一副吸血鬼样的医生面无表情地告诉你:“对不起,我们无能为力”,那滴答声,也就戛然而止了。
那个绿色的,标着“禁止吸烟”标识牌下面,倚靠着白色砖墙的,叶琢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像是快渴死的旅人,将香烟猛地一口吸进肺里。
一个小护士走过来,有点胆怯地说:“先生,这里禁止吸烟……”
叶琢阴测测地瞟了这个护士一眼,慢条斯理地吐出来一口青色的烟气,将烟灰弹到地上,这种动作,是一个生命濒危的优雅生物,做出的最粗鲁的事情。
小护士立即涨红了脸。
许之桓劈手夺了叶琢手里的烟,掐灭了扔进垃圾篓中,然后对着小护手摆手。
“王医生跟我说了,大人肯定没事儿,现在主要就是救孩子,双胞胎啊,老七你简直就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豹子,你脑袋里面那时候一定都升腾起一朵蘑菇云了吧……”
要是以前,叶琢准会讽刺一番许之桓这一段精妙的比喻,只不过,现在他身体里面每一个零件都在晃荡着,微微不小心,就会全部散架。
就在刚才,他自高而下看着从楼梯上滚下去的唐苏瑾,就好像看着洪水中从房顶上翻滚下去冲进洪流的人一样,只不过,这个人,是除却血缘关系最亲近的关系。
他硬挺着双腿,但是从楼上冲下来的每一步,双腿的骨头肌肉软组织乃至于皮肤,都会或者颤抖着,或者瘫软着,让他最终屈下了膝盖。
半个小时后,王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平安,都平安了……”
这个时候,唐苏瑾从手术室中推出来,她身上的麻醉药剂还没有褪去,好像四肢身体都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头颅放在推车上,但是,这并没有阻挡她的感觉,那种冰冷的手术器械在下‘体的触觉,也没有阻挡她的听力,她听见王医生说:“以后可要小心了,都两个多月了,可不能冒失了……”
当天地间剩下苍白,就只能够听见她心底的冷笑了。
叶琢疯了一样摇晃着王医生的肩膀,“两个多月?!”
王医生吓了一跳,“准确来说是十一周了,异卵双胞胎。”
许之桓来不及抓住叶琢的胳膊,就见他像是一根弹簧一样蹿出去,往楼下跑过去。
许之桓连忙跟在叶琢身后,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
他看见叶琢转身进了B超室,跟进去后,叶琢的拳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