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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扁担!”
“就是啊,这一家子祖辈是走江湖的吧。”
春妮儿听得脸色袖透,赶忙把手里的首饰盒子塞给陈二嫂,托着大肚子赶到老娘和嫂子跟前,哭笑不得的说道,“娘啊,嫂子!这不是蒲草,蒲草没事儿。”
蒲草这会儿也顾不得脚伤了,跌跌撞撞跑上前抱了李老太的胳膊,“大娘,我在这儿啊。你别担心,我没事儿。”
李老太仿似有些不能相俼?仔细瞧得蒲草和春妮儿都是平安无恙,这才低头指指她怀里狼狈不堪的牡丹,问道,“那这是谁啊?我还以为你们挨打了呢。”
春妮狠狠翻了个白眼,恨道,“这是个城里来的娼妇,就是她攀诬蒲草才惹出这些麻烦。”
李老太一听这话,立时扔下牡丹就站了起来,“那确实该打,老大老二媳妇儿替我踢她几脚。”
李大嫂二嫂高声应了,噼里啪啦又替牡丹主仆添了些新“教训”。李老爷子方才跑得太急,累得直咳嗽。这会儿见得蒲草和闺女平安无事,终于缓过一口气了,他摆着手劝和道,“罢了,蒲草没事就好,不要闹出人命了。”
李大李二也是上前拉了自家媳妇儿,李老头儿转而同里正和几位老爷子见了礼寒暄几句,南沟村众人也就一边说笑着一边各自散去了。
李老太还要拉着蒲草问询几句,春妮儿却是难得聪明一欼?拉着爹娘兄嫂先回了自家。
陈二嫂抱了两盒首饰,连哄带骗的把两个孩子也带走了,方家院子终于清净了下来。
蒲草和方杰四目相对,一时都是不知说些什么好,但很快两人又齐齐笑出了声。
“方公子,恭喜你终于从地下转到地上了。”蒲草开口打趣,神色得意之极。
方杰虽不知那句现代战争片里的经典对白,却也欢喜以后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同心爱女子往来了。于是他也起兴装了诚惶诚恐的模样,拱手行礼道,“多谢张东家苦心筹谋,今日大恩,小生铭记在心,必有厚报。”
蒲草一挥手,洋洋得意的高抬了下巴,应道,“不过小事一桩儿,方公子言重了。若是你真有心道谢,我也不贪心,就马马虎虎收座金山吧。”
方杰被逗得哈哈大笑,用力握了蒲草的手,心里只觉千般欢喜万般畅快,甚至连吹过他们身畔的夏风都好似带了清甜味道。
蒋叔蒋婶站在院角,隐隐听得两人说笑,脸上也少有的带了笑意。
蒲草扫了一眼依旧倒在不远处的牡丹主仆,努嘴示意方杰看过去,低声笑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你这老情人啊?”
方杰苦了脸,心下哀叹,女人的醋劲儿真是不能小瞧。原本他还以为方才闹得那样凶狠,蒲草早就把牡丹那几句话忘了。不想这会儿到底还是被拎了出来,“我当初去花楼,只同她喝酒闲话儿,从未有过逾越之举,你可别多心。若是知道她起意要进方家门,我绝对不会招惹。”
蒲草挑眉耸肩,显见不相信他的话,却也聪明的没有再深究。她扯这方杰走到跟前,笑嘻嘻说道,“这俩人真是不好处置,若是放回城里还怕她们挟恨胡乱攀诬。不放吧,又不能总关在家里养着。不如…索性都杀了吧!”
她故意把那个“杀”字咬得极重,果然那小丫鬟的腿猛然动了一下,牡丹也是翻身坐了起来,一边抬手整理满是脏污的衣裙、散乱的鬓发,一边低声问道,“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你们若是杀了我,会有人替我报仇的。”
蒲草冷笑嘲讽道,“你怎么不继续装死了,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晚了!先前你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有这下场?你也别拿报仇这事儿吓唬我,若是有人替你撑腰,你会落得这地步。花楼女子,依仗男人宠爱过活儿,不过就是玩物罢了。”
牡丹越听牙齿咬得越紧,心里深恨蒲草话里的轻贱之意,但她更恨的是自己毫无反驳之力。平日那些在她跟前说尽了情话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是一听得赎她从良,各个都是推脱。她拿出所有首饰存银自赎自身,才免得落入那又老又肥的沈老爷手里。偌大翠栾城,别说找个替她复仇之人,就连小小的容身之处都没有。
她越想越绝望,颓然低了头,脸色死灰一片,“你们要杀就杀吧,左右我也不想活下去了。来世若是投胎,我一定选个好人家,锦衣玉食,自在度日,再不会卷入风尘受这苦楚。”
蒲草翻了个白眼,却是不吃这一套,“你自己不争气,不要怪命不好。生在富贵之家的女子也不见得如何好过,只要肯吃苦努力,贫穷人家的女子也照样嫁得好,活得好。”(今日出去跑了半日,更新晚了,抱歉,以后恢复单更,不定时加更。群抱,晚安!)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以工抵罪
牡丹轻哼一声,显见心里必定在蒲草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蒲草也不同她辩驳,眼珠儿转了转就拍手说道,“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杀你们触霉头。这样吧,我正好有个小铺子要开张,缺少人手做粗活,你们给我做三年工,我就放你们自由。”
不等牡丹应声,方杰已是当先皱眉反对,“你怎么总收这些心思不纯之人做奴婢,以后要费心调理不说也容易惹麻烦。不如杀了干净,或者卖去西疆、冰原都好。”
牡丹原本见得方杰半晌没有说话,还以为他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心下琢磨着再哭诉几句自幼遭人贩卖的苦楚,兴许今日之事就能轻易揭过。
不想,蒲草只是要她为奴为婢,而方杰这日思夜想的良人却是执意打杀远卖,她的一颗芳心就彻底凉透了。这就是男人的本性吗,若是喜爱你,你哪怕是根草儿,在他眼里也是世间最美的花。若是不喜,那你就是蝼蚁爬虫,抬脚踩死你都不会皱下眉头…
“你为何就得了她的喜爱,而我就偏偏不成呢?”牡丹心下绝望之极,怔愣着望向蒲草问询出口,“明明我比你美得多,还会跳舞弹琴、吟诗作画,他为什么就不喜欢我?”
方杰沉了脸,开口就要呵斥,蒲草却是一脸认真的回答道,“因为你是一棵千方百计想要攀附到他身上的藤蔓,而我是一株同他并肩站在山顶的袖松。你能指望一棵袖松对藤蔓如何尊重、如何喜爱吗?
不能!只有同他站在同等高度,俯视同一片风景,携手共抗风雨,这样得来的爱才更长久,更坚固。”
“袖松?这说法好古怪,”牡丹惨笑,低喃出声,“可是我已经是藤蔓了,怕是要下辈子才能做棵袖松了。”
“这倒不必!你只要自食其力,依靠自己出力赚银钱过日子。不看别人脸色,不再仰人鼻息,你就不再是藤蔓了。”
“这么简单吗?”
“当然。”
“好,这签卖身契我签!我总要活下去,才能看看做藤蔓和做袖松有什么不同。”
牡丹挣扎着双膝跪地,“奴婢牡丹给夫人见礼了。”
蒲草抬手扶了她起来,淡淡一笑,“你也是个聪慧女子,识时务又懂变通,待得哪日彻底想通了,好日子也就该来了。”
“谢夫人吉言!”
蒲草挥手唤了蒋叔蒋婶过来,嘱咐道,“婶子先替她们抹些伤药,待得她们签完卖身契,再劳烦蒋叔送她们去城西喜鹊那里吧。早知道这么快就给她找了两个帮手,就让她在家多等半日再出门好了,省得还要蒋叔跑两趟。”
蒋叔蒋婶点头应了,一个上前扶了牡丹,一个伸脚去踢那一直装晕的小丫鬟,顺手扯她们进了厢房。
蒲草仰头对着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气,末了长长呼出,笑嘻嘻说道,“今日实在忙乱,不过倒是成果斐然。不但解决了我们的事,还顺便解救了一个失足女子,给她重新做人的机会。真是一件大功德啊!”
“哦,是吗?”方杰笑着耸肩,出言揭底道,“我倒觉你几句话就骗了两个死心塌地的劳力,这**实在划算。”
蒲草吐吐舌头,小声嗔怪道,“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了,难道你还真要杀了她们啊。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万一有人追究,咱们岂不是受连累,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还能…物尽其用!”
“咦,你又有什么古怪主意了,说来听听。”
“哼,不告诉你,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蒲草迈了个关子,扶着方杰的手臂,一瘸一拐往刘家走去。
李家老少众人正坐在堂屋里,一边喝茶水一边听春妮讲说先前之事,各个听得都是咬牙切齿。若不是村里人指望蒲草发家致富,这次就算误会能够澄清,她以后也必定要被那些三姑六婆指点一辈子。对于女子来说,贞洁可是比性命重要得多。
蒲草和方杰相携进了屋子,众人赶忙围上前问询如何处置牡丹主仆,待得听说只要她们做工三年抵罪。春妮儿第一个跳脚儿反对,“这样的娼妇就该拔了她的舌头才对,做工抵罪太便宜她了。”
李大嫂二嫂也是一脸恼怒的点头附和,李家父子几个自觉不好掺和,就拉了方杰去一旁喝茶。
李老太年纪长,又深知蒲草脾气就笑眯眯说道,“蒲草许是有自己的道理,你们就别跟着瞎出主意了。”
蒲草抱了李老太的胳膊,撒娇道,“还是大娘最疼我了,其实我也恨不得打杀她们才好,但那牡丹主仆也是可怜之人,倒也罪不至死。我前几日在城里兑了小铺面,打算卖些配粥喝的爽口酱菜。正愁不知如何打名头呢,若是收了这花楼头牌进去做小伙讼?怕是不出三日必定全城皆知。到时候生意兴隆,她替我多赚些银子也算赎罪了。这总比打杀了她,要实惠很多啊。”
“嗯,是这么个道理。”李老太听得直点头,末了又转向两个儿媳和闺女,笑道,“你们啊,以后也多同蒲草学学,别有事的时候就知道动刀子扁担。”
李大嫂二嫂和春妮儿被数落的都是袖了脸,蒲草赶忙笑道,“大娘可别这么说,我方才吓得腿都软了,后来见得大嫂二嫂拎着扁担锄头跑来,立时腰板就挺直了。哼,谁敢欺负我,看我大嫂二嫂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咱也是有娘家撑腰的人!”
“对,我们都是你娘家人,咱们谁也不怕!”李老太婆媳眼见她神气活现的模样,都是哈哈笑了起来,越发觉得亲近了许多。
都说患难见真情,今日这场风波掀起,李家老少得了消息直接从田里疯跑而来,甚至不惜同南沟村上下为敌也要护着她。这着实让蒲草万分感激,心里终于消去了最后一丝犹豫。
她扭头望向门外炽烈的阳光,暗自对另外一个时空的母亲默默低语祝祷。末了慢慢起身,双膝跪倒在李老太脚边。
李老太婆媳几个不知她为何如此,都是惊得慌忙去扶,“蒲草,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
“对啊,有啥难事儿要家里帮忙,只管开口,跪下做什么?”
蒲草伸手轻轻推开李大嫂李二嫂的搀扶,坚持跪地望着李大娘说道,“大娘,你也知道我从小被卖来南沟村,吃了很多辛苦。若是没有春妮不时接济两个饼子许是早就饿死了,说起来我也算是吃大娘家里粮食长大的。
就是如今我早已衣食不愁,但平日家里有事,兄长嫂子们也常来帮忙,大娘更是待我同春妮一般疼爱。
今日我厚着脸皮求大娘不要嫌弃我是弃妇之身,还总是遭灾惹祸的,大娘就收我当个干闺女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大娘…”
蒲草几句话说的很慢,她心里想着另一个时空再也见不到的父母家人,念着这一世李家的倾心相待,一时百感交集,喉头哽咽,眼泪扑簌簌就落了下来。
李老太突然听得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