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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水两岸的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儿就站满水堤楼阁,一个个俱都抻长了脖子争相探看。
“她又想做什么……”双思执喃喃。
“思儿识得她?”
双思执点头,又摇头:“数面之缘而已。”
裴铭湛道:“每想到这锦都歌魁竟是女相话楼的人。”
“女相话楼?”
“不错,女相话楼。”没等双思执继续追问,裴铭湛就道:“思儿可知先帝在位时的一代名相严霜?”
“略有所闻。据说先帝荒淫无道,民心不属,地位岌岌可危,多亏了这严霜严丞相横空出世,不仅稳住了先帝根基,还开垦良田,兴修水利,广开言路,轻徭薄赋,造福于百姓,深受百姓的爱戴。据说,第一个替朝廷一统西南混族之地的就是这位丞相,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又被滇王割据一方。不过这位丞相似乎身体不好,年纪轻轻就一病呜呼了,先帝特将其破格葬入帝陵之内,以示皇恩。”
“嗯,”裴铭湛略略颔首,随即接着道:“可在数月之前,丞相严霜是女子的消息突然风靡南朝,酒楼茶寮之中都议论纷纷,随着后期各种证据浮于水面,丞相女扮男装一事已是言之凿凿了。而女相话楼正是据此应运而生。”
双思执沉思:“这世上,巧合的事情实在不多。”
“的确,不过照目前看来,女相话楼的用意,是在施压朝廷,让朝廷承认女相一事。”
双思执凝眉不解:“这又是何意?莫不是还让朝廷允许女子入朝为官不成?”她随口一说,抬头,却撞进裴铭湛满含赞许的眼。
“还真是如此?那背后之人说不得就是个女子了。可是又是那个女子有如此大的野心与魄力?”
裴铭湛又伸手推了推窗子,目送轻舟一叶,歌女拨弦,逐水远去。
两岸的人潮也随之推涌而去。
“这女子,你认识。”直到下面又恢复一片开阔,水天一色,裴铭湛才缓缓道:“我原本还不是很清楚,而现在,我却全都明白了。”
“湛哥哥明白什么?”
双思执抬眸而问,却见裴铭湛竖指抵唇,示意静声。
先是不解,随后听到门外木梯上响起咯吱之音,双思执更是诧异:这全二楼都被她和湛哥哥给包下来了,此刻又会是谁来?
不速之客却很有礼貌。叩门的声音轻轻响起。
裴铭湛拉着双思执从窗边坐到桌边,又斟了两杯茶水,递给双思执一杯,自己又轻抿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请进。”
来人,也是认识的,却是不熟。
女相话楼的右护法,叶卿。
上次离得有些远,双思执没瞧清楚,这次近距离观察,这叶卿白衣翩翩,文质彬彬,倒是一表人才。右护法都有如此风采,那楼主又当如何?而且,还是个女楼主?双思执遍数自己所认识的女子,也没能猜出到底何人。
“九霄主,双夫人。”叶卿拱手作礼。
裴铭湛开门见山:“所来为何?”
叶卿又是一礼,道:“我家楼主特邀九霄主与双夫人叙旧。”
双思执意味深长:“叙旧?”
不等叶卿答话,她又似笑非笑:“我自认为有旧可叙的人,实在不多。就不知你家主子是不是其中之一?”
叶卿老神在在道:“能解令爱身上蛊毒的旧,算不算的上是有旧可叙?”
双思执微讶,侧头瞟了眼裴铭湛,却见他端茶轻啜,眉目无动,显然是早有所料。
叶卿摇着扇子,一下一下地扇着,显然是胜券在握。可又等了良久,只见九霄主稳坐如山,浅斟慢饮,双夫人眉头略蹙,若有所思,可两人竟都没有再进一步详问或是移驾的意思。
“啪”的一声,扇子一合。叶卿疑惑道:“莫非二位都不想再知道什么了吗?”
裴铭湛放下茶盏,浅笑道:“既如此,你还在等什么?”
叶卿一怔,随即大笑:“倒是在下的错了!九霄主,双夫人,请——”
作者有话要说:⊙﹏⊙b汗昨天晚上就写了半章,今天又奔波了一百天,竟到了这个点儿才发文,希望大家多多海涵~
☆、芦苇
一棹碧涛春水路,过尽晓莺啼处。
顺着绣水东去不知几许,轻舟才一转而下,缓缓驶进一大片芦苇荡中。
时值三月,芦苇还未长到盛时,可遥遥看去,已经有了泼绿万顷的气势。风来,一片摇摇曳曳,光影婆娑于水,又反耀于天,天与水与芦苇,在加上细雨斜飞,浩荡成画。
又穿过一大片芦苇丛,前头行舟的叶卿突然停下手中动作,放下棹竿,回头对着并肩而立的裴双二人拱手而礼道:“两位,到了。”
言罢,不待裴双二人开口,叶卿展臂如翅,纵身而起。
正在这时,远处芦苇缓缓荡漾两开,又是一叶轻舟悠悠驶出,叶卿就落身在那舟尾所在。
舟头立有一人,穿着典型的南朝的墨绿色宽袍长衫,只是头发扎成数股小辫,却是西南民风。再看她神情严肃,年纪不大却气势十足,让人见之难忘——镜逐琅。
原来竟是她。
镜逐琅一一点头示意:“公子,双夫人。”
裴铭湛轻笑:“难为你还叫我一声公子。”
镜逐琅一板一眼地道:“公子救逐琅于水火之中,又教给逐琅一身本领,公子大恩,逐琅没齿难忘。”
“哦?”裴铭湛淡淡道:“你的所谓没齿难忘就是以在我女儿身上下毒来回报吗?”
是她!可是为什么?双思执眯起眼,注视着镜逐琅的一举一动。
镜逐琅面无表情。她只是直挺挺地站着,很少有女子可以站得如此有力度有气势,但是镜逐琅就可以。
她不太善于沟通。面对裴铭湛的诘问,沉默半晌,她才慢慢吐出四个字:“情非得已。”
“那你现在可算是情出己心,愿意为爱女解蛊了?”
镜逐琅摇头,默不作声。
双思执狐疑地看向裴铭湛,可后者神情自若,难以揣度出分毫。事关倾倾,双思执终于忍不住出言道:“镜逐琅,你想要什么?”
岂料,此话一出,竟见镜逐琅一撩衣摆,双腿一屈,跪在船头。
“楼主!”舟后的叶卿大惊失色,奔到舟前,想要扶起镜逐琅,却被她拂袖推开。
小舟上重力失衼?颠簸摇晃,溅起水花四射,濡湿了镜逐琅的墨绿衣摆。
叶卿只得缓缓退后,稳住舟身。可他目露痛色,手握成拳,面色一白,也跟着一起跪于舟后。
裴铭湛负手而立,冷眼以对。
又是沉默片刻,镜逐琅才缓缓道:“逐琅嫁入生杀堼?为公子传递情报,至今已是九年有余,求公子大恩,还逐琅自由。”
双思执低声喃喃:“原来你在生杀堡的眼线是她……”
裴铭湛侧首顾她,轻声道:“你还在意?”
双思执摇头,默默不语。
“九霄主!”叶卿重重叩首在船,祈求道:“求九霄主放了我家楼主吧!”
“咚咚咚”一下接着一下的叩头声,结识而有力,令闻者心生不忍。
可船头的镜逐琅,跪得笔直,面无表情。
对舟之上的裴铭湛与双思执,也是点尘不惊。
良久。
裴铭湛才淡淡开口:“何必如此?我女儿的命还握在你手中,我有的选择吗?”
叶卿抬头,额头上已是血迹斑斑,他也没有理会,只是守候着镜逐琅的反应。
镜逐琅却又是摇头:“并非是胁迫。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威胁九霄主,逐琅亦然。”
裴铭湛倏然冷笑:“那你又是在做什么?”
镜逐琅垂目:“只是公子佛魔不定,逐琅不敢放手一赌。”
“佛魔不定……”裴铭湛腕上佛珠不知何时已窜入掌中,此刻听了镜逐琅的话,他开始一颗一颗捻起佛珠。
双思执有些担忧地抬眸看向裴铭湛,后者回她安抚一笑。
蓦然一道疾风呼哧,紧接着想起两道呼声——一道惊呼,传自叶卿口中,一道痛呼,传自镜逐琅口中。
叶卿慌忙扶起镜逐琅,怒瞪裴铭湛,正想说些什么,痛得大汗淋漓的镜逐琅却挣扎着抢先开口道:“逐琅谢公子大恩。叶卿,将我给你的那瓶药交给九霄主。”
“楼主!”叶卿眼中满是不解,现在就将那东西交给九霄主,手中不是没了半点儿制约之利?
镜逐琅眉峰聚拢:“叶卿!我是在命令你。”
“……是。”叶卿只得从怀中掏出药瓶,愤愤丢掷给九霄主。
裴铭湛接住药瓶,递给双思执,道:“我用银针封了你的经脉,从今以后,你将不能再动武。我所教给你的,一半以此为偿,另一半,就算是替小女还了你的不杀之恩。”后面一句话,他明明说得浅淡又优雅,可在这人间三月天里,竟令听者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镜逐琅惨白着脸,痛得不能自已,却是竭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公子爱女的蛊毒,蛊是子母双蛊,毒是蛊中之毒,公子封了逐琅经脉,逐琅体内的母蛊也会滞涩在血液之中,不日就会干涸而死,令爱体内的子蛊也会不解自亡。至于余毒,公子只需将这瓶药服给令爱,一连七日,足可清毒。”
裴铭湛居高临下地睨着镜逐琅:“你的胃口绝对不会这么小。你费尽心思将我和思儿引到锦都,究竟是为何?”
镜逐琅被叶卿缓缓搀起,因为疼痛,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她却推开叶卿的扶持,独自站得笔直:“是。我想要双夫人手中的生杀堡之财。”
“果真是好大的胃口。”双思执淡淡出声。
镜逐琅直视双思执:“我以一条消息来换取。”
“一条消息?”双思执郑重起来。几次与镜逐琅打交道,她实在不是一个会无中生有的人。她既然敢以一个消息来换她倾国财富,那这个消息就一定会值。这又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消息?
镜逐琅缓缓道:“你可知女相话楼的女相,是指何人?”
双思执看着她,没有出声。
“是你母亲。”
“严霜……双言……果真如此……”双思执喃喃。或许是血缘,或许是直觉,当双思执第一次听到女相的传奇时,心中就有了微妙的猜想。
收敛了情感上的波动,双思执摇头道:“这个消息,不值。”
蒙蒙细雨,浅细如丝。织笼一身薄烟。衬得蓝衫公子,俊逸如仙。裴铭湛两泓清幽双瞳第一次泛起了几许涟漪,神情怔忪,几个字情不自禁地逸出口中:“莫非是……”
镜逐琅颔首。
瞧着他二人的哑谜,双思执的心,莫名地收缩了一下。
“那件事情,你查到了。”
“是。”镜逐琅道:“公子让逐琅探查的事情,当年逐琅的确没有能力查出。只是这几日借助天语阁阁主之力,才侥幸有所收获。”
裴铭湛问:“查到何种程度?”
镜逐琅的眼神中竟泛起了一丝怜悯,却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说了四个字:“一切缘起。”
这四个字,不明不白,双思执听得怔愣,可裴铭湛显然是听懂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接连响起,是裴铭湛手中佛珠的线绳不知因何而断,佛珠碎落一船,又滚入水中。
镜逐琅又深深看了眼裴铭湛,最后对双思执道:“这个消息,钟娴已有所察觉。若是被她提前得知,双夫人纵是再工于算计,恐怕也是一败涂地。逐琅言尽于此,是否肯用万贯家财换得一次天机,就看夫人会如何选择了。叶卿,我们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