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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贵妃看着儿子胀红的脸,想来自出事后,一直没有休息好,眼睛中全是血丝,很是心疼,急忙出言安慰。
罗太后话里话外都在说那个三个月大的孩子长的跟梁元恪一模一样,这也让柳贵妃心里一动,毕竟这个孩子,是孙辈里的第一人,虽然出身低一些,但物以稀为贵,能让太后尽早的四世同堂,也算是宁王的一份孝心了。
“事到如今,咱们只能往好处想了,”柳贵妃叹了口气,她半辈子都顺风顺水,没想到在儿子身上被人阴了一把,“现在关键的是还要跟史家说一声呢,”没有那个女人愿意人还没嫁呢,夫婿就弄个庶长子出来,“还有罗家,你找个机会,还是见一见张氏,最好也能见上罗家二姑娘一面,”原本想毁了罗家女儿的闺誉,谁想事还未成,儿子先折进去了,“打铁巷还没有动静?”
“没有,听说罗家那个姑娘得了天花,住的地方全都封了起来,”梁元恪摇摇头,他真是诸事不顺,若是能依着自己的计划,闹出个梁元慎逼死罗茗欢的丑事来,他也没有机会来算计自己,“那个姓刘我的让人去问了,说是他家娘子因去看罗家时也染了病气,现在跟罗家那姑娘关在一起呢。”
“也染了病气?那么巧?他可见着人了?”柳贵妃眉头一动,修得极为精致的长眉带上了一丝忧虑。
“问了,姓刘的说,他还隔着门和他娘子说话了呢,他那个娘子目前还好,说不定就能熬过去,这几天我也让人盯着出入的大夫,也查了倒出来的药渣,没有问题,”只能说是梁元慎好命了,罗家出了天花病人,方圆三里都吵着搬家,这个时候谁还敢上门找事?
“算了,这事也先放一放吧,”柳贵妃想到父亲斥责自己的话,不觉心灰,可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如今连孙子也有了,真让她下毒手也有些与心不忍,“你尽快到清江去吧,将清江的事漂漂亮亮的办下来,想来你父皇也不会再生气了。”
“还有,走之前到太后宫里去一趟,将那母子两个接回来,”柳贵妃扬声道,这个时候,梁元恪不能再让人诋毁“不慈”了,“如今你儿子也有了,是个大人了,当知道轻重,千万莫要惹太后老人家生气。”
梁元恪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一年多前跟蒯展白还有柳家的表哥们到一家什么坊去过,而摇虹据说是个一位雅妓,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加上卖艺不卖身,寻常人轻易是见不到的,记得当时摇虹也只是出来抚了一曲,又与蒯展白对了几个对子,自己也是觉得她虽是一个女子,但是才思敏捷,多看了几眼,后来柳家表哥便让她陪自己喝了两杯,事后再没见过,可怎么就会忽然冒出来说是自己为她赎身养在含章园中?
梁元恪一进慈宁宫,就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站在殿门外,因她穿着甚至站姿与宫女和女官们都不同,梁元恪不由扫了一眼,一看之下,不由怒上心来,原来竟然是那个毁了自己多年经营的贱人。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看到有些陌生的的娇颜,梁元恪陡然一惊,声音中带了几分威严,径直转身走到一处偏殿,沉着脸道,“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摇虹掩袖一笑,仿佛听了个极好笑的笑话,可是展露在梁元恪面前的笑容里却满是凄苦和无奈,“妾身知道王爷看不上妾身,妾身也有自知之明,不该再出现在王爷面前,可是,”她一双清澄的眸子已经满是迷蒙的雾气,似有万千幽怨汇聚其中,“念儿无罪,他是王爷的孩子,这一点是不能改变的,而且,妾身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让他就这么流落在外,成为像妾身一样的卑贱之人。”
说到这里,摇虹已经跪到在地,哭的梨花带雨,“妾身自知罪孽深重,若不是念儿还太小,离不开母亲,妾身早就打算不再苟活于世了~”
九十四、
“你这个贱人,满口胡言!”梁元恪已经被摇虹气得怒发冲冠,他飞起一脚就踹在摇虹身上,将她生生踢了出去,“我打死你这个毒妇,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来害我的?”
“王爷,王爷,”慈宁宫的女官已经循声赶来,正看到梁元恪气急败坏的要要摇虹的性命,“王爷手下留情,王爷,太后请您过去呢~”
看着几个内监将梁元恪架进了侧殿,摇虹缓缓的从地上直起身,她自幼受训,为华家效命近十年,看梁元恪的表情变化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刚才那一脚踹过来之前,她已经借力迅速飞了出去,而且怕是整个慈宁宫的人都知道宁王性情暴戾了。
“姑娘起来了吧,可要请太医过来看看,”一位年长些的内监轻声道。
“是,谢谢公公,妾身无事,”话音未落,豆大的泪珠已经滴到了摇虹身前的金砖上,“让公公见笑了,是妾身不懂宫中的规矩,言语无状让惹了王爷动气的,与王爷无关。”
摇虹一双美目中犹含两泓被微风吹的轻荡的湖水,任谁看了都要砰然心动,那内监也不由暗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女子的姿色便是入宫也足够了,“快起来让人带你去梳洗一下,一会儿王爷带你和小少爷回风鸾宫。”
“谢谢公公,”摇虹感激的向那内监深深一福,又从腕上取下一只玉色极好的镯子来,“妾身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还请公公多多指点。”
是个懂事的,那内监悄无声息的接过镯子,面上多了丝热气儿,“你放心,太后很喜欢小少爷,待王爷消了气,日后定有你的好下场。”
“你这孩子,便是再不喜,也不能这么冲动,”罗太后已经听宫人禀报了外面发生的事,见梁元恪进来,柔声责备道,单从血缘上来说,无论梁元慎还是梁元恪,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可一样的孙子却因为母亲的缘故愣是分出了亲疏来。
梁元忻的生母华皇后不是罗太后为至德帝选的,加之不会奉迎婆婆,并不太得太后的欢心,而柳贵妃出自名家柳氏,读书人自来对女子干政就意见多多,虽然自至德帝登基,罗太后就彻底退到了慈宁宫,从不过问政事,可曾经给柳家留下的坏印象还没有消除,加上在柳贵妃的眼里,自己这个新人比不得戴淑妃与太后素来亲厚,又自矜出身,除了应有的礼仪孝敬做的点水不漏外,平时对罗太后并不怎么巴结,而儿子梁元恪,更是被柳贵妃亲自教养,也不像梁元慎那样,因为是第一个孙子,格外惹祖母心疼。
“皇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儿冲动了,”一进慈宁殿,梁元恪就冷静了,他也深悔自己没的压抑住脾气,竟然在宫人面前出了丑,“孙儿再不会了。”
见孙子这么乖顺,罗太后也不忍心再多说他,何况摇虹的出身确实让人难以启齿,“祖母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儿子毕竟是你的,至于那丫头,待你开了府,偌大个王府,不拘丢到哪里,都不算委屈她,何必与她动气?”
说着她抚了抚乳母怀里熟睡的幼儿,“待你有了侧妃,将念儿认到她们膝下,也算是给孩子一个好出身,不就完了?”到底是龙子凤孙,若是流落民间被人随意对待,日后让百姓知道谁还会对皇家存敬畏之心,从这方面讲,那个摇虹也是个晓事的,“没想到让我看到重孙的倒是你这个小东西,可臊死你那两个哥哥了。”
“是,”梁元恪心里咬牙,他争的是那个最高处的位置,如何能让自己的人生染上污点?难道将来史书上写,自己的皇长子是个妓女生的野种?为什么自己要平白背上这么个脏名?“皇祖母的话孙儿记住了,这就带她们回去。”现在他是哑巴吃黄连了,生生要背上一个荒唐的名声,而现在,能让他摆脱这个名声的,就只有清江一案了。
一看到梁元恪进来,罗轻容便知道了张兰的用意,不由心里又气又怒,虽然梁元恪是被自己说设计的,但张兰是不知道了,按常理,除了柳贵妃,任何一个女人听到这样的事,都会对梁元恪有看法的,可张兰,为何执拗至此?
“原来是宁王殿下,真是巧啊,”张兰起身一礼,转头向罗轻容道,“没想到让你陪我出来看看家里的铺面,也能遇到殿下。”因与张兰说好,今天来见罗轻容的,梁元恪特地精心打扮了,他头束玉冠,穿着天水碧团花圆领夏袍,踏着缀玉青丝云履,腰间挂着松梅纹银香囊与玉佩丝绦,说不出的风流写意,真如芝兰玉树一般。张兰看了也心里叫好,哪儿有少女不爱帅哥的?
“表姐说要一起出来,母亲到底是没有答应,”罗轻容似乎根本没有被梁元恪的模样打动,含笑道,“母亲挺有先见之明的,只是轻容今天还想到高珍记去看看,不能再这里陪母亲喝茶了,”说着冲宁王一礼,便要告辞离开。
梁元恪好不容易才跟张兰解释清楚,跟她诉说了自己的冤枉,也让她同意自己见罗轻容一面,可现在人家根本不打算跟他说话,不由着急的看向张兰。
“这不早着呢嘛?”张兰无奈的望着没有好脸色的罗轻容,梁元恪出了这样的事,也让她挺失望的,虽然他信誓旦旦的说是被人陷害,可跟人上床也是被人陷害的?这梁元恪还没有十五呢?就弄了个儿子来,可她又实在觉得罗轻容适合做一国之母,家世什么的就不用说了,关键是是性格和心机,而且梁元恪这样的男子,在张兰见过的古代男人中,确实也是很不错的了,就罗轻容而言,嫁到勋贵府里做主母成天跟小妾通房斗,与进宫做皇后,跟妃子们斗有什么区别呢?“难道在外面也能遇到宁王殿下,你们是表兄妹,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一起坐吧。”
这个时候,罗轻容倒也不想将心底的厌恶表现的那么直接,依言坐在张兰身边,眼睛只盯着手里的杯子,并不开口与任何人说话。
“二妹妹一向可好?”梁元恪知道罗轻容不愿意多搭理自己,这些年她一直这样,宫里的召见和宴会,是能避则避,实在避不过去,也是木头一样坐在那里,根本不像其他人家的小姐,恨不得在各位娘娘面前博个彩落个好,“有日子不见,二妹妹倒是长高了不少。”
“回殿下的话,臣女一向都好,”罗轻容仿佛看不到梁元恪目光中的关切,干巴巴的答了一句,垂目不语。
“殿下不日就要到清江去了吧?”只有自己来救场了,张兰心里苦笑,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女儿是对梁元恪没有一丝心动了,算了,感情的事到底是强求不来的,“可都准备好了。”
“哦,已经准备好了,”梁元恪看了罗轻容一眼,“这一去,倒是错过了今年的中秋宴了。”
“可不是么?但凡宫里的宴会,各家各府的小姐们真真是人比花娇,”张兰感慨了一句,女人么,尤其是古代的女人,小小年纪处心积虑,为的就是嫁个好夫婿,“如今我家轻容年纪也大了,一会儿咱们铺子里好好挑挑,看看有什么新颖的首饰和面料沼?也给你好好做几身新衣裙。”
“好啊,”罗轻容一脸“欣喜,”站起身道,“母亲,咱们这就去~”
“你这孩子,”张兰一脸无奈的看了梁元恪一眼,自己是能相怕办法都想了,总不能真的像那些小说里写的,直接将他们送做堆儿,“殿下,臣妾和女儿要先走了。”吸引不了罗轻容的目光,也是这梁元恪没本事,怨不得她了。
“二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梁元恪上前一步,满目是无尽的哀恳,“就这一次,”罗轻容冷漠的态度激得他想大骂,可理智告诉他,现在这个时候,不能将罗家推的更远。
“殿下请自重!”罗轻容杏眼圆睁,一脸的戒备,“母亲,”上辈子梁元恪在告诉自己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