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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记很容易辨认。这里没有。他继续搜寻了几码,循着自己的脚印回到前庭。
走近前庭,他看到杰夫在等他。
“你为什么不喊?”杰夫问。
“因为我什么也没有找到。别告诉我你也没有。”
“没有一个脚印。也许小路——”
“我也是一样。我检查了五十码。我们来时留下的那些脚印呢?”
“仍然是我们的。没有人踏上去,”杰夫领路走到前庭的另外一侧,指着那些脚印,“平坦的、几乎看不到脚后跟的,是我的滑雪靴子踩出来的,所以这些肯定是你的。另外一组,大的是我的,小的是安布勒尔先生的。我一路跟到了我们当初看到人影的小山顶。每一个脚印清晰得和新硬币一样。如果有人后来踩过这些脚印,你一眼就能看出来。还有就是,没有人能从房子的背面踩到我们的足迹。”
沃克出现在前门,披着他的大袍子。
“我听到你们的声音。凶手是从这条路来的吗?我想——”
“是的,”杰夫说。“我们也是。”
“我现在回房顶,”罗根宣布,“再看一眼那里的脚印。杰夫,你何不继续在房子周围看看,检查一下我看过的地方呢?沃克可以去另一边,确保你没有落掉什么。你们会合时,我会给你们好消息的。”
他走进房间,跑上楼梯。声音是从死去女人的房间门口传来的。罗根溜进捷克人的房间。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但是他深知欧洲夜风的恐怖,所以一点不惊讶。他打开可以看到屋顶的窗户,踏上窗台。屋顶其实是个遮阳甲板,但在这个季节它寒冷孤寂,就像一个被遗弃的避暑别墅。
在他前方四英寸是一行脚印,大致和墙平行,一直走向浴室被打碎的玻璃。显然凶手是从这里进来,然后关上身后的窗子,因此他只能靠打破玻璃逃走。玻璃碎片在雪地砸出麻点。肯塞德小心翼翼地跨过指向窗户的脚印,追踪起第二列脚印来。这些脚印一直通向屋顶的尽头。栏杆的积雪上有一个带血的手印,仿佛是凶手按着那里,然后支撑着跳下去。
肯塞德在不接触栏杆的情况下向下看去。下面有光,杰夫的声音传来,问罗根有没有发现什么。
“有一排脚印,”赌徒回答。“他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见鬼,”杰夫说。“我们检查了方圆四、五十英尺的地方。没有活人能跳那么远。”
一股寒气窜上罗根的脊椎。
“没有活人。”
第12章 字母表的神谕
塔罗牌乃是解开字母之钥。
——爱丽菲新·列维:《致斯佩迭列里男爵书》
塔罗牌乃是真正的神谕,可以回答一切可能的问题。
——爱丽菲斯·列雏:《Dogme de la Haute Magie(高级魔法的教理)》
震惊之余,罗根刚刚意识到,他现在才认真地把有关德扎内出现的现象当做谜题来解决。之前,他对野外的反应太主观,以至于他认为一切都应该根据其本身来判断。他决心绝对仔细地检查每一个证据。
栏杆上的手印非常模糊,仿佛凶手在这里手打了滑。实际上,根本不知道他用了一只手还是两只,是否带了手套。不过,这个手印指出了他跳下去的地方。
似乎除了下面覆盖了雪的地面,他没有别处可以着陆。房子周围五十英尺的任何一个方向都很清洁。任谁一跳也无法越过这样的距离。甚至异想天开的想法——比方在最近的树上套一根绳子,都是不可能的。栏杆被雪盖滼?说明没自从这里逃跑;而面朝前庭开着的三扇窗户,距离血手印有二十英尺远。
罗根弯腰检查脚印。风在谋杀发生之前就停了,雪也不再飘,因此它们就像石膏打出来的一样清晰。脚印没有任何特别。它们是笨重的、带有平头钉子的狩猎靴踩出来的。靴子的坚韧,以及它们的重量,让情况变得更加疯狂。任何人消失在空气中本来就不可能。穿着平头钉子狩猎靴未免太常见、太符合常识,而竟然能做到这一点,这不仅仅是不可能——根本就是无法想象。
然而,关于这些脚印有一个很奇怪的元素。平头钉的排列方式不太对劲。罗根在检查的时候,这种想法在加深。但是绞尽脑汁,他也找不出这种想法的依据。最后他告诉自己,他算不上猎手,便放弃了。
他去检查方向朝内的脚印。起始于距离屋顶边缘几英尺的地方,但是栏杆上的雪没有任何印记。除了体操运动员,没人能在不碰到雪的情况下爬过栏杆。唯一可能想到的就是凶手是从二楼的楼顶来的,但是当罗根的手电照射到那里的时候,被雪覆盖的鹅卵石消除了这种可能性。艾琳·奥登的凶手似乎和他消失的时候一样,凭空出现。
肯塞德放弃了这个问题。他回到沃克的房间,关上窗户。让安布勒尔吃惊的箱子吸引了他的眼睛,他决定看看里面的东西。他掀开盖子,拿走底盘,里面盛着衣服——主要是亚麻布精心缝制的。箱子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招灵道具,包括灵媒所用的器具,比如沃克在招灵会上使用的延伸棒,和奥登夫人的很像:一打学校用的石板,用来记录关于鬼魂的信息:还确一对手鼓,以及自尊的鬼魂无法忍受的铃铛。没有任何和德扎内有联系的事物。
在箱子的底部肯塞德发现了一个剪贴簿。他打开它,发现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欧洲魔法师喜欢的装束的漂亮男人。他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这个人就是楼底下那个病恹恹的稻草人。伴随照片的是表现各种荣誉的剪报——伦敦的一次成功表演,连续五星期在土伦,成为阿尔市的官方客人——一切都表明捷克人在过去很成功,是后来才沉沦的。早些时候照片里的他一本正经,还有个笑眯眯的漂亮女伴陪着他。再早些,他则像个儿童演员,带着情节剧的浮夸。
罗根合上相册,快速把箱子的东西归位,小心地放回自己发现的每件东西。他刚刚完成,就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巴巴拉走了进来,安布勒尔跟在后面。
“我们在玩抢稻草的游戏,”达文垂小姐穿着蓬松的大袍子,显然是用蓝色的兔毛做的。她坐到沃克的床边,摇摆着小脚,拖鞋也随着摇晃。她的头发扎成短辫,末梢结着小小的蝴蝶结。她那样子不过十岁大。
“杰夫说,”她告诉赌徒,“没人能够在雪地上不留下印迹的情况下离开房子,当然根本没有印迹,我们检查了所有的屋子。我们把楼下翻了个底朝天,闹得鸡犬不宁的。然后我想起来,我们还没搜查这里。”
“我查过了,”罗根声明,“没有一点痕迹。”
“我不期待真能找到任何东西,”她愉快地承认,“还有,我也不认为是德扎内先生,你呢?我是说有个东西抓住了一根稻草,然后吞下一头骆驼。”
“她把奥登先生列为了头号嫌疑犯,”安布勒尔解释。“我告诉她,这个可怜的人被锁在木屋的房间里,但是”——他眨了眨眼——“圆木墙不是监狱,也不是铁笼子——在这个可爱的孩子词典里。”
“噢,我的天!”巴巴拉扔下拖鞋,把脚塞进去。“一定是某个人,其他人都是好人。”
罗根笑了。“我记得你说过沃克像开膛手杰克?”
“他像,但是我喜欢他。他有一双警觉的眉毛,”她动动自己细长的眉毛,不过学得并不成功。
“这种联系让我糊涂,”安布勒尔说。“然而我承认,没有什么职业魔法师能够在同一时候出现在门的两端。”
“我想我们不用担心沃克,”罗根同意。“他很难从谋杀中获利。除此之外,他已经出了边界。奥登夫人的死会让他接触警察,这是他想要不惜代价避免的。”
“所以,我亲爱的,”安布勒尔下了结论,“恐怕我们要把德扎内列为我们的头号嫌疑犯。”
巴巴拉摇着她那长满金发的脑袋。“我不同意。我的格言是:‘两个丈夫,选第二任。’我的意思是说,这种说法不会符合逻辑,对吗?尤其是鬼魂来来去去的时候。我们也许应该相信直觉,我的直觉就说是奥登先生干的。”
她穿上拖鞋站起来。“我猜我们最好下楼,否则杰夫会以为我也失踪了。没准会哦。”
起居室里所有能用的灯都被点亮了,但是折叠桌和椅子还都堆在一起,如同刚刚发生的招灵会以及后果的证据。沃克和雪莉蜷缩在火炉前,杰夫开始给火炉生火。
罗根下楼的时候捷克人在说:
“但是我有责任。我是这个房子的唯一的男人。我应该守卫这里,而不是像一个愚蠢的农民一样睡觉。”
“这不是你的错,”杰夫安慰他。“别太在意了。”
“我见过太多死去的女人!”沃克突然起身,目光盯着房里的墙壁。“我来这里是解谜的,而且我应该早就解开了。如果我解开,这个可怜的女士到现在还会活着。”
“已经不像你同意前来的时候了,现在这不仅仅是你履约解开的谜团,”安布勒尔说。
雪莉插入说:“为什么你们一直假装这是个谜呢?你们知道是我父亲干的。”
沃克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当然了,奥登小姐,你不认为——?”
“弗兰克不是我父亲。他只是和我继母结婚。除此之外,弗兰克没有杀人。他没有胆量。”
“可是——?”
“我的生父是德扎内。你们今晚看见他了。”
魔术师的表情放松下来。“你无端地给自己施压。你父亲死了。他不可能回来。”
“你说艾琳是个骗子,”雪莉提醒他。“但是她相信他会回来。她害怕他。”
“很多灵媒相信自己的骗术,”沃克回答,“就像很多母亲相信他们的儿子是无辜的,哪怕是被警察当场抓住。”
雪莉摇摇头。“谢谢,沃克先生,但是这不好。关于灵学你也许是对的。但是这无法澄清我父亲。不管他是死是活,是他杀了艾琳,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沃克是对的,雪莉,”罗根说。“即使根据你自己的理论,如果是你父亲,他应该穿莫卡辛皮靴。杀了你继母的凶手穿的是狩猎靴——带着钉子。”
“我最好去看看这些脚印,”杰夫说,“天有不测风云啊。”
他轻轻走上楼梯,消失在走廊。
“沃克先生,”安布勒尔发言了,“我同意你,这是个诡计。我想此时,我们的感官并没有欺骗直觉。然而我承认,你没有找到解答,这让我烦恼。当然了,在舞台上可不一样,不过现在——嗯,现在似乎有几种可能性。”
捷克人笑了。“这没有显示出不是一个诡计——只是,这是一个成功的诡计。除此之外,你不要认为我不会犯错。请想想,我是个陌生人,对你们的东西不熟悉。可能我们的谜题的关键,在于这个国家的一些奇怪的事物——一些我从来没有听过的事物。一旦我掌握,相信我,所有的问题会迎刃而解。”
安布勒尔吃惊地看着他。“听你说,就好像有一个可以解开这类问题的万能公式。”
“可这的确存在。”
“我很想知道。”
捷克人伸开手。“我可以用一句话总结:注意不必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