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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钟越醒来时屋里已经泛着淡淡的晨光,睡在外侧的蔡北面向着钟越,沉睡的五官安宁舒展。钟越低下头去亲亲他的额头,看看手表也不过才六点来钟,加上周六并没有什么安排,钟越也难得有点流连被窝的温暖,还有被窝里这个人。
明明是同床共枕了好多年的人,只不过是分开了这么十天半个月,现在这一刻看起来却有失而复得的甜蜜,虽然马上又要分离。至少这一刻,可以什么都不用想,病危的母亲强势的父亲,还有只见过一次的蔡北那双已经两鬓半百的双亲,和那一次两老脸上滴得出愤怒和悲哀的神情。
三十岁生日就这么伴随着一夜狂欢过去了,当年不过刚刚做下三十岁就分开的决定,那时候还能强颜欢笑地说把生辰夜的彻骨厮磨当做前半生的诀别,真到了这一刻,还是太多不舍和为难。
钟越离开的时候蔡北还没有醒。钟越放轻了动作,简单洗漱过后就离开了那个简陋的一居室。离开之前,钟越瞅了眼蔡北放钥匙的那个小纸盒,还是顺手掏走了那里的备用钥匙。
“蔡老师你好早啊!我……”年轻的声音在钟越返身关门的背后戛然而止,钟越一回身,就看见隔着两个门面的距离,正有少年的身影弯了腰在室外刷牙,那句话似乎是朝着自己这边说过来的,但是言语的对象却应该是蔡北而已。
“你好。”钟越微微地点了点头。
“啊,”岳威吐掉了嘴里的泡沫,有点措手不及的慌张,“你,你是蔡老师的朋友?”
钟越又点头:“嗯,你是他学生?”
“额,是啊,蔡老师教我语文,”岳威挠挠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窘迫,“还第一次看到有人来看蔡老师,有点意外。”
钟越少说也比岳威多吃了十来年米饭,自然看出了眼前这个少年的不自在,借着晨光,钟越发现这少年居然还有几分眼熟。
“啊,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岳威忽然有点激动,“那次蔡老师被我不小心弄伤了手,是你来医院接的老师。”
“嗯,”钟越想了想,掏了一张名片出来递过去,“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小……蔡北他要是有什么事情,麻烦联系我。”
岳威瞪着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们,不是朋友嘛?”
“嗯,”钟越难得好耐心,“是朋友,但他是个会逞强的朋友,我不放心。”
“哦,我懂了。”岳威接过名片,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纠结,这个男人怎么一副蔡老师家监护人的姿态啊?“有需要的话我会记得联系你的。”
蔡北那个房子地段好,给出的价位又偏低,联系他的人很快就有了,蔡北只是出租房子,自然要顾虑对方的靠谱程度,最后挑了一对年轻的姐妹。女孩子应该多少会对房子爱惜一点儿吧?
蔡北带人去看房子的那天是周六,下着大雨,蔡北到的时候半边身体都湿掉了。蔡北等了那对姐妹花的时候已经超过了约定时间一个多小时,对方道着歉说雨天的的士实在不好打。
蔡北也不太介意,就是身上粘湿的衣服不太舒服,招呼着姐妹俩上去看房子。
蔡北带着她们绕了一圈,房子并不大,但是胜在地段方便,加上屋里面装修家具一应俱全,对方显然是很满意的。那妹妹绕了一圈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和姐姐讨论打算在客厅加点什么家居,要把阳台的花盆移掉种上新的,卧室也要加个梳妆台什么的。
蔡北越听越皱眉,会不会两个月之后,自己就再也不认得这个家?
两人平时在厨房挤来挤去的拥挤,在阳台相拥的温暖,客厅里倚在一起看电影的温馨……那个人已经离开,难道要连记忆的衬底都随之变迁吗?
房子的事情终究是在签合约之前变卦了,蔡北烦恼了两天,终于还是不厚道了一把。那个房子承载着太多过去记忆的痕迹,虽然难以面对却也舍不得被抹去。蔡北挂了致歉的电话,可自己这一通折腾又是干嘛呢?蔡北疲惫地倒在床上,又想到前几天好像丢了一个备用钥匙,好在这里的房子虽然简陋,但平时照顾孩子的家长几乎整天有人留守,倒也不怕遭贼。
右手蒙上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蔡北觉得心里重重地,觉得已经撑得疲惫不堪。
甩在一边的手机震动起来,蔡北瞧了一眼,是一条广告短信。顺手删掉,蔡北想了想,还是拨出来电话:“……钟越,上次我拜托你的事儿,有音讯了吗?……唔,好,我知道了……其他没事,我挂了。”
听了一会儿忙音,蔡北又开始拨家里的电话:“哥,什么时候有空?带嫂子来一趟我这里吧。……嗯,我有个同学,他有认识的人在那家医院。……对,打听过了,还是有希望的。说不定……能成呢?”
17
两天之后,蔡北的哥哥蔡东就带着老婆来了,可见两口子对于这事儿其实可挂心着。头一天也不过休息了一个早上,下午钟越就来接了三人一块去早就挂好了诊的医院了。蔡家对于蔡东夫妇婚后好几年都无所出已经费尽了脑筋,医院也跑过不少,却始终见不到媳妇肚子有动静,这次完全是因为钟越提起过他一个刚从国外进修回来的医生同学专攻于此,才又燃起了蔡家的希望。
蔡北哥哥大嫂都是本分的老实人,难得到大城市,神色上都有些拘谨,面对一个据说“曾经”“和自家小弟在一起过的男人”,蔡东夫妇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比较合适。虽然自家父母摆明了排斥这个男人,但现在却又受人恩惠……
钟越开着车,甚至还一边安慰着蔡氏夫妇:“今天过去就直接找我同学,那边都安排好了,蔡大哥你们只要接受检查就好,别太担心了。这几天也让蔡北带你们好好玩玩。”
蔡北在副驾驶座上坐着,用左手扳着自己的右手,这个位置他是坐惯了的,此刻却有点不太自在。身边是体贴热心依然的前男友,身后是自己的一双亲人,偏偏还有求于人,哎……
钟越的服务到家得很,陪着蔡家夫妇全程不说,结束之后又叫上他那个大学同学带上蔡家三口人吃了一顿饭。因为医生的说法比较乐观,蔡东和妻子都明显带着欣喜和感激,餐桌上明说要好好请医生吃顿饭,甚至端起了酒杯。钟越要开车,自然是没喝,蔡北完全没酒量,却在哥哥的带动下也端了杯子干杯,钟越抱着手臂看着那一伙三个男人喝得倒是有个豪爽样,也不劝。
最后当然是钟越付的帐,老同学出了饭店就打了的,临走拉着钟越的衣袖耳语:你这上门女婿做得可真是……啧啧。
钟越把蔡家夫妇送到蔡北和钟越以前的家里,那边房子本来就不大,又没有准备客房,留宿了蔡家夫妇,蔡北自己就需要继续回学校附近的那个小出租房。把兄嫂安顿好,蔡北和钟越又下了楼。
蔡北明显有点醉酒,眼神朦胧脚步虚浮,进电梯的时候差点扑到电梯门上了。钟越上前一步卡着他胳膊下面,凑到他耳边唤他:“小北你还好吗?”
蔡北原本就有点站不住,这下有了支撑更是变本加厉,本能地往背后熟悉的胸膛上靠:“唔,钟越……有点热……”钟越瞧着蔡北软绵绵的模样心都软了,把他的身体往怀里带了带就等着电梯下去。
到达蔡北现在住的那个小平房院门外,钟越从车里抱着睡着的蔡北出来,大概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怎么睡安稳过,加上今天又正好喝了点酒,蔡北睡得很沉很香。钟越半扶着人把他弄进了房里,刚要起身就被扣住了腰。
“钟越,”蔡北无意识地拿脸蹭钟越的外套,“渴了……”
“等一下,”钟越从床边的小桌子上倒了点温水,喂到蔡北跟前,蔡北稍稍偏着脑袋吧唧吧唧喝了个够,钟越看得好笑,等他喝完就凑上去咬他,慢慢地沿着他的唇轻轻地咬,蔡北偏着脑袋躲,却偏偏躲不开,“小北,要等我……好好睡,晚安。”
蔡北第二天是被老爹的电话吵醒的,脑袋有点昏沉,以至于接起电话的时候蔡北完全搞不清今夕何夕。蔡北老爹在电话那边的声音中气十足,问了一下大儿子媳妇的情况立刻就进了正题。
蔡北挂了电话还有点恍惚,自个儿老爹这电话分明是来检验自己和钟越现在的关系的。是啊,钟越三十岁生日已经过了,那个对两家父母的三十岁之约本就是应该兑现的时候了,这个时候才来问,简直可以算是父母有耐心了。蔡北苦涩地笑笑,看到床头趴着的狗狗乌亮的眼眸朝他愣愣看着,才想起来前一天似乎又忘了给狗狗吃的,忙起身去找狗狗的碗,看到就发现里面有食物的残渣。对了,昨天钟越送自己回来之后大概喂了吃的,难怪狗狗没有因为挨饿把自己弄醒。
钟越这人除了偶尔耍点无赖,其他还真是没得挑,共同生活的十多年里,蔡北已经对那个人从内到外了解得太透彻。正是因为这种透彻,明明白白地对比出了这个人与其他任何人的不同。正是因为明知有这么一个与自己各方面都如此契合而自己又偏偏爱着的人存在,才会觉得换成任何一个别的谁,这日子都过不出这种心满意足的滋味。
蔡北顶着宿醉的昏沉摸摸狗狗的脑袋,狗狗难得被如此耐心地宠幸,抬着脑袋去蹭蔡北的手心。蔡北望了一眼闹钟,时针快指向了七,今天早上蔡北是没课的,但他已经习惯多年的早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蔡北还在刷牙,匆匆洗掉嘴里的牙膏味就去开门。
“老师,我妈早上做的馄饨,”门外是岳威高挑的身影,几乎笼罩住了门口的阳光,“我妈手艺很好的,蔡老师您尝尝。”
“太谢谢了,”蔡北忙接到手上,“替我和你妈妈问好。”
“嗯,老师,”岳威摸了摸脑袋,“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啊,”蔡北笑了,退开身让岳威进来,这才发现这孩子已经收拾妥当了,书包都在背上背着了,“你这是直接要去上学了?”
“嘿嘿,老师你快吃吧,走完一起走啊。”岳威在餐桌的另一面坐下,把书包解下来抱在怀里,“凉了就不好吃了。”
蔡北其实挺不习惯自个儿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人看着,而且旁边这个人并不是钟越,所以蔡北吃得很快,三两下囫囵吞了个干净,味道是不错,就是少了一点温馨的滋味。吃完师生两个搭伙走路去学校,迎着朝阳,感觉倒也生动。蔡北在路上有点心不在焉,想着今天下午自己没课,可以顺便带大哥大嫂在城里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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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嫂离开已经是四天之后的事情了,蔡北有点疲惫地躺在床上,连续几天上课又要承担向导任务,蔡北其实已经有点吃不消了。傍晚从车站回来,蔡北就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了。等到蔡北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搁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坚持不懈地震动。
蔡北不甚清醒地隔着口袋把电话给按掉了,等到一觉醒过来,才发现手机上显示着好几通未接来电,一看还全都是钟越的。蔡北疑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