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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时的云伞也算不上特别的好看,只是还满顺眼,但两个同样顺眼的站在一起,就十分引人注意了,勾得他专心看书的眼睛也时不时向那兄弟俩飘去。
云伞比较安静,云扇却是坐不住的,时不时的偷着打搅一下这个,作弄一下那个……
先生却分不出他们,只认准了那抹在身后动来动去的浅蓝,抄起戒尺就打了云伞的手板。
“啊……”云伞张了张嘴,却没辩白些什么,委屈的眼神他现在还记得……
筷子在面里搅动几下,鸡蛋翻了上来,墨临一愣,明白他的心意。
“小伞……”墨临轻轻唤他。
“啊?”云伞抬起头来,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塞进他嘴里。“呜……”云伞抬起手来拨着筷子。
“吃掉……”墨临却用筷子将鸡蛋又向里捅了捅。
云伞的嘴塞的满满的,费力的嚼着,腮帮都鼓了起来,委屈的样子却让墨临会心笑了。
墨临帮他将空碗收好,白伞摆到桌上,拉开架势要开始画,云伞就蹲在墨临身边嚼啊嚼。
“过来……我教你……”墨临见他小猴一样巴在旁边看热闹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就将他搂在怀中,用云伞的手提了笔,然后自己的手覆在外面。
“牡丹花因品种不同有单瓣重瓣之分,画要整体着眼局部入手找出花朵的概形。就比如说红牡丹,要用大羊毫,蘸白粉掺少量牡丹红,盘中调淡红,使笔尖笔肚笔根含适量淡红,笔尖蘸少许较浓的牡丹红……”墨临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云伞手中的毛笔蘸了颜色画下去,花瓣向上则笔尖朝下,笔根朝上,侧锋横卧,有时一笔有时两笔,深深浅浅画出花瓣,不多时便现出栩栩如生的花头。涮净了笔,笔尖蘸了些藤黄,厚厚的点在花蕊上。
云伞惊奇的看自己的手被拖着动来动去,竟也画的出这样的画,细心记着画法,注意力都集中在伞上,身体渐渐就在墨临的大腿坐实了,墨临左手撑住桌子,留出半个胸膛给他靠,继续说着:“叶发自花茎四周,为互生二回三出羽状复叶,有‘三叉九顶’之说。用墨或色均可,花青调藤黄成绿色……”
画到第二把时,云伞自己有了些想法,手上稍微敢用力气,墨临就由着他动,直到错的离谱的时候将笔转开,云伞知自己有些班门弄斧,又怯怯的不敢动了。墨临在他耳边鼓励:“刚才几笔画的不错……你再继续……”
云伞脸微微红了,拿笔沾了颜色继续画下去。
墨临边看他画边说:“尹南竹那人……你不要与他深交……”
云伞点头说哦,心里也觉得尹南竹阴晴不定,嘴又厉害,很不好惹的样子……
墨临说:“他……似乎是喜欢男人的……”
云伞的手一抖,还好墨临及时将笔提起,不然画就毁了。
云伞艰难的说:“喜欢……男人?”
墨临笑:“我也只是听说,与他并不熟。”
想起南竹,云伞的脸更红了,一只白嫩的手,下面半掩着的……
南竹的话,光凭一张脸应该也会吸引些好色之徒,但若说他也喜欢男人……
云伞对男人怎么喜欢男人没有概念,却莫名的觉得如果是南竹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恶心的,只是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喜欢男人……也不会看的上我呀……就是做生意么……”云伞笑着说。
公子再落魄,仍是公子,有着公子的脾气,公子的习性,公子的做派,怎么也不会变得跟他这个做伞的一国,何况还是个穷得快活不起的破做伞的,何况南竹也没真那么落魄……
对他从来就没有好气,又打又骂的……
“小伞觉得……男人喜欢男人的事……如何?”墨临在他耳边热热的说着,手又将笔塞回云伞手中,略干的笔尖沾了些颜色……
“……我……觉得还是不太好……” 云伞想了想说。
“……因为什么?”墨临问。
“……无后……”
“……”墨临静了阵子,笑着说:“也是……”
“小伞……怎么还不睡觉?”楼上的门轻响,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娘……你先睡觉,我这与墨临兄画伞呢,明天要送到县城里去……”云伞向楼上喊着。
“哦……墨临来了……”云伞娘缓缓的说。
“伯母,您要保重身体,小伞正要赚大钱呢,您就要跟着享福了……”墨临看着云伞,笑着对楼上说,云伞看他开心也是一笑,二人的视线胶着。
“……交给你我也放心了……”云伞娘不再说话,门也轻轻关上了。
?
云伞想着,娘下不了床已经有阵子了,这会怎么还能开门关门了呢?
又想,大概是风吹的吧。
墨临看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催促道:“快些画完吧,我也该回家了。”
于是两人不再浪费时间,一把接一把的画着,重复的画面叫云伞有些倦,而且日夜赶工做出这些伞来,也真是累坏了。打个哈欠倚在墨临怀里,松了手腕任他拖着画了。
墨临专心画画并没管他,眼神有些复杂,似是在思考些什么,终于开口问道:“小伞……若是有后……喜欢男人就是好的么?”
墨临装得若无其事的等着答案,听到的却是轻轻的鼾声,低头一看,云伞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你……可真是……”墨临哭笑不得。
四。七彩
天光大亮,云伞惊呼着从床上蹦起来,冲到楼下,看到堂屋里一把一把画好的伞摆放的整齐,连装颜料的盘子碟子都收拾好了,松了一口气,想起大概是墨临将他抱上楼去又折回来把一切处理妥当的,心中十分温暖,琢磨着这批伞卖掉,一定要好好感谢墨临一回。
迅速的准备了早饭,送到娘跟前,云伞娘闭着眼睛似乎还在睡,云伞就没有打搅,将饭菜放在她手边,小声说:“我一会就到县城去,等我回来咱们就有钱了,好好给你看病。”
“恩……”云伞娘气若游丝的出了一声,满是皱纹的嘴角轻轻勾起。
“别忘记吃东西……”云伞向外走,还回头嘱咐着。
伞虽然画好了图案,但上桐油再待干还是要些时间,云伞仔细的用毛刷将伞面刷个均匀,然后就在边对着几把伞发呆,无聊的开始分辨哪个是自己画的哪个是墨临画的,但一把一把的看过去,竟都差不太多,于是心情有些愉快,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也就忽略了。
过了正午,云伞将伞收好挂到扁担上,赶紧向保德县城去了,想那日答应南竹是一大早就送来,这会到八成是要挨骂的了。
果然伞才送到柜上,就被南竹一巴掌扫了下去。
还好云伞提前在下面接着:“对不起……”
南竹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我若等你这东西开张,店都倒了。”
云伞看了看,门口还有鞭炮的碎屑,漆黑的新匾上刻的是红色的三个字,勉强只认得一个尹,店里卖的是五颜六色的布匹,还有些手绢之类的小东西,若是配上自己的油纸伞,确是很有些风韵。店里还是有些姑娘媳妇在挑东西,几个伙计正介绍着。又细看南竹手边的帐本,已经记了几行了,于是厚着脸皮笑道:“这不是买卖满好的么……”
“哼……”南竹从柜后出来,拿了把伞撑开,一撇嘴:“这画的是什么呀?”
“……牡丹……”云伞大气也不敢喘。
“我还不知这是牡丹?”南竹一瞪眼:“你画的?”
“不是……”云伞小心翼翼的说:“是请墨临兄画的……”
“墨临?什么玩意?”
云伞皱了眉头,稍微大声些:“就是佟家的公子,佟墨临……”
“哦……”南竹想起来一些:“佟家那书呆子啊……”
云伞心里憋气,墨临兄才不是书呆子……还是要陪着笑脸:“南竹你看如何?”
南竹不以为然:“与你这伞配起来正好,都是卖不上钱的货色……”
云伞绷起了嘴,默默走到角落,小声的嘀咕着还说要报恩呢,就这么报呀,良心都被狗叼走了……
南竹抱着肩膀,看他能念叨出什么新花样来。
云伞嘟囔了半天,也不见南竹有什么反映,瞥了南竹一眼,南竹正拿了本什么书在那看……
“……”云伞气哼哼的走到他面前:“不用你了,我到街上卖去!”
南竹嗤笑一声合了书本:“好啊……”
“……”云伞心里气得跳脚,挑起扁担:“告辞了!”转身就出了铺子。
南竹笑着对店中伙计招了招手,将书揣在怀里,然后也跟着云伞出去了。
“卖伞!!卖伞!!”云伞在街上扯着嗓子喊着。
街上人看了他都躲着走,想这孩子是吃了火药怎的……
南竹远远的跟着,笑意盈盈,直看到街侧一间铺子,过去拉了云伞:“你走过了……”
云伞没料到他还跟着,这样一拖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南竹拖着他就进了那家店铺,老板似乎跟南竹认识的,见了南竹眉开眼笑:“尹老板来了?你订的东西刚刚到了……”
云伞还在挣扎:“你放开我!!我不用你报恩了!!”
南竹还是抓着他。
等店老板从柜下将东西拿出来,云伞张大了嘴,话都不会说了。
一叠七彩的棉纸由浅到深摞在一起,云伞用指头轻轻拈了拈最上面浅黄的一张,又厚实又有韧性,色彩十分艳丽。云伞一个颜色一个颜色的向下翻着,越看越是喜欢,当年也只见过爹做红白黑的三种伞,从没见过这么多颜色……
南竹从怀中掏出了一小块银子放在柜上,店老板眉开眼笑的收了。云伞摸着棉纸幸福得不行,身边好象包围着粉红色的泡泡……
南竹啧了一声,将纸卷起来塞到他怀里:“回去了。”
云伞肩上抗着扁担,双手死死的抱住这一卷棉纸,跟在南竹身后一路飘回了南竹的店里。
南竹指着头上的牌匾说:“记住了,咱们这叫‘尹彩轩’,卖的是上讲究的东西,你那些不入流的货以后不许再往这送了。”
云伞还被幸福的泡泡围绕着,也不太在意南竹说了什么,迷迷糊糊的点头,只知道乐。
南竹白他一眼:“至于乐成这样么。”领着云伞进了内院:“你把现在的伞面都拆下来,换成新的重画图案,需要什么我叫伙计给你买来。”
云伞忙报了些画画的东西,还有桐油和糨糊,南竹便出去吩咐了。
云伞一把一把撑开了伞,仔细的拆着伞面,有点后悔当初粘那么结实了。但又舍不得将画弄坏,于是进展十分缓慢。南竹回来见他还在磨蹭,又是劈头盖脸一顿好训,三下五除二的将伞面都撕干净了,把云伞心疼的……
但新伞面一粘上,云伞又幸福得快晕倒了……
怎么会这么好看……
云伞捶地流泪。
“什么毛病……”南竹一脚将他踹了个狗啃屎,将重新裱好的伞拿到一边,一手端着调好钛白的小碟,一手提起笔,在伞上认真的画着。
玫红的伞衬的南竹的脸粉扑扑的,几丝头发垂在脸侧,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着。
云伞继续给伞上面,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偷偷看南竹。
静下来真是满耐看的一个,怎么脾气一上来就全没了形象呢……
云伞将伞转了转,贴着另半面,默默想着,挺好的模样,干吗要去喜欢男人……
也不知他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男人……
“你……有这么好看的纸,干吗不叫我直接用这纸做了拿过来,还要拆……”云伞问。
“……看你最好能做成什么样。”南竹看也没看他:“果然还真是不怎么样。”
“……”云伞气哼哼的转回头来,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