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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的反应也果然没有惊讶的意思,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红豆去查看空气里血腥味的来源,千叶染自己拍拍衣服,顺手把空酒瓶一扔,就再也没有看波风皆人一眼,直接消失。
“风雷神之术……”
有那么一个瞬间,波风皆人的心情似悲似喜。
——他最得意的忍术,由他最愧疚最担心的这个女孩来继承,波风皆人为此深感庆幸和喜悦。可是一想起这个女孩始终不愿再看他一眼,又觉得满心苦涩。
他是真的喜欢极了那个叫做千染的小女孩,也真的是太担心这个叫做千叶染的少女。
这样复杂的感情纠缠在一起,让他每次一到她面前,就完全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波风皆人握了握拳,仅存的理智在提醒他,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看了看幽深的死亡森林,他也紧追千叶染而去。
他们到的时机刚刚好。
千叶染一跃而起,接住正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的佐助,抱着他稳稳地落在了一旁。一抬头,就见对面树杆上一双久违的蛇瞳泛着冰冷的光,眼神正笔直地落在她身上。
“日安。”
千叶染一眼扫过佐助脖子上的那个咒印,再掠过一旁吓傻的春野樱,还有正在另一棵树上挂着的漩涡鸣人,嘴角突然就翘起了一点,“久疏问候了,大蛇丸大人。”
这一句,真是万分诚恳,万分有礼,万分会让不在现场的御手洗红豆寒毛倒竖。
——要知道,即使是三代目火影,也从来没被千华姬叫过一声“大人”。
“的确是很久没见了。”
大蛇丸显然缺乏了一点危机意识,他看着眼前银发黑瞳的少女,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和贪婪:“木叶的千华姬,我一直以来都想再见你一面。你要相信,你这些年的成长,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呢。”
这一句,同样是真心实意到不得了的称赞,乃至于,是惊艳。
大蛇丸一向就是极欣赏千染的。
在他眼里,比起会为了波风皆人那个笨蛋舍生忘死的千叶,千染无疑具有更优秀的才能——冷静,聪明,天才,洞悉一切的敏锐,即使没有任何特殊的血继限界,她也足以成为最了不起的忍者。
更何况,【千】氏一族的血继,或者说,是他们一族即使人丁稀少,也还是可以在忍者大陆稳稳占据一席之地的秘密,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和调查,大蛇丸终究是弄明白了。
“……真是……完美的容器……”
就算是曾经的三忍,面对那样简直就是【逆天】的秘密,也不由得不动容。大蛇丸现在看着千叶染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待一个稀世仅有的宝藏,热切到恨不得立刻将她据为己有。
那种狂热,成功地让千叶染笑得更灿烂了。
——丫的,从来都是她去咸湿美人,没想到现在居然被这种阴森系的给瞄上了,我去他的玛丽隔壁!
她几乎都有些让【皇名浅】上身的冲动。
“看您的样子……”她有意无意地停顿了下,目光从对方身上短暂却绝对犀利地扫视一边,似笑非笑道,“您叛村前研究的禁术,似乎终于成功了的样子?”
“没错。”
“那真是要恭喜您了。”
口中还在和大蛇丸绕圈子,千叶染的手也没闲着,直接一手揽过佐助的颈项,一手环过他的背,将他整个人抱到自己怀里。
大蛇丸的天之咒印已经在他的脖子上形成,佐助痛得浑身发抖,即使拼命咬牙忍耐,也还是控制不住地发出□。他已经痛得有些恍惚了,可身边忽然有熟悉的气息围拢上来,将他全身细细包裹。
并没有带来任何的止痛效果,可,佐助突然就放松了。
这是他太熟悉的气息。
家族覆灭后的日夜,佐助根本无法入睡,一旦合上眼睛,他的梦里就是大片大片的鲜血,惨叫,绝望和窒息。
每到那个时候,就是这个气息,整日整夜地环绕在他周围,静静的,淡淡的,不带一点抚慰的,可是那样安静的陪伴,让他知道身边始终都有一个人在,终究是陪着佐助撑过了最初的艰难。
——只有这个气息,这个人,熟悉到哪怕是有一天他疯了傻了失忆了,也绝不会记不得。
佐助至少有这样的自信。
困难地将眼帘撑开一道缝隙,模糊的视线却无法清楚地倒映出眼前人的样子,只有一片熟悉的银白色耀眼依旧。
——连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排除了,他果然没有认错人……
千叶染……
“好了,没事了。”
察觉到有谁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千叶染低头,正对上佐助已经痛到恍惚的眼神。顿了顿,她难得用了算是温柔的语调,低头的瞬间,有发丝轻轻滑过佐助的侧脸,“你先休息一会,醒来就没事了。听话。”
——就算是他最初住进千叶宅的日子,千叶染也没有用过这样近乎是“劝哄抚慰”的口吻对他说话。
还有,你是把谁当小孩子一样在抱着啊……
佐助心里残存着的一丝清醒,已经全部用来抱怨这个不正确的拥抱姿势。等到千叶染抬手抚过他的刘海,彻底放松下来的佐助,终于在千叶染的怀中昏睡过去。
——也就是因为在她的怀里,他才能允许自己不甘却安心地昏睡。
千叶染看了佐助一眼。
第一次。
第一次,她看中的人,不是为她所伤,不是被陷在她设计的局里,而是被毫不相关的外人伤害。
“大蛇丸大人,您似乎做得有些过分了呢。”
就连朽木白哉,雪姬也不会看着他死在虚袭下,因为那是她的所有物,就算要废弃,也该是由她亲手摧毁。
别人哪怕是动上一根手指,也是对她的挑衅。
而雪姬,皇名浅,千叶染,共同的一点就是——绝不接受任何人的挑衅!
轻轻将佐助放到一旁,千叶染站起身,二话不说地单手结印。
大蛇丸的蛇瞳一竖,阴森的目光爬过她手中突然出现的通体云纹的刀,兴奋地舔了舔唇:“这似乎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武器呢。【云上歌】是吧?真是美丽的名字。”
“承蒙夸奖。”
千叶染微笑。
“实至名归。”
大蛇丸诡笑。
然后两个人同时从原地消失。
激烈交锋。
******
那场战斗,勉勉强强算是不分胜负。
千叶染重创了大蛇丸的查克拉经络,保证他跟那位风影二公子一样,至少有一段时间不能正常施展忍术。
大蛇丸则是一把草雉剑削过去,切到了千叶染的大动脉还有肺叶。
表面上来看,谁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可已经顺利遁走的大蛇丸很是可惜,他那一剑,原本可以让千叶染彻底丧失行动力,然后方便他把这个完美容器带走。不过千华姬毕竟不是易于之辈,那样险急的一剑,三代老头也未必能躲得过,她居然硬是用刀卸下了一半的力道,这才没有伤到要害。
千华姬,果然非同凡响。
大蛇丸的赞赏十分诚心。
可波风皆人明白,那一剑,她本来避得过的。
如果没有他,只要施展飞雷神之术,小染一定是能避过的!
——草雉剑是神器,即使被大蛇丸据为己有,它也依然是神器。那上面透出来的膨大力量,还有大蛇丸长期染上去的戾气,远远不是在人间虚耗多年的他所能抵抗。
事实上,大蛇丸刚刚祭出草雉剑,波风皆人就已经吃不消了。
——那种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的战栗感,还有突然就开始透明的身体,都在向他宣告即将发生的事。
波风皆人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剩下最多的感觉,就是遗憾。
铺天盖地的遗憾。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这么多年,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受尽村人的白眼,漠视与欺辱。那样小的一个孩子,刚刚降生就被他当做了封印九尾的容器。波风皆人是亲手用自己儿子一辈子的幸福,换取了村子这十几年的安宁。纵然不悔,却也不能不愧疚。
还有小染。
他原本想,就算她再讨厌自己也好,他也想要在一边一直看着她,看她实现自己的梦想,然后,最重要的,是看着她幸福。
——没有人会比这个女孩更值得幸福。
可是,居然没有机会了。
“真可惜。”
不想要最后一次和她见面,还留给她那么不堪的记忆,波风皆人便轻轻笑了出来,十几年来都不曾再出现过的温柔,天蓝色的眼睛明朗得像是雨后的晴空,努力想要笑得灿烂一点,再灿烂一点。
——至少,如果你以后还会想起我,那么我希望你会记起来的,不是只有悲伤和憎恨,哪怕只是一个笑容也好……
“小染,虽然知道你不会愿意再见了……不过,还是要和你说一声……”
波风皆人的身形渐淡,笑容却越来越大。
“……再见……”
千叶染的眸子突然眯得细如针芒。
看一眼正向她刺过来的草雉剑,千叶染顿了顿,忽然将左手中结到一半的印散了,反而握紧了右手里的云上歌,避也不避地,直接迎上前!
当——
云上歌硬生生架住了来势汹汹的草雉剑。
那一刻,大蛇丸没看见,春野樱看不见,可波风皆人却看见了——在云上歌与草雉剑兵刃相接时,小染背在身后的左手,结了一个奇怪的印。然后,云上歌上裹挟着她的查克拉,突然像疯了一般扑向草雉剑,形成了一道结界,居然硬是压下了上面的神力和戾气!!
波风皆人瞬间就觉得轻松下来,心却马上揪成了一团。
——他不知道小染当时施展了什么秘术,但是那么短时间内消耗过多的查克拉,会让她的身体不能做出及时的反应,所以才无法避开大蛇丸的那一剑。
也就是说,她会受伤,是为了……救他。
比消失前的战栗感还要汹涌的情感,就这么无法自制地从心底翻滚上来。
波风皆人甚至来不及去追查大蛇丸的藏身之处,也根本没办法想到其他任何事,他只是当即冲了过去,想要扶住千叶染。
“别碰…咳!”
千叶染猛地捂住嘴,还是有剧烈的咳声传出来,刺目的血迹从指间慢慢渗出,几乎染红了波风皆人的视线。
泥煤的,肺叶被切到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千叶染皱眉,那种一呼吸就拉扯着整个肺腑都在疼痛的感觉,真是坑爹得让她想杀人。
——就冲这个,丫的,要是不把这个傻瓜四代虐上一百遍,她千叶染三个字就倒过来写啊倒过来写!
咳声越来越大,快要把心脏都咳出来了一般,千叶染渐渐有些站不住的样子,背靠着大树,慢慢滑坐了下去。
“小染,你怎么样?”
波风皆人焦急却徒劳地伸出手,明知不能,也还是条件反射般想要去触碰她,可在触及她肩膀前的一秒,又硬是僵在了那里。
“……”
有什么话语夹杂在那震天的咳声中,只是太过模糊,让波风皆人根本听不清楚。
“你想要说什么,小染,别着急,我在听。”
“咳……走……咳咳……”
“什么?”
“走……咳咳……走开!”
千叶染突然抬头,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喉咙里的沸腾,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抗拒和冷漠:“永远别再碰我……”
他愣在了那里。
“波风皆人,这一生,永远别再靠近我。”
她是那样的坚决,明明连呼吸都困难了,却将这几句话说得格外清楚,一字一字,音节清晰,缓慢沉静,冷漠到了决绝的地步,似乎只要话音落地,她和他,就真的再不会靠近,再不会见面。
波风皆人瞬间心痛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