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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他没事吧?”
穆丘丘摇着脑袋,眯着一双眼,“其实,要是小甘力气很大我还能想得出来,可是小烦哎。”一个那么秀气的男孩,怎么看都是闺秀的气质,真是难以想象。
***
沐涤烦还是在泡药浴,沐馀甘在小院里走路走得正欢,沐云泽进来的时候,江釉正在给沐涤烦添热水,“阿泽,你看着点小甘,别让他跳,路都还走不稳。”
沐云泽蹲下身子把跑得正欢的小东西一把抱起来朝天一丢又接住,沐馀甘笑得两眼弯弯,“娘,娘,要,还要。”
木桶里还是那扣扣的声响,大热天泡这种全身浴,想来也闷得很,江釉添完水,沐馀甘已经不想玩那个抛起来的动作了,又扭着身子想要下来,沐云泽没放手,他歪着身子,委屈地憋着小嘴,“爹爹。”
江釉低头和沐云泽怀里的小东西鼻子对着鼻子,“嗯?”
“爹爹。”
“想下来?”
“唔。”
“今晚吃东西的时候还要不要敲碗,用勺子到处洒汤玩?”
“要。”他笑得很是开心,江釉摇了摇头,“那你继续让娘抱着吧。”
木桶里又传来了扣扣的声音,沐云泽正看着,突然挑起了眉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江釉不解地扭头转过去,就见到木桶中间破了一个小小的窟窿,正在哗哗哗朝后淌着水,那窟窿的高度和大小,好像是……江釉趴到木桶边沿,果然见到那小脑袋正靠在木桶壁上,小小的拳头还没有收回来,水流从他脖子里慢慢降下去,他凉快地发出舒服的唔唔声。
沐馀甘看得好玩,眨着眼睛也不要沐云泽放他下来了,江釉摇着头把沐涤烦抱出来擦干穿上衣服,沐云泽伸手在比了比那木桶的厚度,“其实也挺薄的。”
“可他才多大。”江釉还在摇头,“我以为粉青的力气在男子中已经够大了,现在看来,小烦将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
那天晚些时候,沐涤烦和沐馀甘一左一右坐在芭蕉树下矮矮的椅子上,之前留下来照顾江釉坐月子的那个年迈男子正在看着两人,江釉出门上黛窑去了,他一走,也就意味着没人管得住沐馀甘这个小皮鬼了。
不过他这会难得安分地坐着,和他哥哥一起,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正抬头看着芭蕉树的一角。
那男子有些奇怪,也抬着眼看过去,吓了一跳,不过自己吓归吓,他也不敢吓到这两个孩子,江大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不管遇上什么东西,要是现在吓到了他们,只怕他们长大了也会怕这些东西,所以就算自己很怕,也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
“这叫做毛毛虫。”他强作自然地解释着,伸出手做了个拍翅膀的动作,“以后会变蝴蝶,很漂亮的那些。”
沐馀甘显然来了兴致,不断伸出小手凭空抓着,那男子硬着头皮把那毛毛虫从芭蕉叶上拎了下来,放在两人面前的凳子上,“看看就好,别碰了,不干净。”
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沐涤烦伸出食指戳了戳,那男子把他的手拉了下去,正想把那毛虫拿走,院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两道声音一起想起来,“娘。”
沐云泽朝那男子点了点头,“我来就行了。”
“大少,大公子交待了,不要给两位小公子多吃糖,对牙不好。”
“知道了。”沐云泽无奈地又朝他摊了摊手,“看到了?什么都没带。”
那男子忍着笑走了出去,沐大少还真是被压得死死的。
“娘。”
沐云泽低下头去,正看到凳子上的毛虫,“你们在玩什么鬼东西。”她一挥手就想把虫子扫开,沐馀甘不依地伸着手,“娘,娘坏,不要。”
“这有什么好玩的,又难看,整天就知道扭啊扭的。”沐云泽还在和他理论,沐馀甘自然也听不懂,只是知道娘亲很想把那毛虫丢掉,沐涤烦安安静静地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好半晌后,沐馀甘终于放弃了那只毛虫,沐云泽再低头看下去,那虫子却不见了踪影。她左右看了眼,没打算再理,正打算抱两个小家伙都到主楼去,沐涤烦突然握着小小的拳头举起来,“娘。”
“嗯?”她蹲下了身子,“怎么了?要给我什么东西?”
“娘。”他还是举在她面前,沐云泽笑道,“摊开来看看。”
沐馀甘也在一边好奇地睁大了眼,沐涤烦还是乖乖地坐着,一双小手猛然张开,沐云泽脑袋朝后退了退,一只被捏死的烂毛虫正在沐涤烦手心里流出了黄绿色的脓水,沐云泽一把将人提起来就朝角落里的水缸走去,“要你乱玩,脏不脏呐,回头爹爹知道了倒霉的谁?嗯?”
“娘。”
***
有些人,只是看起来温柔而已,其实骨子里全是坏水,有些人,只是看起来闹腾而已,其实内心深处就是个天然呆。
沐涤烦小公子很明显属于前者。
茶渣滓之万小媒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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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缎从媒人馆的大门口一直朝里铺到了中堂下,再通到二楼,鹊桥仙的金字招牌在日光下亮得晃人眼,沐云泽和明嘉木一前一后地跨门而入,看着满目金碧辉煌,底下一大堂,所有的椅子都套上了黄色锦缎的靠背,两边两道扶梯,直上二楼。站在大堂中间抬眼望上去,还可以直接看到房梁顶的雕画,都是些嫁娶之景。
“小姐,是要娶夫还是纳侍?纳彩、问名、纳吉、纳徵、请期、迎亲六礼,聘书、礼书、迎书三书,我们全部都可以替小姐办妥,小姐只消等着洞房花烛夜小登科便可。”沐云泽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道声音突然过来劈头就问,句连句,字连字,也不换气,明显背过不下百次,最后半句叽里咕噜地不细听还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明嘉木好笑地转头朝那声音的主人看过去,他正愣头愣脑双眼放光地盯着沐云泽,仿佛她不是个人,是块灿灿发着光的金砖。
其实在万小媒心里,只要有可能让他做成媒的客人,那就都是天上砸下来的金子。
***
沐云泽被蓝心带上了二楼翻画卷,万合欢一个人坐在另一道扶梯上双手抓着把手,脑袋也靠着发呆。
“嘿。”后背被人伸脚轻轻碰了碰,他猛地回过头去,立马跳起来站在她身前,“小姐,是要娶夫还是纳侍?纳彩……”
“停,停。”明嘉木摆了摆手,“你说着不累我听着都累。”
他眨着一双算不得大的眼,“小姐要问媒吗?”
“不要,我陪沐大少来的。”
“对哦,我刚刚有见过你。”他又坐回了扶梯上,回到了之前的姿势,明嘉木站在他跟前那级扶梯上,低头看着他,“你干嘛呢?”
“等。”
“等什么?”
“客人。”
她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你好像还没有媒人牌吧?有人会要你做媒吗?”
他双手抱着膝盖低着脑袋,含糊不清地低语了一声,“没。”
明嘉木挑了挑眉,其实那也难怪,一看就是个脑筋不太清楚的迷糊蛋,成亲这种大事,谁能放心交给他。
他突然又抬起了眼看着她,明嘉木挑起的眉还没有放下,正低眉看着他,那双不大的眼有些水润润的,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不亮,在这金碧晃眼的地方似乎变成了一种灰色,她很少会去看一个男人的眼睛,男人嘛,看脸蛋看身材就好了,这种看着自己的身影倒映在他眼中的感觉,有点奇怪。
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是她鬼使神差地在那小媒脑袋上敲了一下,“行了,别难过了,大不了我以后的媒,找你做。”
“真的?”
“真的,我肯定不找别的媒人,就找你。”
***
明嘉木真的来找他了,而且,是一件比给她做媒还要好的事。
“万小媒,现成的媒人,想不想做?”
“真的?做,做,是什么人的?”
“你不该先问问我是什么人再决定做不做吗?”
“不要,什么人都做。”
“我家老大,沐大少,还有,江大公子。”
“江,江大公子,那个黛窑,那个江大公子?”
“不然还有哪个?”
“老天。”他愣着眼也不眨,明嘉木低头准备去敲他,他突然伸手重重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你干嘛?”
“会痛,我不是在做梦哎,有这一门亲事,我可以拿到媒人牌了。”
“好了好了,你快点跟我走吧。”她突然有一点怀疑,让这万小媒拿到媒人牌,会不会坑苦了某些来问媒的人?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第一次出错遇上的是沐云泽和江釉,忘了撒帐这种事,也没人和他计较,第二次,却是对错八字,配出来一对煞命对孤命的死婚。
***
明嘉木其实是无聊得慌,顺道上鹊桥仙转了一圈,却没遇上总是咋咋呼呼一开口就叫不停的迷糊蛋,“万小媒呢?”
“走了,被夺了媒人牌,小媒也没得做了。”
“至于这么严重?”
“他配错了婚。”
“那他上哪去了?”
那男子摇头表示不知道,明嘉木皱着眉,“他家在哪?”
“就我所知,他好像是个孤儿,锁柳镇上也没什么亲人,至于祖籍老家,大概也远得很。”
明嘉木转身出了鹊桥仙,眉头一直锁着没有展开,这迷糊蛋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
她心神不定,早些怎么没发现,她居然这么在乎这个傻乎乎的小媒,眼睛里总像是带着水,灰蒙蒙的看着她,总是愣头愣脑地信誓旦旦,“我要成为像金大媒那样的媒人,我要替天下的有情人配婚,成其好姻缘。”
“姻缘。”她喃喃自语,“我想我知道你上哪里去了。”
单骑马在南镇的主街道上呼啸而过,一路向北,终于停在一条弥漫着香烛气息的街道口,再进去不允许跑马,明嘉木翻身下了马,因为是白天,月娘祠堂前没什么人迹,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来求姻缘上香的男子,一个个奇怪又羞涩地偏眼打量她。
她冲进了祠堂,左手边是一个解签台,右手边三座姻缘塔,塔上挂满了大小各异色彩鲜艳的精致小木牌,香烛缭绕,月娘的塑像前跪拜着不少人,口中念念有词,还有几个在摇签筒,却不见万合欢。
“万合欢。”
一个年迈的男子回过头来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指指塑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明嘉木才懒得管他,她又不求姻缘,真要求,她磨着牙,也该是这个脑筋时常转不过来的小媒。
“万小媒。”
“阿欢,出来。”
地上跪拜的男子集体敌视过来,明嘉木恍若未见,不过主祠堂叫了一圈看来他不在,还是去偏堂后院看看。
“阿欢。”
石廊深邃,后面有一个竹林,门洞前凸起的青石板砖上,正坐着一个男子,又在发呆。
明嘉木伸脚轻轻踢了踢他的小腿,“想什么呢?”
他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双腿间,双手环抱在胸口,“我把什么都搞砸了,媒人牌没了,我也不能回鹊桥仙了。”
“阿欢,不是我说,其实你不当媒人,也许是救了不少好姻缘。”
那双灰色的眼睛又瞪大了看过来,明嘉木以为他要发怒,谁料他抽着鼻子呜咽起来,呜咽了两声又停了下来,“还有其他媒人馆的。”
“别……”
“什么?”
“我是说,你现在没地方住是不是?”
他点了点头,明嘉木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