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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妈!您歇会!” 想着我回来这事,她肯定一晚上没睡好。
“你没事!我有事!我心痛啊!”她和马小花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药找着,小心的给我涂抹上。
一伙人围着桌子坐下,小六已经把五粮液开瓶了。
“今天还能喝到五颗星星的!”小六有点陶醉,说实话,我见不得小六陶醉的样子,就如非洲饥饿的难民看到了白花花的大米一般。把五星级称为五颗星星,一个字:“俗!”,两个字:“土鳖!”。
“小六,怎么不把媳妇一起叫上来啊?”我妈说。
那姑娘打嫁给小六就没窜过我家门。虽说街坊邻居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她不怎么出门,农村姑娘认生。再说小六;小六他妈不准人家在外面晃,怕她跑了,那小六就没媳妇了。
我妈坚持要把小六老婆请上来,于是马小花把小六老婆拉了上来;手里抱着熟睡的孩子。站在门口,看着一桌子的人,她有点害怕。我妈热情的从她手里接过孩子,马小花招呼她坐在小六旁边。
“嫂子,你就坐这里!”马小花拍着小六老婆的肩膀。
“谢谢!”小六老婆小声说。
其实她的年龄比马小花要小,可她比马小花成熟多了。马小花刚到北京那会,不怎么说话,但她很快适应了北京的生活。小六老婆,虽说到北京的时间比马小花长,可她并没有适应北京的生活。
“来!祝大刀从长沙出差回来!”我爸站起来说。是啊!转眼间;一年又完了,又到大家坐在一起举杯的时候了。想想这个,觉得人生有很多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呀!还是小屁孩的时候,我妈天天盼着我长大。等我真正长大,比他们还高的时候,我妈又觉得很突然,怎么转眼就长大了。当我要离开她时,她宁愿我还是个孩子,光着屁股跟在她后面哭喊;让她操心。
正如朱自清所说;你在干什么,时间就在你干什么的时候溜走了。留不住,人面对时间,是那样的无奈。时间划过,痕迹是人脸上的沧桑。想想一年来发生的事,有点迷茫。最让我揪心的;是我妈生病住院,冰冷的病房;死神一般笼罩着她。听到她病倒的消息,我觉得我的天塌了。有时,我觉得我妈就是我的一切,我不知道没有我妈,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我爸很爱我,他对我的爱跟我妈一样。他只是把感情藏在心里,我妈把什么都表现出来,焦急,眼泪,无助。我发生事情时,她焦急的象个找不到妈妈的孩子一般。
“爸!妈!我要你们身体健康!不许生病!”这话很简单,但那会,我最想说的就是这句,我的眼睛有点湿润,我妈已经流泪了。
“看这孩子说的,爸爸和妈妈这不好好的吗?”马小花给我妈递纸巾,马小花的眼里也闪着泪花。这一年来,马小花如我的家人一般。她已经溶入了我的家庭,欢乐着我们的欢乐,痛苦着我们的痛苦。我觉得这就是我渴望的生活;我总是想人应该怎么样生活;生活的意义是什么?那会;我觉得生活就是亲人之间的眼泪。
“看看你!哭什么呀?都好好的!”我爸抓着我妈的手。
“我高兴!我儿子回来了!”我妈抚摩我脸蛋。
“你这个不听话的家伙;总不知道照顾自己!”马小花帮她擦干眼泪;而马小花自己却成了泪人儿。
“你们一家人真好!真好!”小六老婆略有所思的说,不过;小六听到这话很不高兴,因为这话的反面就是小六家不好。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家喝酒!吃菜!”我爸说。
“来!我们敬叔和婶子一杯!感谢婶子生了大刀这么个人!”刘明;马小花;我端起酒杯。我妈还在摸眼泪;我爸拍她肩膀。
“起来啊!酒放一边;拿那杯牛奶!你儿子敬你呢!”一伙人起身;我妈不肯喝牛奶。她说;我儿子敬我酒!我就喝酒!我有点不愿意;她身体不好;不能喝酒;但我没阻拦她。
“我们敬嫂子一杯;没让小六哥光棍!”我和刘明端起杯子;马小花也忙端起杯子跑过来。
“应该说点什么吧!祝嫂子永远漂亮!生活美滼?”马小花说。
“好!祝嫂子永远漂亮,生活美滼?”我和刘明齐声说。
小六老婆看了小六一眼,小六漠然的吃菜,喝酒,没看她。她紧张的端起杯子,红着脸,手有点抖,杯子里的酒一直都在往外溅。
“两个滑头!人家姑娘家能喝白酒吗?”我妈说,给我和刘明脑袋上敲了一下;马小花给她换了杯牛奶。
“你们都是好人!”小六老婆说。我们对看了一眼,我们能够理解。很多的意思都在这话里面,这句话虽然有点土,但实在啊!农村姑娘就是这样的实在。
小六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因为说这话就让人觉得小六不怎么是个好人。于是;小六一个人喝闷酒,我爸和我妈看着我们笑,往我们的碗里添菜。不一会,桌子上的酒喝完了,小六特别能喝,我妈从酒柜里又拿出几瓶五粮液。
“你们家开酒厂的呀!怎么这么多好酒啊?”小六说话就是让人觉得多余,大过年的,谁家不准备几瓶好酒招待客人啊!
“管够!”我妈说,我妈很高兴。有时;我妈能为了高兴;不顾一切。
平时,我爸喝酒,都是她倒好的,就这么多,喝完就没有。我爸老小孩似的跟在她屁股后面,讨价还价多倒点,尽说好话,但我妈从来不给他多倒。喝酒之前,她就和我爸协议好了,在酒瓶子上画了线,喝到线就没了。不过,这条线通常都是我妈划的,往往一口就喝到线。
“明子!今年挣多少啊?”小六问刘明。
“没挣几个钱,生意不好做啊!”刘明说。
“跟我还憋着啊?”
“就挣点零花钱!够用!”
“大刀!你挣多少啊?”小六没有从刘明那里得到答案,就问我。
“我能挣什么呀?都掐在别人手里头!”
“你们可是我们这片挣钱的好手啊?”小六伸出两手指头,经济普查人员似的。
以前,我听我妈说过,当然我妈是听小六妈说的,说小六这个兔崽子连小孩的奶粉钱都挣不到。小六的职业是蹬三轮,替人拉货,跑死了一天也没几个钱。
小六小学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那会,他的成绩实在太差。那会;那个漂亮的带金边眼镜的年轻女老师说;她没见过小六这样的学生,太傻了,那个傻啊,实在没法形容,傻到石头里去了。
当时,小六双手叉腰的站在她面前说;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学生的老师!这句话让年轻的女老师有点迷茫;她搞不清楚到底是小六傻,还是自己傻。
因为没文化,只能去蹬三轮。没结婚那会,骗他老婆说是北京城里开出租车的,虽然累点,但还是能挣到不少钱。于是这位农村来的纯洁的姑娘相信了他,上了小六的当。
成了他老婆后才发现,小六是蹬三轮的。那会;她才突然想起,为什么小六每次跟她见面都是满头大汗,你说蹬三轮的能不满头大汗吗?可已经被小六煮成了熟饭了,也就认了。
整个片区,在感情上,都很同情小六老婆。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多漂亮啊!竟然跟了小六这么个没出息的主,造孽啊!小六在询问我们经济问题时,他老婆一直低着头。
“什么钱不钱呀!能过日子就行!”我妈插话打圆场,我们不可能告诉小六挣多少钱。小六是个大嘴巴,肯定到处嚷嚷,他能把一万说成十万。到时候,非传出个千万富翁不可。
小六喝高了,好不容易捞到喝酒的机会,还是五星级的五粮液,指不定就把自己往死里喝了。说话有点含糊不清,他老婆在旁边小声的叫他别喝了,小六用眼睛瞪她,她就不敢说话,把头埋得更低。
可小六不箼?他只管喝。我们有点害怕,毕竟大过年的,喝醉了酒,家里头年都过不好,而且还听说小六喝醉酒就打老婆。所以我们都不跟他喝,他就一人喝。一会就躺倒在地上,我和刘明好不容易把他送回家。临出门时,他老婆总是说麻烦我们了,向我们鞠躬,说我们是好人,搞得我和刘明都不好意思。
“嫂子!别这么客气!都是街坊邻居的。以后有事,您吱声!”刘明说。
“一朵鲜花插盐碱地里了!唉!”刘明叹息。
“一朵鲜花插盐碱地里了!唉!”我叹息。
“唉!”我们一起叹息。
那时候,农村人削尖脑袋往城里挤。有人开玩笑说;北京人都到纽约去了,那我们就到北京去吧!大批的农村人往北京城挤,农村姑娘千方百计要嫁城里小伙,这样就觉得自己是个城里人了。
象小六老婆这样的,嫁给了小六这样的城里小伙子。小六是个什么人啊?好吃懒做,是一个能坐着就想躺着的人;这顿吃肉,下顿就想吃山珍海味的主啊!但自己又挣不到钱。凭小六这本事,如果没有农村姑娘,保准单干一辈子。而小六又是个看不起农村人的主。
天气干冷,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寒风刀子般掠过人的肌肤。我和刘明拿报纸垫在屁股下,两人躲在树下抽烟,想着小六和她老婆的事。刘明说;小六老婆真可怜,小六有这样的老婆,这个王八蛋还不知足,还要偷看张寡妇洗澡,甚至意图勾引张寡妇!
我们讨论这事时,张寡妇流着泪迎面走来,也不避我们。我们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要哭呢?虽然小区的人总是议论有关她偷汉的事情,但在我们的眼里,她从来都是最乐观的。
“婶子!哭什么呀?”刘明问。
“没事!冷风吹进眼睛里,难受!”她用手擦拭眼睛,试图挤出笑容,没想到又哭了起来,我和刘明有点懵。
“怎么了?婶!谁欺负你了?”我们起身。
“没什么!你们坐吧!婶还有点事,先走了。”然后,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到张寡妇;我想起作家地狱蓝天。张寡妇并不知道;千里之外;还有一位作家仰慕她。
我一直试图搞清楚张寡妇为什么会哭,在我的印象中,她从未哭过,哪怕她那多病的老公死在床上,也没见她哭过。送她男人走的时候;她没有哭;轻轻的说;你走吧!不带一丝哀伤。也许久病的丈夫已经耗干了她的感情;她的眼泪。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张寡妇为了不被别人议论她搞破鞋,偷汉,她决定再找个男人。于是大家都说,看看吧!怎么说的呀?憋不住了,要男人了。张寡妇决定另找男人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她不管小区人怎么议论,反正她再也不想做寡妇了;她已经受不了寡妇的生活。
不管从哪方面讲,不做寡妇比做寡妇要好得多,张寡妇思考和权衡了很久;才下这个决定的。当时,她当着众人的面是这么说的。
寡妇门前是非多,要解决这个问题,除非自己不是寡妇,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那时候,有个说法,象张寡妇处在三十几岁的年龄,那是三十如豺狼,四十如猛虎的年龄。还有人说,张寡妇老公还活着的时候,对于那种事,就不行,张寡妇在床上从没幸福过。
既然不做寡妇有这么多好处,为什么还要做寡妇呢?所以她决定不做寡妇,她要公开的找个男人。不过她这个举动好象是在报复所有的人,有点赌气。
我离开的几个月里,张寡妇找了许多男人,小区人都如数家珍,能够详细的说出每个男人的长相特征。但每个男人都不长久,很快就散了,主要是通过报纸征婚,来的快,去的也快,风似的。
张寡妇在婚介所挂了个名,婚介所的同志要她把身体特征,长相,家庭条件,以及对男方要求填在一张表上。她不屑于这套,连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