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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办公室的玻璃，我看到她立在那里不动。猜不出她在想什么，隔一会，她闯进我的办公室，站在我面前。对我说了句让人很尴尬的话，她说，流氓！混蛋！王八蛋！然后转身，甩头，重重的摔上门，走了。没想到，我给她一个流氓的印象，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如果我真是流氓，她还敢当面骂我流氓吗？
整个下午，我都在想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结论，我不是流氓。至于她为什么骂我流氓，我宁愿相信刘明的分析，因为她喜欢我，所以她恨我和别的女孩有来往，所以那么在乎我。这个分析让我有点飘飘然，谁都希望别人喜欢自己。
下午，老板要我陪他见一个客户，谈一笔很重要的生意，这让我很为难。我知道见客户是一个什么过程，其实就是吃喝拉撒玩，吃喝多久没个规定。吃完后就是玩，玩多久就更不知道了，所以我不愿意陪他去。更何况，下班的时候，江小琴要来找我。可他的语气不容质疑，把箱子放在我面前。命令我马上就跟他走，司机取车去了。本想给江小琴打电话，可是找不到号码，只好作罢。
吃喝拉撒玩，从下午三点钟一直到晚上九点。客户是一个肥胖的，秃顶的，满嘴黄牙的，矮墩墩的中年男人。唱歌比我还难听，还老要与包厢里漂亮的小姐合唱，趁机动手动脚占便宜。不过那群女孩也不是好鸟，一个个争相坐在他大腿上，争着跟他唱歌，好处是秃顶子往她们的胸罩里塞人民币，然后一个个跳起来。
“老板！你好坏！老欺负人家！……！”然后，扭腰提臀又靠了过去，涂满口红的嘴唇贴在他的脸上，秃顶高兴的左拥右抱，扭动着肥胖臃肿的身躯和女孩们贴身跳舞，王八似的横着走。我被这些话，这些行为恶心的不行。
“宝贝！别走啊！来啊！……！”秃顶子这话让我恶心到吐血，不停的往卫生间跑，老板一直对我使眼色，可我实在忍不住不吐。
整个晚上，都是他一个人在唱，我和老板不停说些肉麻的话。那晚上，我发现，肉麻原来可以那么恶心。在我看来，很多人拿肉麻当生活。
可能酒喝得有点高，浑身不舒服，走出包厢后，准备打车回家。这时候，老板拉住我，要我陪他再回公司一趟，他要拿点东西。我本不想去，太累了，可拗不过他。
在公司楼下，下车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背后喊我名字。回过头，江小琴站在我面前，在路灯的映射下，身影显得特别瘦小。把手拢住嘴巴不停哈气取暖，不停跺脚。我忙把皮大衣穿在她身上，一把抱紧她。那一刻，我只想保护她。
“怎么在这里啊？”
“等……！你啊！……！”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冻的牙齿直打架。
“傻瓜！”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在公司楼下等了我近四个小时。我问她找我有事吗？她不说话。两人沿着街道走，她不时踢地上的积雪。不远处，一个烧烤摊子，摊主是一对夫妻。因为天气太冷，出门的人很少，所以生意并不好，两人围着火炉子取暖。看到我们，非常热情。我叫他把剩下的都烤了，男人用不相信的眼神看着我，因为从天黑摆摊到那会，一根都没卖出去。
“大兄弟！吃得了这么多吗？”女人疑惑的问我，头上裹一块白布，围巾几乎围住了整张脸。
“烤吧！这个你们别管！”我同情他们，想让他们早点回去。于是，夫妻忙着给我们烤，我和江小琴围着炉子烤火。
“还冷吗？……！”我握着她冰冷的手罩在煤火上。
“不冷！”她努力的点头。
“刚才为什么要抱我呀？”江小琴突然问我。
“我……！”我有点吱唔，我自己也没搞清楚为什么要抱她，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那会，我有一股热血沸腾的激动。
“我！我什么呀？说呀！”她盯着我的眼睛。一旁，烧烤的夫妻听到我们的对话，不时的回头看我们，发出小声的笑。
“看你冷！才……！”这个说法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真的吗？”
“你找我有事吗？”我想换个问题，如果被她一直问，估计会问的我没话说。在我的想象中，她找我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则不可能在楼下等到晚上九点钟，可她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今天很想见到你！”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原因，就是想见我一面。
“就这事吗？……！”我几乎不敢相信。
“是啊！就是想见你一面！”她哈着气说。
早上的时候，在公车上；她看到一个长得很象我的人，但是她不确定是我。下车后，她跟过两条街，才弄清楚那个人不是我。然后，她就有了一定要见我一面的想法，就这么简单，简单得让人无法相信。
她到公司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李珊告诉她我出去，并且跟她说，我会回到公司。李珊在撒谎，她知道每次我和老板出去，从未回过公司。江小琴并不知道，所以一直在那里等，如果不是老板坚持要我回公司，我根本不可能回公司，那她在风雪中不知道要等多久。
“吃吧！大兄弟！趁热！”妇女端着一大盘子羊肉串摆在面前。
“谢谢！”
两人把所有的烧烤都吃完，老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严格的说是看着江小琴。大部分都是她吃的，老板不相信这么瘦小的女孩可以吃下这么多东西。
吃完已是晚上十一点，我想送她回家，可她还不想回家；于是两人沿着街道走。我想抓她的手，在和她并排行走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忍住了。跟她并排走，靠得很紧，我觉得很冷，我的皮大衣穿在她身上。老想打喷嚏，最终忍住了，她丝毫没有察觉。
“今天晚上，我可以上你们家过夜吗？”她把头扭过来突然说，我觉得她每次突然说话都能震撼我的神经。怎么也想不到她会说去我家过夜，我们还没发展到可以到我家过夜的程度啊！但一个女孩说要到一个男孩家过夜，而且是在晚上十二点，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啊！
“可以吗？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她看着我。
任何一个男孩都不可能拒绝一个女孩提出的这个要求，至少我不会。何况这个女孩长得并不丑，说明一点，那晚，我还觉得她很漂亮。所以我没有拒绝，同意了。她不怕，难道我还怕吗？那我还是男人吗？
“真的要去吗？那就去吧！”
“想什么呀？别往歪了想啊！”她在我身上拍了一下。
“没有！我是那种人吗？”
“不好说！……！”她眉头紧锁。我觉得她有病，既然怕我是好色之徒，又何必说要到我家过夜呢？这不羊入虎口吗？
“不强迫啊！全凭自愿！”
到家时，已是晚上一点，她不肯坐车，走路回我家。当时，我已经冻得不行，不时的打喷嚏，牙齿直打架，可她丝毫没察觉。这让我很伤心，她一点都不体贴我，我不好强行把皮大衣抢回来。
怕我妈发现，所以很小心，轻轻推门。但是灯突然亮了，我妈叉着手站在我面前，当她看到站在后面的江小琴时，突然“啊！”的大叫一声跑进了卧室。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儿子突然带女孩回家睡觉，而且这女孩她从未见过，也没听说过。重新从卧室出来，她上下打量江小琴，这一切都做得很隐蔽。江小琴和她打了声招呼，我把江小琴带进我的卧室，让她睡我床上。我准备出去的时候，她拉住我的手，要我陪她说会话，我妈则站在门外喊我。
“大刀！大刀！你给我出来！”
“干什么呀？”我不耐烦。
“你快出来！”
“我不出去！”我故意和我妈唱反调，江小琴把头蒙在被子里笑。
“大刀！快出来！”这是我爸的声音，我妈把我爸也抓起来了。他们的儿子突然带女孩回家睡觉，这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大事，在思想上，他们没有做好准备。
“你家没出流氓！今晚，我睡沙发！”我走出房门的时候，江小琴还把头蒙在被子里笑，真不知道这姑娘是怎么想的。
“姑娘！你把门反锁！”我妈站在门口对江小琴说，我觉得这话伤我自尊。看来，这些年来，我妈并不了解我，这让我很伤心。
两人盘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很累，也不想告诉他们。我认为讲不清楚，他们不能理解，也不会相信是单纯睡觉这么简单。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朦胧中；觉得他们在客厅说了很长时间的话。最后，我爸熬不住了，死活要回屋睡觉，我妈一直坐在客厅，不知道坐到什么时候。我爸说，我顶不住了！我妈说，猪，就知道睡觉！
第二天早上六点，她把我叫醒，我估计她整晚都没睡觉。她已经把早餐做好，而且很丰盛，炖了一盆母鸡汤。我没理她，接着睡。七点，又被她抓起来，只感觉耳朵好疼，她要我叫江小琴起床。我敲门，没人应，我推门，门开了，江小琴并没有把门反锁。推门进去，她睡得很香，枕头边放着一根棒球棍。我妈说让她再多睡会，反正是星期六，不上班，不耽误什么事。回到客厅，我妈坐我对面。
“这姑娘是干什么的！”我妈问我。
“不知道！”我说。
“她在哪上班啊？”我妈接着问。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她偶尔提起过，她学美术的，不知道真假。我没见过她画画，就是那次画了一幅我戴着鸭嘴巴帽子的素描。我倒觉得她是学音乐的，因为她经常背着吉他。而且歌唱的还不错。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人往家领啊！”我妈不相信我。
“认识的朋友！晚上没地方睼？”
“那也不能带回家睡觉啊？”
“……！”我不想和她说，也说不清楚。我确实不了解江小琴，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我也没想过问她这些事。
我很纳闷江小琴为什么不把门反锁，而且我妈还提醒了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后来，她说是故意不反锁，看我到底敢不敢半夜爬到床上去。我真佩服她的胆量，跑到我家过夜，目的是要看我敢不敢爬到她床上去。这个尝试太大胆了，我想也只有江小琴这种人才做得出来。我说万一我起了歹念，爬进去，怎么办？她说她准备了棒球棍伺候我。呸！棒球棍对付真正的色狼有用吗？
我妈命令我洗头发，刮胡子，自己哼着歌，坐在沙发上。我爸也破天荒的早起了，陪我妈坐在沙发上，我妈说，你起早干什么呀？我爸说，看看！……！我妈就看着我爸说，看什么呀？我爸说，看……看！我妈不耐烦，把我爸赶出门锻炼。我爸站在门外大喊，天啊！这大冷的天，锻炼个屁啊！
八点的时候，江小琴突然大叫一声，光着脚丫子，头发凌乱，从卧室跑出来。我妈以为出了什么事，瞪大眼睛看着头发散乱的江小琴，不知所措。
“完了！完了！……！”江小琴不停念叨，穿好鞋子，疯子般开门往外跑。我爸妈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跑的没影了。我妈叫我赶快追，出门碰到刘明。
“刚跑出来那姑娘！是江小琴吧？”我没理他，追出好远，没追上，她跑的可真快。
没追上江小琴，我不想回家。要向我妈彻底解释这一切，不是容易的事。一个姑娘在半夜的突然出现，在早晨的突然消失，如梦一般，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这种问题，我妈能回味一辈子。
刘明没说他的消失到底是为什么，他好象有事瞒着我。我也不想穷追不舍，真那样的话，我就成我妈了，相信有一天他会告诉我的。
两人走在广场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