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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她竟然自己出来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袂阙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知道她志在四方,是绝对不会在一个地方长期停留的。
果真听凤栖梧道:“我要去游历四方,帮助寻找妖皇的前世。”
神界是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地方,正是凤栖梧心目之中梦想的乐土。
袂阙笑笑,宠溺地摸摸她的乌发,心中泛起了微微的酸涩。
地界之中,那曾经的平静生活似乎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时候白日他出门处理生意,她在家中主持家业,每日归来,总能看见她在家中准备了热菜热饭,等着她归来。
那种生活才是他心中所想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两人谈话半日,袂阙才惊觉自己已经在这洞府之中半年了,在他的认知之中,自己不过只是才进来小小的调息了半刻而已。
不曾想半年时光稍纵即逝。
凤栖梧来了,袂阙也无心修炼了,便与她一道出了洞府,众多的第一家族高手见袂阙出来,便也安心了。
袂阙牵着凤栖梧的手,往第一家族之中去了,一路之上,收获了大量的注目礼。
“你们看见了吗,邪神大人牵着一个女子的手!”
“是啊,那个女子是昂蚕师兄大哥带进来的。”
“天啊,那难道真的是邪神大人的夫人!”
“可不是,我听前村的第五岑吟说他们都是从地界来的,在地界之中便已经成婚了。”
“原来是真的,邪神大人竟然真的有夫人!”
听见众人的念叨,凤栖梧也奇怪,袂阙也是人,有个夫人不算稀奇,她不知晓,袂阙在第一家族中人眼中那是绝对的真神一般的存在,听见真身竟然也有夫人,他们自然是会惊奇。
她便在这第一家族之中暂居几日,与袂阙成双成对地出入。
袂阙带着她去看了这留倾山之中的胜景,真是美不胜收,特别是后村之中,正是神仙所在。
铁牛依旧是孜孜不倦地跟在袂阙的身后,花脸猫时而蹲在铁牛身上,时而又不知道去了何处浑水摸鱼,倒是无人来打扰他们两人。
袂阙知道凤栖梧不会在此地久留,也从未说出企图留下她的话,一切顺其自然吧。
他对于两人的未来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这两方隔离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
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他是万年前邪神的转世,灵魂之中带着邪恶,若是控制不住自己,反倒是伤害了她。
凤栖梧似乎是不明白他的担心,与他一道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她发现这第一家族与别家不同,这里的人大多淳朴而且善良,年轻的修炼子弟们心性都十分的简单。
他们似乎除了复活邪神之外,似乎并无其他的愿望,他们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守护地界,听说地界乃是万年前邪神的故乡。
这一日,袂阙带着凤栖梧来到了一处胜景,凤栖梧看见那前方一座峻峰,还在留倾山的境内。
那峻峰绝巅之上,乃是一个清雅的凉亭,隐在那云雾深处,带着一种苍凉的气息。
“那是何处?”凤栖梧指着那凉亭问道。
袂阙看了看,回道:“听他们说我万年前的那一世乃是一个棋术超绝的高手,经常会有来自神界四面八方的高手前来讨教棋艺,那亭便就是当年我以棋会友的地方。”
棋境既心境,很多修道者都是强大的棋术高手,凤栖梧虽然不精此道,但也算是略知一二,当下便好奇地过去了。
远远的,看见那凉亭,她似乎是看见了神情的一幕——仙子作陪,仙鹤共舞,一阵仙音之中,那凉亭之内薄纱飞扬,映着两个正对弈的男子。
那两个男子皆是一般的剑眉星目,款款而笑,棋盘之上白子和黑子缠绵出一曲高深莫测。
她摇摇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么一幕,但总觉得这凉亭很是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两人腾空而行,落在了凉亭之上,凤栖梧看见那凉亭之旁,仙花依旧是在绽放,凉亭之中,笼罩的轻纱依旧是飞扬着,只是那对弈的青年不再。
她与袂阙步入了那凉亭之中,山风吹来,拂得她浑身苍凉,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唏嘘之感。
这里乃是绝巅之上,这位置更是绝妙,几乎可以俯瞰整个留倾山,想不到袂阙的前世还是个如此雅致之人,实在想象不出这般的人物,那最后魔化的情形。
“栖梧,你看。”袂阙在身后提醒道。
凤栖梧回头,见那凉亭之中,竟然摆着一个棋局,只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霜雨露,那棋盘之上都积了灰了。
她看那棋局,总觉得很是熟悉,似乎自己曾经就是那下棋的主角之一,此时看见这棋局,竟然是这般的亲切和熟悉。
袂阙将那石凳用术法擦拭了一番,请凤栖梧坐下了,才道:“这是万年前留倾子摆下的棋局,据说他遇到了一个棋逢对手之人,那人经常来这山中与他对弈,两人相识多年,亦师亦友,后来一日,他们正对弈,留倾子魔性突发,便闭关而去,那棋局便永远地空置在了此处了,至今也无人能够解开。”
凤栖梧低头看那棋局,高深无比,她素来对于这种东西便不是很精通,但在此时,她脑中灵光一闪,道:“这也不是无解。”
她很自然地举起了一颗白棋,落了一子,方才白子还处于四面楚歌的境地,此时这一子落下,竟然杀出了一条血路来,解了四方的杀机。
投身入了这场棋局,她才看出了那黑子之人的心思缜密,布局之强大。
袂阙不禁赞叹道:“夫人好棋。”
他也执起了黑子,落下一子,瞬间又是杀机尽显。
凤栖梧皱眉,又执起白子落下,袂阙再下黑子,两人你来我往,下了几招。
越下越是疑惑,她似乎从前便来过此地,而且这棋局她却是如此的熟悉。
袂阙更是轻车熟路,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这是他万年前的身份摆下的棋局,可是她又为何如此熟悉的模样?
那熟悉而陌生的画面不禁在脑海之中生成,万年前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青年坐在现在自己这个位置,而对面,则是袂阙的前世,邪神留倾子。
而现在,那青年换成了自己,留倾子成了袂阙,这棋局却在诡异地进行着,似乎还是按照万年前那个趋势进行。
她不禁问道:“你可知晓,当初与留倾子在此对弈的人是谁?”
袂阙思考了半晌,才道:“真实姓名已经不可靠了,据说是当年耀眼神界的一方天才,被人称为魂衫。”
魂衫!
听到这个名字,凤栖梧身形一震。
果然,是他!
泰山王的儿子,自己万载之前的身份。
她长叹一声,这一切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
怪不得自己走到此处,会主动地执起白子,大概是万年前的那一场棋局,注定要在此刻了结吧。
最后的结局,还是袂阙胜出了一招,凤栖梧一字落错,满盘皆输。
袂阙笑道:“夫人,看来这棋术你还是比不过为夫啊。”
凤栖梧低头一笑,这般的话似乎是如此的熟悉,似乎万年前经常听见。
“魂衫小友,棋境便是心境,若要练好棋术,首先便是要平整心态。”
“晚辈受教了。”
“魂衫小友,你的棋艺还是比不过老夫啊,最主要的是,你的心境不平,年轻人,切忌浮躁,不然将来一事无成。”
“你与家父乃是多年相识的好友,怎么这说话的腔调也是这般想象。”
……
万年前的情景已经永远地淡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却是凤栖梧和袂阙,万年前的亦师亦友,现在却是伉俪情深。
终于结束了那万年未完的棋局,两人似乎都有一种了结心愿的感觉,长舒了一口气站起了身。
“夫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凤栖梧点点头,与袂阙一同离去,临去之时,她又回头眷恋地看了一眼那已经完结的棋局,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夫君,明日我们——”
砰!
正和袂阙说着话,凤栖梧突然一阵毁天灭地的气息袭来,后脑一阵剧痛,宛若挨了一击闷棍似的,眼前一花,身子便软软地倒入了袂阙的怀中。
“你是谁,为何伤我夫人!”
这是凤栖梧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了,之后的她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嗷呜,孽畜,你给我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还在自己的脸上拍打着,凤栖梧用尽了力气撑开了眼皮,眼前情景一阵模糊,清晰之后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张猫脸。
看见她醒来了,花脸猫高兴地蹭着她的脸,“嗷呜,你吓死我了。”
凤栖梧坐起了身,见自己正躺在床上,是这几日自己在这第一家族之中和袂阙的所居之地。
她看见自己身上,居然血迹斑斑!
可是自己却未曾受伤!
不祥的预感袭来。
她左右看看,不见袂阙,忙花脸猫问道:“我夫君呢?”
花脸猫着急地道:“他受了好重的伤,第一家族的白胡子老头们在给他疗伤呢!”
凤栖梧飞速起身,让花脸猫带自己出去,这个时候,一道魂影在凤栖梧的身边生成,正是颜如壁。
“如壁,你可曾看见是谁伤了我。”
颜如壁未曾回答她的话,摇摇头道:“我未曾看见,我却猜到了那人可能是谁,我却不能说,说出对你反而不好。”
“为何不能说?”
颜如壁摇头,眼中带着苦涩,身形慢慢消失了。
“栖梧,我要离开你了,好好保重——”
她看见勺儿带着一抹光晕,飞速地从她的灵魂空间之中飞出,向着远方遁去,刹那便消失了。
“如壁!”她恐慌,忙追了出去,可是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他就这般的离去了?
为何?为何?
凤栖梧心中又是疑惑又是伤感。
不是说好了,要陪着他寻他的万世轮回吗?
方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出手之人到底是谁?
颜如壁知道那人的身份,为何不说,反倒是离她而去。
凤栖梧纵然是想破了头,也无从得知,由花脸猫带着,去寻袂阙。
在第一家族的大殿之外,汇聚了许多第一家族的子弟,个个焦急,大殿紧闭,大殿之中有强烈的能量波动传来,凤栖梧分开了人群,到了那大殿门口,有护法在守候不让人接近。
守界者便在那门口守着,凤栖梧不禁上前,问道:“我夫君他怎么了?”
守界者蹙眉,道:“情况不容乐观。”
“不容乐观?不容乐观是什么意思?”
守界者未曾透露,但凤栖梧知道袂阙的情况肯定不好,自己衣衫之上依旧残留着他的血液,不难想象他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大战。
定然是有人将自己给击昏了,袂阙也那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斗,那人的手段或许在袂阙之上!至少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将自己击昏。
她忙又问道:“铁牛呢?”
守界者摇头,道:“不知所踪。”
铁牛不见了?
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被偷袭,袂阙受伤了,铁牛失踪了,颜如壁也离去了。
她在那大殿门口徘徊了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一直是不停的徘徊着,那守界者便一直如泥塑木雕似地在那门口护法了三日,那殿中丝毫没有动静。
花脸猫也随着凤栖梧在那门口徘徊着。
第四日一大清早,那大殿的门终于开始,但一打开一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几个白胡子的第一家族长老步出了大殿,个个都是满脸疲惫,凤栖梧逮住守界者的父亲,问道:“我夫君,他怎么样了?”
那老者垂头丧气,长叹一声,摇摇头,凤栖梧心中‘咯噔’一声,忙不迭地闯入了殿中。
却看见袂阙一身血衣地躺在殿中一个软榻之上,早已经没有了呼吸,一个老者跪在软榻之前,哭得涕泗横流。
他便是如今第一家族的族长!
袂阙静静地睡在那软榻之上,绝色儒雅的容颜却变得狰狞,一道伤口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