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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少离多的,对兆年不好。”他突然说。
阿蕙身子就僵了一僵。
她也不想让兆年经常看不到父亲。
可她仍是没有松口。
前世的记忆翻滚上来。
“我任命你大哥做东南四省总银号的总裁。”他又说。
阿蕙就噗嗤一声笑出来。
看来上次她随口说的话,廖士尧当真了。
廖士尧眼底却闪过了失望。
看看,只有实际利益能打动她。
阿蕙却抬起眼,眼波流盼望着他:“好吧,我和兆年跟你去南京。”既然无法避免的人生轨迹,她就必须面对。
廖士尧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
然后想起刚刚廖士尧的话,她顺势说了句,“别忘了我大哥的事。”
廖士尧久久不语,紧紧搂住了她。
他眼底笑意全无。
心头的温情也渐渐散去了。
阿蕙有点累,就慢慢睡熟了。
廖士尧一直没睡。他看着阿蕙的脸,雪肤里透出娇媚的红潮,眼里阖上,羽睫倾覆。明明这么好看又温顺的女子,怎么这样无情又市侩?
他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忍不住想:她心里是否有一点他的地位?
他去了南京,她也派她哥哥去打听情况。她是担心他,还是担心失去了廖夫人的名头?
偏偏这样一个女人,那么会养孩子,他的几个侄儿们那么喜欢她。
她一开始是故意讨好孩子的,还是天性就善良讨喜?
廖士尧现在都拿捏不准了。
因为兆年的到来,他和阿蕙之前吵架并没有解决,而是搁置在了心里。
等阿蕙让廖士尧不满意的时候,吵架时的念头全部冒了出来。
被她利用,虽然强迫自己去接受,可到底不甘心。
廖士尧深吸一口气。才把心头的怒意压下去。
第二天,他脸上看不出昨晚的愤怒,依旧温柔体贴对阿蕙。
兆年的满月酒办得很简单。
满月过后,阿蕙这要带着兆年,和廖士尧去了南京上任。
兆慎问阿蕙:“能带明益去吗?”
小禹则问阿蕙:“明芜也跟我去吗?”
阿蕙把他们的问题,全部告诉了廖士尧。
廖士尧说不行。兄弟俩就异口同声说:不去南京了!
把廖士尧气得不轻。
阿蕙就哈哈大笑。
明益是不可能跟着姑姑去南京的。他是赵家的长孙,是大哥的长子,大哥必定会亲自教养他。
而明芜,只是二哥的庶女。二哥已经死了,二嫂不仅仅要照顾明尔。还要照顾姜锦华的孩子明绮,倘若阿蕙愿意教养明芜,二嫂大概不会反对。
阿蕙就去问二嫂。能不能让她带明芜走。
二嫂犹豫了一下,道:“明芜是夏姨太的女儿。她也是个孤苦的女人,肯定舍不得明芜。我先问问吧……”
夏姨太听说了之后,当即给二嫂跪下,求二嫂让明芜跟着阿蕙。
二嫂没什么地位,而阿蕙是身份显赫的夫人。
明芜不像明尔有家产,有赵家少爷的身份。倘若阿蕙能给明芜一个出路,夏姨太非常愿意把女儿送给阿蕙养着。
二嫂就把夏姨太的话转告了阿蕙。
阿蕙回到家。看到孩子们闷闷不乐,就对兆慎说:“到了南京,我安排你到武馆去学艺。好不好?”
兆慎眼睛发亮。
“明芜跟咱们去南京。”
小禹就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总算是皆大欢喜了。
廖士尧拥护新总统,成了功臣,也在党派内成了新总统的亲信。廖士尧在南方的根基不及新总统。在党派内地位尚浅,所以他无缘总统宝座。
他对新总统的依附并不那么真心,新总统也不怎么信任他。
廖府在南京的新宅,安排在山脚下。
一处精致的庭院,草木扶苏,空气里满是春花香醇。
前面是办公厅,隔了一处哨楼,才是住处。
廖士尧才到家,就有下属请示军务。
廖士尧让人先等着:“我的太太才出月子,身子不好。我刚刚到,家里还有事要整顿一番,有什么话明日再来!”
就把下属全部打发回去。
后来这话传开了,廖士尧在官场也落了个惧内名声。男人们总拿他取笑,太太夫人们却个个羡慕阿蕙。这是后话了。
廖士尧安顿好了阿蕙和孩子们,才开始处理正事。
到了第三天,廖士尧陪着阿蕙吃了早饭,管家却进来说:“沈主任拜访元帅和夫人。”
廖士尧眉头蹙了蹙。
阿蕙手里的筷子却是一紧。
她认识的人里面,姓沈者寥寥无几。
定是沈永文无疑了。
沈永文原本是先总统的秘书长。可是新总统上任之后,他立马又官升一级,成了行政院主任。
他在官场上的手段,令人咂舌。
阿蕙也好几年没有遇到他。
前世,他在阿蕙的前面几年人生里的确没有扮演任何角色。那时候他出国留学,后来回来也只是做了个小秘书。
“请沈主任去前厅喝茶,我马上来。”廖士尧道,然后他对阿蕙说,“这位沈主任,你可能见过,我上次和他聊天,他说他曾经在茂城住了些日子。曲峰林女儿的案子你还记得吗,他当时是曲峰林女儿的男朋友……”
“我知道他。”阿蕙道。
廖士尧就点头,让阿蕙心中有数。
沈主任地位较高,阿蕙家常衣裳不适宜见客,就回房换了件旗袍。她挽着廖士尧的胳膊,去了前厅。
沈永文一袭西装,怀表链子悬挂胸前,熠熠生辉。他带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反光,看不清眼神,只见他唇角挑了挑,站起身来。
第194章 女秘书
阿蕙看着沈永文,安静微笑,雍容里透出几分娴雅。
廖士尧请沈永文坐,笑着道:“沈主任今日怎么有空到寒舍做客?”
“廖帅和夫人搬到南京,我也怕您家里事务繁杂,不敢贸然打扰。可不露面,总怕轻待了廖帅。今日没有打电话就贸然登门,失礼之处望廖帅和夫人海涵。”沈永文笑容优雅。
“不打扰。”廖士尧只得道。
佣人上了茶,廖士尧请沈永文喝茶。
沈永文就问廖士尧住在是否舒适,夫人和少爷小姐们是否习惯南京的气候。
他是行政院主任,这些问题可以找他反应。
廖士尧一概说很好。
沈永文却道:“院子窄巴了些,这个我心里有数的。等有了合适的庭院,我在安排人替廖帅搬家。廖帅是国之栋梁,岂能住的这么紧凑?”
廖士尧哈哈笑:“紧凑点好,我很喜欢这里,沈主任不必麻烦。”
你一言我一语,两人说了半晌的场面话。
“我想替廖夫人安排一个欢迎晚宴,不知道夫人哪一日方便?”沈永文说着,就看向了阿蕙。
他今年刚刚满二十岁。
年轻从他脸上也能看得出一二。
只是,他一开口,就是一副老政客的圆滑,给人老练持重感,又不那么年轻了。久混官场的人,为人处事很不同。
孟子楠前世一直在军队里,他就和沈永文有很大的区别。
阿蕙心思转了转,就听到廖士尧说:“日子随沈主任安排,我们客随主便吧。”
沈永文哈哈笑着,连声说好:“我定会安排好的。”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找廖士尧请示军务。
“廖帅忙的话,我就告辞了。”沈永文笑着说道,然后又对阿蕙说,“能不能请夫人屈尊送一送我?我有点事要和夫人商量……”
肯定是问阿蕙的喜好和忌讳。好替阿蕙准备宴会,廖士尧心里这样想着,就给阿蕙递了眼色,让她送送沈永文出门。
阿蕙点头起身。
她送沈永文出了前厅,廖士尧也带走下属去了前面的办公厅。
庭院种了不少的玫瑰,浓香馥郁。
清风徐徐。彩蝶蹁跹,南京的春天比茂城要晚很多。
阿蕙正好赶上了春光。
沈永文的镜片在日光下更加反光,阿蕙只能看到他唇角微挑,似乎在笑。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摘取了路边一朵雪色玫瑰,递给阿蕙:“送给你。”
阿蕙没接,静静笑着说:“味道太浓。我闻不得。不好意思啊沈主任。”
沈永文丝毫没有惊讶,随手就丢了。
他知道阿蕙喜欢玫瑰的醇香,也能猜到阿蕙此刻对他的抵触。
小路尽头,就是大门口。
沈永文突然含笑开口:“我说你迟早会到南京来的。楚楚,我说对了,是不是?”
阿蕙袖底的手紧了紧。
“你跟何礼的婚姻,第三年失败的。你今年跟廖士尧是第三年吧?虽然晚了一年,还是到了。楚楚。你知道命运的神奇吗?再过六年,你就要嫁给我了。我每天都在盘算着日子。”沈永文更加从容。
前世,阿蕙和何礼的婚姻。是去年破败的。
所以去年廖士尧和她置气,她有点吓住了。
可熬过了去年,她却忘了还有一件事是对应的。她和廖士尧结婚。比前世她和何礼结婚晚了一年。
也许,这次的婚姻,该是三年为期呢?
阿蕙没有看沈永文,只是笑着说:“前世,沈主任今年还是个小秘书吧?今日的高位,焉知不是透支您的好运?我敬重沈主任,可您再说这样的话,我丈夫大概会觉得您调戏我,会生气的。我送您到这里了,下次见。”
说罢,她转身快步往回走。
沈永文却不敢去拉她,也不敢追她。
他站在那里,看着她远去的背景,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透支了好运?
沈永文唇角又是一扬。
晚上廖士尧回来,阿蕙对他说:“我不太喜欢沈永文。晚宴我能不能不去?”
廖士尧搂着她,道:“舆论都认为你杀了曲爱雯,是我和孟子楠嫁祸给了曲峰林。不排除沈永文也是这样想。你杀了他女朋友,他对你不太友善,这是人之常情。以后我们不会跟他有私交的。只是,你初到南京,见见各位夫人,将来也有个搓麻逛街的伴儿。”
阿蕙就笑:“我有四个孩子要教育,哪有空闲搓麻?”
可是见见各位权贵,也是必须的。
这就是官场。
阿蕙从茂城第一夫人,变成了南京籍籍无名的众位夫人之一。
从鸡头变成了凤尾。
阿蕙没有再说什么,躺在廖士尧的怀里睡熟了。
过了三天,沈永文果然安排好了阿蕙和廖士尧的欢迎晚宴。
阿蕙把家里的孩子们都交给佣人照顾,和廖士尧出席。
晚宴在八国饭店的宴会厅举行,门口拉了长长的条幅,欢迎陆海军总元帅和夫人。
记者站满了四周。
廖士尧和阿蕙刚刚下车,强光就打过来,镁光灯扑闪得让人睁不开眼。
阿蕙低垂了头,宽檐帽将她的面容全部遮住。
她挽着廖士尧,走的很小心。
廖士尧却笑,轻声在她耳边说:“别害怕,抬起头来。”
阿蕙就昂起头,亦低声跟廖士尧说:“没有害怕,刚刚灯光太强烈了,眼睛不舒服,怕刺激得蹙眉或者闭眼,拍出来的照片不好看。”
廖士尧被她逗乐,差点笑出来。
他很努力控制自己,还是满面微笑。
在外界,廖士尧并不是个冷面铁血的人,所以他的笑容没有引起异常反应。
夫妻俩快步往饭店里走。
门口,已经站满了迎接的权贵官员。
沈永文站在首位,替廖士尧和阿蕙一一介绍。他在南京的时候比廖士尧长,官场上的人事他更加熟悉。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阿蕙身上,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欣赏。
他当着众人的面对廖士尧说:“夫人穿宝蓝色的衣裳最有气质,似海洋仙女一般。”
廖士尧回眸看了眼阿蕙。
她这身宝蓝色的旗袍,绣工精致,剪裁合度,是很久之前做的。廖士尧没见她穿过。
宝蓝色的衣裳衬托肌肤雪白,阿蕙原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