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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有一点点失落,酸楚的感觉将她的心腐蚀了一个洞,突突往里灌着凉风。她坐在漆黑的帐篷里,默默的望着不知明的某处,耳旁听着若鸾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尽管奔波劳累了一天,身体疲倦却了无睡意。
少顷,她身子朝前倾,双臂紧紧环抱着双腿,把头伏在膝盖上,蜷缩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
连赶了好些天的路,转眼就三月,这天路遇大雨,风大雨骤,又多是山路,实在不好前行,眼看天也黑了,于是众人干脆在一个山谷里安营扎寨。
换下湿衣服,简单梳洗过后若樱便小睡了一觉。待她醒后风也停了,雨也歇了。见若鸾还在沉睡,若樱便缓缓步出帐篷。天上月如钩,悬在遥远的天际,繁星闪烁在黑蓝色的苍穹上,大有与月光争辉之势,被雨水洗过的山谷里,空气清新动人,深深吸上一口,全身上下似乎被洗涤过,感觉神清气爽,一扫多日来胸中憋闷。
山谷中燃着几个火堆,有侍卫围着火堆小声说笑,还有人轻轻哼着家乡的曲子,一切都是那么安谥而美好。但若樱知道这仅是表面而已,实际上这一路来他们已被伏击了十数次,可以想像前面的慕容喾和宇文腾他们遇到的截杀可能更多。
不过幸好早考虑到这种情况,每个人带得侍卫都是自己的近身死卫,不但反应敏捷,作战经验丰富,又多是以一顶百的好手,来的只要不是大规模的军队,俱可以将敌人斩杀殆尽。
山谷边有一条小河,河水如镜,水波粼粼,岸边树影婆娑,绿草凄凄。若樱摘了几片树叶在手,一边沿着河水漫步,一边转着手中的树叶,心情难得的平静下来。
“咦,你在这里啊?”蓦地,纳兰明桑的声音自前面传了过来,他的声音不但清越动听,还含着几分笑意。
若樱循声看去,纳兰明桑银衣黑发、清俊无双,正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她。他气定神闲的负手在后,目光里带着惯有的慵懒,缓步向她走来。
“给!”走到近前,纳兰明桑一只手忽然从背后,手中擎着一枝粉红欲滴的桃枝,桃枝错错落落长着几个欲绽的花苞,嫩红的花骨朵上还沾着不少水珠,像是一颗颗晶莹的泪滴。
若樱微愣住了,纳兰明桑趁她怔忡间,拉过她的手将桃枝温柔的塞在她手中。
桃枝上的水滴落了几滴在若樱的手中,她瞬间醒过神来,握着手中的桃枝,晶亮的眼神难掩欣喜的打量,见上面一朵朵花苞安静地栖在枝头,似乎下一刻就会怒放。她浅浅一笑,将桃枝放到鼻端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令人迷醉。
片刻之后,她对着纳兰明桑道谢:“谢谢,在哪摘的?”说着,便举起桃枝数花苞。
见她喜欢,纳兰明桑眸子里都溢出了笑意,他忽然轻轻击掌,漫声轻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主子!”
“世子!”突然,几道娇滴滴的声间由远及近而来,打断了纳兰明桑的天籁般的歌声,紧接着就是一阵混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唉!”纳兰明桑轻叹了一口气,惆怅无限:“最难消受美人恩啦!”
若樱笑着睨了他一眼,幸灾乐祸地道:“谁叫你生的这般颜色动人呢!活该!”
纳兰明桑唇角奇怪地抽搐了一下,妖冶迷离的桃花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那这好颜色有没有打动你?”
说着话儿,一群娇俏动人的婢女提着漂亮的灯笼,已款款动人的行至纳兰明桑,簇拥着他娇声道:“世子,深更半夜您跑这来干嘛?”
“主子,奴婢做了宵夜,您一定要尝尝。”
只有一个杏眼桃腮的女子慢慢走到若樱身边,轻轻地道:“凤王!”
若樱望着河水的眼神收了回来,淡淡的瞥了身边的女子一眼:“柳青娥。”
“谢凤王还记得青娥。”柳青娥微低着头,从眼帘处窥视着若樱:“凤王还是这么美丽动人,让人惊为天人,当真令人羡慕。”
若樱微微一笑。看到柳青娥,不禁就让她想到柳青娥当初为宇文腾打算金盆洗手,从此脱离细作的身份的事。她不知道柳青娥和宇文腾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大抵是不愉快的事吧!只是这次去雪山,所有人终会汇合在一起,
到时,柳青娥会再次见到宇文腾,两个人会是什么心情?会怅惘?会后悔?会旧情复燃吗?
她这边在胡思乱想,咸吃萝卜淡操心。那边纳兰明桑轻斥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婢女:“吵什么吵?一个个干什么吃的,这眼睛只做装饰?没看到凤王在此?”
这群婢女正是纳兰明桑的八朵解语花,她们从小伴着世子一起长大,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身手颇为了得,情份非同一般。这次去雪山,精卫倾巢而出,纳兰明桑瞅着若樱身边没阿旺跟着,不怕人打坏这几朵花,便放心大胆的将她们带在身边。此时听到世子的话,八个女孩子娇好的面容霎时跨了下来,随即心不甘情不愿,慢腾腾的走到若樱身边行了个礼:“凤王!”
若樱颇为好笑的看着这几个女子,微微颌首,尔后便不再说话。
纳兰明桑诞着脸上前:“若樱,我们去吃宵夜好不好?”
“不吃,怕长胖。”若樱担心被他毒死,随口胡扯。
纳兰明桑斜飞的长眉一挑,一双滴的出水来的眸子绕着若樱曼妙的娇躯上下打量,喉头滚动,吞着口水道:“怎么会?你这样恰到好处,秾纤合度,减一分则太瘦,增一分则太肥。”
若樱向前走了几步,避开他火热的目光,旋即侧过头毫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要听实话?那就是——怕被你毒死。”
纳兰明桑脸色登时一僵,气哼哼地道:“小心眼的女人,真爱记仇,那是意外!跟你说过多少次,那是意外!”
若樱好脾气的点点头,满脸诧异地看着他:“我没说不是意外啊?可是你身上的意外也太多了点,让人防不胜防,姐还想多活几天,你闪吧!”
“你谁的姐啊?小气鬼!”纳兰明桑大为不满,懒懒的一挥手,对着身边的婢女道:“咱们跪安吧!让凤王喝西北风去。”
连着柳青在内的几个婢女立即笑了起来,马上欢天喜地的簇拥着纳兰明桑离去,走了好远,那银铃般的笑声余音未歇,一直在若樱耳边萦绕。她想,她们真快乐啊!
河边又重新安静下来,若樱出神地望着手边的桃枝,看着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心里觉得很惋惜,不由得自言自语:“真可惜,还没开呢,若是开了,一朵朵该多漂亮啊!”
就在这当口,一只修长的大手倏地抽走她手中的桃枝。若樱手上一空,还未抬眸,紧接着一大束桃枝以不容拒绝的姿态硬塞入她手中。
“……”若樱顿时哑然,愕然地望着那些桃枝上数不清的可怜花苞,好些只长了一点尖角,就这么被人辣手摧花了,能这样毫不怜香惜玉的人,不用费脑子琢磨,不用抬头打量,若樱了也知道是谁。
身边有一阵轻风掠过,若樱的鼻端除了闻到桃花的香味,还萦绕了几丝熟悉的气息,那人却已离去。
若樱心中为那棵桃树抱屈,真是遇人不淑。她沉默了片刻,微弯红唇,对着手中未开的花束小声地嘀咕道:“他还唱了歌呢!”
……
又接连行了数日,只有一天的脚程就要到雪山了。诸人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就跟大战前夕一样。三月的天气,春风温柔,于是三人先暂时停下来稍做整顿休息,派人到最近的城镇去采买,其他人养足精神,只待去与慕容喾他们会合。
当夜扎营的地方真是风景怡人。左有一汪小湖泊,右有一片桃花和樱花林,风一吹,向他们送来浓浓的花香,让人误以为置身在花海。
所有的人都累坏了,特别是像若鸾这样的娇弱人,吃不好、睡不好、还整日在马上颠,能撑上这么多天真是要了她的半条命,好不容易能让她休息个够,倒地就不起,足足睡到次日晚膳时份才起来。若樱和四卫也没好多少,她们更累,若鸾的那点骑术顶多只能跑一个时辰就撑不住了,一路上俱是她们轮着带她,辛苦可想而知了。
若樱中途醒过两次,不是她要醒,她那么爱睡懒觉的人,怎么可能自然醒,奈何迷迷糊糊中老有人问她饿不饿,她不愿意醒,最后生气了,一巴掌递过去,世界清静了。于是她翻了个身,嘟哝了两句,继续睡了个够。]
若鸾饿醒后发现姐姐居然还没醒,她想姐姐也蛮累的,便没喊醒若樱,先出去觅食。
须臾,若鸾脚步不停的跑了回来,冲进帐篷,可劲的摇着若樱的肩头:“姐姐,姐你快醒醒,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你……”
“别摇了,什么事需要你一惊一乍的?”若樱骤然睁开双眸望着若鸾,哪还有半丝睡意。
若鸾一脸焦急,星眸里含着忿忿不平地光芒:“姐姐你和萧王爷怎么回事?为什么庄国丈的下人都在唧唧咕咕的议论,传萧王爷会选大公主和二公主和亲?这是做何道理?不是姐姐你吗?”
若樱一头雾水,但知道是这么一件事后,她又重新倒下去,半阖着眼睛道:“我当是什么大事?还以为有人又来袭营了,原来就这事?”
“这还不是大事啊?姐姐你怎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若鸾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若樱一副处之泰然,答非所问道:“这里怎么会有庄国丈的下人?”
若鸾干着急,只好耐心的解释给她听。
原来庄国丈是庄皇后的父亲,也是慕容喾和二位公主的亲外祖,因怕外戚干权,若干年前便告老辞官,带着整个家族在红水城居住,前几天喾太子等人也是在红水城补给,喾太子许久没见庄国丈了,按理应去问候外公,于是便带了重礼去拜见庄国丈。
庄国丈虽说不问国事,但以前曾是帝师,玄清帝曾就四王之事派人来咨询过庄国丈的意见,所以他也是知实情者。太子走后,庄国丈知道后面还有人马会到,便精心打听着这事,他也不是为四王之事,而是因做皇后的女儿曾让人快马加鞭的送了信函给他,提及让二位公主和亲之事,人选就是萧王爷和纳兰世子。
庄皇后的本意肯定是不想主两个女儿都和亲,但儿大不由娘,两个女儿似乎很喜欢这两个当世无双的男子,俱都愿意和亲,皇后有些拿不定主意,便向自己的老父亲求教。
对于这两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庄国丈耳熟能详,当然是一力支持和亲这个决定,虽说纳兰世子的身份暂时低了些,但谁叫他是西呈的定海神针呢,手握重权,能将西呈改朝换代也是未尝可知的,而萧王爷更不用说了。
故而庄国丈马上回函给皇后,洋洋洒洒的陈述了一番利与弊,三两下就将皇后说服。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哪个公主喜欢哪个就配给哪个。
庄国丈知道后面的人马便是萧王爷和纳兰世子,一打听到他们来了红水城,马上就亲自来请两们孙婿过府。庄国丈带来的几个下人嘴巴甜,对那些侍卫也不敢轻易得罪,一来二去的就漏了口风。
若鸾去觅食,正好听到庄国丈的下人对着明月他们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不是外人呢!待我们大公主与萧王爷成婚……她一听,这还了得,吃食也顾不得了,拍马回来告诉姐姐。
若樱听完,揉了揉眼睛,突然来了一句:“饿死我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你还吃得下?姐,你说现在要怎么办?怎么换成大公主了?”若鸾顿足。
“是啊?我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