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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桂,这么多鱼养着多浪费啊?杀了吃多好,你说是吧?”若樱漫不经心问着小桂。
良久,没听到小桂的回话,若樱有些狐疑的回头一看。
却见到萧冠泓那厮站在她身后,将一只手握成拳头状,放在嘴边,邪美又魅惑人的脸上,一双晶晶亮的眼睛里闪着一丝笑意和一丝惊奇看着自己。
真是怨灵不散!
若樱的好心情顿时化为乌有,哗啦一声,她将鱼食尽数撒到湖里,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空碟子向萧冠泓怀中一抛,扭头就走。
“哎!……”她跟小孩一样,说翻脸就翻脸是萧冠泓始料未及的,他伸手稳稳托住碟子,颇有些无奈地看着那汪水蓝色的身影渐行渐远。
若樱疾步走了片刻,看着满院的姹紫嫣红,却怔忡地在一窝修竹下停住了步伐,有些迷茫的不知现在自己该去哪?或者说该走向何方?
宇文腾手中的紫檀木牌,与自己在秦氏夫妇窗口偷看过的木牌一般无二,秦氏夫妇手中的木牌与自己的身世紧密相关,那宇文腾手中的这一块呢?
为什么他的这块木牌会发青色光芒,并且还有青龙图腾?
师傅曾打探到成王世子手中也有一块紫檀木牌,与秦氏夫妇的木牌一模一样,这又做何解释?只可惜神秘师傅已经失踪快一年了,音迅全无。
这些如线团一样,剪不清理还乱的问题让若樱深感头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冷不防身后传来萧冠泓平缓低沉的声音:“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他的声音如清晨地微风一般,却令若樱微微一愣,默然了片刻。
须臾,她豁然转身,头一次以不看仇人的目光直视着他,平静中略带傲然地道:“湘王,如果不用你那诡异的点穴手法,敢不敢与我打一架?”
她也不是无的放矢,几次与萧冠泓动手,她算是看出点端倪,每次萧冠泓能很快制住自己,皆是因为他阴险卑鄙,次次搞突然袭击。
在山洞那次,自己先动手,也曾攻得他手忙脚乱。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也许与他多打打,就能窥破他招式里的破绽,到时一击必中,便再也不会受制于他了。
逃出樊笼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又能耐我何!
萧冠泓没有立刻回答,仅在不远处负手而立,若有所思的凝视着伫立于竹丛旁的若樱。
她的头微微抬高,没被脂粉污损的倾城容貌越发显出几分纯真空灵,黑幽幽的眼睛熠熠闪光,微风拂过,她那乌黑的犹如丝绸般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丝丝撩人心弦。
此时的她浑身上下显出一种无与伦比的自信,甚至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张狂,若一只展翅欲飞的浴火凤凰,任谁也无法掌控住她,仿佛只要等到时机成熟时,她便会展翅一飞冲天!
这种的模糊认知让萧冠泓心里发狠,手心发痒,恨不得立刻、马上冲上去将她那无形的翅膀折断……
若樱见他不回答,遂勾起耳边的一缕发丝,用手指绕着玩,两眼却斜睨着他,有意无意地挑衅道:“怎么,不敢吗?”
萧冠泓望着她风情万种的模样,雪狮子向火,身子立马就酥了半边。
他晒然一笑,微微上挑的凤眸向她抛来一道意味不明的光芒,“你既是想打,我无有不从,只是……”他微微一顿,接着又道:“只是你身子可曾大好了?拳来脚去的可受得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看似关心的话语却触到了若樱的逆鳞。
若樱眼里的怒火一闪即逝,还没动手自己就要被他气得吐血,好在她心志清明,咬牙将心火压下,绝不能动了怒气自乱阵脚,此乃兵家大忌。
她冷冷地看着萧冠泓,淡淡地道:“不劳阁下费心。”
言毕,骤见她纤手疾抬,手腕如拈花手似的折断一根竹枝,劈手成两段,将一段扔给萧冠泓,满脸不屑地道:“刀剑无眼,以竹成剑。”
萧冠泓姿态洒脱地掂了掂手中的竹剑,颇有几分忐忑地道:“到时我若无意中伤了你,你不会又怪我吧?”
“哼!好大的口气,打了再说!”若樱竹剑在手,长发无风自动,剑气四溢。
紧接着她手中的竹剑轻抖,挽出几朵剑花,挟着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闪电般地向萧冠泓斜刺而去。
“如此甚好!”
萧冠泓气宇轩昂,如渊渟岳峙,举竹剑相接,两剑“梆”地相交,一错既分。
若樱被萧冠泓竹剑上的力道逼得后退两步,虎口微微有些发麻,她轻咬朱唇,仗剑又刺,刹那间使出平生绝技,竹剑如青蛇腾舞,让人目不暇给,下手十分的狠辣,招招都是至人于死地的杀着。
蓝色的长裙和长长的丝帛在风中随着她的动作荡漾飞卷,将她衬得如欲飞天的九天玄女,令人神之为夺,魂之为销,那场景,美得让人窒息。
萧冠泓双眸微眯,有瞬间的失神,但此刻不是他欣赏美人的时候。
他同样感到了若樱剑气逼人,凌厉无匹,不容他小觑,遂提起全副心神迎站。
但见两人或退或进,或骤然腾飞,或如舞蹈般旋转,强劲的剑气将周围的树叶鲜花刮得漫天飞舞,却近不了两人身边三尺。
周围侍立丫鬟婆子们啊啊的叫个不停,远山对着她们挥挥手,示意她们不必大惊小怪,然后和清风明月站在不远处兴味盎然地观战。
“啧啧啧!……”明月看着场中翻飞打斗的两人,眼睛都看直了,不停的咋舌:“真美啊,这不像切磋武艺,倒像是在比舞。”
“啪!”他头上挨了清风一记爆栗,“不会说话就别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这哪是在切磋,分明是两人在起舞斗美。”
远山和明月恍然大悟,深以为然,但凡是个人,都有爱美之心,何况他们三人一向自诩为凡夫俗子。
可不是,这两人,男的俊美如斯,白衣洒洒宛如天神,女的貌若天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两人虽打的你死我活,但也不失为美之真谛。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焚琴煮鹤
明月是个白皙清秀的少年,最先回过神来,有些吃惊又不无忧虑:“我竟然没看出这若樱姑娘的武功究竟是哪门哪派的,且她每次进攻似乎一次比一次强,不知我们几个同她对上是何等光景?”
“单打独斗她胜,你们输。”远山言简意赅。
一语惊醒梦中人,清风明月的身子倏地一绷紧,脸上霎时出现了冷凝肃穆的神色,轻松的心情俱无,聚精会神的去观看场中的比武。
萧冠泓估算了一下时辰,挥剑抵挡若樱势如破竹的攻击,一边道:“若樱,眼看这日头渐大,我们歇息片刻如何?”
若樱此刻脸色红润,气息亦有些急促,闻言遂收住身势,将竹剑拎在手中沉思。
萧冠泓脸不红,气不喘地站在一旁,偷觑着她如染胭脂般动人的侧脸,当真是艳若桃花,说不出的娇艳动人,心头一荡,情不自禁地悄悄走到她身边,见她似无所觉,于是他得寸进尺地将手臂缠上她细细的腰身。
“啪!啪!”若樱眼疾手快的用竹剑力拍着他的手臂,示意他放开。
萧冠泓非但不放开,反而揽着她向一旁置好茶水的亭子走去,边走边控诉:“这手臂昨晚被你掐得没一块肉能见人了,你心真狠,还打?”
见若樱不信,他立刻放开她腰上的手臂,挽起袖子给她看。
果然,他白皙而强有力的手腕上有纵横交错的指痕,有些地方被掐的狠了,淤痕青紫,肿起来老高,看着令人不免悚目心惊,这下手之人是后娘吧?也忒狠心了……
“活该!那是你罪有应得。”若樱摆着晚娘面孔,睨着那些战果辉煌的伤痕,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比起他对她的罪行和恶行,这样对他还是太客气了。
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也!萧冠泓见哀兵政策丝毫不能奏效,不由得恨恨地暗忖。
若樱自顾自的在凉亭里坐下,萧冠泓则在她对面落座,将茶盅递给她。若樱倒也不矫情,接过茶盅便抿了两口,单手支颐,兀自想着刚才的打斗。
萧冠泓见她鬓角额头有零星汗意,不假思索的便伸手去抚她的额头。
“找死!”若樱立刻拔开他的大手,对他怒目而视。
他收回手,微微挑高的凤眸蕴藏着睿智的狡黠,一脸无辜:“我只不过想帮你擦汗而已,待会凉风一吹,你又会不舒服了。”
若樱刚想骂他强词夺理,却见几个丫鬟端着一个个器皿,小心翼翼地进来亭子,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垂头束手退出。
萧冠泓慢条斯理地将那些盘啊,碟啊,瓮啊的盖子一一揭开,一股鱼香扑鼻而入。
若樱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桌红烧、清蒸、炖、炸、烤……的全鱼宴,百年难得的口吃一回:“这……怎么全是……全是鱼啊?”
“啊?”萧冠泓不解地望着她,“将将你不是说养着浪费,不如杀了吃多好的?这才杀了几尾啊?”
他一直在封地,很少回来京都,这熙京的湘王府他也没住过几个月,这些锦鲤估计是打理王府的管事饲养的,也不知味道如何?
“什么?这是那些锦鲤?”
若樱顿感风中凌乱了,刚才那些漂亮的鱼儿,其中一些就变成这桌上颜色各异,但绝对称不上漂亮的食物……
额!她轻抚胸口,黛眉微蹙,活生生的对比让她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若樱忍不住抬头瞪萧冠泓,这人白长了副风雅模样,竟干些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却看到他的眸子正直直地凝视着她,神情是无比的认真:“楚嬷嬷说你这两天吃的甚少,难得你喜欢这些鱼儿,我索性让人弄了几尾,这是跟了我多年的鲁厨子做的,他精于做鱼,手艺高超,不信你尝尝?”
言罢,他便亲自动手舀了一小碗鱼汤放到若樱面前。
若樱身子后仰,长长的睫毛不停的眨动,抬高下巴连连摇头,不是她心地善良同情这些鱼,而是她真没吃过这种观赏鱼……
萧冠泓见她满脸幽怨之色,一副鱼汤有毒的模样,为了让她放心,将那碗鱼汤一饮而尽,然后品了品,点头道:“你看,味道真不错,也没毒。”
谁管你有毒没毒啊?若樱觉得跟他对话是对牛弹琴,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实在难以理解,遂站起身打算离开,手腕却被萧冠泓紧紧握住。
“怎么?你不喜欢?”萧冠泓抬头望着她,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失落。听了她在湖边的话,还以为她很喜欢吃这些鱼呢!
喜欢才怪!若樱用力挣了挣,却没挣开,萧冠泓固执地不放手,话峰一转,表情严肃又别有深意地说道:“别走,留下来,异日我再陪你打一架如何?”
他怎不知若樱是在找他招式的破绽呢,但那又如何?难得她这会子没拿他当仇人。
若樱居高临下的睨着他,心头一动,正想着再找什么方法激得他打上一场呢,他却送上门来。于是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坐了下来。
萧冠泓心内暗暗松了一口气,人都是有弱点的,只要找到她的弱点,将弱点牢牢的抓在手中,在好好合计一番,相信将她留在身边不是难事。
他见若樱对那些锦鲤不感兴趣,令人将五花八门的鱼撤了下去,独留一盘炙烤的鱼,又令人将中午的饭食送来凉亭。
蓝天白云,暖阳普照,淡雅的清风习习拂来,让人远离红尘俗事,陶醉在迷人的景色中。
先前若樱还暗暗发誓不吃那捞什子的鱼,可萧冠泓不屈不挠,兀自将剔净刺的鱼肉放在她碗中,使得她一时不察吃了一口,觉得味道甚美,于是也开始吃了起来,由此可证——誓言就是用来被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