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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槐使劲地摇头,摇到最后却是苦苦地笑了,“我也不想他活,只是万年冰盅没有解药!”
“没有解药!?”月倾城的情绪有了难得的波动。
“这世上大约也只有连城的安危能让你如此。”青槐苦笑依然在漫延着,“你爱他不比我少!其实从来我都不是争强好胜的人,除了连城,我割舍不了,从少时我来旧燕做细作,我就喜欢上连城了,那种情感除了爱还有深深的依恋,是爱人也是亲人!本来不该伤害最亲最爱的人,只是我一时冲动,再也无法挽回了,万年冰盅是绝毒,无法可解的绝毒。”
泪水从青槐的眼角缓缓地落下,落到地下的青砖上啪啪地响着,这眼泪很真,这哀求也很真,她所说的话也很真。
万年冰盅没有解药,那么就意味着等着东方连城的将马上是死亡!
月倾城顿时觉得有种眩晕的感觉,但她很好地用内力控制住了,此时此刻她必须要坚强,必须!
“连城死了,就算你会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我自己的。”青槐的脸色有些异样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阵阵的煞白,她吃力地扶住了身边的一把椅子,气息有些急促起来。
“你怎么了?”月倾城很快看出了端倪,赶紧上前捉住了青槐的手,利落地摸到了她的脉博,跳得很急很急,波涛汹涌,明显是中毒了。
“我服了巨毒。”青槐平静地说着,接着冲着月倾城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这模样又是她曾经绿衣仙子般的清澈动人,“活着,我不能陪着连城,死了,我终于可以陪他了。月倾城,我终于赢了你一回,你不能死,你还有你的孩子,记住了吗?呵呵——”
笑着,笑着,跟银铃一般的清脆,她的唇角溢出一抹鲜血,身子摇了两摇,靠着椅扶缓缓地滑到了地上。
月倾城没有去拉她,她很清楚地知道那毒来得急,已无解,只是静静地看着青槐笑着,笑着倒下。
青槐的执着超乎了月倾城的想象,也证实了万年冰盅确实没有解药,她用她的死证明了,也用她的死证明了她对东方连城爱的执着。
这种执着的爱,也许到了死才是解脱。
求不得,求,才会不得。
“来人啊——”月倾城的唤声里还是属于她的坚强
“卑职在。”守在素莲宫的士卫上前听令。
“传本宫旨意,所有服侍雪哈公主的奴才宫女全部拘禁,封锁雪哈公主病逝的消息,暂不发丧!”月倾城在第一时间内做了安排,封锁消息不发丧是为了防止雪哈国乘火打劫。
东方亦杰磨刀霍霍,雪哈国再从背后补一刀,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她必须杜绝所有隐患。
青槐死了,月倾城并没有觉得心里畅快,并非忘记曾经的伤痛,而是她的心里装着的满满都是东方连城的安危。
万年冰盅没有解药,无疑就是给东方连城判了死刑!
从素莲宫出来,月倾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加快着步伐往椒房宫去,仿佛慢一刻就再看不到他了。夹答列
掀开珠帘,看到李安还是小心翼翼地守在床前,东方连城躺着,胸膛的起伏很明显,活着。
那一刻,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站在屋中央再不上前了,只是蹙着眉头,似乎在做着什么痛苦的挣扎。
“娘娘,洛将军和琼亲王求见。”梨花的声音在珠帘后面轻轻地响起。
月倾城没有动静,只是讷讷地站在原处看着躺着的东方连城,过了许久,她纤柔的身子才稍稍挪了几分,“他们有什么事。”
梨花似是很急,迟疑了片刻,鼓起勇气说道:“娘娘,大事不好。”
“怎么?”月倾城问得平静,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洛家的表小姐已被新亲王休弃送回娘家。”梨花赶紧回道,但话还未说完,月倾城就云淡风轻地补了一句,“穆琳儿能脱离虎口,这是好事。”
“好事是好事,只是洛家表小姐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新亲王会在二月初二龙抬头那一天举事。”梨花赶紧地补了后面一句。
“消息可靠?”月倾城的眉微微蹙了一下。
“可靠,琼亲王和洛将军已经暗地侦察过了。”梨花使劲地点了点头。
月倾城抿唇一笑,“那便是后天了,快了。”
接下来,寝居里宁静了,她依然站在屋中央静静地看着东方连城,过了好一阵子,她袖中的拳头一紧,突然走至柜前打开来取出医药箱,拿了一只小瓷瓶迅速地走到床前扶起东方连城,将瓷瓶里面的一粒小药丸给他服下。
“娘娘,这是什么?”李安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月倾城哂笑了一声,摇头,药丸是什么她的确不知道,但药丸的来历她是清楚的,就是当日张文锦留给她的祖传解毒秘药。
不是说可以解百毒吗?等死不如堵一把!
“连城,你若有不测,我定下来陪你!”月倾城浅浅伏身,两片温润的红唇印到了东方连城的唇上,俄而嫣然一笑,帮他拉好被子,重新站直了身体,“连城,等我!”
说罢,长袖一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居。
这是一种绝别,若他死,她也死,她的死必须在战胜东方亦杰以后,就算失败,她也要守护皇城到最后一分一刻。
主殿内,东方亦鑫和洛星辰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曾经温柔干净潇洒不羁的面孔上是满满的严肃,情况的紧急可想而知。
“到底什么情况?”月倾城直入了主题。
“没想到大皇兄来了一招暗渡陈仓,他早就拉拢了回邬城北边玉池城总兵赵明阳。赵明阳在三日之内,连攻两城,株州城和梁城都被他收入囊中,如今回邬城是孤立无援,城中御林军根本不够抵抗赵明阳的军队,而且大皇兄还偷偷养了三千死士,万一他出动三千死士跟赵明阳里应外合,逼宫谋反,登基大位,他尽在掌控之中。”东方亦鑫一开口就噼哩啪啦地将事情说了个明明白白,很明显他极是生气,以前那副痞样,现在更是淋漓尽致,“要是换作小时候,我才不当他是大哥,一定一拳打得他七窍流血。
“琼亲王,现在不是你们兄弟间的个人恩怨,而是关乎大魏命运的时候。”洛星辰抱着怀中古剑,温和的神情里藏着深深的担忧,眉头紧锁,很是沉重。
月倾城没有作声,只是凝神思量了许久,方才问道:“梨花说穆姑娘带来可靠消息,二月初二龙抬头便是东方亦杰大举攻城之时?”
“是。”洛星辰回答得十分认真。
“二月二,龙抬头?!选的日子还挺有喻意。”月倾城冷冷笑笑,丝毫不影响她的那份倾国之色,精明的眼眸里多了几丝黯淡,缓缓在殿中踱了两步,问道:“洛将军,你可有什么应敌之策?”
“本来臣已派属下出城请求援兵,明日即可赶到回邬城边界,只是没想到赵明阳抢先一步攻下回邬边城,将援军阻断。若是援军在边城与叛军厮杀,大约会延缓两日才会到达回邬城,那时怕新亲王已经带兵闯进皇宫,大势已去。”洛星辰将局势分析得十分透彻。
事实确实如此,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东方亦杰还是抢了一步先机。
东方亦鑫带兵打仗并非强项,北堂长亭又负重伤在身昏迷未醒,洛星辰有将才,怕是独臂难挡,因东方亦杰本人不仅精通兵法,善谋善智,他旗下又多一员猛将赵明阳,更是如虎添翼。
此回回邬之困,凶险万分!
“本宫不怕那东方亦杰,就算战到最后一兵一卒,本宫也会誓死守卫皇宫,守卫皇上。”这样的结果在月倾城的意料之中,东方亦杰想要谋反也非一朝一夕之事,就算要拔掉他,也需要费上千军万马,如今有这个机会正面交锋,那就看看谁输谁赢吧,该来的始终要来。
“臣(臣弟)誓死保卫皇城,保卫大魏!”一个小小女子都有如此魄力,那么洛星辰和东方亦鑫更是不能落后了,抱拳一握,十分坚定地说道。
“传令下去,皇宫戒严!派御林军守住皇宫各个关口,见叛军者杀无赦!另者城中东西南北四营全部整戈待旦。”月倾城的声音响亮,给洛星辰和东方亦鑫下了命令。
应对措施其实早已布置完毕,如今只是进一步完善,还有就是顽强对抗叛军,坚守阵地,直到援军到来。
这一夜又是难熬的,月倾城做梦了,梦到了龙宝,梦到了凤宝,还梦到了东方连城……
二月终于来临了,破晓的阳光穿过云层照进椒房宫在红毯上写下点点的碎影。
阴雨的天气没了,阳光的芬芳在空气里飘荡着,让人感觉到春天仿佛来了。
春天是不远了,只是敌人也不远了。
东方亦杰没有按常理出牌,而是比从前的计划提前了一天,二月初一,叛军进城了,与东西南北四营血拼,城中百姓到处逃窜。
宁静的回邬城,繁荣的回邬城就这样在硝烟里凝乱起来。
月倾城终于明白,二月初二不是东方亦杰攻城的时间,而是他想荣登金鸾大殿的时间,龙抬头,真龙抬头的日子。
“娘娘,不好了,宫人们听说新亲王谋反了,说皇宫很快就会被攻陷,纷纷挟带私逃。”梨花和红连急匆匆地掀开珠帘子,月倾城还是站在窗前平静地看着灿烂的阳光。
“凡欲逃者,杀无赦!”月倾城没有赘言,只是这几字而已。
红连和梨花对视一眼,很快明白过来,此种情况,只能杀鸡给猴看,立即传旨给御林军。
皇宫里飘满了血腥的味道……一直漫延,漫延到那宫外的烽火。
还是那一袭红色的凤袍在椒房宫的的殿门外,耀眼生辉,各宫各殿的宫女太监都被招到了大殿前的广场上,精致的眼神,不变的璃光,淡淡一扫那涌动的人群,似笑非笑。
“从你们进宫的那一刻起,你们生是大魏皇帝的人,死是大魏皇帝的鬼!出去这道宫墙,等待你们的不仅生而是死!”
音落,底下一片安静,没有一人多语。
“想要活着,就要知道如何对抗敌人!倘若新亲王真的登基大位,你们活着的机会有多大?那时你们就是前朝的旧人,被怀疑,被屠杀,被践踏!”月倾城不紧不慢地说着,末了,抿唇一笑,那是迷倒众生的倾城之笑,多少人迷了眼,多少人记得这场宫廷政变里皇后娘娘的那嫣然一笑,给了他们生存的动力。
话很少,却到重点。
红连和梨花驱赶了宫人,各回岗位,宫里的血腥屠杀停止了,无一人逃窜,该干嘛干嘛。
也许是惧怕,也许是忠心,原由很多,但结果就只一种就可以了,宫人无逃窜,内宫稳定就是重点。
重新回到椒房宫内,月倾城挥退了红连和梨花,就连服侍东方连城的李安也被她摒退。
寝居里,只有他和她二人。
她坐着,他躺着。
她醒着,他睡着。
她握着他的手,一直到日暮西山时。
“连城,你觉得我狠心吗?”月倾城喃喃地说着,望着窗外的余光渐渐眯上了眼。
睡着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浅浅的呼吸在安静的屋里回响着。
“连城,我从来都是狠心。”月倾城自嘲地笑了自己一声,轻轻地抚了抚东方连城额边的余发,“有时候狠心是让更多的人活着,就像你的冷酷,只不过不让更多的人看到你的温柔。”
屋里寂静得仿佛能听到阳光的移动,宫外的厮杀声那么的清晰,一片接一片,她闭上眸,似在细听,渐渐唇角的笑靥深彻,睁开眼时,清潭般的眸里琉光美丽,映在东方连城的脸颊上,似是添了一分生气。
珠帘后面两条长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很长,勿勿而来。
“娘娘——红连和梨花齐齐地唤道。
月倾城听到了她们声音里的急切,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很安静地掏出绢帕轻轻擦拭东方连城的脸颊,末了,满意地抿起红唇,“连城,是生是死,你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