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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赶紧想捞回那茶盏,不料一只手却先于她,一把接住眼见要坠地的茶盏。
手如枯树,轻比羽毛。
苏换赶紧缩回手,半声惊呼卡在喉咙里,抬头看去,却见那白衫老者冲她和蔼谦卑地笑了笑,松开茶盏,低头往成蕙面前的茶盏注热水。
这时众人都全神贯注看着戏台子,并无人留意这小小一幕,甚至连同桌的成蕙也没有转头来瞟一眼。
苏换端过茶盏,微微镇定,低头,佯装在唇边抿了抿,放下茶盏,又转头去看戏。
看了两眼,又回头去果盘上拨了拨,皱皱眉,抬头喊,“蛐蛐,去你安哥那桌拿两颗果子来,我要吃。”
蛐蛐和成成并排坐在前面,正伸颈看得来劲,闻声头也懒得回,不耐烦道,“四姐姐,桌上不有果子吃吗?”
苏换眼角瞄着那白衫老者注热水的动作顿了顿,继续面不改色娇嗔道,“这桌的枣子被我吃完了,我要吃枣子。快去!”
蛐蛐不情愿地扭了扭身子。
白衫老者抬起头来。
苏换目不斜视,坐得稳重,手心里满满一把冷汗。
所幸就在这时,霍安闻声抓了两颗青枣,起身走过来。
苏换顿时欢笑,伸出手去接枣,娇滴滴道,“夫君你最好了。”
白衫老者微退一步,转头看看戏台子,眉目间似有犹疑。
成蕙回头看。
戏台子上妖艳武生忽然清啸一声。
霍安在触到苏换指尖的一瞬间,猛然抓住苏换的手,狠力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她一旋身,手里两颗青枣挟风飞向那白衫老者胸前大穴。
成蕙猛惊,反应极快地跳起来便去抓身边的成成,大喊一声,“爹!”
成临青蔡襄猛起身。
蛐蛐跳起来。
一切发生在眨眼间。
白衫老者瞬间回神,冷笑着仰身避开两颗青枣,长嘴铜茶壶飞快一旋,滚热的烫水洒出,夹杂着点点寒光,直取成蕙姐弟俩。
霍安左手抱了苏换在怀,右手飞快扯过桌上果盘,扔去挡住那点点寒光,同时右脚踢出,干净利落地一脚踢飞铜茶壶,砰的一声结结实实踢白衫老者腰腹间,挡住他逼向成蕙的去势。转眼间,二人脚来拳往,已过数招。
白衫老者面露惊色,哪里来的野小子,手脚这般快,抱着女人打架还打得这么霸气。
就在这时,戏台子上那妖艳武生忽然抛出数丈红绫,绫挺如剑,直指二楼观戏台,缠在楼阑干上,而他借力这红绫,凛冽飞来,在这沉沉夜色,犹如仙人天降。
蔡襄反应很快,掠过成临青,跃上八角几,足下一点,犹如豹子扑下,堪堪挡开成蕙和那白衫老者,两人拳来脚往,于是霍安缓得一口气,抱了苏换往后退。
屋里守着的青帮弟子察觉生变,急急冲出来。
成临青正要呼喝,忽觉耳边冷风至,偏头一看,只见方天戟劈头盖脸刺来。
那妖艳武生,好快。
于是他身子一偏,与那武生交起手来,一面急吼,“霍安蔡襄,带他们走!”
白衫老者长笑一声,“成帮主,此时还走哪里去!”
话音落,观戏楼下一片骚乱躁动,只见那戏台子上众戏子纷纷飞身而起,红绫片片,皆往二楼来。
楼道里站哨警卫的青帮弟子,闻声冲上二楼来。
霍安好崩溃。
鸿门宴呐鸿门宴。
三义苑顿时一片昏天黑地兵荒马乱。
成临青被那一言不发的妖艳武生缠得完全脱不开身。
蔡襄挡住白衫老者。
霍安左手紧紧护住怀里苏换,右手挥拳打飞一个戏子,大步跨过去,用右手一把揪住抱着成成的成蕙,扯进怀里来。
蛐蛐也是机灵的,事变后左右不离成蕙姐弟,站在他们面前为他们挡住袭来的戏子。但这些戏子武力值不低,蛐蛐渐有些吃力。
蔡襄眼角瞥着这一幕,大吼道,“蛐蛐,带他们走,安哥自会断后!”
霍安闻声,一脚踢飞正和蛐蛐交手的一个戏子,放开怀里的苏换和成蕙,将二人往后一推。蛐蛐极机灵,敏捷地一转身,与霍安贴背交换位置,担起了照护两个姑娘一个小孩的重任。
霍安放开苏换,自然手脚大展,冷脸冷色劈死一个戏子,从他手里夺过一柄长缨枪,唰唰挽出几朵雪亮枪花,逼得一众戏子根本无法近身。
成蕙抱着成成,不敢和那些戏子硬拼,只挡了几招,边退边喊,“石大石小!”
混乱中有人应声。
很快,耳边响起嗖的尖厉鸣叫,夜空中骤然炸开一朵绚丽的青色焰火。
石大石小破开重围而来,护着成蕙成成,蛐蛐护着苏换,一干人边打边退,往楼下退去。
霍安不离他们左右,也边打边退。
那焰火一响,似乎陡然激怒了妖艳武生,拳脚瞬时快起来,方天戟挥得有如密网,手无寸铁的成临青挂念着一双儿女,心有神分,接连倒退几步,脖子一歪,猛然闷哼,堪堪躲过了那斜斜一刺。
肩头剧痛,低头一看,却是那方天戟刺入右肩中,他下意识地去捉住戟,便要拔出来。但妖艳武生一语不发,粉墨浓彩下的面容静如死水,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手上用力,逼得他踉跄后退,噗的一声闷响,方天戟的戟头透肩而过。
成蕙慌乱中瞥见这一幕,骇然大叫,“爹爹!”
原本一直抿着唇不声不响的成成,紧紧搂着他阿姐的脖颈,十分乖顺懂事,这时听得他阿姐骇然大叫,终究还是不满七岁的孩童,顿时骇得哇哇大哭。
蔡襄心里火急火燎,无奈这白衫老者身手实在非凡,一时脱不开身。很明显,这群人矛头直指成临青,但很不走运的是,他们无意间掺和了这趟浑水,已是一条船上的人,愿也好,不愿也好,今晚必须共进退,方能活着走出梨春园。
这个道理,霍安自然也是明白的。
他略微沉吟,两枪挑飞一个戏子,欺身上前,从后面一把抓住成临青的左肩,飞快往后一拉。
成临青顿觉一股力道将自己往后扯,右肩传来撕裂剧痛,眼看着那方天戟戟头硬生生从自己血肉里拔出,飙出一股血箭。
妖艳武生似微怔,就在这一眨眼间,他的对手已换了人。
霍安生生将成临青从他戟下一把揪走,反手一挥手里红缨枪,格挡住他劈头盖脸砍来的方天戟,两兵相交,发出砰的一声清响,直震得二人虎口发麻,双双后退一步,愕然对视一眼。
这种情况自然不宜废话,成临青于是取代了霍安,为成蕙苏换她们断后,大声命石大石小带着她们退下楼去。
就在此时,三义苑外忽然人马沸腾,似有许多人涌来。
成蕙苏换等人已在众青帮弟子的护卫下,渐渐退至楼下。整个过程里,蛐蛐很有气概地护着苏换,寸步不离,他不是傻子,看得出今晚武力值最高的是那妖艳武生和白衫老者,一个安哥挑了,一个襄哥挑了,他只要护好四姐姐,就是绝对地立功了。
苏换也不是傻子,她明白今晚武力值最低的就是她和成成,因此混乱中她自始至终一声不吭,生怕霍安分心,只警惕地躲在蛐蛐和那石大石小身后,心惊胆颤地踩着那横七竖八的死人,往楼下逃命。
啊啊啊,好崩溃,以为今晚是来看戏的,结果是来逃命的,便宜饭果然不是那么好吃的。幸好,她的霍安心思剔透,及时拉开她,至少不会让他们受制于人。
刚退下楼,她就呆了呆。
什么叫人潮,她今晚算是明白了。
一大片潮水般的青帮弟子从三义苑外涌进来,对,是涌,像洪水一样,黑压压地狂卷而来,目测少说也有三四百人,迅速跑来,分为两股,一股团团围住成临青他们,一股冲上二楼,与追下来的众戏子短兵相接。
成蕙松了一口气,转身去问成临青,“爹你没事吧?”
成临青毫不在意飚血的肩头,只冷声道,“成成,不许哭。”
成成抽抽鼻子,立马停住,乖乖放开他阿姐,滑下来,抬手抹去泪珠子,装作镇定地靠着他阿姐。
成临青站在一众青帮弟子里,仰头去望二楼观戏台上仍然打斗激烈的蔡襄霍安二人。
楼上楼下,打得乱七八糟。
苏换揪着自己衣角各种崩塌,啊啊啊,江湖热闹成这样?过头了吧?到处都是血都是死人呐!
混乱中只见那一抹火红骤然抽身,跃上楼顶,隐入夜色。
苏换仰头看得焦急,也不知霍安怎样了。
片刻后,她的心终于落下来。
霍安和蔡襄从楼上大步走下来,蔡襄额上有一道血痕,他摸着额,皱了皱眉头。
他们一走近,苏换就忍不住了,拨开重重围着他们的青帮弟子,向霍安跑去,“霍安!”
霍安接住她,牵了她的手上上下下看她,她会意,急忙道,“我没事,蛐蛐保护我的。”
青帮弟子默然退开,霍安和蔡襄走到成临青面前。
成临青面色沉郁地拱手,“今晚成某欠下二位一桩情义。”
蔡襄道,“那老头死了。”
他顿了顿,“那武生的轻功非同寻常,我看不是一般帮派的人。一般帮派,养不起这等人物。”
成临青皱眉沉默片刻,“此事成某自会查清。时辰不早了,我派人送你们回去,这里我会善后。”
蔡襄道,“好。成帮主这伤,也当稳妥处置一下,不要留下后患。”
成临青点点头,再次拱手,“他日定登门相谢。”
这时成蕙诚挚道,“霍安,蔡襄,多谢你们相助。”
她说着去看苏换,歉然道,“小四,没吓着你吧?”
苏换紧紧扭着霍安的手,摇摇头。她不怕,她有霍安呢。
成蕙笑了笑,柔声道,“小四,你们先回去休息,改日我和爹爹定登门相谢。”
她说着,扫了一眼霍安。
于是一场鸡飞狗跳的流血突发事件,终是告一段落。
蔡襄一行走出三义苑,往梨春园外走时,梨春园其他地方竟然一如往常,该静的静,该唱的唱,让蛐蛐和苏换都恍然觉得,方才三义苑那一场血流成河的厮杀,根本就是他们打盹时做的一个梦。
蛐蛐忍不住低声问,“襄哥,来了这么多青帮弟子,你说梨春园岂不是兜着了?”
蔡襄淡笑一声,“梨春园这种大园子,又龙蛇混杂得厉害,背后没个靠山,怎么在保宁立得住。”
他想了想,转头问霍安,“你和那武生过了手,觉得如何?”
霍安不能说话,默了默,向蔡襄点点头。
蔡襄道,“什么意思?极好?”
霍安又点点头。
蔡襄道,“成临青的仇家,应是请了杀手。”他微眯眼,“青帮耳目众多,成临青既来三义苑,事先必会清场,而且我听说他素来喜欢听戏,常来这梨春园吃饭听戏,和这园子的老板颇有交情。只是他和园子老板大概都没料到,在这园子里唱戏几日的戏班子,竟然全是杀手。”
霍安深以为然。
这时蔡襄猛想起一事,歪头兴致勃勃地去问苏换,“小四,看不出你不会武,倒还是机灵。”
苏换一直紧紧扭着霍安的手,心头还怦怦乱跳,一路走着都东张西望,生怕又从哪里跳出个戏子来,好吧,过了今晚,她算是对看戏没有热情了。
这时蔡襄问她,她怔了一怔,见霍安也好奇地看着她,于是低声道,“我不慎碰翻了茶盏,那老头或是怕惊动你们,忍不住便接了,手又轻又快,还很准。我……我自然不会武,可霍安会啊,我见过你们会武的人打架,手脚比普通人快许多,而且我还不小心碰到他指头,冷得像冰块,我觉得不大对,就想法引霍安过来了。万一那老头动手,我可没法躲。”
蛐蛐幡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