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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换啊了一声,局促道,“之之,我糕还没卖完。天热了,搁着会坏的。”
魏之之走过来拉她手,“都尉府全买了。你陪我去赏海棠花嘛。”
不等苏换说话,魏之之又道,“原本想约成蕙的,可她要成亲了,忙得没空理我。”
她说到这里,微沉吟,“成蕙成亲蛮突然的,事前一点动静都没闹,我就没瞅出蔡老板还有这本事,居然拿下了成蕙,还不拖泥带水。佩服。”
苏换嘿嘿干笑。魏小姐你是不晓得,蔡老板拿下成蕙的方式,真的很本事。
魏之之说,“哼,我就说他们马帮的,绝不是明面上瞧着那般简单。”
这时非燕忽然想起一事,扯了苏换衣角提醒她,“四姐姐你别忘了,你答应覃婶,今天帮替她做晚饭,她去帮永荣哥相姑娘了。”
苏换顿时醒悟,“哦对对对,之之,今天真不能陪你去赏花,我还有……”
魏之之一口打断她的话,“谁去相姑娘?”
苏换愣愣道,“永荣。”
魏之之冷笑,“不要脸。”
苏换猛想起,这高贵冷艳魏小姐和永荣万年不对气场,赶紧错开话题,“之之,我明日陪你赏花好不?”
魏之之面色不大好,嗯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非燕站在那里,瞧着马车离开,叹气道,“四姐姐,我瞅出来了,这些小姐就整日吃饱了没事做,哪里像我们,是自力更生的典范。”
两个自力更生的典范,下午早早打烊后,去了蔡襄家。
蔡襄已能到处走,就是脸还肿着唇还破着,没好意思出去丢人现眼。成蕙来探了他两次,探得他喜气洋洋,前一次没摸着手,后一次摸着了,成小姐也没反对,于是他得寸进尺还摸了摸她肚子,裂嘴傻笑,“怎么就有了呢,我真是年富力强百步穿杨。”
成蕙红着脸拍开他的手,咬牙低低道,“蔡襄你少装,我都想起来了,解毒需要你连着解三次?你这个衣冠禽兽。”
探了两次,成临青就将他女儿禁足了,无限唏嘘,他辛辛苦苦养了女儿十八年,转眼就成别人家的了,还神不知鬼不觉,真的好失落,一失落又想打蔡襄,可考虑到就快成亲了,于是艰难忍住了。
蔡襄倒是悲喜交加,喜的是抱得美人归,悲的是马帮无人接手。
既然霍安无意,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永荣稳重可托付。
于是这晚,苏换做好晚饭,霍安从堂子里回来,覃婶也领着永荣喜气洋洋回来了,一桌人热热闹闹吃饭,蔡襄就想探探永荣的意思。
蛐蛐这个八卦王,迫不及待问永荣,“永荣哥,你今日瞅见那姑娘没?”
永荣默默扒饭,点点头。
蛐蛐挤眉弄眼笑,“永荣哥你好羞涩。”
蔡老板心情好极了,笑嘻嘻问,“永荣你是瞧上了吧?”
覃婶这时正端菜上桌,喜气洋洋道,“我瞧着那姑娘挺好。眉眼端正秀气,虽说在乡下养大,可礼数还是知的,就看永荣的意思了。”
蔡襄想了想,放下筷子说,“永荣,你成亲后还想不想干走马这营生?”
永荣抬头看他,一脸茫然。
蔡襄说,“我娶了成蕙,就去青帮。”
他看一眼低头吃饭的霍安,“永荣,帮子我想交给你,你可有意?”
永荣懵了。
这这这,闹哪样?襄哥你成亲是好事,可娶了媳妇就甩马帮,这不厚道啊。
蔡襄继续说,“这事我和孟先生霍安先说了说。孟先生这两年有收山的意思,霍安也要退出马帮。我和孟先生合计着,若堂子里有兄弟愿接手,我就把堂子交给他,咱们路子也打出来了,老老实实去泰宁福胜马市,也出不了什么岔子。我人还在保宁,其他马帮敢乱来,我不会饶他们。若实在没人接,也只好各安天命。”
他苦笑一下,“你们别怨我重色轻义,我不入青帮,成临青他不肯嫁女儿。”
饭桌上沉默。
苏换规规矩矩吃饭,心里想也好,她整好不想霍安继续走马。
永荣想了想,放下筷子,郑重说,“襄哥,堂子有今天,大半是你的功劳,大家服的是你。既然襄哥你不做了,我也想退出,另找些安稳营生来做。覃婶说那姑娘还好,我想着明日就托媒人上门提亲罢。”
饭桌上又沉默。
蛐蛐哭丧着脸,“襄哥,我都还没走过马呢,堂子就要散了?我怎么办?”
蔡襄叹口气,“既然这样,就照着孟先生的意思办,愿意跟我去青帮,就去青帮,不愿意的,那也人各有志。明日我就召人开堂会。”
永荣点点头,蛐蛐哭兮兮说,“襄哥,我还是想跟着你。”
蔡襄笑了笑,点点头。
尔后再无人说话,一顿饭吃得蛮冷清。
回到家里,苏换伤感地和霍安说,“世事真是好难料。”
霍安摸摸她头发,笑了笑。
苏换说,“我们什么时候去白头山?”
霍安写:“等蔡襄成过亲,下月就去。”
苏换点点头,打个呵欠,“永荣也要成亲了。”
霍安沉默片刻,写:“苏换,我欠你一门亲事。”
苏换愣了愣,结结巴巴道,“那那咱们情况特殊嘛。严格说来,也算是我把你拐走的。”
霍安写:“会有一天,我补给你。”
苏换立马瞪圆眼,“那岂不是要被戳穿?”
她赶紧摇头,“不要不要,那人家反要笑话我。”
霍安笑了笑,有些话先忍下不表。世事难料,他怕承诺得太圆满,苏姑娘会失望,不如直接行动的好。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
在这个好天气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蔡襄召人开堂会,马帮最终解散,花红一分,各走各路。孟先生隆叔收山,霍安永荣退出,包括曹风蛐蛐在内的一半汉子,愿意跟着蔡襄走,还有二十来人也退出了。
坐在空荡荡的堂子里,蔡襄心里终究还是难受的。
霍安陪他坐着。
蔡襄叹口气,“自古世事难两全。看来不假。”
正叹气,蛐蛐慌慌张张跑进来,“不好了襄哥,永荣哥刚准备托媒人去提亲,都尉府来人,又把他带走了。”
于是这日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祖坟风水不对的永荣,第三次被都尉府请去喝茶了。
江湖远 一百一十四章 降道雷劈死他吧!
永荣这次到都尉府,已经很淡定了,反正那对扭曲无比的官家父女,一旦心情不好,就把他抓来变着方儿折磨一下。
这次来的是岚侍卫,对他十分客气,只说都尉要见他。
他沉思着,要不娶了媳妇,回南边老家去吧。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岚侍卫停下来,转身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瞅他,和气地说,“永荣,你就在这里等等,都尉正在会客。”
永荣忍不住问,“阿岚,我是犯着什么事儿,都尉要见我?”
岚侍卫道,“都尉的心思,咱们当差的哪知道。”
永荣伤感地点点头,也是。
岚侍卫歉意地笑笑,离开了。
永荣四处一张望,才发现自己孤零零身处都尉府后花园里,这地方瞧着还蛮眼熟,走了两步,发现一个荷塘子,正是初夏,满塘碧叶,十分悦目。
他哑然失笑,难怪觉得眼熟,那次都尉府醉酒,霍安就是在这里找到他,二话不说将他往冰塘子里按,寒冬腊月里硬是给他醒了酒。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在五月暖阳里,打了个冷噤。
正打冷噤,一个声音传来,他忍不住又打个冷噤。
“看什么呐,想起自己做的那些卑鄙事了?”
他僵直着身子,不想转身。
魏之之今日穿一身珊瑚红的衣裙,乌发半绾,斜插一支珠玉步摇,执一把雪白的薄绢湘妃扇,俏生生立在那里,悠然摇扇,看过去又够娇艳又够气场。
永荣转过身,只敢看了她一眼,便慌乱挪开了目光,这就是他一生的噩梦啊。
噩梦今天也没带婢女也没带侍卫,一个人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上下打量他,不咸不淡说,“今日瞧着气色这么好,是有喜事吧?”
永荣想了想,硬着头皮道,“魏小姐,是魏都尉命我在此等他。”
魏之之摇扇,“我知道。”
她侧过头去看假山上一朵小黄花,悠然道,“瞧在蔡老板霍老板的面上,我还可以先和你透露些消息。保宁城军要新组一支骁骑营,我爹瞧着你还有那么些准头,有意招安。”
永荣愣了一下,想起那魏弦惨无人道的兵训,浑身一哆嗦,果断道,“我怎么够资格入军中。”
魏之之嗤笑一声,“我爹说你够资格,你就够资格。”
永荣坚定道,“我不入军籍。”
魏之之果断道,“你敢。”
永荣懵住。
魏之之冷冷摇湘妃扇,冷冷说,“你必须入。你敢不入,我就把上次你醉酒干的卑鄙事,告诉我爹。”
永荣更懵了,“我干过什么?”
魏之之咬牙冷笑,“你装,继续装。蔡襄他们都觉得你老实又本分,其实你卑鄙又无耻。”
永荣想了想,决定不和女子一般见识,尤其是这种扭曲的官家小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于是他退两步,老老实实站着,不说话。
魏之之冷冷道,“明翠。”
明翠嘭的一声,不知从哪处假山后蹦出来。
魏之之说,“今年年初三,未时一刻,你在后花园荷塘子旁瞧见什么?”
明翠道,“今年年初三,未时一刻,我回房帮小姐拿手炉,折回后花园荷塘子旁时,瞧见一个叫永荣的臭男人,非礼小姐。”
永荣震惊,怒目看向魏之之,“魏小姐,你要糟践我,也用不着赔上自己的名节!”
魏之之摇摇湘妃扇,明翠立马就遁了。
她一步步向永荣走来,“名节?我要不是在意名节,年初三那日,你还走得出都尉府?你右耳背后有条伤口,怎么来的不记得了?那是我推开你,你自己磕到假山上磕出来的。还有霍老板来寻你,怎么给你醒酒的?直接摁你到荷塘子里对吧?只有我爹他们才相信,你醉酒跌了荷塘子。”
永荣震惊震惊又震惊。不是吧,那场春梦里的姑娘是她?他又抱她又亲她?梦着梦着他还反应了?
啊啊啊好崩溃,事实真残忍。
魏之之瞧他痴痴呆呆的目光,知他是想起来了,不禁又羞又气又怒。羞的是这混蛋一眨不眨盯着她看,气的是这混蛋亲了她就忘得一干二净,怒的是这混蛋一脸悲愤活像被她非礼了!
于是她气得将湘妃扇都捏得变了形,眼里泪花微闪,“你不承认也没事,总之我不会让你好过!”
永荣见她要哭要哭,吓坏了,被她逼得步步后退,结结巴巴,“魏……魏小姐,我那日真……真醉了……对不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魏之之气得眼泪一下就飙出来,“我要计!”
明翠嘭的一声,又不知从哪处假山后蹦出来,压低声音急急道,“小姐,三姨娘她们出来逛园子了,快走。”
魏之之抬手抹了眼泪,咬牙切齿道,“你记住,保宁军你必须入。还有那南关马市凤祥绸布庄的二女儿,你胆敢去提亲,我就让我爹把你弄进大牢阉了送宫里当太监!我魏之之说一不二,你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你试试你走不走得出这保宁!”
说完,哼地一回头,和明翠小婢女急急离开了。
永荣立在那里摇摇晃晃。
老天降道雷劈死他吧!
正不知所措,岚侍卫又不知从何处跑来,咳咳两声,歉意道,“永荣,跟我去城西校场吧,其实都尉在那里。”
永荣悲愤地看他。
岚侍卫歉意道,“咱们当差的也活在夹缝中,你体谅体谅啊。”
老子没法体谅!老子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
人身安全不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