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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香只用了三五招便将碧柳逼到退无可退。
碧柳连忙求饶,白香朝旁边的药钵努努嘴,“捣药去吧。”
碧柳苦着脸坐到了药钵前。
宋青葙笑笑,跟在白香身后进了屋子。
白香捉过她的手,试了试脉,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倒比上一回脉象还差,这阵子没睡好?”
宋青葙老实地说:“睡得少,而且最近事情太多,等年后凡事理顺就好了。”
白香看着她,叹口气,道:“娘也有错,先前什么都不管,现下都压在你头上……你也别太逞强,费心费力的事交给秦镇就好。”
宋青葙心头暖融融的,禁不住摇着白香的手撒娇,“娘真好……世子爷现在也忙着,天天理事呢。”
白香浅浅一笑,“早知道就该生个闺女,多会说话,生了那个臭小子,连句贴心话都没有。”
宋青葙面上一红,秦镇没对白香说贴心话,可对她说的却不少,有些话说出来,连她都脸红心跳。
白香看出她的心思,明了地笑笑,让西兰取出一只玉瓶来,“里面三丸丸药,化在洗澡水里,满月时泡一会,百日跟周岁各泡一会,能祛除病气。”
宋青葙立时醒悟到是给表嫂的东西,连忙道谢。
白香摇摇头,叮嘱道:“避子的丸药你还得吃着,你满十六岁再停,停药之后药性还能持续三五个月,等药性停了,就是有了身子,生产的时候也就十七了。生出来后,娘帮你带着。”
宋青葙连连点头,看看天色不早,就问:“娘,我中午在您这里吃饭好不好?我给您做酱豆炒肉,再炒个红油笋丝,您还想吃什么?”
白香淡淡地笑,“你做你爱吃的就行,我不挑食。”
宋青葙走到院子吩咐碧柳,“跟世子爷说声,我留在娘这里吃中饭,让秀橘她们不用准备我的饭。”
碧柳极痛快地答应,甩甩酸痛的手腕,迫不及待地走了。
没多久,秦镇乐呵呵地进来,眉目舒展神采飞扬,全然不是以往的冷厉淡漠。
白香暗自感慨,到底有个知情知意的枕边人好,谁能想到这个傻大黑粗的儿子,也会有这般春风满面的时候。
秦镇在白香面前没什么话说,沉默地喝着油茶,一颗心早飞到隔壁的厨房里。
白香失笑,天天守在一起,还用得着这样?
想是如此想,却给西兰使了个眼色。
西兰笑嘻嘻地走到厨房,将宋青葙换了回来。
宋青葙见到秦镇,笑意就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漾开来,秦镇见到她的笑,目光越发粘在她身上,片刻不愿移动。
白香看着这对如胶似膝的小两口,满是欢喜。
此时的顺义伯府,郑夫人瞧着面前的宋青艾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柳眉细而弯,眉梢斜斜地挑着,下巴尖又翘,嘴唇涂着红艳的口脂,整个就是一副狐媚相。
岁数稍大的女人通常喜欢面相喜气的圆脸,觉得富态有福气。
宋家姐妹却都是瓜子脸,宋青葙素来沉静谨慎,倒看不出来媚态。
宋青艾原本性子就轻浮,嫁到郑家后总怕自己出错被笑话,时不时地打量着四周,看在郑夫人眼里就愈加不庄重。
郑夫人冷声道:“你嫁过来大半个月,金桂院也该治理妥当了。我怎么听人说,院子里还乱七八糟的,半夜三更还有人弹琴,是真是假?”
宋青艾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回门时,林氏曾点拨她,不要一味跟阿美斗强,阿美是个傻子,长得又丑,为什么不施展出自己的长处?
只一点拨,宋青艾就开了窍。
宋青艾最为自负的有两样,一是美貌,而是琴艺。
她陪嫁的嫁妆不多,可首饰跟衣物却不算少。等脸上的青紫消除,她就把陪嫁的首饰找了出来。
那天,郑德显跟阿美在外院吃过晚饭双双回房时,就看到宋青艾穿着丁香色百蝶穿花纹的妆花褙子,头上戴着赤金牡丹花簪,鬓角斜插一支碗口大的赤金嵌着西洋珠的珠花,耳朵坠着赤金镶猫眼石的耳坠子,在屋内蜡烛的照射下,光芒四射,十分耀目。
郑德显视而不见,沉着脸进了净房,阿美却被这珠光宝气照花了眼,扑上去就拔那支珠花。
宋青艾忙不迭地躲避。
阿美手脚本就伶俐,再加上被珠花诱着,一手扯住宋青艾的衣襟,另一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珠花拽了下来,顺便撕下了宋青艾的一缕秀发。
郑德显从净房出来后,那支珠花已经戴在了阿美的头上。
阿美喜欢珠花,睡觉时怕宋青艾偷走,就压在了枕头底下。宋青艾趁阿美睡熟了取出来一看,嵌着西洋珠的金线已经被压得变了形,花心也歪歪斜斜地。
宋青艾既心疼又生气,再不敢将珍贵的首饰拿出来显摆,只得又锁进了抽屉里。
美人计行不通,宋青艾便打算弹琴抒发情意。
太露骨的《凤求凰》她不敢弹,就弹了支婉转含蓄的《长相思》,琴声幽幽,低婉缠绵,诉出心中无限的相思爱意。
阿美就着琴声渐渐沉睡。
郑德显却想起昔日与凌云相知相惜极尽缠绵的情形。
当初他吹箫,凌云弹琴,琴箫相和,心心相印,多少情意多少欢爱,尽都如落花流水去无踪。
宋青艾见阿美已睡熟,悄悄放下琴,轻移莲步爬到炕上。
郑德显正沉浸在往日的欢愉里,冷不防一个温香软玉的身体靠过来,他神思不属地凑上去就亲,一手熟门熟路地掀开衣衫直接往下伸。
触到的自然不是想象中的硬挺,郑德显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抬脚将她踢到一旁,抽身去了外院。
被心火驱动着,郑德显不顾三七二十一,寻到个看得过眼的小厮,霸王硬上弓,泄了心里的火。
小厮不过十四五岁,管着在花园里种花养草,还是个童男子,莫名其妙的被折腾一番,裤子里血渍斑斑,又疼又怕,哀叫了大半夜。
与他同屋的年纪大些,被烦得睡不着,就问怎么回事。
小厮哭着说了。
年纪大点的就说:“有这遭儿就有下遭儿,要么你辞工不干,要么你就忍着。不过时候久了,你就别想娶妻生子了。”
小厮合计一下,以后他老娘还指望他传宗接代,而且这罪也太难遭,连夜收拾了东西,天刚亮,门房上茅厕的工夫逃了出去。
宋青艾虽被踹了一脚,可毕竟有了一线希望,郑德显搂着她亲吻可不是假的。
于是变本加厉,恨不得从早到晚坐在琴台前。
幽怨的琴声飘飘悠悠地传到郑夫人的耳朵里,郑夫人气道:“小门小户就是上不了台面,弹琴跳舞这玩意儿是小妾争宠的手段,她堂堂一个正妻来这套,怎么这么下作?”
将宋青艾叫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宋青艾委屈万分,她不使这套郑德显根本不拿正眼看她,当然她使在这套,人家照样不把她放在眼里。
与此同时,关于郑德显喜欢搞小厮的传言悄悄地在下人中流传开了……
————
宋青葙起了个大早,带着老夫人及白香给的礼物,跟秦钰以及秦镇一起到了扁担胡同。
大舅母因着忙碌,眼底下有点发青,可精神却极好,一直笑着合不拢嘴。
没多久,钟琳也来了。
洗三的稳婆本来觉得付家是外来人,在京都没有亲戚,得不了多少益处,就想糊弄过去算了。
没想到来得这两人看上去就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顿时收起轻蔑之心,极卖力地把洗三这一套吉利说词从头念到尾。
大舅母作为祖母而且是长辈,率先扔了对将近一两的金手镯。宋青葙先将老夫人的金锁片扔了进去,钟琳扔的也是金锁片。
再然后,宋青葙自己送的添盆礼是一个金珠子,差不多也有七八分重。
秦钰最后,是个银锭子。
这些东西对于稳婆来说,已是极为丰厚,她将盆里的东西一一捞出来,用红布抱着,谄媚道:“付太太,明年生下个孙子时,我还来接生。”
大舅母笑呵呵地说好。
考虑到大舅母家人少事多,不想多耽搁,钟琳又牵挂着孩子,就没留下来吃饭。
宋青葙却是吃过饭之后,才告辞。
大舅舅一家站在门口等候她们上马车。
宋青葙注意到,二表哥的视线触及到秦钰,停了片刻……
第92章 礼尚往来
回到望海堂;宋青葙靠在靠枕上眯了会,似乎刚阖眼,就听新月在耳边细声细气地说:“夫人,舅太太来了。”
宋青葙一惊;大舅母怎么这会来,晌午才刚见过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宋青葙顾不得多想,连忙命新月将人请进来。
大舅母神情冷峻,不发一言,先向左右看了看。
新月知趣地退了出去。
宋青葙忐忑地问:“大舅母,怎么回事?”
大舅母叹口气;从怀里取出支桃木簪子;问道:“能不能把这个跟你小姑头上戴的那支换过来?”
宋青葙接过来一看;簪头是重瓣莲花的,与先前那支并没什么不同,不由疑惑地看向大舅母。
大舅母低声道:“那支是你二表哥刻得,这支是老魏头刻的。这阵子我不在济南,你二表哥闲着没事跟老魏头学木刻。正巧家里那棵桃树死了,听人说百年桃树精华都藏在树根里,桃木根能驱鬼辟邪。你二表哥找老魏头用树根刻了个财神,剩下的边角料就做了几支木簪。给你小姑那支是你二哥刻着练手的,被丫鬟一并收拾起来捎到京都来了。”
老魏头约莫六十多岁,是个木匠,手极巧。
宋青葙上次送父母灵枢回济南,在大舅家看过一只会走动的木马,就是他做的。
老魏头住处离大舅家很近。大舅家有什么手艺活常去找他。
老魏头年纪大了,又是个手艺人,刻支木簪给秦钰没什么大不了。
可要是二表哥刻的,被人知道了,恐怕会有闲话。
宋青葙想想,道:“依我说,这两支簪看着都一样,也不必非得换过来,就当是老魏头刻得罢了。反正此事只二表哥跟你、我三个人知道,不会再传出去。”
大舅母叹道:“要是这样就好了,你二表哥没了簪子,在家里找得快翻天了。家里的丫头婆子都知道。今儿他一看到你小姑,就认出那支簪了,他刻得簪子,少了一片花瓣,是十一瓣的,老魏头刻得是十二瓣。”
宋青葙低头数了数,果然是十二瓣的。
大舅母便道:“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过来最好,免得带累你小姑。”
宋青葙点点头,“我试试。”
见宋青葙答应,大舅母也不久坐,风风火火地走了。
大舅母前脚刚走,秦镇后脚进了门,问道:“大舅母怎么过来了,出了什么事不成?”
宋青葙原本不打算说,可看着秦镇关切的神色,便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闹了个乌龙。我还发愁,怎么不动声色地换过来呢。”
秦镇脸上露出个奇怪的表情,“为什么非得换过来,大舅母会不会有别的打算?”
宋青葙看出他的想法,摇摇头,“不可能,齐大非偶。”
秦镇抓过一个靠枕,倚在她身边,两手支在脑后,“二舅兄年纪轻轻已经管着三间铺子,年后打算在京都开一间,还问我要不要入股……妹妹识字不多,又没有管家的才能,确实配不上舅兄。”
宋青葙失笑,“世子爷说什么呢?我是说大舅舅家是商户,父亲肯定不愿把妹妹嫁到商户人家。而且,不瞒世子爷,大舅母也不想娶个勋贵家的闺女做儿媳妇,用大舅母的话来说就是伺候不起,也没工夫伺候。”
秦镇却猛地坐起来,“我看这门亲事行。大舅舅跟大舅母都是宽厚的人,妹妹嫁过去不会受气,也没有衣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