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郑德怡想起三哥郑德显,以前的三哥清贵高雅风华绝代,现在的三哥颓废邋遢得比街角卖文的酸秀才还不如。
明明宋青葙才是被退亲的那一个,凭什么她过得那么好,而三哥却如此落魄?
要不是她,自己何苦落到这种境地。
不公平,太不公平!
吉时定在巳初三刻,替钟琳接生的稳婆抱着孩子,放在盛着艾草水的铜盆里念念有词地洗了一遍。
然后轮到亲戚们添盆。
首先是钟琳的婆婆,武康侯夫人,往盆里丢了对金镯子,金光灿灿的,差不多有七八分,稳婆喜得眉开眼笑。
接着有人丢金锁片,有的丢银锞子,郑德怡丢了对金珠子,都没越过武康侯夫人的礼。
宋青葙便有些踌躇,她头一次参加洗三礼,预备的是对婴儿手镯,因图吉利,用了八分金,跟武康侯夫人比肩,有点失礼。可临时更换又来不及。
宋青葙硬着头皮丢了下去。
果然,众人的眼光都看了过来。
世子夫人笑呵呵地道:“这可真巧,婆家人送的金镯子,娘家人也是金镯子。”
洗三的场合,婆家人是主,娘家人是客,宋青葙作为唯一的娘家人,礼重点也是应该的。
很明显,是在替她解围。
宋青葙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恰此时,便有个小丫鬟笑意盈盈地走过来,跟世子夫人耳语几句,转向宋青葙。
此情此景,与当初何其相似。
宋青葙心里咯噔一声。
只听小丫鬟脆生生地说:“秦夫人,外头秦大爷说他有点事先走一步,回头等未初再过来接您。”
这个秦镇,办事就办事去呗,反正常贵一定会等在这里,何必特特地找人来说这么一句。
宋青葙的脸“腾”地红了。
武康侯夫人“呵呵”笑道:“这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似的。”
众人都发出善意地笑,惟独郑德怡眸中闪过丝恨意,又掩饰般扯了扯唇角。
礼毕,宋青葙跟着婆子到里屋看钟琳。
钟琳歪在弹墨靠枕上,身上搭了条薄被,头发松松地拢在脑后,眼底有点青紫,可精神很好。
宋青葙懊恼不已,“一时犯了糊涂,只顾得上面子好看,没想到跟侯夫人冲突了。”
钟琳轻笑着劝慰,“我婆婆人很好,她知道你替我做面子,不会多想。”
宋青葙松口气,问道:“不是说八月初生产,怎么突然动了胎气?”
钟琳脸红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还不是那人,动手动脚惹得祸……哎呀,也不能全怪他,是我先撩拨的他……”
宋青葙愕然,“你们,你们也真是……你有身子这阵子,二爷没提通房的事儿?”
钟琳道:“我娘来信时说过,让我找个模样普通面相老实的,收在房里。二爷倒是没提过……他不提,我才不主动张罗,凭什么我挺个大肚子受罪,他一个人逍遥快活,要熬两人一起熬。”
宋青葙忍不住笑,“这也难得了,杨二爷对你挺好的。”
钟琳感慨道:“现下还行,谁知道以后怎么样?要他真纳了妾,我就收拾东西住到庄子里,眼不见心不烦。”话音一转,谈到郑德怡,“她婆婆上个月给袁茂纳了个小妾,长得很水灵,花骨朵似的。”
宋青葙惊问:“你看见过?”
“没有,听我嫂子说的。这一阵郑德怡跟袁家闹腾得厉害,把她婆婆气病了好几回,我嫂子没少回去调停。”
“为什么闹腾?郑德怡不是最得大长公主欢心,她婆婆待她也挺亲厚的。”
钟琳笑道:“都是老黄历了,自打上次郑德怡给她三哥牵线纳了个傻子姨娘,什么都变了。郑家人都恨死她了,顺义伯不许她回娘家,你说这女人没了娘家支持,还怎么在婆家立足?”
宋青葙啼笑皆非,“我知道郑夫人把三圣庵厨房里烧火的阿美接回家了,难不成真抬成姨娘了?”
钟琳笑嘻嘻地说:“那个傻子就认定郑德显了,非得跟他一屋睡觉,一桌吃饭,走到哪跟到哪,寸步不离,打过骂过都赶不走。”
宋青葙惊叹片刻,悠悠道:“没准这就是前生注定的缘分。”
正说着,丫鬟进来请宋青葙去吃酒席。钟琳也有些倦了,道:“我也得眯一会,你回去的时候不用过来了,过两天你没事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说话。”
宋青葙笑着“嗯”了声。
酒席摆在花园里的亭子间,宋青葙逡巡一下没见到郑德怡,正疑惑着。
旁边有人解释道:“袁大奶奶家里有事脱不开身,先回去了。”
郑德怡在袁家可是今非昔比,以前仗着生了长孙得大长公主欢心,又加上娘家得力,郑夫人时不时派人送点水果点心小玩意什么的,袁家对郑德怡都很恭敬,袁茂也对她礼让三分。
自打摘星楼以及郑德显当街欺辱孤女那事传开来,郑家在京都的名声明显没以前那么高了。尤其又传出,那天郑德怡也在鼓楼,而且郑德显欺辱孤女的宅子还是郑德怡的嫁妆。
大长公主一把年纪最爱惜羽毛,听到传言就叫郑德怡过去问话,郑德怡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她婆婆借机抖搂出郑德怡不顾孩子生病,三天两头往外跑的事儿。
大长公主便要郑德怡在她婆婆跟前立规矩。
她婆婆家里是个没落的大户,从嫁到袁家那天就不怎么能抬起头。郑德怡娘家身份显贵,嫁妆丰厚,便看不上婆婆,时常越过她去大长公主跟前孝敬。
规矩其实就是说起来好听的,可松可严,可多可少。
婆婆在大长公主面前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突然有机会摆摆当婆婆的谱儿,就想显摆显摆大户人家的规矩。
早上郑德怡必须卯初之前起床,婆婆洗脸,她递帕子;婆婆吃饭,她在身后帮着夹菜;婆婆喝茶,她得赶紧倒水,水热一分凉一分都不行;婆婆困了歇中觉,她得在旁边扇扇子;婆婆乏了腰腿痛,她得捶腿捶背,力气大一分小一分也不行。
只三四天工夫,郑德怡就差点散了架,早上赖着被窝舍不得起,夜里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袁茂不干了,身边的人睡得像死猪,还怎么乐呵。
郑德怡怀孩子时,袁茂曾有过通房,可郑德怡生产完就寻由头将通房打发了。袁茂正身强力壮地得不到纾解,对郑德怡的脸色就不好看,对下人也呼来喝去的,要么摔盘子要么摔碗。
闹腾的动静大了,不免被婆婆听到。
婆婆心疼儿子,千挑万选,给儿子纳了个合心合意的小妾。
小妾刚满十六,生得纤柔娇弱,性情又温和,说话跟小猫叫似的,挠着袁茂心里直痒痒。袁茂跟丁骏不同,就喜欢这种乖巧温顺小鸟依人的类型,连着好几夜都歇在小妾这里。
大长公主府占地跟清平侯府差不多,但大长公主府人多,她生了四个儿子,有一个去了真定,其余三个儿子都在府里住着。儿子又生儿子,阖府单主子就近百人,加上奴仆差不多上千人。
袁茂虽是长房长孙,可也只住了一处三进宅院。小妾没有单独的院子,就安置在正院东厢房。夜深人静的时候,站在正房,就能听到东厢房吭哧吭哧的喊声伴随着细细软软的猫叫。
郑德怡毫无办法,气得在屋里偷偷哭,她身边的周妈妈看着直叹气,时不时地劝她想开点,“男人就是图个新鲜,不出一个月就腻味了。眼下你在太太身边立规矩,且多忍耐忍耐。”
郑德怡跟婆婆不和睦,连带着小姑子,武康侯府的世子夫人对她也略有微词。又加上宋青葙一看就过得幸福如意的脸,让她觉得万分刺眼,因此,借口家里有事,饭也没吃,就匆匆回了大长公主府。
袁茂中午跟小妾喝了点小酒,正值微醺,兴致刚好,手就往小妾松松掩着的衣襟探去。小妾娇滴滴羞怯怯地说:“大爷,大白天的,叫人看见。”说话间,眼波流动,身子一点点歪了过去。
时值正午,院子里静悄悄的,只东厢房时不时传来调笑声。郑德怡听到,又气了个半死,只恨不得一脚踹开门,把小妾给揪出来,狠狠地扇两巴掌。
周妈妈见状,慌忙将郑德怡拉回正屋,又端了冰镇的杨梅汁过来。
郑德怡双手掩面,泪水汩汩地从指缝流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妈妈叫我忍,我怎么忍得下去,你说夜里闹腾半宿也就罢了,这白天也不消停。”
周妈妈叹着气道:“我想办法去求求夫人,能不能接你回去住两天,实在不行,让夫人过来看看也好,只要娘家来人,太太跟大爷也能收敛点。”
郑德怡抽泣半晌,无助地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周妈妈连忙收拾了点时令瓜果带着去了顺义伯府。
郑夫人听说郑德怡的情形,眼圈立时红了,“我早就想让她回来住几天,可伯爷死不松口,就是不同意,说多了,就吆五喝六的……婆婆让媳妇立规矩天经地义,你让她想开点,熬过去就好了。这都是她的命,认了罢。”
周妈妈失望地离开,也没心思雇车,顺着大街慢慢往前走。
途经八珍楼,周妈妈想起郑德怡最爱吃这里的酱鸭子,以前郑夫人经常买了就让人送去,袁大爷也时不时往家里带。可现在,郑德怡怕是有三四个月没吃过酱鸭子了。
周妈妈无比心酸地踏进八珍楼,里面有个中年妇人买完酱肉正打算离开,恰与周妈妈打了个照面。
中年妇人惊喜地问:“你是袁大奶奶身边的周妈妈?”
第56章 一拍即合
马车辚辚;宋青葙斜倚在车壁上,眉眼迷离,绯红的脸颊艳如桃花,气息里有淡淡酒香。
秦镇关切地问:“很难受?喝了很多酒?要不要喝点茶?”
宋青葙摇头,迷迷糊糊地答:“没事;就是头晕,马车晃得厉害……都怪你;害得我被世子夫人灌酒……我很开心,听到别人过得不如意,我就想笑;就想喝酒。”翘着唇角俯在秦镇肩头;“世子爷,我靠着你眯一会儿;到了门口,提醒我一声……我心里高兴。”
秦镇拥住她,柔声道:“你睡吧,到时候叫你。”
宋青葙窝在秦镇怀里,自发自动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阖上了眼睛。
秦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白净的肌肤,细细的柳眉,鸦羽般乌黑的睫毛,红润饱满的嘴唇微微弯着,带着笑意——她真好看。
秦镇浑身上下都是满足,他的媳妇真好看。
宋青葙睡到天擦黑才醒,屋里已点了灯烛,秦镇坐在案前,正翻看着什么,烛光映在他脸上,少了三分冷厉,添了几分柔和。
秦镇听出她的气息有异,侧头看来,“你醒了,还难受吗?肚子饿不饿,厨房里温着白粥,让人盛一碗来?”
宋青葙迎上他的目光,浅浅地笑,“不饿,就是有点渴,世子爷吃了么?”
“我也不饿,等会一起吃。”秦镇起身,倒了杯茶,递过来。
宋青葙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问道:“世子爷在看什么?”
秦镇将残茶喝了,答道:“凤栖的账本,林蒙明儿巳正过来。”
宋青葙寻思片刻才反应过来,林蒙就是千玉,“嗯”了一声。
凤栖的账做得很简单,却一目了然,除了每天的细账外,最前面那页还有当月的总账,每月的花费收益写得清清楚楚。
宋青葙简略地翻了几本,奇道:“六月的收益竟比五月还好些?”六月天气热,极少有人走亲戚办花会,良木的生意冷清了不少。幸好秋绫她们琢磨出一种口味酸甜的凉果,卖得还可以,但比起四五月份,仍是差了上百两银子。
而凤栖却相反,六月的利润比五月多了整整一倍。
秦镇道:“我竟没注意,我是按着你上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