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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看着已然收拾得干干净净风度翩翩的男人,阮芸娘强行压抑住自己不安的心,再度紧紧抱住他的腰,闷声道:“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嗯,我一定好好的回来。”萧舜尧温柔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轻笑道:“我还等着你给我生一堆孩子呢。”
“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你若是敢抛弃我不回来,那我就重新找个男人嫁了去,以后就当别人的妻子,给别人生孩子!”
“你敢!”即使明知她这是在故意刺激他,故意说给他听的,可他还是止不住会嫉妒,会心痛,会发怒,“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你已经被冠上了我的姓氏,摘也摘不掉了,注定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生孩子也只能跟我生,跟我姓!想找别的男人?哼,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那你就好好的给我平安回来,不许缺胳膊不许断腿,我可不想下半辈子就跟个残疾人过!”阮芸娘深深吸了口气,贪婪的嗅着他的气息,哽咽道:“记住你说过的话,我等着你。”
“好。”
萧舜尧狠狠用力吻了吻她的额头,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决然转身离开。
夜渐深,在平民百姓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人兵刃相见,有人注定就此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有人一败涂地沦陷地狱,有人忧心忡忡彻夜辗转难眠……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东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夜未眠的阮芸娘早已疲惫不堪,眼底泛起了血丝,然而一直紧绷的神经却让她感觉不到丝毫睡意,第一次感觉,时间竟是过得如此慢,真真是度秒如年。
依旧没有消息,阮芸娘的心也愈发焦躁了起来,虽然理智上告诉她,应该相信萧舜尧,相信自己的丈夫绝不会轻易被打败,可情感上却还是控制不住会担心,会恐慌。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不,不会的,一定不会有万一的!
阮芸娘无意识的满屋子踱步,脚步凌乱急促,双手也不停的相互胡乱扯着揉捏着,显然担忧的情绪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顶点。
正在这时,一身黑衣的鹰九飞速冲了进来,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些许悸动的红晕,“王妃,主子成功了!”
阮芸娘闻言顿时一愣,脑袋一片空白,随即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了过去。
鹰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担忧的问道,“王妃,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阮芸娘无力的摆摆手,全身瘫软在鹰九的身上,似乎浑身的力气都随着刚刚那个消息一同消失了般,然而虽然身体精神都疲惫到了极致,但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是浮现出了抹如释重负的璀璨笑颜。
“不用了,我就是太累了,心里那根弦一直紧绷着,乍一听到这消息一下子没能缓过神来,没什么事的。”
见她的确不像是生病的样子,鹰九也放下心来,道:“王妃无事就好,主子派了人来接您进宫。”
“现在?”见鹰九点头,阮芸娘又强打起精神,道:“那我们这就走吧。对了,我的家人呢,王爷可有安排?”
“王妃放心吧,王爷已经派人去接他们回京了。”
“那就好。”
而此时身处皇宫之中的萧舜尧的心情却并没有一点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满脸的复杂之色。
就在一个时辰前,他的皇叔亲自给他送来了一份遗诏和一封信。
遗诏正是传位遗诏,上面写的的的确确是“六皇子萧舜尧”几个字,更让他吃惊的是,这份诏书上的落款时间竟是荣嘉四年八月十四,正是他出生的那日。
也就是说,其实从他出生那日起,就已经被他的父皇定为皇储了,只是他却不明白,既然他的父皇是重视他的,甚至可以说是极其疼爱,为何还要下令让这份诏书成为遗诏,直至他自己死后才能拿出来,甚至在他的父皇还活着的时候,他这个内定的皇位继承人却还是处在那样一个不尴不尬的境地,从小历经磨难,连一点点父爱都不曾在那个看似极其疼爱他的父皇身上感受到。
然而那封信,却解开了他所有的迷惑。
信足足有十页纸,却基本上都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有关两男一女三个青梅竹马间的爱恨纠葛的故事,其中的两位主人公,正是他的父皇母后,而另一个,却是他的母后深爱的男人、他父皇曾经的好兄弟。
母后和那个男人两情相悦,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然而他的父皇却痴恋母后,硬是从中横插一脚,仗着自己的身份迫使母后不得不与她爱的男人分开,进宫成了他父皇的女人,三人之间的关系因此而破裂,甚至反目成仇。
被逼与心爱之人分开,心里自是恨极,所以他的母后才会那样恨他这个亲生儿子,甚至恨不得他去死,而他的父皇虽然内心是极喜爱这个最心爱的女人给他生下的孩子的,但再重视却还是比不上他的母后,所以虽然明知母后对他所做的一切,但他的父皇却还是选择了漠视,只在最关键时刻才会暗中帮他一把,留住他的小命。
至于同样是一母同胞,为何母后会那样偏疼他的八弟,疼得恨不得掏心挖肺,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的那位八弟根本不是父皇的种,而是他的母后与她的心爱之人私通的孽种罢了。父皇知晓两人的奸情后,怒急攻心将那男人给杀了,甚至抄家灭族,但却还是没舍得动母后的一根发丝,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孽种都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若这个孽种没了,或许他的母后就真的生无所恋了。
他的母后以为父皇不知那孽种的真实身份,却不知,身为帝王,只要他想知道的,又有什么能瞒得过他呢?一切不过因为太爱罢了,爱到失去了自我,失去了骄傲尊严,爱到疯狂。
之所以如此宠爱那个孽种,不是爱屋及乌,只是将之当成了维系他与母后间的关系的一根纽带,将之当做自己这个真正皇位继承人的挡箭牌磨刀石罢了。
整封信从头到尾除了这个故事以外,他的父皇却只留给他两句话,一句便是要他好好治国,当个明君,另一句却是命他杀了那孽种,却绝不可伤害他的母后。其他的,没有其他的了,没有给予他这个儿子一丁点儿的关怀,一个字都没有。
看完信,萧舜尧已经不知道自己对他那位父皇究竟是何种感情了,恨,谈不上,敬爱,更不可能。
萧舜尧轻叹了口气,对着隐藏在暗处的鹰卫道:“去送敏亲王上路,留他一具全尸。另外,送皇后去皇陵陪伴皇上。”对于那个母后,他是真的再也不想见到了。
“是。”
不一会儿,却传来消息说皇后大吵大闹要见他,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萧舜尧不耐的皱了皱眉,知道她是想问关于那孽种的消息,却实在不知该如何说,若直说那孽种已经死了,那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若骗她,那肯定也不是长久之计,究竟该怎么办呢?
左思右想,萧舜尧终于有了决定,“打晕了送走,她要问起敏亲王,就说敏亲王被本王给圈了,只要她老实些不闹腾,敏亲王也自会好好的。”
虽然恨,虽然对她所做的事很是鄙夷不耻,但不管怎么说,他这条命,终究还是她给的,可以的话,就让她下半辈子在皇陵中度过也好,锦衣玉食不会少了她的,但再想要更多却也是不可能的了。
至此,一场激烈的皇位之争最终以萧舜尧的完胜画上了句号,而有了先帝的传位遗诏,他的继位也就更加名正言顺让人无话可说了,更不说他原先在民间、在朝堂上的威望就很高,对于这个结果,也可以说的上是众望所归了。
半个月后,新帝登基,同天举行了盛大的封后典礼,帝后二人同乘龙辇绕城一圈接受百姓朝拜,随后又举行了祭天仪式。
至此,西夏国的历史翻开了一个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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