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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衿瞧了一眼弟弟,漠然道:“哪里追去?若不是你这一掌,那小狐狸使的最多是个障眼法,咱们还能瞧到他二人的踪迹。你这一下子击了下去,反而将自己的气力融了进去,那浪头不炸开迷了你的眼便是怪事!依你这般火爆性格,将来定然是要吃大亏的!”
越赫听得对方那女子元身竟是只狐狸,不由得咬牙道:“我早晓得那些个狐狸都不是甚么好东西,一个个鬼心眼儿比玄石溪底下的石头还多!”他越想越来气,恨道:“当年咱们还小,我记得也是只狐狸,到处乱窜,跑入咱们的地盘不说,还将大哥的手臂咬伤!天下的狐狸们都不是好东西!”
梓衿看着弟弟暴跳如雷,想着刚刚那女子的颦眉,忽然一下子掉入了很久远的记忆里。方才那小狐狸拔簪化剑时,他就觉得那神情十分熟悉。虽有惶恐不安,但是更多的是坚韧同无畏。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来去抚住自己的手臂,那里还有一块疤痕。
梓衿回想起来,当初,自己同阿弟越赫一同去钻石林那一带顽儿,兄弟二人正斗个热闹,忽地发现远处有团毛茸茸的东西伏在地下,在一片亮闪闪中十二分显眼。阿弟调皮,非要上去看个究竟不可。
虽说这钻石林千百年来归属与狼族的地盘,可终究挡不住外族人经过。只要取的不多不贪者,这方面狼族向来秉着“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的法则。再者,那钻石林也绝非易进易出之地。若是取得多了,背负不动、精疲力竭者,自然也会付出代价——自个儿化作那钻石林中闪亮亮的一粒。只是阿弟生性调皮莽撞,非要前去。他硬拦不住,又怕阿弟冒冒失失惹下甚么祸事来,只得陪着一道前去。
他二人走近前,发现那地下伏着的竟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那小狐狸眼睛水汪汪的十分迷人,小脸儿尖尖的,十分惹人怜爱。
一旁的阿弟却没有他这般早熟,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怜香惜玉之心,只管用靴子去踢那狐狸,口内嚷嚷道:“给爷爷翻个肚皮耍来!”阿弟想来,那小狐狸自然是未能化作人形的,随便欺辱欺辱也没甚么了不起。
不料,那狐狸旋了个身,竟化作一个粉嫩嫩的小姑娘。她亮晶晶的眼神瞧着阿弟,十分警惕,又有些嘲弄的意思在眼里闪烁着。阿弟先是觉得无趣,又来十分不甘心,一时间公子脾气上来,便喝骂不绝:“这钻石林是咱们狼族的地盘,你一个狐狸跑来作甚?小心爷爷敲断了你的腿,剥下你这张好皮!”阿弟一面讲,一面将自己扯上前来,那意思,是教自己替他做主欺负那小狐狸。
他当时看了那小姑娘粉嫩嫩的脸颊,其实手心早已因了紧张而攥了一把汗。可在一旁的阿弟扯得自己半幅袖子都快落了下来,他只得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地恐吓道:“这里本不该你来!”他一面恐吓,一面挥着小小的拳头。那小狐狸倒不怎么害怕,还冲着自己撇撇嘴。那模样落在阿弟眼里倒是挑衅了:“梓衿,揍他!”
他原不想动那小狐狸,只是阿弟在一侧跳个不停。他生怕阿弟暴躁起来,反而教那小狐狸吃大苦头,于是故意当着阿弟的面,伸出手来要推那小姑娘一把。当时,她的眼中也是有惊恐的,不过更多的是“你敢动我试试”的神色。阿弟在一旁催促,自己手臂刚伸了出去,就被那小姑娘一口咬住!他痛的大叫,连术法都忘了使,只是本能地连连甩了好些下。那小姑娘眼神倔强得很,但终究敌不过自己力气大,被他甩开数丈远去,变回元身逃走了。
那日回去,阿弟怕自己告状,抢先对爹娘大赞了自己一通,说是为了护弟弟才被咬上。他想不到一向莽撞的阿弟还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也便就此揭过,只是私下教训弟弟以后莫要欺凌弱小。后来伤虽是好了,可是留了疤痕,阿娘看了心痛,想用法术替自己将疤痕消了去,爹爹却不让,说疤痕是男子汉的勋章——即使是被一只可恶的小狐狸咬下来的。
想到往事,梓衿竟然脸上带出了一丝丝笑容。越赫在一边吐沫星儿四溅,从当年那狐狸的无耻之处,讲到刚刚带着小白脸儿逃跑的狐狸的可恨之处,正手舞足蹈讲得起劲儿,回过头来募地一瞧,瞧见兄长口角噙笑,神色温和,很明显不是在瞧着自己,不由得恼了:“梓衿!你到底在干啥呢!可有听到我说话?”
梓衿不答话,只是敛了笑容,瞟了这鲁莽弟弟一眼。他在玄石之上一个转身,身法奇快,须臾之间就消失不见了。越赫委委屈屈跟在他身后跳跃着,活像个大孩子一般,很快也消失在玄石溪的转弯之处。
、第三十一章
就在方才,九商带着刚刚苏醒的程云亭,怎么可能跑的远去?她自己也在惊奇,当时危难之中,情急之下,心念电转,竟然带着程云亭一道避入了芙蓉庄!庄内灵气氤氲,程云亭只觉得精神一震,明白了首尾后随即狂喜:“九商,不料你竟精进如斯!你能将我带入芙蓉庄,岂不是解决了前行路途之上的后顾之忧?”
九商也正迷迷茫茫,听得程云亭的话不禁十二分高兴起来,经历了刚刚放出障眼法的逃生之后,她只觉得周身疲软。此时也打起精神来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这突如其来的洞天福地。
和似乎很久以前进来时看到的几乎一样,有青山有碧水,有绿树有阁楼,仿佛一切都不曾变过,可是似乎一切都鲜活起来。就好比当年的景象是一幅画儿,虽然生动,可是没有朝气,如今,这画儿仿佛活了一般。九商一时间觉得两只眼睛都不甚够用。
程云亭见了她这幅憨态可掬的模样,叹道:“当年师娘带我进来时,我还是个垂髻小儿。当时,这里的景象可更要壮阔得多,那山水之间……”他仿佛是回想到了当年芙蓉庄中壮丽磅礴的景象,那神色之间那般怅惘,又有许多怀念,教九商心中又酸又痛,一时间想到自己不及娘亲之处,又羞愧起来。
程云亭回过神来,发现九商在一边垂着头,似乎心思甚重,连忙扶住她圆润的香肩,道:“好九商,你可是想师娘了?要晓得,你这般唤醒了芙蓉庄,又能将我一个外人带进来,已然是极大的进步了!刚刚是我失言……”
九商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中道:“我晓得你在安慰我,其实也不用你多说,我心里明白我同娘亲当年的差距。你可是想说,即使娘亲法力鼎盛之时都不曾逃得过冰牢之刑,如今我这般前去,不啻于以卵击石?”
程云亭的身子一僵,他心中确实有这般担忧,只是未料到九商看似年幼,读人的心思早已如此洞若观火,当真狐族均是七窍玲珑心。一时间,二人虽相拥,却相对无言。
过了好半晌,程云亭才勉力找到了些其他话,试图打破这美景中骇人的宁静:“九商,你这番进益真是叫我难料。若是前一段时间能早早唤醒这思郎……芙蓉庄,你我二人也不曾要风餐露宿那许久,连打尖儿的银子都省了。”
九商将脑袋在程云亭的怀里蹭来蹭去,闷闷地道:“我当初在药泉之中,到处寻你却触不到你,那时或许正是泉眼变换,灵力大涨之时,当时我就觉得左手腕处滚热一片,像极了灼伤。”她从程云亭的怀中抬起头来,将他拉着坐到附近的一颗树下:“当时我隐隐约约觉得有甚么东西似乎和我的心意通联了起来,只是找你是头等大事,便未曾放在心上。只怕是那个时候灵力催醒了芙蓉庄,你我二人刚刚才能在那狼蛮子手上逃过一劫。”
说到此,九商迟迟疑疑道:“方才,你说芙蓉庄是甚么……思郎?”
程云亭抚摸着她如墨缎一般的长发,替她正好月华簪:“师娘当初称这朵芙蓉为……思郎花。这只怕是你们狐族的至宝,历代相传。师娘和师傅恩爱无比,当初……师娘被判冰牢之刑时身上只余下一半的内力了。另一半炼做了雪莲九转丸交给师傅续命……”
“师傅当时伤得极重,我们一路下山,到处均是禁制,我只记得一片漆黑,十分难闯。我几次哭着求师傅他老人家,希望他能将雪莲九转丸服下,可是师傅只是摇头。”他似乎回忆到了极痛苦的地方,用力甩了甩脑袋,仿佛要将那些不快的记忆全部从头脑中甩开去。九商在一旁听得已然痴了。娘亲和父亲之间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事儿?她一时间又有些羡慕程云亭,他和自己父母相处的时间都比自己要长!
九商好容易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见明之神情艰难,心中唬了一跳。是怎样的记忆,威力大得居然能教人多年之后想起都痛苦不堪!她忙忙将自己从树干上撑起身来,一手抚上程云亭的额头。仿佛和在毒情洞中一般,他体内内力紊乱,四处乱窜。九商心中十分奇怪,为什么明之从迷心谷出来之后就变得极为虚弱。她虽晓得明之为自己疗伤颇耗内力,但也绝不至如此。疑惑归疑惑,她却也晓得此时不是刨根问底之时。一时间她便想试试清心咒来。
她刚一运转,忽然觉得有一股极纯净的灵力通过树干传到自己的手掌之中,然后再传入明之体内。
九商一下子狂喜。她忙忙示意明之将两掌贴于树干之上。程云亭依言照做,却疑惑地看着她道:“九商,为甚要我这般作态?”九商亦奇道:“你难道不曾觉得这树上的灵力均往经脉中涌去么?”
程云亭愕然后,忽然道:“我终于晓得了!”他垂下头来,神情中十分哀伤。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道:“九商,我只是一介凡人,没有妖族的血统,这芙蓉庄里的修炼法子对我是不管用的。这方天地之间的灵力,自然也不能为我所用。”
九商心中暗叹一声,随后又打起精神来道:“莫怕,这里有我!这灵力通过了我,再传于你,岂不是一回事儿?”
程云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回身紧紧将九商抱在怀中。九商亦回抱着他。直到此时,二人才慢慢放松开来。自从后山进了迷心谷,一路上算是又惊又险,先是掉入药泉,后是被抛入毒情洞,再后来,便是差点和两个年轻狼人恶战一场。莫说九商,就连程云亭这自小随着师傅四处游走之人,都觉得自己脑中的一根弦再崩就快断了。虽然没有明晃晃的刀光剑影,但是迷心谷对人的伤害却是长久又微然的。九商在药泉中乐不思蜀大有进益,程云亭却是差点丢了神智,至今想来,仍觉得冷汗涔涔。
、第三十二章
程云亭闻着九商发间淡淡的馨香,心中终于平定了下来。九商亦极依恋地贴在他的身上。二人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不去想未来路上将会有些甚么刀光剑影,不去想狐族长老们的刁难,不去想娘亲在冰牢之中所受的苦楚,不去想师傅当年为何在下灵毓山之后为何郁郁而终……这一对人儿,从一开始心中就有了太多的牵挂。
不晓得过了多久,九商舒服地微微叹了口气,忽然跳起身来笑道:“明之!”
程云亭唬了一跳,忙起身道:“你这是怎么了?”
九商指着不远处的那小小阁楼,眼波流转,笑靥如花:“我二人实在是傻了,进了这番洞天福地,竟然连居身之所都不甚在意,看来真的是风餐露宿惯了!”程云亭也撑不住笑了,他携着九商的手,二人一道来至那阁楼前。只见那小楼十分精致,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并不像外面看上去那般小巧玲珑,反而十分阔大雄伟。九商想到自己曾机缘巧合见过族人的一处屋舍,那般富丽堂皇,叫人叹为观止。那时年幼,只有暗自心酸的份儿,如今自己终于也有了一方容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