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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卧在地上多久,九商只听得白凤树细细的声音传到:“九商,无需再装了,那老虔婆已然走得远了。”她忙一骨碌起身,顺手自身侧拔出鸳鸯剑中的另一股来,果然感应到另一柄已在远方。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心中却忍不住痛了起来——姨祖母……竟是这样的人物!还有她那最后几句自语,到底是何意?
眼下不及多想,九商自冰面上一跃而起,一心只想到先前见到阿娘背影之处。白凤仍传音道:“九商,那老虔……那人只怕并非你姨祖母本尊——我瞧得分明,那人身形轻盈得很,哪里是甚么老妪!”见九商不答话,白凤树又道:“九商,你可知你那姨祖母年岁多大了?”
九商满耳皆是呼呼的风声,哪里仔细分辨它的话中之意,略一想道:“最多不过千年,如何?”那厢白凤树沉默不言,好半日才道:“先前那人……只怕比我年岁还要长!”
九商足下一滑,差些扑到前方的冰墙之上。她心中惊疑未定,不自觉地出声道:“姨祖母她……怎地会?”
阿兕忽然开口,倒将九商同白凤树皆唬了一跳:“也许那老家伙并非是九商之姨祖母……许是枫雪岭上有了岁数的老狐?”
九商微微一哂,不多答话。阿兕放佛觉察到了她心中所想,声音低沉,竟是掷地有声:“我当年……亦在奢海之地有万年之生。”白凤树吃惊道:“你原先乃……”
阿兕沉闷地一笑,再不答话。九商心中亦震撼无比——原来阿兕竟有这般来历!这般说来,阿兕真真是睨兕一脉的老祖宗……如今却屈就于自己这一方小小的芙蓉庄中,她心中暗下决心,待到将枫雪岭上诸事了当,定然要替阿兕寻到一处极好的所在。奢海之下,阿兕定然是极不喜的,否则当初亦不会寻上自己。九商心中主意已定,一面迅速辨明了方向,在那迷宫之墙中穿梭,不过堪堪一盏茶的功夫,九商已经来到了先前那最为盛放的雪莲冰墙前。
她忍住心中的澎湃,探察四周一番,却发觉再无半分活气。九商心中一凉,忙放出神识来,这才意识到那冰牢中已然空空如也!
九商竭力回想起来,先前姨祖母在自己假装晕厥之时所言……三日……炼化……不由得一阵心惊胆寒——方才阿娘定然还在此处,不过是见过自己一面,故而已然被移去了别处!她自上了岭之后头一回恼恨自己做事鲁莽,光顾着探入冰牢,怎地不想想为甚如此容易便让自己寻着了门路?此间定有大阴谋!
只是“姨祖母”要阿娘炼化甚么雪莲……九商慌乱之中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微光,却怎地都抓不住。若是真个如此,此时阿娘会在何处?
“九商,莫要自乱阵脚!”阿兕忽然喝道,“你那柄鸳鸯剑不是故意教那老虔婆拿走了么?如今将另一柄拿出来,好生探上一回——那老虔婆定然同你阿娘在一处!”
九商如梦初醒,忙盘地而坐,运一回功,终于将那柄剑所在锁定了方向,正是枫雪岭的东方一侧。不知为甚,程云亭先前所言,逐字逐句皆映入脑海之中:“西方主瑟杀……北方统镇毁,东面司轮回……”
轮回……九商足下生风,一面心中苦苦思索。原先在芙蓉庄中揣摩召灵术之时,九商自个儿差些走火入魔,便是因了脑中存了永世轮回的念想,险些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皆入了魔道,再无回头之日。那“姨祖母”带了阿娘一道去了枫雪岭之东方,言语之中又要阿娘炼化雪莲……难不成只有阿娘才有这般本事?九商愈想愈茫然,果断将这些念头甩去,眼前又是一条弯道,九商加快了身形,直绕到那冰牢之后跃出。在那冰墙沿边之上,九商果然发觉有两个极轻极浅的足印。若说这足印是那“姨祖母”留下的,只怕还有些勉强——九商只觉着那足印极为熟悉,不由得眸中微微闪过一丝水光。她取出蝴蝶簪来,发觉此时簪头的蝶翼微微翕动,竟是半点掣肘也无,心下了然,得知是那“姨祖母”身周禁制太过强大,才教阴琼木亦不辨阴阳。她回头朝先前所来方向瞧去,心中默念一声“明之”,便朝东方绕道而去。
程云亭在外侧雪洞之中,竟是半点不知冰墙之内的消息。他在此处倒也安静,只是心中担忧焦虑甚重。忽然,袖中有一把熟悉之声唤道:“九娘子,九娘子,程兄可在左近?”那正是柳臣安的音调!
程云亭先是微有些发愣,后忙将那水镜取出,眼中正映出柳臣安一脸的焦急。柳臣安甫一见到程云亭,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劈头盖脸便问:“十三毒彩蛛之毒在前腹足中抑或后腹足之中?”
程云亭虽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利索答道:“后腹足中。”他旋即有些疑惑:“柳小郎君……十三毒彩蛛乃南疆圣物,极为难得,你怎地问起此事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九章
柳臣安在水镜那头只顾着翻一页书稿,听得程云亭语中带疑,忙赔笑凑近前来,道:“这彩蛛……正巧我等手上有一只,不过极是珍贵,若取其毒液一次不成,便是前功尽弃。家父久久拿不定主意,忽然想到程兄乃容宁阿叔之高徒,故而有此一问。”
柳小郎君竟知晓师傅的名讳!程云亭大惊之下细细追问,得知了来龙去脉后竟在雪洞之中呆坐半晌,半点言语也无。原来……自己在灵毓山外,差些将师傅拼命护下之人的幼子误伤!这世上,真真是因果相圆,兜兜转转,半点亦逃不开!
“十三毒彩蛛……”好半晌,程云亭回过神来,忙道:“那毒蛛儿毒性极强,柳小……兄用那个作甚?”
柳臣安正因知晓那毒液所在而欢喜,竟不曾意识到程云亭对自己改了称呼,方想答话,到了口边又硬生生地忍住了:“此事……事关重大,待得功成之后,自当同程兄一一道来。”
程云亭正咀嚼着他这两句之意,忽然望见柳臣安身后有个纤浓合度的影子一闪而过,下意识低声喝道:“是谁?”
柳臣安亦吃了一惊,扭首朝后望去,这才舒了一口气,先朝那人说了几句,程云亭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字,却不甚清楚。柳臣安半晌回首道:“那是爹爹的一位……故交,如今我们父子三人皆寄居在此处。”
同程云亭略多道了几句,柳臣安满心里想知晓九商之事,却不敢在程云亭面前提起,忙道:“程兄早些歇息,我去父亲那处打下手。若有疑点,还少不得求你解惑。”
待阖上了水镜,柳臣安方对身后恭谨道:“博夫人,可有甚要吩咐小可?”
那唤作博夫人的女子一头青丝挽得齐齐整整,发髻上不过只留一枚宝蓝珠别发,却显得十分雍容宁静。此时烛光正柔,博夫人在桌侧静静候着柳臣安,瞧上去颇有些威严。见柳臣安那厢歇了下来,便含笑望着他道:“安哥儿,你还要同我客气不成?不过是你爹爹方才等着心焦,托我过来瞅一瞅你这小子是否耍懒来哉!”
柳臣安忙赔笑一回,这才退出房去,心中不由得暗暗苦笑。这博夫人何许人也?正是柳子辰当年在京城的红颜知己。若非博夫人的出身复杂了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只怕如今博夫人才是柳家的正头娘子。如今他同爹爹、兄长三人在京日候,便是借了博夫人一处幽静宅子歇脚——博夫人乃京城三大销金窟之一泉华馆的大家,在京畿重地上多两处能避开人耳目的宅子,亦不足为奇。
说来着博夫人亦是名奇女子,柳臣安先前见爹爹调试药物,施展法术竟不避着她,心中自是骇然。如今时日久了,隐隐晓得博夫人非一般红尘中见识之人,便放宽了心。
柳臣安方退出了厢房,博夫人亦起身,却瞧见那檀木桌面上留着的那枚水镜。她晓得此乃法器,并不敢乱动,却隐隐在那镜面上瞧见了一个年青男子的形容。博夫人这般多年在风月场上打滚,自然没甚非礼勿视之忌,只是事关重大——如今柳子辰这老小子在她宅中酝酿着惊天大事,各色事项还是小心为上。想毕,她便走近前去,欲将那枚水镜倒转过来扣在桌上。待博夫人瞧见了镜面上那男子的面相,她不由得惊呼一声,差些儿将水镜打翻在地。
柳子辰正手中正倒提着彩蛛一只后足,听得隔壁厢房中有动静,忙腾出身子来,一脚踹开了那厢房门。却见博夫人眸中隐隐有水光闪动,好半日才道:“子辰,这小郎君……可是程家的骨血?”
柳子辰早听幼子讲过一段来龙去脉,自然知晓这水镜上不曾消散的幻影正是程云亭本人,忙道:“确实如此……博儿,可有甚不妥?”
博夫人先低了头不语,再抬头时竟有些哽咽:“子辰,你可是真忘了我的祖姓?”她整一整衣襟,再抬头时面上多了一丝肃然:“心睿恭聪,果克刚勇;知书崇文,善孝云荣……程家这谱牒,我无时无刻,皆刻在心里!”
她虽不曾明说,闻声赶来的柳臣安已然愣在了当地——他竟想不到,博夫人竟同程云亭有这段血缘!眼见博夫人眼角竭力忍着的泪意,再瞧见父亲关切的眼神,柳臣安默默退了出去,只是临阖门时对柳子辰施了个眼神。柳子辰心中有数,微微颌首,教幼子知晓他心中自有分寸。
柳臣安回到原先所在房中,心中思念九商,怎地都静不下心来将那毒蛛的腹足剖开。正值外头月亮甚圆,他长出一口气,轻轻猫了身子,跃上屋顶。博夫人这处宅院本是傍山而建,院子当中偏生他同柳子辰所居此处地势最高,正为防旁人偷窥觊觎,亦方便他父子二人捣鼓些不为外人知之事。柳臣安轻巧地坐在屋檐之上,望着脚下鳞次栉比,烛火星星点点,再望着不远处西跨院中已然灭了灯的兄长所居之处。映着天上一轮圆月,想着远在青淮庄的母亲,心中竟是说不出的千百般滋味,一起滚将上来。
柳臣安在屋檐之上安坐了一夜,瞧见柳子辰同博夫人所在之处烛火亦亮了一夜,微微舒了一口气,这才悄悄自屋檐上下来,回了房中。
九商在山中飞驰,这一路自北朝东,她心中一片火急火燎。眼前的景致已然全变了,再不是先前那一片毫无活气的青山绿水,而是瘦石嶙峋,满目疮痍。有了年头的山木皆被砍斫一空,溪泉皆已断层,焦土外翻,半点生机也无,活生生一处修罗地狱。这哪里是原先那一片灵气氤氲的枫雪岭?九商心中愈发如同被炭火灼烤一般,不过这才是先前那障眼法之下真真的山岭原貌罢!她摈住呼吸,咬紧牙关,在一处尽是硫磺烟气的洞口处迅速闪过。饶是如此,那高高扎起的裙角仍被馏出了半边焦来。
这裙边可是当年在南都小桃源处用镜湖水浸过的,原是不惧水火,如今竟经不起这烟气一熏!九商情知前方愈加险峻,只是依照她的脾性,怎地肯就此罢休?鸳鸯剑的另一股正在怀中嗡嗡作鸣,先前被姨祖母取去的定然就在前方!
九商舔一舔微微发焦的嘴唇。芙蓉庄中的莲湖水,如今已然引不出来了。前方的禁制太过强大,她亦不敢运功抗衡。阿兕在芙蓉庄中焦急道:“九商,快放开禁制好教我出来!”
九商忙轻轻一抚左手腕上的芙蓉花,只见微光一闪,一只通体黝黑,双目如同黑曜石一般的虫儿便盘踞在花心之中。阿兕的声音轻轻楚楚传过来:“九商莫怕。”只见它微微一动触角,又道:“前方不过三里,便有一处活水源。”
九商在一处不算灼热的山石边上歇了一歇,又重振作了精神朝阿兕所道之处而去。山路愈发蜿蜒曲折,九商几次想现出元身来,到底还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