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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里售卖的中等货色就已是身价翻番不止……当家的,难不成此番那卢家二爷想到的点子,却是与这成衣坊有些关联!”
刚才虽说已是言明,今日卢家二爷请了自己书房叙话,却不成让他带了样品来瞧,此刻将褙子上的绣花比过之后,绕是这旁的掌柜娘子再迟钝,也已是明白了九成。
收敛了刚才一声略高的音调,转而正色言道:“也就是说,那卢二爷所提的发带,便是要以刺绣为主,辅以上好的面料做底而成?”
“这只是对富贵人家而言,对寻常百姓人家却是另有设定。就是以那再普通不过的蓝印花布做底,绘制相应的花样,哦,说是花样却有些不妥,应该是以文人常绘制成画作的工笔花鸟,印在上面。”
就见其边说边抽出袖笼中的一幅小品,小心翼翼的铺将开来,半带得意的低声告诉起来:“瞧见没,这可是那卢二爷亲笔所绘,比起那乡土气十足的乡间之物而言,若能得以将这般的文人画稿,落与布面上,可是格外别致?想来即便是那等小户人家的女眷,也定然是爱不释手才对!”
“何止哦,现在就是我瞧着,也想立马寻了一片来戴哪!”面露喜色的接应一句后,才刚拿过后一张来瞧之际,不自觉已然是移不开眼了。只见画中分明就是诸多的女子头像,或是正面、或是侧向,皆是扎着各式的新鲜发带,栩栩如生,怎不叫人艳羡不已。
且不说这画稿上所绘,并非是简单的黑白两色,无论是那细腻的工笔手法,还是深浅搭配异常和谐的用彩,都无不将本就天生爱美的儿女家心思,牢牢抓住!
瞥见自家娘子如此神情,便已能联想到当明日送去彩云间,程记的那位大掌柜瞧见这些画稿后,又该是怎么一番场景。不问也知,定是比起自家娘子来,更是欣喜若狂!
究其原因,便是自家娘子单是由寻常妇人爱美来讲,想寻来新鲜头面妆点自己。而若将此等好物件落入身为商家的程掌柜眼中,便就不同这般咯。
“一来是新鲜花样;二来比起那金银头面的高昂价格而言,无疑定是要便宜上几分。其三,还能与成衣铺中的衣裙搭配着,一并在柜上售卖,如此一来,更能彰显出彩云间的独到之处,不是!”
果然不出夫妻二人的所料,待到第二日一早,程氏怀揣着那份画稿赶去求见程大掌柜后,未出半盏茶便已是连着听到这位七嫂,接连道出了三遍‘好’字!
不待那旁边是吃茶用点心的程氏,等上多时,就瞧见去而复返的大掌柜,已是面带欢喜之色的挑帘步入。
“姑奶奶今日可是得空,事不宜迟,倒不如此刻便寻上门去,将这桩好买卖定下才是要紧!”也不等程氏出声接口,就再次开言笑着告诉道:“若是你们夫妇二人助我彩云间,办妥此桩买卖,往后但凡是咱们铺面中的杂项之物,都由你们家一力担当了。”
或许是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亦或者对于此番事前未曾料想的变故格外的吃惊,以至于好半响后,程氏才稍稍醒过神来。直到被七嫂拉着上得成衣铺的大马车时,才忙不迭念叨一句:“还未使了人,去铺中寻来我们当家的?”
已是提了裙角步入车厢内的大掌柜,却是回头一笑道:“就你还在梦中未醒,我早就让人唤了你们家那位,一会儿在门前等着咯!”
这一路姑嫂俩却是相谈甚欢,不时有笑声由内传出,引得此刻在车辕上顶着日头赶路的梁掌柜,也顿觉六月的日子里,似乎难得有这等清风拂面的时候。
若非一旁同坐的把式,本就在这彩云间中当差,先前已是隐约晓得自家大掌柜的,即将有笔好买卖到手,定是觉得自己旁边这位,莫不是魔怔了吧?
再度当自家车马在小院前停稳后,程大掌柜的心中更是窃喜当初的眼光独到!若非那次的尝试,又怎么有今日这般的得意,亦或者该是自家的福运到来,却已不再重要,眼下紧紧将这位卢家的小财神拉拢到程记一方,才是重中之重。
而且,更又一点如今看来,实在是聪明之举,那便是前次卢二爷因担心自己文士出身,不该涉足商户利益之事,不得已百般叮嘱不得外传一事。此时看来反倒对于程记而言,更是有利的紧!
一来,这位自甘隐在幕后,便极少有可能被外界获悉关键;再来更是要紧,若不是那卢二爷看准了程记的实力,又何有如此之举。总之此间中的那位卢二爷,无论对于程记的眼前利益也好,还是往后进驻省城、乃至于府城而言,都是必不可少的一位贵人!
想到关键之处,面上神色虽是未改,但脚下的步子却已明显轻松了几分。再瞥向那旁,头一回来到此处的程氏,更是暗自点头,也亏得是自家这旁支的姑奶奶,才得以尽力促成了此桩。往后还需多多关照们家的生意,也算不枉她的用心良苦。
第十七章 合作事宜(下)
自昨日将图稿将到梁掌柜手中后,夫妻俩便知这程记的大掌柜必得及早上门,来询问两方合作事宜,却未料这位赶得如此之急。
转过天一早得知消息后,便即刻启程往小院来。四人落座正厅不待相互客套几句,已直接商议起,双方一明一暗的合作大事。看到出这位大掌柜的很是诚心,起初就将卢二爷的那份图稿定价颇高,随后更是索性提出,就按他的意思要将套裙的花纹样式,交由卢家二爷手中一并绘制后售卖。
显然对其所言的搭配一说,很是认可。原先只想着若能就此卖出一笔银子,便可与程记维持不错的联系,继而托付他们家帮着带些货物上路,也是不难。却未想事情竟然这般顺利,不但是这笔绘制图稿的费用,必不会短了自己。
接连而来的分成之说,更是听得这旁的卢二爷,不觉暗暗点头‘若是论做生意,眼前这位程大掌柜比起自家夫妻俩,不知老练几倍。居然在借着行路之时,已经想妥了利益分配之事,又是如此诚意十足的价码,难归能在世代经商的柳家面前,毫不示弱。直接将他程家的彩云间办成了本地实力最强的一家成衣铺面,便是最好的力证!
谈定了出让图稿的银两,又收了程大掌柜随即,交付的二百两定金后,双方才接着商讨起有关往后,售卖别处的一些须得注意之处。
一来,这等配套的服饰,定是不能如同以往那般,按面料贵贱分出若干档次,而是必得好好谋划一番,直接面向高门大户之家。为得就是能尽量避开,别家依样画葫芦之事发生的过早。本来此等有利可图的好买卖,又有几人能抵挡得住,不过是时日早晚的问题罢了。
按上座这位卢二爷所言,便是与其到时候,被另一家更为实力超群的商户,夺了大笔的买卖。倒不如,彩云间在第一时间内,就将摊子铺展开来,至于最终到底能遍布几个省、府,便只能依程家的实力而言咯?又或者,起初之时就另寻一家,早在省城已有坚实地位的商户携手推出,只不过由他卢家二爷提供图稿之事,不告知对方便好。
听得此番提议,更是叫对面的程掌柜连声称是。确实若只在这四合镇上小打小闹,对于这桩好买卖而言,已显得大材小用了,必得卖去大地方才能显示其价值所在。
就在那旁三人不觉暗喜,这等好提议时,就听得卢二爷又是不疾不徐道:“这只是其一。那其二嘛,却是更为要紧,就是为了能程记做得这长久生意,绣娘手工上的须得下足功夫,才是立足根本。富贵人家不缺银两,但凡样式鲜亮打眼,还不足以将其牢牢吸引住,若要一如既往换来好收益,这手工精细一桩,才是重中之重!”
“绣娘之事,卢二爷提醒的对!毕竟四合镇本就是小地方,不说府城那等的所在,就是省城地界上,也不敢妄言能胜出七成。”忙不迭已是接口应道。
心中已是对卢二爷,为何提醒她与人联手一事,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原来不全是对程记实力的犹豫,而是为了能尽快铺展四方,避免旁的商户竞相仿效,才是他所担忧之处。再加之,无论是自家的绣娘人手一事,还是绣工精细之说,或许在省城地界,尚能算得是中等之选,但若与府城那般大商户云集之地做比,只怕就是远远不及咯!
“万事须得以实力说话!”吐露一句心中之言后,就见手边已是准备妥当的一册画稿来,递给那旁的程大掌柜。待接过手来翻看两页后,显然也被这卢二爷之前所提,有关服饰配套之说,由衷赞同!
‘这都是何时起,就已准备妥当的?’只是略略瞥到了两眼,就是另一旁留心颇多的程氏,都在心中惊呼起来。旁的暂且不论,单是这等心思细腻之处,上座这位看似病弱的卢家二爷,比起常年在成衣铺中绘制图样的积年手艺人,也是不遑多让一二的!
而比起那些手艺人的匠气过重而言,这位的图稿样式,显然更胜一筹不止。素雅、清新,更多了三份难得一见的文人书卷气,萦绕其间才是它们的别致之处。
“程大掌柜以为如何?可是还须加以改动一二,又或者是整体太过素净,反倒不适宜……?”
“哪有的事。如此甚好,比起以往我们彩云间中,千篇一律的吉祥花鸟图样,却是更高一层,不对是高出一层不止!”忙是摆手,直言说道。
心中更是高看这位一眼,确实文人出手,就是比那匠气十足的花纹样式来,更为耐看许多。想必就是直接挂在府城中,也定能博得其一席之地吧!毕竟越往繁华之地去,越是聚集了文人学士之流,而以高门大户屈从之说而言,这等书香四溢的素雅服饰,定是更得士大夫们的赏识才对!
由此便可得见,当程记推陈出新后,又该是怎么一派空前盛况!
想到临行时,好在自己早有先见之明,让柜上备下了整整二百两纹银的定金,却是再合宜不过的。
刚要收妥手中图稿,却听得这旁卢二爷忙是微笑拦道:“大掌柜莫要急着收起,那稿件最末两页,也曾特意绘出一套新嫁娘的喜服。只不过此套的霞帔的下沿上,却镶有一道缂丝在,每每新人莲步缓行之际,便可与其的轻盈之态,相得益彰。”
“想得实在好啊!”此刻忙不迭脱口而出的却是一旁的梁掌柜。
然而这一声赞,不但未让正低头仔细端详图稿的程大掌柜,觉得突兀非常,反倒不由自主的频频颔首的附和了起来:“确实说的在理的很,想必为何另有绘制了一条腰带在旁,定然也是卢二爷你基于此等考虑吧?”
含笑略点了点头,口中也是直言不讳:“自古便听闻这‘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道,只怕那好手艺的缂丝工匠不好寻觅,故而才特意多绘有一幅普通刺绣之作,待无奈之时,也好有个替代之用罢了。”
有此一句解释后,愈发令在座几人欣慰不已。旁人不用说了,这几位可都是常年的买卖人,能得如此心细之人在其后帮村,程家的商铺定能就此走出四合镇,已是必然之势。
由此作想后,就听得那旁一直面带微笑的程大掌柜,复又仔细收拢起图稿。正色言道:“卢二爷也是初来本地,定是不知此镇原来并不叫‘四合’,只是在我们杨、程、王、柳四大姓氏族人,相继驻留在此后,才得以聚而成镇。”
说着不免稍显无奈地叹一声:“别看这杨姓族人,初来时不过是经营镖局的半个江湖人,却不知若非是他们家走镖途中,时常路过此处,百年后便不能有这座小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