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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什么地方?”顾婉容听了;立马站起来问道。
“马车停在门口呢。”
“好,我知道了”,顾婉容吩咐道:“秋棠,你赶紧帮我换衣服,喜鹊你收拾一下,等下我们出去。”
“是”,秋棠赶紧帮顾婉容换上见客的衣裳;顾婉容却忧心忡忡。
好好的;赵妙仪怎么会病了呢;不知道她病的重不重;要不要紧。
不消片刻,顾婉容就在秋棠的服侍下换好了衣裳,又重新梳了头,喜鹊撑着伞,两个人来到门外。
一辆黑漆齐头平顶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车夫穿着灰蓝色的短褐,脚上穿着布鞋,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古铜色的胳膊。虽然衣着简朴,却难掩他高大的身姿。
他背对着顾家的大门站着,顾婉容见了这个背影,只觉得有些熟悉。
听到有人出来,他转过身子,半旧不新的范阳斗笠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带着青茬的下巴。
顾婉容见了,越发觉得这个车夫眼熟。
“你们小姐是什么时候病的,现在病情如何?”顾婉容走到车夫面前问道。
那车夫微微抬头,顾婉容看清了他的脸,眼睛不由倏然睁大。
“小的也不知道小姐的病如何了,只是奉命来接您”,车夫压低了声音,将等车的踩脚凳放好,然后撩开了帘子。
顾婉容没有停顿,在喜鹊的搀扶下登上马车,车夫扬起马鞭,马车滚滚而去。
马车并没有去安吉侯府,而是一路向南,直接出城。
出了城门,赵时就将马车上安吉侯府的标牌拿了下来,从官道上的一条岔道下来,向西又行驶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停下马车。
“六小姐,请下车。”
帘子一掀,赵时已经摘了斗笠,长身玉立地站在马车前,并将自己的右胳膊轻轻抬起,十分绅士地等着顾婉容下车。
刚坐上马车的时候,顾婉容就将驾车之人是赵时这件事情告诉了喜鹊,就算是如此,喜鹊见安吉侯府世子要亲自扶小姐下车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顾婉容迟疑了一下,然后将手放到赵时胳膊上,接着他的力气下车马车。
喜鹊不愿意下车去做电灯泡,就乖乖地留在马车上。
“六小姐,到凉亭一叙”,赵时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小亭子。
“世子,不是说大军还要十天才能到京吗?”顾婉容边走便问:“你怎么今天就到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现在回来不要紧吧?”
赵时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凉亭,然后才问道:“六小姐,我祖母与太后商量要我娶临平公主一事,你听说了吗?”
他的嗓子有些哑哑的,声音也很低沉,顾婉容抬头望去,这才发现他黑了很多,瘦了很多,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风尘仆仆。
顾婉容心中一顿,不知道他受伤没有。顾婉容不由细细打量他,见他脸上虽然有些疲色,双目也不满红丝,但是看着自己的眼光却炯炯有神,想来他应该无大碍。
至于他要尚公主一事,她是耿耿于怀的,可是此刻见到他的人,顾婉容才发现,自己担心了这大半年,就怕他有个好歹,现在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
“世子,你说的事情,我听说了,九妹妹也时常跟我通信”,顾婉容心里有些难受,想到他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娶自己,现在却要娶别人,她有些难堪有些心酸。只是怨天尤人从来都不是她的作风,她应该笑着说恭喜,应该潇洒地一笑而过,可是一想到赵时要跟别人在一起,她就非常难受。
强颜欢笑也不过如此了吧,这是从来没有的感觉。
顾婉容不由一怔,在赵时面前,她怒过,她笑过,她也狼狈过,但是不管哪一种,那都是她最真实的情绪,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已经毫无顾忌地在赵时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了?
她知道自己喜欢他,但是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喜欢他!
这个念头闪过,顾婉容呆住了……
赵时见顾婉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不由有些心疼,然而只一瞬间,他就隐隐想到一个可能,这个可能令他不由自主地高兴激动起来,连胆子也不由大了几分。
他朝前走了几步,与顾婉容面对面站着,他因为激动声音也大了几分:“你是不是怕我娶别人?”
是!我是不想让你娶别人,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再不想,你还不是要娶公主,而我还不是要进那繁华的牢笼!既然明明知道不能在一起,他还来招惹自己做什么?顾婉容的心里很伤心也很恼怒,她抿紧了嘴,不愿意说话。
赵时见了,眼眸中的光,就沉了下来,他握紧了拳头,想抽身而去。难道至始自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吗?说不生气,那是假的!自己夜不住宿,日不休息,不眠不休地快马加鞭跑了五天,就为了问她一句话。
事到如今,她还不愿意开口!
不行!她今天必须要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赵时上前一步,离顾婉容更近了一步。
顾婉容见他上前,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进,一个退,直到顾婉容的后背抵到凉亭的柱子上,退无可退,赵时才伸出大手,轻轻抬起顾婉容的下巴,面沉如水地看着她:“六小姐,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娶别人?”
赵时的面色冷峻,好看的桃花眼中哪还有原来的温柔?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凌厉的气势,顾婉容此刻才算认识了这个少年将军!
他这是什么意思?要娶别人了还来问自己的意见?非要自己承认不想让他娶别人才心满意足吗?
赵时,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顾婉容心中委屈,豆大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哎呀”,赵时见她落泪,心中一紧,连忙收回手,又赶紧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别哭啊,是我不好……”
“我不该这样问你……”
“你不想回答,你就不回答,我不问了,好不好?”
“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不这样了,你别哭了啊?”
他手忙脚乱,嘴里胡乱说着哄人的话,就像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有无限的耐心。
顾婉容却不理他,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然后一转身,坐到旁边的长凳上。
赵时见她不哭了,如蒙大赦般松了一口气,他想坐过去,却怕她生气,就蹲在了她的腿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顾婉容想到自己刚才当着她的面哭了,有些窝囊,现在又被他这样盯着,不由脸有些发烫。真是该死,自己怎么就哭了呢?哭就算了,他一哄,自己就不哭了。
顾婉容看了一眼赵时,见他正双眸含情地望着自己,不由心又嘟嘟跳动了几下,脑海中警铃大响: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自打自己来了这个世界上,一直都冷静自持,情绪不轻易外露,可是这个赵时却屡屡让自己破功。刚才不过是看了他一眼,自己就心跳加速,这难道不是陷入情网了吗?
想她一个来时异世的新时代女性,居然也会中他的美男计!完了,完了,这该怎么办?
赵时见顾婉容如娇花一般的脸颊因染了红霞娇媚无限,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却因为纠结与害羞而落在别处,风轻轻吹来,他还能闻到她身上女孩子的香味,这一切都令他像喝了上好的花雕酒一样微醺。
他贪恋地看着顾婉容脸,想到自己刚才手指碰到的时候,那脸蛋又软又细腻,说出来的娇柔,还有她的唇瓣,如娇花一般红彤彤的,不知道亲上去该是什么感觉,光想想就令人心里扑腾的厉害。
看着顾婉容这么近的坐在自己面前,赵时突然觉得自己鞍马劳顿的疲惫全部都没有了,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看着她就已经十分好了。
为什么非要她回答自己呢,不用她回答,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样的,自己对她的心意却始终如一。
赵时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一把抓住了顾婉容放在腿上的手,哑着嗓子问她:“你叫容姐儿,对不对?”
他的手很大,一下子就将她的柔夷包裹住了,而且骨节舒朗,充满男性的气息。
顾婉容不敢看他,只轻轻点了点头。
“你是六月二十六生的,对不对?”
顾婉容抬起头,正对他满是柔情的双眸:“你是怎么知道的?”
“真是个小傻瓜!”赵时轻轻道:“你与妙仪是同一天,只不过比她大了三个月,你说我该不该知道?”
顾婉容心里一囧,只觉得爱情果然令人智商降低,心里却回味着他那句小傻瓜!
赵时握着顾婉容的手,只觉得这手十分的柔软,他的心也涨得满满的,如果六小姐不喜欢自己,怎么会任由自己握着她的手?
赵时不由笑了。
他看着顾婉容,郑重地问她:“容姐儿,你信不信我?”
顾婉容回望着他,只觉得他桃花眼中皆是深深的爱恋,那炙热的情感毫不掩饰地给摊开在她的面前,顾婉容心跳如鼓,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时脸上笑容更深,眼角眉梢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握了握顾婉容的手,轻声跟她承诺:“你放心,我不娶别人,只娶你。”
“可是太长公主……”
“交给我。”
“还有,我明年三月要进宫……”
“你不用担心,交给我”,赵时摸了摸她的脸颊,语气温柔的能将人溺死其中:“小傻瓜,你莫担心,这些都有我去解决,你只需等着嫁给我就好了。”
第114章 赐婚
“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临平公主几乎是小跑着进了淑妃娘娘的宫殿;见皇帝在里面,她也不行礼;而是拉着皇帝的手就朝外走:“快;快跟我走,母后跟太长公主又再说我的婚事了;快一点;我根本不想嫁给赵时……”
“好;好;好”;皇帝听了这话,跟着临平公主一起朝太后的寝宫之处去:“不嫁就不嫁;你跟母后说不就行了。”
“不行啊,母后根本不听我的”,临平公主皱着眉头抱怨:“那赵时虽然长得好,但是却是一介武夫,而且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让我嫁给他,实在是太尴尬了……”
皇帝明白,这个妹妹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平日里最喜欢舞文弄墨,她喜欢诗词歌赋,不喜欢动刀动枪,她心中想得如意郎君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曹子建之流的才子,赵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更不会作诗,她根本不喜欢。
这婚事公主不喜欢,皇帝更加不喜欢。
他登基不久,虽然现在坐稳了江山,平定了十六王爷的叛乱,可是现在百废待兴,朝纲待振,赵时这样的人是他迫切需要的。
赵时是太长公主之孙,鲁国公之外孙,继承了安吉侯的武功与鲁国公排兵布阵的本领,这样的人若是尚了公主,便只能碌碌一生了。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难道就这样浪费了?他是不甘心的。
再说,他也了解赵时,赵时心中是有大志愿之人,他根本不想被驸马的名头绑住。若是临平嫁给了赵时,恐怕又是一对怨偶呀!
只是,这是太后的意愿,太后怎么看赵时怎么满意!
他这样想着,不由就加快了脚步。
“启禀皇上,赵将军出事了!”
皇帝认得,来人是太后宫中的太监。
皇帝不由声音一紧:“哪个赵将军?”
“安吉侯世子赵时赵将军,旧伤复发从坠马了,现在人事不知,危在旦夕。”
皇帝听了,脸上的神色却轻松了下来:“嗯,赵将军刚刚平定了叛乱,是国之功臣,传朕的旨意,让太医院钱院使亲自去给赵将军诊治,另外,安排几个人在赵家看着,一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是”,那太监听了,急急忙忙退了下去。
“好了,你不用嫁给赵时了。”皇帝转过头来,对临平公主说道。
“哎呀”,临平公主皱了眉头:“这赵时可真是倒霉呀,姑祖母该担心死了。”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了钱院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