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是当她看到市集上蜂拥讨赏的乞儿,以及品头论足的街坊四邻时,还是有了想要暴走的冲动。
尽管她僵着脖子挨个跟她们解释:“我们家挺穷的,这些首饰都是镀金的。”还是遭了很多不信任的白眼。
她只觉二十多年都未曾受过这般委屈,不觉就将视线挪到了那个正在逛点心摊的罪魁祸首身上。
那道芝兰玉树的身影多飘逸啊,俊俏的小脸生的多精致啊,看他的大姑娘小媳妇多人山人海啊。
可是,谁能知道,这个人的本质有多恶劣!!!
“苏月锦。”她恶狠狠的瞪他,语气尽量控制在娇嗲的范围之内,却依旧比平日高了几许。
她就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反正现下是在外面,就算没叫小王爷也挑不出她什么错处。
看着那道回望过来的平静视线,索性站在原地不走了。
她承认她打的就是惹恼他的主意,随时准备娇嗔一句:“奴家做不到啊。”然后掉头回去。
他的脾气却比她想象的好,晃动着手里的梨花酥对她说:“阿衡,你来尝尝,很好吃。”
此时的芙蓉花开的正好,沐浴在那片落樱之中的清俊面容,眼角微弯,带着心情正好的笑意,无害的让人不忍拒绝。
那样的画面太美,直到很多年后,沈衡回忆人生中的许多过往,都很难忘记那张笑脸突兀闯进她视线时,无端加快的心跳。
但是当时,她并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只是有些别扭的搓了下衣角,慢吞吞的说。
“梨花酥有什么好吃的,宫。。家里有的是。”
“比家里做的好吃。”他接过早已看傻掉的女摊主用油纸包好的点心,对她招手:“过来。”
沈衡砸吧了下嘴,确实也有些饿了,便看在点心的份上挪了过去。
“做什么?”她控制了下语气,依旧显得有些僵硬。
他却很包容的看着她,缓缓吐出三个字:“付银子。”
看着那道踱步离去的背影,天知道她多想冲上前去咆哮一声:“老娘没钱,你吃的你自己付。”
这当然是不现实的,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她艰难的转过头去,咬牙切齿的问了句:“老板娘,刚才那个,多少钱,能不能算便宜一点。”
毫无意外的,再次收获一个白眼。
禹城并不是座很富足的小城,在尚未建造皇家行宫之前,甚至可以说有些贫瘠。山内土匪横行,多少商旅途经这里都恨不得绕道而行。
四面环山的地理位置,让它除却以烧制陶瓷古玩为生以外,鲜少有适合开垦的良田供百姓耕种。近些年来,随着庆元朝根基的逐渐稳固,对禹城的管制也越发重视,派兵剿灭占山为王的地头蛇后,还专门修出一条官道,方便百姓将烧制好的陶瓷运往外省。
久而久之,禹城的陶瓷倒是成了上京家喻户晓的名品,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以收藏禹城的瓷器为乐。
这种现状,确实让不少百姓都富足了起来。可是利润丰厚了,坑蒙拐骗的人便也多了起来。
当地人都知道,禹城有一条古玩街,专门出售一些淘愣来的珍品和上等陶瓷。每年上京的官老爷们来一次,都会在这里溜达一圈。
可是这珍品里,有几个是真品,恐怕除却专门的行家里手,就只有卖的人心里才知道了。
沈衡不知道苏小王爷对古玩明白多少,她只知道的是,她爹说过,这条所谓的名瓷巷是那是出了名的鱼龙混杂之地。甚至许多“从良”的土匪都混杂在其中。
她并不担心苏月锦会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单纯的希望自己不要被抢。晃动着满脑袋叮呤咣啷的吊坠隐晦的劝导:“您不觉得,奴家穿成这样来这里,有些太扎眼了吗?奴记得,北面东街还有一条干果铺子,不如去那逛逛吧。”
他认真打量她一番:“你已经不瘦了,吃那么多真的好吗?”
言罢,不待她发作,已然抬步进了就近的一家古玩店。
最近全城戒严,以至于整条街的生意都萧条了不少。柜台上打着瞌睡的店铺老板突然看见这么两条“肥肉”上门,欢喜的眼珠都看不见了,点头哈腰将人迎进来。
“今早就瞧着东南角的地方锃亮,原是有贵人要来,两位快往里面请,酷暑炎夏的,快喝盏凉茶解解暑气。”
他连用了两个“快”字,亲手端了一大壶好茶。
沈衡朝东南角的位置望了望,一柄招财迎客的八宝铜镜正好照在她满头珠翠上,果然锃亮。
这位王掌柜长期做的就是贵人生意,一看便知进来的两人不俗。只是瞧着那位公子清清冷冷的模样总觉得不好糊弄的样子,便转身对沈衡说:“不知两位贵人想买点什么,古玩字画陶瓷器皿,咱们这都有。不是小老儿吹牛,放眼整个名瓷巷,就数咱们流芳居的珍稀物件多了。”
沈大小姐低头喝了口茶,怎么品怎么觉得自己像送上门待宰的二百五。
看了眼一旁的苏月锦,她清了清嗓子:“把你们这边稀罕的玉石瓷器都拿出来,不拘什么,只捡好的拿便是。”直接坐实了财大气粗的事实。
从驿馆出来时她就一直在琢磨他的用意,知晓苏月锦此行的目的决非逛街那样简单,既然他将她打扮成暴发户,总是有他的理由的。
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店主,王掌柜很快端了些上等货物上来,指着其中一块玉佩对沈衡说。
“姑娘看看,这上面的凤鸣岐山可是雕的惟妙惟肖,正经是魏晋时伯源大师的手艺,旁的人,决计没这个功底的。玉石本身是上等的川白,千金难寻的老玉。要不是看您和眼缘,再不随便拿出来的。”
沈衡眨巴了下眼睛,和眼缘?恐怕是她这一脑袋的纯金和了他的眼缘吧。
她没买过古玩,但倒是听沈括提起过。古玩店的人,都有些自己的歪歪肠子,开头端上来的东西,都是真假参半。行话叫爬散头,耍的就是嘴皮子上的功夫,为的是试探对方懂不懂行情。
若是看出来了,少不得要拿些压箱底的东西出来,若是没看出来。。。那就等着挨宰吧。
沈衡拿眼瞟了那玉佩一眼,笑道:“新家生经了穿堂的手也能变做旧的,但凡像样的玉石都能瞧的过眼。”
这也是句行话,不太懂门路的人也会说上两句。
只是沈大小姐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拿捏的正好,一时让王掌柜也有些捉摸不透。
正色道:“小老儿承认古玩行里确有翻旧的营生,店里也确实有几样坑子货,但却并未拿出来给贵人看。贵人既觉得这玉佩像新家生,不妨说出个一二,也让小的掌掌眼。”
偶尔糊弄人的,碰上经常糊弄人的,沈衡自认自己火候确实不到家。
“是块老玉。”
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给她解了围。
苏月锦单手执起那块玉佩,透过半开的窗棂照了照“成色通透,磨痕光滑,算是少见的上等品了。
王掌柜一听,激动到:“公子当真是个识货的,这等物事,放眼整个禹城都难找下家的。”
他点头:“能做的这般精细的赝品,确实不多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公子如玉
掌柜的开始还喜笑颜开的应承着,听到最后一句立时就变了脸色:“公子这话说的,小老儿卖了一辈子的古董玉石了,做的就是诚信二字,怎会拿赝品出来自砸招牌。您仔细瞧瞧那玉石的质地和手感,是再难得不过的上等川白了。”
相照于王掌柜的言之凿凿,苏小千岁就显得随意的多,一面把玩着手中的物件一面道。
“川白又名羊脂白玉,质地不如和田玉密实,入手偏轻,透明度不及碧玺,却胜在触手温润,冬不寒,夏不燥,算作玉中上品。
魏晋是汉白玉刚刚盛行,诸多文人墨客均以得此玉石为趣,却鲜少有人知晓那时的羊脂白玉并未如后世所传的那般通透。因为当时的工艺根本无法将玉石整体打磨的完全光滑,流传下来的,即便不算粗糙,却也绝不会如这块玉佩这般莹润。”
他缀了口茶水,单手拄在桌上:“这块圣元初期的汉白玉石虽说造的有些过了,到底也算稀罕东西,万八千两银子还是值的。都说玉不磨不成器,但是磨的太过了,反倒失了璞玉本身的易趣了。”
这是沈衡第一次听见他正儿八经的说些什么,神色依旧懒散,斜倚在雕花木椅的样子,带着些许四九城里纨绔子弟的调调。虽然漫不经心,但执玉的态度却是认真的,可见是真正爱玉之人。看惯了他不食烟火的随性,此时的他,倒是更让人觉得亲近了不少。
一旁的王掌柜的也在暗暗震惊。
要说现在的公子爷,哪里懂什么玉石碧玺。无竹不雅,无玉不润,多数都是附庸风雅的。
赏玉的人,不见得会品。品玉的人,不见得会懂。老玉的值钱之处不止在于它的年头,还有它的典故。如眼前这位公子了解这般透彻的,实属罕见。当下也不敢再蒙混,连连作揖道。
“是小老儿眼拙了,竟然没能看出这玉石的真假。方才言语多有得罪,还望这位公子爷见谅。”
苏小王爷也大方的紧,颇为体谅的看了王掌柜一眼:“行家里手亦有走眼的时候,你眼睛长得那么小,看错了也无甚好怪罪的。”
沈衡一直知道苏月锦是吃着“鹤顶红”长大的孩子,说话慢声细语,却吐字封喉。然而这次这喉封的,却甚得她意。
禹城往来商户不少,想也知道,那些不懂行的人被这黑心老板坑了多少银子。
小老头不想失了这次生意,赔着笑脸询问道:“公子既然来了,必然是有想要的物件,不妨说出来听听,即便小的这没有,也好尽量帮公子张罗。虽说禹城商铺繁多,但一家一家找起来,也还是不如小的一人跑起来方便不是。”
这是个场面上的老油条,一句话说的一语双关,既赔了不是,又卖了人情。
苏月锦微微错过头,倒是真问了句:“刘辰方的砚石你这里有没有?”
一句话,问的古玩店老板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倒不是这东西多不值钱,而是识货的人少之又少。砚石不比玉石,寻起来费劲又不好找买主,就算有人有路子,也不会摆在这样一户偏僻小镇上来卖。
张口就这么大的手笔。。。。他斗大的眼睛在眼圈里转了转“公子要的这物事,可是明燕时候的古物了。咱们行上的都知道,大燕往后的东西,都是极难寻的。世面上有的,怕也不见得几个真品。”
他搓了搓手掌“难得公子爷开面,小老儿自然是要尽心去寻,只是若当真寻不到,您看。。。”
寻不到也想要个跑路的赏钱?沈衡低头抚着袖口上的团花,半点不待见那人。
苏月锦却随手在她头上摘了四五支簪子扔到桌上。
“这是订金,事成之后按原有的价钱翻三倍。当真寻不到,便算作你的‘辛苦钱’。”
沈衡不知道那一块破砚台能值多少银子,她只知道,桌上的簪子加在一块,少说也有三千两多两银子。
三千两就换块石头的消息?她怔愣,恍然想到行宫那夜同苏月锦之间的对话,若有所思。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沈衡挺直了脖子,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为数不多的几个点翠换了两只高脚瓷瓶,花样是极好,她抱在手中却并不开心。因为苏小千岁说了,这两个瓶子是他的。
“奴家很荣幸能陪王爷游玩一天,梨花酥就当是奴家孝敬给您的,至于剩下的银子,不算零头,大致是五千多两银子,王爷得空的时候遣人还来便是。家父虽等着银子修葺房舍,缝补旧衣,也不是很焦急的。”
作为庆元朝最得宠的皇子,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用一种什么样乐观的心态在坑她的银子,反正她是不肯吃这哑巴亏的。
那些首饰,半数是她的嫁妆,她虽不喜,总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