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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笑了笑,“有的事勉强不了,景公子放心,她已经是想通了。公子若是不信,一会她过来我让她给你们倒酒,再和你们说上几句祝贺的词。”
李三乐颠颠的跑了,要把这件喜事传开。伊寒江道,“倒是像他亲妹妹要出嫁一样开心。”
景故渊道,“他是老实人,不要欺负他。”
她丝毫不愧疚,“我就是爱欺负老实人,谁让他那么老实。”景故渊虽没明说,但她好似能感受得到他心里涌起的一丝感动似刚熟的杏子微甜。皇家亲情薄弱,倒是在这些土里土气毫无血缘的村民身上得到些许补偿。
才一会的功夫,在李三那张大嘴的宣扬下,村民都知道他两的婚事,纷纷带了家里的菜干腊肠还有自己酿的酒上门送礼。与王府的冷清比,现在一屋子的人闹腾腾的更像是菜市场,景故渊当初不道出身份,就是不想破坏这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和乐融融。
村民一个接着一个敬酒,景故渊两杯黄酒下肚,醉了,不似伊寒江把敬酒的人一个个喝得撂倒,自己却是面不改色什么事也没有。李三的妹妹塞了东西到她手里,真心的笑了笑,才和别人合力搀着烂醉如泥的哥哥离开。
那是一个红纸剪成的喜字,手掌般大小。伊寒江也笑了,她就说吧,李三的妹妹没那么软弱。
她扶着景故渊回房躺下,他一张脸像是抹了胭脂一样艳红,胸膛缓缓的起伏,吐出的都是酒气。“喂,景故渊。”明知就他们两个人来,喝酒也不知节制,好了,他醉了,呼呼大睡了事,却要她来照顾。她特意捏住他的鼻子,他嘤咛了声迷茫的半开了眼。
倒像是上回生病病的糊里糊涂,不设防的眼神。她眼珠子转了转,就怕大声会把他吵清醒了,轻声问道。“景故渊,你后来还有梦到是谁害你么?”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眸子这样半开半合,宛若含苞欲放的花,楚楚惹人爱怜,突然兴起了辣手摧花的念头,反正是她的东西,她爱怎么对待是她的自由。
她蹭掉鞋子,脚趾灵活的扯下帐幔。景故渊半梦半醒只能如强风中的花逆来顺受。彼此的气息纠缠,就像是狂风暴雨的小舟就快要淹没在欲念的风浪里,她撩开他的衣袍,他却是突然清醒了,制住她的手,伊寒江叹气觉得可惜,要醉为何不醉得彻底,酒里莫非是掺了水么。
她翻身倒在一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雪白的帐幔在吹来的暖暖夏风中缓缓起伏,空气里还弥漫着酒气,熏得清醒的她也微醺了。景故渊坐起身,却被她手一勾压回了原位。“你一个男人还怕吃亏么,迟早也要这样,不过是提前演习了一次。”
卷一缘起第八十八章 李代桃僵(三)
黑暗里只听见他声音不稳,虚浮无力,“我们没有成亲于礼不合。”
“什么礼不礼的,若是情投意合想亲近彼此是很正常的。南蛮就没那么多规矩,彼此看对眼了天黑就幽会天明就离开。要是不喜欢了,你以为是那些世俗规矩能束缚得了的么?”
他徐徐说道,“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坚持,我是个皇都人。自小的教导已经是根深蒂固,你不能要求我十几年来坚持的礼数一夜间土崩瓦解。”
他又是想起身。
伊寒江手脚并用困住他身子,像是锁铐把他铐住,不让他动弹。“大不了不对你做什么,这样躺着总行吧。”手触及他的胸口,心跳像是战鼓作响,倒是与外头蛙声一片相呼应似的,她笑道,“刚才我若是用强的,你会不会和戏文里那些不堪受辱的女子一样咬舌自尽?”
他只懊恼道,“酒能乱性,不该喝太多的。”
那话是对酒量不好的人说的,她却是清醒的很。“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光你的身子,还有什么地方有什么标记是我不知道的?你爹知道的或许都未必有我知道的详细。比如这还有一颗痣——”她顺着他的腰往臀那滑。
景故渊挪开她的手,往床里头缩了缩。何必避她如疟疾,她说过不会对他怎么样就一定不会对他怎么样。“你有和别人这样躺在一起过么?比如和你的好兄弟陆庭淞把酒言欢醉在一起,或者和你那青梅竹马……”
他轻声道,“你是第一个。”
伊寒江心里高兴却不露声色,“做第一没什么了不起的,做最后一个才是最厉害的。”就比如他第一个求婚的人是苏婉容,但得到他的却是她伊寒江。
“或许,过一段时日你就会厌倦我,厌倦王府的生活。”她一向随性不是么,只会对想要的东西执着不放,一旦不喜欢了,怕也会舍弃得彻底不会再回头。
她道,“你也有可能先厌弃我呀。只是我霸道,在我没厌弃你之前都不许你离开我半步。成了亲你就是我丈夫,一丈之内都不许你私下和别的女子接触。”
他柔声道,“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不会让她难过,若是厌弃了我,想离开,我不会强留。”
她沉默了,说得这样果断也不知道是爱得太浅不在乎,还是爱得太深宁可苦自己。她把手心贴在他胸口,景故渊以为她又是要行不轨之事。
“别动!”否则她真要霸王硬上弓了,“屋里太暗,看不太清你的神情,但从心跳的快慢却也能知道一些事,比如你现在我和靠在一起很紧张是不是?你是紧张我如狼似虎,还是紧张你把持不住?可见你也不是对我无动于衷。”她呵呵的笑着。
他轻声道,“我想睡了。”他转过身对着墙。
可她还不想睡,也不许他一个人先进梦乡,更何况她才不信他睡得着。她把腿搁在他的腿上,从后头环抱住他的人,景故渊身子僵硬,“你不是怕热么?”
“是啊,在你府里享受惯了,没冰我还真不容易入睡。”
“你该把我放开,贴太近会更热。”
“可我虽热心里痛快啊。”她使坏的抱的更紧,才逗了景故渊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你娘没来得及抱你,以后我天天抱你好么?”她半仰起身子,在他耳边细语。
他动容的转过脸来凝着她。他长发凌乱,伊寒江索性把他松垮的簪子给拔了,她喜欢摸他的发,滑得像是缎子。
“人家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我觉得那是屁话,若是喜欢彼此肯定是希望能天长地久。你现在高兴么?欢喜么?若是,那就记在心里。记着我对你的好,然后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只怕许多东西记得太清楚,分开时就会更舍不得。”他已经习惯了这样去保护自己,不要太过希冀也就不会太过的失望。
“那就想办法让我离不开你。”她玩着他的发,手指卷了几圈,然后用发尾去搔他鼻尖,“不要瞻前顾后的想着成全,没人能预知将来是悲是欢是离是合,人生这么的短,你总不想死的时候才发现你想要的东西一件都没争取过。”
他凝视着她柔声道,“你不喜欢被困住不是么,在宫中那么多年唯一让我深有体会一件事就是许多事许多人我勉强不了,我唯一能勉强的只有自己,我不想有一日勉强自己的时候是撕心裂肺的感觉。”
她得意的笑道,“你老实说吧,其实你已经很喜欢很喜欢我了,是不是?不然你也不会想得那么长远。你和我不同,你越想得到就越杞人忧天。”
“你想多了。”他若无其事的又是转身对着墙。
她抿着嘴,嗯了声在思考,然后躺回床去与他枕在一个枕头上,“想办法让我乐于被你困住,流连忘返,不就两全其美了么。”
“王法、婚约都无法约束你,你是风,有什么能困的住你?”
她调戏道,“你呀,或者你可以用你的身子把我困住。”这话轻浮得就像上青楼找姑娘的嫖客,她的手往他衣襟摸,景故渊摁住温和道,“我真的想睡了。”
伊寒江道,“那你就睡啊。”
他头皮一紧,微微侧过头,见她将自己与他的头发抓在手里,两人的发混在一起就如同两人的关系纠缠不清。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同样的,不论他心里的墙有多厚,一旦松懈被她钻出了一个小洞,崩塌是迟早的事。
她道,“这就是书里结发的意思么?”
他沉默,她时常在说话应对时不自觉的带着几句诗赋,可见她极附诗书才气。文学造诣不比他底,又怎会不知“结”是什么意思。他静静的将两人的头发打了一个结。
她笑道,“我记得我们的赌是轮到我出题了。”
“你救了安儿。”他一语双关,“我已经输给你了。”
她耍赖道,“我记得,可你只说你输给我,我没说我不出题啊。题还是一样出,只不过就算你答对了也不给奖品罢了。”她点点自己的朱唇,“亲我一下,我只说不对你乱来,没说不许你对我乱来。”
“……”
她笑着踢了他的脚一下,“你若是害羞,我闭上眼睛就是了。快,趁着我还没改主意,不然就换更难的去刁难你,比如让你在这良辰美景和我玉成好事。”
她热得睡不着怕也不会让他有睡好睡。蜻蜓点水一般,不痛不痒的落了一吻,伊寒江不知足的勾着他的脖子,欺了上去……
卷一缘起第八十九章 李代桃僵(四)
景故渊听见马嘶,出门去看,见伊寒江解开绳索把拉车的马匹牵了出来。她英姿飒飒跃上马背,笑道,“我可正要实现我的承诺,快过来我教你骑马。”
他问道,“现在?”
“只有现在你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等过几日回了皇都,你就又是‘瘸腿’的景故渊了。”她催促着,迫不及待伸手将景故渊拉上马,“放心,我会因材施教徐徐渐进的,不会突然策马狂奔。把你摔坏了谁和我成亲谁和我洞房?”
他脸微红,轻咳了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伊寒江娇媚道,“是不是想起夜里的火热了?你若是半推半就从了我多好,也不用夜夜每到关键的地方就打住忍着,那种事忍多了会对身体不好,要是洞房当天你有心无力了怎么办。”
她挑逗勾引上了瘾,喜欢看着他对她无可奈何,却非要死守着礼数,喘息着对着墙壁无眠,他是情动了,却为了她的名节止乎于礼。
景故渊抬头看天,仿若天上显了仙人的身姿吸引去了他所以的注意,没听到她火辣辣的话,半响后,才温柔道,“不是说教我骑马么?”
她把缰绳给他,他只能将身前的她环住,小鸟依人只是假象,他怀里的姑娘只印证了那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伊寒江道,“你不是见过你哥哥骑马么,他们怎么做你也怎么做,反正有我在不会有事,你试试。”
他点点头,两腿一夹,马儿慢慢的走了起来。那样慢吞吞的速度,连孩子都跑得比他们快,竟也惹得景故渊开怀的笑了,看着村中熟悉的风景,感触道,“以前来总是颜闯推着我走这条路,我原本以为我的人生摆脱不了轮椅了。”
“你从前没尝试过的,日后都有我陪着你去尝试。蹴鞠泅水骑马放纸鸢,甚至你想游遍大好河山,我都奉陪。”伊寒江往后懒洋洋的靠进他怀里,她造访了他的生命,更打算在他生命里安营扎寨,久住了。“但陪你的只能是我,你若是见异思迁。我就把你头给拧了。”
他轻声笑道,“这世上还有谁家的姑娘不要命敢与你抢,又能抢得过你的?”
讽刺她凶是么,即便她真是凶如母夜叉,日后他也只能忍着,受着。她自负道,“你该说这世上还有谁家的姑娘比我好看,比我聪明,比我敢爱敢恨。比我更了解你。你也就看着芝兰玉树,温柔和善,其实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花花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