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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俊明似乎感觉南宫霖另有所指:“你的意思是……支持三皇子?”从亲疏关系上来讲,姚家最应该辅佐的是三皇子云笙,毕竟姚贤妃是他的亲妹妹,云笙和姚馨予又是口头定了娃娃亲的。
南宫霖仰起头,凝视着他,无比认真地道:“投靠太女殿下,保我姚家……一世荣光。”
……
寒风呼啸,月色微朦。
城东的一座素净院落,竹木林立,迷迭暗影。慕容拓身穿夜行衣,跃过前院,绕过回廊,将五感开启到最敏锐的状态,寻着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呼吸,来到了最南边的一个房间。
他拿出匕首,刺入缝隙中,一点一点地撬开门闩,尔后,收好匕首,握住宝剑,推门而入。
他步履轻盈似云,空气里几乎不闻流动之响,他渐渐靠近了床铺,高举宝剑,剑刃迎着凉薄月晖反射出一道刺目的锋芒,刚好落在了床上之人的脸上。
借光一看,那人不是苍鹤,是谁?
苍鹤的眼皮一颤,急速翻腾,一跃而起,避过慕容拓的杀招,同一时刻,慕容拓掷出了左手的药瓶。苍鹤只顾着躲避利剑,却没料到慕容拓那只个虚招,真正的重头戏是那个瓶子。
瓶子砸中了苍鹤,只听得“嘭”的一声,瓷瓶碎裂,刺鼻的血腥味弥漫了整个房间,那黑色的血如同烈火一般灼化了苍鹤的衣服。
这是血卫的毒血,只要沾染一点,立刻就会全身萎缩,最后生机枯竭而亡。
然而出乎慕容拓意料的是,那血明明侵染了苍鹤的皮肤,苍鹤却是没有出现丝毫的异样!仿佛那不是毒血,而是凉水!
难道苍鹤百毒不侵?
苍鹤一生尽管暗中除掉了无数冷芸的对手,但都做得极为隐蔽,根本没人知晓是他所为。他在大周的名声极好,究竟是谁会向他寻仇?
来不及多想,他一个旋转,拔了挂在床头的剑,劈向了慕容拓。
慕容拓横剑相挡,右腿扫过苍鹤的下盘,苍鹤一跃而起,自慕容拓的头顶跃过,慕容拓论剑扬起十道剑影,剑气如虹,攻向苍鹤的后背。
苍鹤大惊:玄冥剑法?瞧着他的身形不像灵慧,难道是……慕容拓?又会玄冥剑法,又跟他有深仇大恨的人,除了慕容拓还能有谁?
慕容拓才懒得管苍鹤认没认出他来,实际上,穿夜行衣只是为了不暴露行踪,不授人以柄,毕竟他刺杀的是大周国师,传出去可就累及桑玥了。他倒是不怕苍鹤去告御状,这里没有第三个证人,他矢口否认,苍鹤的一面之词不能把他怎么样,他只管全力击杀便是!
只见他凛冽的剑气震碎了苍鹤后背的衣衫,袭上了他光洁的脊背,谁料,那剑气寒光仅在苍鹤的背上打了个照面,就尽数被弹开了。
除了百毒不侵,还刀枪不入?
苍鹤已稳妥地落于门口,狭长的眸子微眯,冷冷一哼:“就凭你,也想杀我?痴人说梦!”
慕容拓怔了怔,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流转起踏破炼狱而来的嗜血凶光,周围的空气仿佛无风自涌,悉数分裂成一个个细小气旋,紧接着,慢慢扩大,他右臂一划,一道弯月光,和着气旋飞向了苍鹤。
苍鹤摊开双臂,躲也不躲,以肉身实打实地扛下了慕容拓的攻击。
嘭嘭嘭!
接连几声爆破,苍鹤的衣衫碎尽,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那肌肤看似吹弹可破,却在被他的弯月剑气和内劲气旋击中并爆破时,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慕容拓的心遽然一凛,果然是个老妖怪!寻常的武功高手,经过方才那一招,绝对要被拦腰斩断,苍鹤却是毫发无损!他到底练了什么魔功?不过这样的情况,他似乎听他父皇提及过一次,练成不败真身的人其实也是有弱点的,大多数都在咽喉三寸。
他目光一冷,迈动诡异的步伐,如幻如梭,眨眼的功夫便和苍鹤近在咫尺,苍鹤反手操起八卦盘,扔了剑,纤指一划,一道紫光霍然射出,带着巨浪淘沙之势,将慕容拓狠狠地震退了好几步。
慕容拓胸口一痛,喷出了一口鲜血。论巫术,他比不过苍鹤。
苍鹤轻蔑一笑,再次弹出一道紫光,慕容拓脚尖轻点,如燕蹁跹,在空中一个翻滚避过一击,同时,剑端刺中了苍鹤的咽喉三寸。
然而,这一次,他仍然没有成功!
好强大的对手!
他的破绽究竟在哪里?
苍鹤修长的手指点一连中了两个八卦眼,黑白一线,杀气势如破竹,紫光深厚了好几倍,这一次,就是让慕容拓死无全尸的杀招!
明明只有眨眼的瞬间,慕容拓却是放开意念,仔细感知了周围的一切动静,就在那股强大的意念扫过苍鹤的八卦盘时,他的脑海里灵光一闪,左手一动,三枚金针驰向八卦盘,其中一枚划过苍鹤的纤白的手,空气里似乎隐约可闻皮肉裂帛的声响,一股鲜血自他的手背涌出,纤白的色泽立时以看得见的速度猛然转黑,他心中大骇!施法慢了一步,慕容拓欣喜若狂,趁胜追击,一道道剑气斩向他的双手。
苍鹤左躲右闪,毒素渐渐侵入脏腑,他自知不敌,赶紧收法,一掌击碎横梁,并将八卦盘扔向了慕容拓。
嘭!
一声巨响,八卦盘尽裂,那残留的巫术气焰令慕容拓无法不避其锋芒,他腾空而起,破窗而出,此时,苍鹤已逃之夭夭。
苍鹤气得要死!八卦盘制作起来极其复杂,还得耗费无数心血,上回祭天已然毁了一个,今晚,又毁了一个!更要命的是,慕容拓发现了他的弱点!生平第一次,他滋生了一股不安和恐慌。已经逃得老远,他又回过头,狠狠地瞪了慕容拓一眼。
穷寇莫追,慕容拓望着苍鹤落荒而逃的背影,扬眉一笑,知道了你的弱点还怕整不死你?
他摊开掌心,露出从苍鹤身上顺来的令牌,对着月光仔细端详了一阵,唇角的笑弧慢慢扩大,苍鹤啊苍鹤,原来你这么深藏不露啊。
东宫。
朴清然为了防止桑玥对她做过分的举动,特地寻借口留下了多福海,想着多福海是云傲身边的人,向来只忠于云傲一人,桑玥怎么地也得有点儿顾虑。
典雅别致的豪华卧房内,多福海和怀公公分列两旁,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守着。自打帝后同住华清宫,他们两个就经常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相处。
桑玥和朴清然坐在宝蓝色的贵妃榻上,桑玥给朴清然剥了个橘子,弄得满手是油,遂唤了莲珠打水净手,莲珠会意,转过身的那一瞬坏坏一笑,去偏间用银盆打了水,端到桑玥的跟前,恭敬道:“殿下请净手。”
桑玥认真地洗了洗,还用上了芳香四溢的皂角,顿时,殿内就弥漫了一阵浓厚的清香。洗好之后,莲珠拿过帕子给桑玥擦拭,桑玥只随意地握了握,拭去掌心的水滴,尔后开始哈气:“母后,我好冷。”
朴清然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按照冷香凝的习惯,这会儿就该解开衣衫,用肚子给她暖手了。她瞟了一眼那豪无热气的水,心下了然,这丫头必是想冰一冰她,哼,正好,她要让这丫头瞧瞧她的厉害!跟她斗?也不看看她长了她多少岁数?
她转了转手上的护甲,拉过桑玥的皓皖,解了云裳,把桑玥的手放入其中,笑呵呵地道:“我给你暖暖。”
桑玥笑道异常甜美:“母后对我最好了!”
“那是,我最喜欢玥儿!”朴清然笑得莞尔,放在衣衫内的手突然一握,把护甲捏入了掌心,对准桑玥的手背就刺了下去!
大不了说是误伤,反正没有人会信她对桑玥有歹心。
桑玥忍住笑意,比手腕的灵活度,就是子归都不一定能胜她。当初她白跟慕容拓学了那么久的骑射吗?
她的手像泥鳅一遍滑出了朴清然的禁锢,尔后抢先一步夺了朴清然的护甲,朴清然的眉心一跳,桑玥的眉梢一挑,朝着那柔嫩的腹部一划,另一掌一贴,顺着伤口摸了一遍。
“啊——”猝不及防地,朴清然痛得身子一晃,就要抽出手,桑玥趁机把护甲戴回了她的手指上,随即迅速站起身,关切道:“母后!你怎么了?”
臭丫头!戳她!还给她的伤口抹了什么?火辣辣地痛!
桑玥眼底的笑意如春水泛滥,一点儿加了盐的辣椒水而已,这就受不了了?她无比“自责”地看向朴清然:“母后,都是我不好,我不找你暖手,你就不会用护甲刺伤自己了!”
你的护甲,你自己刺的,关我屁事?
她看向怀公公,“怀丰,母后伤到自己了,怎么办?父皇会不会怪我没照顾好母后?”
朴清然气得心肝儿都在疼!天底下有这么无耻的人?撒谎比说书还精彩,她怎么不去做戏子?但她能发飙吗?不能,因为冷香凝爱惨了这个女儿,她得慈祥慈祥再慈祥!
“殿下,您是世上最疼皇后娘娘的人,这纯属意外,皇上哪能怪您?”怀公公毕恭毕敬地作答,握着拂尘的手指一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跟这个小祖宗斗法,朴清然也不撒泼尿照照镜子?
多福海不知道这是个假皇后,是以,他纯当作一场意外了。
他没表露出任何的诧异,朴清然便知道这场戏无论如何都要唱下去了。原以为有多福海在这儿,这个丫头就会恪守本分,谁料,她胆大心细,愣是给她吃了个哑巴亏。
好好好!看晚上,我怎么整你?
她忍住疼痛,笑比苦难看:“不怪玥儿,母后没事。”
桑玥嫣然一笑,那眸光闪亮得堪比夜空最璀璨的星子,刺得朴清然双目微痛。
冷芸从十八年前就算准了朴清然能够有一天替代冷香凝成为云傲的枕边人,但她没能算出这个计划里会突然多出一个桑玥。是以,她注重了对朴清然各方面的培养,包括气质,包括仪态,包括闺中之术,独独没有教朴清然怎么跟桑玥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小煞星打交道。即便她开始重视桑玥之后,让云娘给朴清然讲了许多跟桑玥有关的事,但她都拿不下的人,朴清然如何在对方面前讨得了便宜?
桑玥的神色忽而一肃:“莲珠!杵在那儿干嘛?还不快拿金疮药过来?想疼死本宫的母后吗?”
“是,殿下!”莲珠低头应下,肩膀抖了抖,正好眼底的一丝狡黠落入了朴清然的眼中,朴清然的长睫一颤,笑得不尽自然了。
谁知道这丫头又在金疮药里动了什么手脚?她可不能继续呆在这儿任由她欺负!
朴清然歪着脑袋,萌萌地道:“玥儿,我受伤了,就不能照顾你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想趁机开溜?门儿都没有!
桑玥一把拉住她的皓皖,软语哄道:“一直以来都是玥儿在照顾母后,玥儿习惯了,母后可千万别跟玥儿客气。母后乖乖的,一定要擦了药才能走,不乖的话,明天就见不到父皇了哦!”
开玩笑,平时冷香凝对她言听计从,她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朴清然想扮好冷香凝,就必须依了她,谁让她把多福海留在了这儿呢?
多福海隐约觉得这对母女今晚有些怪怪的,太女殿下笑得有些过头了,皇后娘娘不若往常那般可爱了,但他始终坚信那句话,主子们的事,他做奴才的不干预。
朴清然瞥了多福海一眼,如果多福海不在这儿,她大抵就敢跟桑玥撕破脸了,可偏偏她之前一时头脑发晕,把他留了下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
此时,莲珠拿了金疮药过来,桑玥接过,朴清然打算胡乱擦擦,走个过场,桑玥却道:“唉!从前我怎么孝敬母后的,现在也一样,母后别生我的气。”
朴清然的呼吸一顿:这是在提醒她别露馅了?
金疮药是无毒的,只不过桑玥洒了点儿东西,会痒上两、三个时辰罢了。这朴清然的身上动过那么多刀子,疼痛她扛得过去,痒痒就未必了。
果然,一整晚,朴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