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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玥的脑子里被无数疑惑填地满满的:〃玉佩是怎么回事?我有,恬郡主也有,谁的才是真的?〃
思焉急切地跪走一步,伏地磕头,玄然道:〃公主的玉佩是真的,里面那道极淡的血丝是就是公主脚上的血,灵慧花了十二个时辰才将其逼入玉佩中,恬郡主那块是桑将军找来南越最好的工匠仿制的一块,冷瑶从未亲眼见过,自然辨别不住真伪,若是皇上,定一眼瞧出端倪。〃思焉再磕了头,哀求道:〃公主,你是娘娘的女儿,请你相信奴婢!相信娘娘啊!〃
窗棂子紧闭,雪花在白色窗纸上投下一道又一道暗影,她的心里也闪过一个又一个思绪。手暖和得有些冒汗,她打算抽回手,刚刚一动,就惊醒了冷香凝,〃别走!〃冷香凝尚未睁眼,便条件反射地嘟哝了一句。
桑玥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思焉的话与五姨娘所说的大多数能对上,甚至更为详细,仅有的冲突就是关于她究竟是谁的孩子一说。
〃恬儿,〃冷香凝的美睫轻扇,眸光盈盈,贪婪地握住桑玥的手,惶恐道:〃恬儿,你要走吗?〃
桑玥点点头,道:〃嗯,我过会儿就要走了。〃
冷香凝目不转睛地盯着桑玥,热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无声地跌落,她千般不舍,颤颤巍巍地松开手,想要去摸桑玥的脸,离着只剩一寸的距离的时候,陡然转身,用被子蒙住头:〃你走,你走,你们都不要我!云傲不要我,你也不要我!〃
〃没有不要你,我处理完一些事,就来接你。〃即便看在五姨娘的份上,她也应该救香凝皇后的,不是吗?
冷香凝闻言,从被子探出半截脑袋,刚好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明眸:〃真的?〃
〃嗯,〃桑玥用帕子擦了擦冷香凝额头细密的汗珠,轻声道:〃好好保重,开心度日,等我来接你。〃
冷香凝一把掀开被子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笑着:〃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桑玥半是安慰半是敷衍地笑了笑:〃嗯。〃
冷香凝期许地讨好地眨了眨眼,顺势倒入桑玥的怀中,嗔道:〃那……你叫我一声‘娘’。〃
桑玥拍了拍她的背,扶她躺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歇着吧。〃
慕容拓带着桑玥走后,冷香凝蜷缩在床脚,抱住双膝,双目空洞无神:〃思焉,她不肯认我,她嫌弃我,嫌弃我是个疯子。〃
思焉心如刀绞,忍住泪意,违心地笑道:〃娘娘不是疯子,公主下次来就会叫你娘了。〃
〃你骗我,你上次也这么说。〃
〃公主说了办完一些事就会来接你啊,也答应了从此都不和你分开。〃
冷香凝会心一笑:〃嗯,她是有这么说。〃
……
马车上,慕容拓和桑玥静坐无言,各付心思。
临下马车前,桑玥试探地问道:〃慕容拓,你希望我是谁的女儿?〃
慕容拓浓眉微挑,鼻子哼哼道:〃桑家的庶女也好,大周的公主也罢,反正你是我的,谁都不能挡了你和我的路,桑楚沐不行,云傲也不行,包括你自己,也不行!〃
话虽如此,慕容拓却明白想要和桑玥修成正果,是一条无比艰辛的路。好不容易桑玥决定正视自己的心,不再插手慕容耀的事,现在又多了个公主身份。她的身份一曝光,云傲若不愿承认她,等待她的将是一条斩首圣旨;倘若云傲接纳她,势必会将她带回大周,以如今大周和南越的矛盾,他想娶大周的嫡公主,真是难于上青天。
家仇、国恨是横在他和她之间两道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想要抱得美人归,先得解决家仇,再得查清当年的恩恩怨怨、令云傲放下心结,可即便这些都不再成为问题,他如今这个纨绔子弟的身份,当真有些……配不上她。
这时,他终于忍不住暗自诽谤了:臭丫头,娶你怎么这么难?
桑玥如何不知慕容拓的疑虑和担忧?不过,她并不打算给慕容拓吃任何定心丸,如果,她真的是冷香凝的女儿,那么接下来她要走的路将会充满艰难险阻,云傲、冷瑶、冷芸,哪一个是省油的灯?慕容拓没有义务陪她一起冒险。
〃桑玥。〃慕容拓轻唤。
〃嗯?〃桑玥倒了杯热茶,静静抿了一口。
〃我……可能会出去一段时间。〃
桑玥捧着茶杯的手一紧:〃嗯。〃
慕容拓从腰间解下一个金色小哨,递到她的手上:〃我安排了十名暗卫潜伏在定国公府周围,你需要调动他们的话吹响哨子即可。〃
〃好。〃桑玥没有拒绝。
〃你如果需要人手,就找曲修宜。〃
〃好。〃桑玥欣然接受,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慕容拓你会离开很久很久?〃
〃顺利的话,除夕之前能赶回来陪你守岁吧。〃慕容拓说完,马车停了,他掀开帘子,历经两个时辰的鹅毛大雪,枝桠上、围墙上、路面上皆积雪厚重,一路从大门口走进院子,鞋袜定然都湿透了,〃我送你回棠梨院。〃
〃不用了。〃桑玥淡淡回绝了他的请求,他不禁失落,不悦地撇过脸,桑玥失笑,凑近他,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闹脾气的你,真丑。〃
慕容拓颊上一痒,嘴角扬起怎么压也压不住的弧度,霞云染红了他的耳朵,一想到将会那么久见不到这张清丽的容颜,他就难受得一塌糊涂,他深深、深呼吸,鼓起勇气将桑玥扑倒在了软榻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使得桑玥低呼出声,这小小的低呼像无数只小猫的利爪,轮番轰炸、不停地挠着慕容拓的心。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喉头滑动了一下,鼻尖几乎要抵住她的,二人的呼吸彼此交缠,车厢里的气氛渐渐暧昧,温度也一点点地攀升,红罗碳发出一声〃噼啪〃之响,桑玥赶紧用小手抵住他的肩膀,他却轻轻掰开,闭上颤抖的眼眸,低头擢住了她芳香四溢的唇。
这一吻,先是霸道狂野,带着秋风扫落叶之势,将她的舌尖吸得生疼,她蹙了蹙眉,想要抽离,仿佛感受到了她的不适,他缓缓放开,辗转轻挠,绵长悠远。
吻技见长啊,慕容拓。桑玥心里失笑,不知不觉间,情不自禁地揽住了他精壮的腰身,逐渐迷失在他独有的阳刚气息和火热拥吻中。
这一刻,繁花散落,泉溪潺潺,美酒留香,各种滋味纠结攀缠,萦绕在彼此越来越近的心间。
桑玥的大脑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什么仇恨、什么裴浩然貌似暂时自她的情绪中剥离,直到身子软得像一片随时都要被风儿吹散的柳絮,几乎要溺毙在他来势汹汹的深情里,她才意识回笼,蓄力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慕容拓看着那娇艳欲滴、甚至有些红肿的唇瓣,低低地笑了,大掌不由自主地地摸上她纤细柔韧的腰,冷不丁地滑入了她的云裳之中,而他的吻亦从脸颊到耳垂,再到雪颈,一路向下……
桑玥面色一凛,乌黑的瞳仁动了动,尔后嫣然一笑,抬手扯了他的腰带。
腰间一松,慕容拓怔住了,神识清醒大半,赶紧抽回手!
桑玥的动作却是不停,一只手在他健硕的胸膛上游走,另一手开始解他锦服上的扣子……
慕容拓低头一看,衣衫半解,他已露出白色的中衣,不由地脸色大变:〃你……你想干什么?〃
怕了?桑玥忍住大笑的冲动,似笑非笑道:〃我要做的,不就是你一直都想着的?〃
说话间,桑玥已将他的外衫退至腰际。
慕容拓大惊失色!他可从没想过在洞房花烛夜之前毁去她的清白!他手忙脚乱地背过身子,将衣衫拉拢扣紧,支支吾吾道:〃我逾越了,以后……不会这样了。〃该死的!他怎么跟个登徒浪子似的,竟然摸上了她的……
桑玥松气之余,满意一笑,重生后的她是个控制欲望极强的人,她不喜欢那种失控的感觉,不愿意过早地沉迷男女情爱。或许,仇恨已如跗骨之蛆,蚕食了她的冲动和激情。她并不怀疑慕容拓的本质,只是不愿意丢失了自己。
她跳下马车,见茉莉在门口神色匆匆地四处张望,于是叫住茉莉:〃茉莉,出什么事了?〃
茉莉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三步并作两步迈至桑玥的跟前,焦急道:〃二小姐,丞相府的韩小姐在贵叔的铺子里闹起来了,说铺子里的货物是次品,专门以次充好来骗大家的钱。〃
桑玥若有所思:〃丞相府的人何时买过贵叔铺子里的东西?〃
茉莉摇头:〃贵叔说不记得卖过那匹布给丞相府的人。〃
桑玥的脑海飞速旋转,她曾经给桑飞燕送了几匹布,后来桑飞燕又转增给了韩玲萱两匹,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只是距离桑飞燕赠布已过去两月有余,韩玲萱怎么会拖到现在才拿此事大做文章呢?她抬眸睥睨着暗沉如墨的天色,寒风凛冽如刀刃,割得人双颊涩痛。她嗤然一笑,丞相府的人终究是忍不住了吗?
她转身,踅步上了摄政王府的马车。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名叫中心御街,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即便在这雪舞飞扬的日子,路上的行人依旧络绎不绝、川流不息。
宁和布庄位于中心御街与东临御街的十字交汇处,地段得天独厚,客人繁多,生意兴隆,口碑一直极好,回头客良多,今儿却正在被人拆招牌。
〃大家过来看看,这就是宁和布庄卖的绸缎!这个花样儿在全京城也找不出第二家,好看是好看,也标新立异,但却是不折不扣的次品!除了裹在最外面的那层是光鲜亮丽的,里面不是断丝就是跳丝,这不是坑人吗?〃
说话的是韩玲萱的贴身侍女巧儿,她生得浓眉大眼,细皮嫩肉,长相倒是清秀,只是眉梢描得尖细,略显刻薄,唇瓣咧得歪斜,十足跋扈,生生将一副小娇娘的美感给剥了个干净。
在她身旁站着的穿翠纹织锦羽锻斗篷和黑色羊皮小靴的女子正是韩玲萱。她身量纤纤,妆容精致,满头金钗花钿,贵气逼人,只是与她十七岁的年纪相比略显老气横秋了些。她将手放入圆筒的暖手捂中,好整以暇地欣赏着过路行人指手画脚的神态。
一名五十岁的老妪嚷道:〃哎呀!我前些天也买了宁和布庄的绸缎,还没仔细检查呢,都说信誉好,我指望着送人的!〃
〃你还检查什么?直接退货吧!时间隔的长了,掌柜的都不认了!〃说话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胖婶,〃我跟你说吧,前些日子我也买了他们家的布,缝了身衣裳,那质量,啧啧啧,我不过是蹲了个茅厕,裤裆就裂了,因为已经做成衣服了,我不好过来吵,但今儿路过碰上这事儿,我奉劝你呀,还是赶紧退掉!〃
一旁开始有人附和:〃就是啊!我也回去将买的布退了吧!〃
正在铺子里掏银子的客人听到外面的不利言论,直接将布一甩,愤然离去。
〃诶!这位妹子讲话得凭良心,我们宁和布庄开了大半年了,从未出现过任何质量问题,每一匹布都是经店里的人亲自验过才上架的。〃贵叔不禁有些急了,开始与胖婶辩驳,但他是个生意人,言辞犀利,笑容却很自在,倒不至于令旁人听得生厌。
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越大越密集。诽谤的人多,善良正直的也不少。
一名三十岁的青年儒生辩驳道:〃我们用着挺好啊!都买了七八回了,我母亲特别喜欢这儿的花色。〃
他身边的中年妇女附和道:〃我女儿也喜欢,都说他们家的丝绸做刺绣最美了。我听说,慕容公子在摄政王妃的寿辰上送给了王妃一幅双面绣,丝绸和丝线全来自宁和布庄,王妃喜欢得不得了,当宝贝供着呢!〃
一把摄政王妃搬出来,异议声弱了下去。
巧儿发现言论于她们而言又不利了,赶紧将手里的绸缎往贵叔脚边儿一扔,放大音量挑衅地道:〃掌柜的,这匹布又是怎么回事?断丝、跳丝、毛边儿,睁大你的眼看清楚!你敢说它不是你们宁和布庄卖的布?〃
贵叔躬身,探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