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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皇家墓园,北辰的历代先帝及其妃嫔都葬于此处,当今皇上慕容浩辰的少数妃嫔也安葬于此,包括慕容承誉的生母惠妃,慕容承佑的生母瑜妃。
唐清瑶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四周总有莫名的寒凉,她攥紧了手中的绣帕,掌心早已湿透。生死之别,天人永隔,她亲自见过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场景,不由心生恐惧。
慕容承誉已在不远处站定,她清楚的看到墓碑上刻的是惠妃。对往事多少耳闻一些,但死者已矣,她还是恭敬的行了礼,耳边飘过他的话,“只有我会来拜祭母妃。”
唐清瑶听得心下一沉,这大概是她听过的他说的最沉痛伤感的话。同样是生母早逝,她略有感触,缓缓开口:“惠妃娘娘在天之灵会知道的。”
“根本不会有人记得母妃,二十年来父皇从未拜祭过她一次。”慕容承佑凝重的目光落在墓碑上,话语间已带有恨意,“瑜妃也未见得有多受宠爱,但皇后娘娘每年都会专程祭拜,父皇也常来。”
凭什么?这是不公平的。上天永远都在亏待他。慕容承佑能够得到皇后的亲自照拂,而他就被人忽视的彻底。就连他最爱的女人,也背弃他选择了慕容承佑。
“为什么,慕容承佑到底那一点比我强?”慕容承誉有些失控的摇晃着她,“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唐清瑶被他吼的脑袋发懵,他的力道震得她浑身发抖,提到慕容承佑她又是心头一酸,“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故意想让他回不来,想要他战死沙场。”她要是连这一点伎俩都看不穿,就不配重活一次。
慕容承誉的手一松,她毫无征兆地摔在地上,整个人无力的往下坠,她抬了视线,“司空岸和欧阳磊你都认识,三国之间的战争是你挑起来的。”
她太清楚,慕容承誉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调开慕容承佑,调开唐家军,接下来就是架空京都城,为他的弑君夺位做准备。如此伎俩他用过一次了。但是他算漏了一步,就是她……
慕容承誉俯身半蹲下看她,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扬了几丝笑意,“不是我,是你,唐清瑶。”就像是天赐预言,当真助了他一臂之力,至于司空岸和欧阳磊大家只不过是各取所需。
居然又是这样,交错繁杂的命运,一桩桩的雷同事件,难道老天爷给她重生的机会就是来重新感受死亡的冰冷吗?白衣老者的话近在耳侧,他们都要死,都要死……
唐清瑶抬头望向苍穹之巅,云雾绕绕,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几乎是将所有积攒的力气都喊出来,“白衣老者,你出来。我不是什么三公主,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大家都要死。”
紧接着就是她感觉到眼晕目眩,提不起任何力气,有个黑影一步步的逼近自己……
迷糊之间,耳边有两个声音,都很熟悉,一个仿佛在说不许死,一个再说,你死了他们就能活着。重生归来,就是一心求死,为了慕容承佑,为了北辰的天下。就在唐清瑶失去意识的时候,脑海里想的是:孩子,她要留下的珍宝。
***
“太子殿下,王妃忧思过度,又受到惊吓,所以才会陷入昏迷。”杜太医微微叹了气,“王妃要是再这么下去,孩子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王爷出征在外,连个说贴己话的都没有,能不担惊受怕吗?
“杜太医,你先下去。”慕容承允悔不当初,早知道应该他主动请缨的,可偏偏那个倔强三弟执意如此。
“太子殿下,您去哪儿?”诗音差点打翻茶水,只来得及见到绝尘而去的背影。床榻上的主子微微一动,她立刻警觉地上前。“小姐。”
“孩子,我的孩子呢?”唐清瑶首先惦念的自然是腹中胎儿,根本来不及想其他,也忽视了一切。
“孩子很好,小姐您别担心了。”诗音赶紧替她倒上了水,然后疑惑不解的问道,“您怎么突然想要去看看瑜妃娘娘了?还和楚宣王爷作伴同行?我们得到消息就先行回府。”
唐清瑶默不作声,看来慕容承誉早就找好了说辞,拜祭瑜妃,就算是出了事情他也好推脱。看来京都城的边防守卫大都已经变成楚宣王府的人,她必须早作打算。
约莫小半个时辰,老管家慌里慌张的禀报,“王妃娘娘,太子殿下摔断了腿。”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回来了。。嘿嘿。亲们记得收藏哈。
、战火硝烟,早产子
太子慕容承允当街纵马驰骋,不慎惊马断腿,据说太子欲前往楚宣王府追问安逸王妃昏迷一事。经太医诊治伤势颇为严重,需较长时日才能康复。
唐清瑶进宫看望,老远就听到流云殿里吵闹声音不断,潇洒俊逸,玉树临风的太子正大发脾气,那模样确实有些狼狈不堪了。她的二哥一贯都是爽朗的,眼下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难免心生急躁。
宫中一再出事,帝后身体欠安,太子断腿,而她险些滑胎,隐隐觉得有蹊跷。唐清瑶遵照旨意住进凤仪宫,与皇后唐盈盈相伴,也能就近照顾。大家心里都清楚,也在刻意回避些人和事。她要做的就是护住亲人平安,待到顺利产下孩子,也就了无牵挂。
唐清瑶不知道的是,行军路途上慕容承佑几次三番遇袭,险些丧命。她不甚了解的是边关三国终于开战,死伤惨重。青恒夜炫几乎倾尽所有兵力,不惜代价。虽不知,而肚明。
慕容承佑赶到边境,便即刻投入战斗,陈兵布阵,精研战术。加上唐天衡叶南星等人的从旁协助,不出半月就把敌兵打得节节败退。欧阳磊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亲自出征,二人在战场上兵戎相见,青恒扭转了败局,两军成僵持对峙状态,一拖就是数月。
酷暑的热意尽散,取而代之的是秋冬的萧瑟飘零。池中莲花早就凋落,茫茫白雪覆盖,雨雪纷飞。征人未还,难免心思凄凉。值得庆幸的是战火中价值万金的家书未断。
凤仪宫内炉火旺盛,祛除寒意,唐清瑶和唐盈盈正说着话,殿外便传来洪亮的笑声,“太好了,夜炫退兵。青恒孤军奋战,估计也撑不了多久。”慕容浩辰意气风发的进殿,后边还跟着健步如飞的太子殿下。
“参见父皇。”唐清瑶靠在软榻上问安,如今月份大了她想要行礼也是困难,当然帝后早免了她的礼数。
慕容浩辰心情很好,难得多说了几句,但前朝事务繁忙,他只是坐了坐便走了。倒是慕容承允一直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逗得人直笑。灵动的眼眸下,总是闪着异样的愁绪,人同此心,大概都在想着:“征人何时能归?”
“承允,别废话了。让清瑶休息一会儿。”唐盈盈见她略有疲惫之色便出声提醒,紧握了握她的手,盈盈一笑,“别担心,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说不定承佑还来得及见到孩子出生呢。”
唐清瑶勉强的笑了笑,心里却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根本来不及。欧阳磊若是容易对付,战事何故拖这么久?青恒尚武,笼络了不少能人异士,战术更是诡异多变。
她好奇的是,夜炫为何会退兵?倘若是有心相助,就不至于与北辰为敌。司空岸果真不是君子,曾经承诺的话转眼即忘。好在这段时间京都城尚算平静,她尽可能的避着楚宣王府的人,慕容承誉也就来过两三次,却从未见过林雪舞。
唐清瑶的肚子比寻常的更大些,半个月前杜太医来禀报,说是双生胎。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二字,“凝”,“瑞”。
***
又过了半月,近几日捷报频传,听着人也精神些。“诗音,陪我出去走走。”唐清瑶扶着肚子就要站起来,“整日呆在凤仪宫,人都变懒散了。”
诗音急忙护住主子,“杜太医也说让小姐出去走走呢。瞧着外头的阳光多好?”其实她在心里是心疼小姐的,听说女子怀孕的时候是最需要陪伴的。结果轮到她们小姐,王爷一走就是四五个月,连个说知心话的都没有。
瑞雪过后,地上的雪景已被清扫了大半,满目都是些素裹银装,叫人看了心情纯静。唐清瑶慢悠悠的晃荡,如今她可不敢走的太快,倘若孩子有什么意外,她可经受不住。
恰好,不少宫妃也出来观赏融雪后的美景,刚见到唐清瑶就急忙迎上来,“王妃这是快生了吧?听说是双生胎,真是可喜可贺。”她们可不是傻子,安逸王府备受荣宠,想必不久之后安逸王爷也要得胜荣归,像她们这些从未得到过恩宠的妃子,可不是要抓住机会巴结?总归是有几分好处的。
唐清瑶被人围得透不过气,不禁想到以前的情形,慕容承佑不在,这次不会有人来救她了,稍微觉得失落,适才缓缓地开口,“多谢各位娘娘,清瑶铭记于心。”
有她这话,才消下去的风潮不由高涨起来,不少宫妃喋喋不休的讲述,耳边都是叽里呱啦的声音,叫人哭笑不得。帝后情深,后宫佳丽都是摆设,连宠幸都无,又怎么会知道生孩子的过程?
抬眸四处张望,唐清瑶见到一抹熟悉的水红色迎面而来,林雪舞在不远处站定,明显神色不太好。
这边已有宫妃开口,楚宣王府不得宠,至于楚宣王妃就更加的不招人待见,话听起来不免刺耳:“咦,这不是楚宣王妃吗?怎么今日有空进宫?难道皇上刻意召见?”心里想的却是:皇上从不把你放在眼里,甚至说是当成儿媳妇,又怎么会突然召见?
“王妃今日的衣裳可真是明艳照人,都说衣裳能显示出心情。”这侧有位黄衫罗裙的宫妃浅笑着开口,“王妃是心情不好,需要衣裳衬托吗?”
离林雪舞更近的一名宫妃眼尖的看到她手腕上的青紫,突然大声尖叫,“哎呀,王妃是受伤了吗?还不赶紧宣太医瞧瞧?本宫记得方太医是最擅长的。”
林雪舞的神色难看到极点,赶忙扯了扯衣袖,而后神情一冷,步步逼近那宫妃,“娘娘跟我有区
别吗?同样是不受待见,没有恩宠。但好歹我是楚宣王府唯一的女主子,你只不过是皇宫里的一条可有可无的狗。”
“你敢这么跟本宫说话?”那宫妃被她说的怒火直冒,瞪大了眼珠子。她进宫是不受宠,连见到皇上的次数也屈指可数,那又如何?“起码皇上不会有事没事的过来打本宫一顿。”
宫妃与王妃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却在御花园争执起来,引得旁人纷纷侧目,削尖了脑袋往这边瞧。
林雪舞忽然收起了怒容,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笑意,但不难看出那笑颜下的张狂与嫉恨,她迈了步子往前,“唐三小姐,你可知道你们唐家只剩下你了。”
她故意扬了声调,又不屑的打量了面前左右簇拥的女子,“唐清瑶,你爹和你哥哥都已经葬身沙场。”
“你说什么?”唐清瑶双手交握,指尖陷进纤柔的手背,整个人往下坠。林雪舞的话轻而易举的击碎了她所有的骄傲,甚至于她连说一句“不可能”的勇气都没有。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活着就会发生。就像是宿命轮回,因果循环。
林雪舞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心头无比的畅快,娇唇轻启,“是慕容承佑下的军令,是你的夫君害死了你的爹。”骄傲的水红色在御花园里迎风飘扬,色彩绚丽。
腹部传来阵痛,唐清瑶掐住自己的力道越来越重,勉强的提起气力,“你胡说。”那个信誓旦旦答应她平安归来的人,那个为了她倾尽天下的人不会。
原本围成一团的人,慌乱不已,而林雪舞嘴角扬起笑意,终于有一天她能够瞧尽她狼狈不堪的模样,真可谓不枉此生,她仰天而笑,指着摇摇欲坠的人:“姐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唐青瑶的报应。是她害死了你,害得我过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