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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清话也未来得及问完,就看到乔子暖转身往另外一边飞奔而去,“眉清你先回去,靳大爷,陪我去趟花流年。”
靳泠脸色顿时一黑,大爷的!特么老子心里的阴影还没散尽呢,又叫老子去花流年?!
奈何靳泠虽然心中积怨很深,但为了乔子暖的安危,还是很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
后宫。玥前殿。
“娘娘,喜路公公方才派人来报,说皇上今晚又宿在云贵人那里了。”
那简玥气得生生将手中的蓖梳拗成了两瓣,将镜前的朱钗首饰胭脂水粉砸落一地,咬牙切齿,“又是云子桃!”
身后,一个宫女轻轻上前,替她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娘娘何须如此动气,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娘娘若是像对付她,方法有的是。”
那简玥凤眸一眯,抬头,吓了一跳,“别雀,你怎么……”陡然又想起什么,长袖一扬,“其他人都跪安罢。”
那简玥直直地盯着她,“本宫命你在商王府替我看着商王和乔家丫头,你突然回宫作什么?”
别雀勾唇一笑,“回娘娘,奴婢觉得,如今您的敌人仿佛另有其人。”
那简玥警觉地凝着她,“你不是别雀,你是谁?”
乔子暖极快地掀去脸上的人皮面具,笑眯眯地望着那简玥,“民女有办法替娘娘除了云子桃。”
那简玥眯眸,“你有什么要求?”
乔子暖浅笑间,轻轻伸出一个手指,“民女只是希望娘娘可以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那简玥听完乔子暖的要求,沉吟半晌。乔子暖说的这件事对她来说,的确不过就是写封信的小事,可是……
她将信将疑地望着乔子暖,“本宫凭什么信你一个丫头?”
乔子暖无所谓地耸耸肩,“娘娘可以不信民女。但敢问娘娘,在这深宫之中,还有其他的人愿意替你做这件事么?”
乔子暖既然决定找那简玥,自然已经让流銮仔细查清楚了有关那简玥的所有细节,包括那简玥在宫中的一切。
那简玥在宫中多年,除了皇帝的宠爱和倚靠那简府的关系,她根本没有任何亲信。在宫中,若没有几个诚心为她办事的人,那简玥失宠,其实是早晚的事。
乔子暖这次愿意主动帮那简玥,一则是的确需要她帮忙尽快解决慈城水运问题;二则云子桃留在宫中迟早是祸患,与其等她真的独宠后宫再对付,倒不如借那简玥的手将她顺便赶出皇宫,一举两得。
六十二:错综复杂
夜幕迟迟,灯火通明的寝殿之中,纱幔轻放,云子桃端着一杯参茶,小心地敛净脸上的所有情绪,笑得极娇美地站在云南帝身旁。
云南帝短暂地闭眸休息之后,缓缓睁开眼,望了一眼面前正值豆蔻年华的华衣女子。鼻翼间似有一阵极淡的茉莉香,时有时无的萦绕。
云南帝轻轻眯起眸,“爱妃点的是茉莉香?”
云子桃柔柔地福下身,笑着点头,“臣妾见皇上日理万机,所以特意点了些茉莉香薰让皇上养养神。”
云南帝勾唇,脑海中想起了另外一个同样喜欢用茉莉熏香的女子。
那已然是多年之前的往事。云南帝的脑子里甚至已经想不起具体的某个画面和场景,亦不大记得那女子具体的样貌。只记得她的身上总是有一股令人闻了不由自主想要亲近的茉莉浅香。
还有,凤墨予的眼眸和鼻尖,常常有她的影子。
他曾经以为,身为她的儿子,凤墨予的性格也会如她一般的怯懦而迟钝,就像一颗听话的棋子,可以被自己紧紧地攥在手中。
这么多年来,凤墨予也的确很得力,为他铲除了许多令他不愉快的朝中势力。但凤墨予的心智和谋略,却有时候连云南帝自己都觉得鞭长莫及。
云南帝极轻地叹了口气,他众多成年的儿子之中,偏偏就属凤墨予最具帝皇之相。
殿外,似乎有女子轻声浅吟,唱着婉转而悠扬的小曲。
云南帝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出自己少年时羽扇纶巾,谈笑指点江山的黄金岁月。轻轻闭上眸,仔细地听着。
云子桃见状,绝美的脸上泛起一丝艳丽的笑。像平时做惯的那般,妖娆的手,缓缓攀上云南帝胸前的衣襟。
就在她要解开盘扣的那一瞬,云南帝突然睁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长袖一挥,将云子桃用力地摔在地上。
云子桃吃痛地低声惊呼了一声,即刻颤抖着跪倒在地上,声音战战兢兢,“皇,皇上……”
云南帝从软榻上起身,眼眸锐利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云子桃,“外头的歌姬,你安排的?”
“皇上,臣妾以为你喜欢……”
云子桃实在猜不透云南帝这突如其来的怒气究竟从何而来。
是喜路曾经告诉她,皇上极爱听小曲的啊。喜路跟随云南帝这么久,又怎么可能会搞错皇帝的喜好?
云南帝:“那歌姬口中所唱的曲子,也是你安排的?”
云子桃已经吓得脑子混乱,不知所措地点头,“狸猫换太子,是如今城中最时兴……”
云南帝听了她的话,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
狸猫换太子?这女人是在暗示他什么?暗示在这皇宫红墙之中,父子可以相残?手足可以相害?岂有此理!
“来人!将云贵人送入绝念庵,此生不得再还俗。”
云子桃急急地上前就要追云南帝,“不!皇上!皇上!臣妾是被人陷害的……皇上!”
喜路轻轻走进来,面对着她情绪激动的脸,神色却极平静,淡淡道,“云贵人,请吧。”
云子桃猛地抬头,狠狠地瞪着喜路,“你陷害我!为什么?!”
喜路面无表情,“恕奴才不明白贵人说什么。皇上有命,您若不肯去绝念庵,就要截去双足扔出皇宫。”
云子桃吓得俏脸煞白,她是舞姬,双腿截去,这比要了她的命还要残忍百倍。
望着云南帝绝情而去的背影,云子桃心知到了这一步,她再说什么都已经是徒劳。
艰难地从冰冷彻骨的地上爬起身,脚步踉跄地往外头走去。抬头,四面红墙的上方,只得方寸大小的夜幕繁星高挂。
转眸,死死地望着表情冷淡的喜路,突然恶毒道,“狗奴才,你这低贱的宦官!心思竟比女人还要阴毒。如此暗害我!本宫曾经给了你那么多好处,难道还抵不过随口而出的一句奴才?!”
喜路看了她一眼,重又低下头,声音轻地似在呢喃,“贵人若不愿去绝念俺,亦可以选择将自己的真实身世告诉皇上。欺君之罪的后果是什么,相信贵人比奴才清楚。
到时候不只是贵人,就连送贵人进宫的一干人等,都会受到牵连。包括岳王府。”
绝望。云子桃只觉四肢发软,头皮发麻。她彻骨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费尽了心思,尝尽了苦痛,才好不容易进了宫。她还未宠冠六宫,她还未让乔子暖尝到折磨和痛苦,自己就已经输了。且输得一塌糊涂,想来,此生都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世子……云子桃的心狠狠地被抽痛。喜路的话意,她听得很清楚。
今日她若是向云南帝道一声冤枉,不必喜路开口,自会有人就会将她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
到时候,遭殃的便是整个岳王府,还有步燕坊。凤子觞亦会被她牵连。
贝齿紧咬,“喜路,你真狠。”
喜路将她送上马车,为她拉下车帘的那一刻,深深地凝了云子桃一眼,“恕奴才逾越,云贵人,今日遭劫,实在是您太过大意。你若能保住命,就还会有机会。这一次,不过是提醒你,做人,切莫忘形。”
说完,放下竹帘,亦不去看云子桃眼中的诧异,转身低头离去。
马车快速地驶出宫门,云子桃已经不明白这次喜路究竟是害她亦或是在救她了?
难道,那个唱曲的歌姬,根本不是喜路命人安排的?
可是,若不是喜路安排的,他又为何要借此逼自己离开皇宫?
云子桃怎么想,亦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玥前殿中,那简玥听了宫人的来报,眉头诧异地一挑,屏退了所有人,望着装扮成宫人模样的乔子暖,“你果然有一套。”
乔子暖浅笑,福身,“那是贵妃娘娘福泽深厚。奴婢只是略施小计罢了。”
那简玥高傲地点点头,“答应你的事,本宫亦不会食言。拿纸笔来罢。”
乔子暖心中大喜,脸上却不敢张扬,忙取了笔墨纸砚到那简玥面前。
一炷香之后,乔子暖拿着那简玥亲笔写的书信,浑身轻松地走出玥前殿,长长地吁了口气,还好,这次进宫还算顺利。
“姑娘。”
乔子暖转身,望着眼前宦官模样的陌生男子,福了福身,“公公。”看他的衣服,想来是个宦官头目,请安总没错。
阮问看着她,轻轻点头,“奴才乃敬事房管事,阮问。不知姑娘可愿借一步说话?”
乔子暖警惕地看着他,“公公恕罪,贵妃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服侍。”
阮问听了她的话,低头一笑,却也不道破什么,“是。姑娘慢走。”
乔子暖转身的一瞬,却听到阮问在身后道,“云贵人当初是喜路亲自提拔上去的。如今不过是忌惮那简家的势力只得暂时将云子桃遣送出宫。”
乔子暖停住脚,回头时,阮问已经离开。
乔子暖想,她跟喜路原本就是互相利用。反正如今,她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喜路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宫中有多少阴谋,她已没什么心思去管太多。
如今最重要的,是王爷大叔能快一点回来。
六十三:钱一彦
“从慈城传来的消息,王爷似乎不仅仅是想要开通慈城的水运这么简单。”
乔子暖侧躺于贵妃榻上,窗镂间偶尔有微风吹进来,拂起她宽大的袖口。
她用一只手懒懒地撑着头,一对好看的眉微微上扬,“大叔莫非想吃下整座慈城?”
流銮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不出意外,过不了几日,慈城的所有商铺都该改主子了。”
乔子暖浅笑。想来也是,王爷大叔这样锱铢必报的人,被皇帝老儿算计了一把,又怎么会不替自己赚些好处。
想着凤墨予的危机已经解除,乔子暖松了口气,大八字往贵妃榻上一躺,“今儿,姐就在花流年住下了。”
流銮想着商王如今不在京城,乔子暖回王府未必有留在花流年安全,于是笑着点头,“好啊。我去替主子准备间屋子,再准备几套换洗的衣裳。”
“矮油,不用不用,我穿姐妹们的衣裳还不一样。”
这时,竹悠云刚领完舞,进来换套舞裙。乔子暖朝着她痞痞地吹了记口哨,“咝咝……这是谁家的姑娘,美成这样,没朋友了吧。”
竹悠云一听,似模似样朝着乔子暖得意地眨眨眼,“暖啊,实话说得这样直白,好吗?”
流銮和眉清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内室里一片欢乐。
竹悠云一边说,一边换衣裳,“主子,你有好几日未去步燕坊,她们不会起疑吧?”
乔子暖挑了个橙子剥起来,“不会。我想去就去,想不去跳她们也不能强逼着我去。”
流銮怀疑地皱眉,“教坊竟还有这么好商量的坊主?”
眉清道,“步燕坊自从我家姑娘去跳舞之后,每晚都客满,客人们夜夜等着主子下次登台,所以坊主待我家主子可客气了,什么要求都答应呢。”
乔子暖有些气恼地挠爪,“可惜,去了这么多次,都未见过那钱一彦的庐山真容,更毋庸说打探消息了。”
竹悠云换了件竹青色的长飘带舞裙走出来,笑着道,“主子不必心急,如今靡裳的名号都已经响遍京城了,可见他们是下了决心要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