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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十四此时也知命在顷刻,靠着苏焕溪的棺椁,轻轻叹息道:“求仁得仁,算什么连累,我也累了,这样子,也很好。”
叶姻听了这话,想哭又想笑,最后终于笑了出来,对明澈道:“这话说的真好,求仁得仁,已经很好了。”
明澈“嗯”了一声,望了望枫十四,又看了看叶姻,忽然对枫十四道:“姻儿……就拜托你了。”
大家都在临别伤感之时,听了这句都没反应过来,叶姻怔忪半晌,忽然瞪大了眼睛道:“明澈,你说什么?什么意思?”
明澈不答,只是握住叶姻的手道:“别怕,有我。”
“我问你什么意思?”叶姻忽地抓住明澈的衣襟,有个念头忽啦啦浮了出来,吓得她,也气得她,浑身发抖。
“圣僧……”那老者走了过来,推开叶姻,伸出了手。
明澈忙把叶姻揽住,把那符印攥在袖子里,对老者淡淡道:“我要见皇上。”
“什么?”老者怔了怔。
“我要见皇上。”明澈又重复了一句。
老者眼眸急缩,忽然笑了起来,道:“圣僧不愧是圣僧。”
“皇上也在这里?”叶姻被明澈揽住,依然禁不住浑身发抖,她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这死和尚不会,不会……
气死她了!
老者不说话,唿哨一声,走进去的那十几个内卫又走了出来,神色各异,有的什么也没拿,有的却衣襟鼓鼓,老者“嗯”了一声,道:“圣僧要见皇上,先出去。”说着,瞪眼望着那些人。
那些人被他看得脸上一红,当先走了出去,叶姻与明澈正要跟了过去,却见枫十四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十四叔……”叶姻转过身。
“我就在这里吧。”枫十四紧紧靠着苏焕溪的棺椁,淡淡道:“我就在这里。”
叶姻眼泪哗啦掉了下来,颤声道:“十四叔,我跟我娘都对不起你,您对我们的恩情,只能来生再报了……”
枫十四忽然笑了,道:“没什么谁欠谁的,我心甘情愿,姻儿,你……是个好姑娘。”
“十四叔……”叶姻知道枫十四这是要永别,恨不得抱头痛哭,却拼命忍住,颤声道:“十四叔你别……”
“十四叔,你也跟着。”明澈忽然开口道。
枫十四惊异地望了明澈一眼,见明澈那墨玉的眼眸深处仿佛一弯沉潭,涟漪里隐藏着复杂的心绪,想起他刚才说“姻儿摆脱给你”的话,心中一凛,道:“圣僧你……”
“你跟着过来吧,十四叔。”明澈微微一笑,道:“十四叔叫我明澈即可。”
叶姻听了这话,忽然浑身不抖了,她猜到了想猜到的,可是……
枫十四迟疑了下,叹了口气,神色不动走到明澈身边,道:“圣……明澈,你……”
“走吧。”明澈转过身,握住叶姻的手,向前疾步而去。
老者一直静静地盯着他们,见他们都走了,回头望了望那敞开金库,,转身跟上。
大家都知道到了最后时刻,默不作声地快步向前,不一会儿功夫走出了祠堂,见夕阳西下,霞光万丈里,万箭张弓,对着他们而来……
、第132章 神之身份
叶姻呆呆地望着对准了自己万箭,小小的祠堂宅院挤满了军士;生杀之气扑面而来;漫天席卷了她,可是她心情却不是害怕;而是……
愤怒!
她几乎已经猜到了明澈想要做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跟她说,就擅自做决定,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为她着想……
叶姻心里恨的出血,却只能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毕竟眼下形势太过紧张;她唯恐因为自己某个动作某句话,而让局势变得更糟糕……
“皇上……”明澈抬起头,望着院中的某处。
只见军士宛如潮水般分开,一个穿着明黄服饰的男子,在人群的簇拥下徐徐走了出来,正是当今圣上顺昌帝。
“皇上,已经见到了。”老者上前一步,对着皇上拱手道。
“全了?”皇上的声音虽然竭力压制,可那微微的颤音,显示出内心的激动。
“全了。”老者低声道。
“那门……”皇上声音也低了下来。
“门已经打开了。”老者藐了藐皇上后面的上百军士,又道:“符印在圣僧手里,皇上。”
皇上“嗯”了一声,这才抬起头对明澈笑道:“我这就允你还俗,娶叶家小姐为妻如何?”
明澈抬头望着包围着他的大内侍卫,又看着万箭待发的御林军,淡淡一笑道:“皇上说笑了。”
皇上眯起眼望着明澈,又看了看叶姻,道:“那你决定了?”
“决定了,皇上。”明澈低低道。
“好,好,不愧是圣僧。”皇上点了点头,回身吩咐道:“拿笔墨。”
众人听了这这话,皆是一愣,不一会儿,见几个太监捧着笔墨纸砚走了上来,其中一个跪下,头顶着文案,皇上提笔在那绢纸上写了,又盖上了印玺。
一个太监恭恭敬敬接过那圣旨,走到祠堂上面的台阶上,高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封叶源之女叶姻为顺庆长公主,赐叶家免死金牌,世世代代,永享安平。”
“皇上!”这个旨意一出口,许多人喊了出来,尤其是皇上身边的几个近臣,本以为这一次叶家满门难逃,居然是这种结果,太出人意料了!
皇上摆了摆手,向前走了几步,高声道:“皇天在上,三军在前,朕在此发誓,永世不会伤害叶家任何人……”说完,转过身对明澈道:“圣僧,这样你可满意了?”
明澈点了点头,掏出那符印向皇上走去……
“慢着……”叶姻死死拽住明澈的衣襟,抬头对皇上道:“皇上,明澈不肯说,那么请你说,交换条件是什么?”语气是平静的,但声音近乎嘶哑。
皇上“咦”了一声,审视着叶姻的脸色,眸光闪动,道:“圣僧没告诉你?那朕也不方便说,还是他自己来说的好。”说着,伸出了手。
明澈掰开叶姻的手,走到皇上面前,把那符印放在了皇上的手中,双手合十道:“希望皇上珍惜万生,不起兵戈,万世承平。”
“这个不用给你说。”皇上见符印在手,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笑着把它紧紧攥住道:“朕的承诺二十年前有效,现在依然有效。”说着,挥了挥手,对萧元道:“撤了吧。”
萧元怔了怔,道:“皇上,您的意思是……”
“你们撤出苏府,在外面看守就行了。”皇上淡淡道。
“遵旨……”萧元躬身道,飞快地抬头藐了明澈一眼,回头道:“撤出苏府。”军令如山,很快军士们退出了这祠堂,院子里清净了许多,皇上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吩咐那老者道:“贾方,你找几个可靠的人守在这里。”
老者拱手道:“遵旨。“
皇上这才把眼眸放在叶姻身上,见叶姻眼中含泪,浑身发抖,笑道:“你不用怕,朕当着这么多人发誓,不会拿你和叶家怎样的,既然你做了皇家公主,朕会给你安排一个好归宿的。”
“可是他呢?”叶姻指着明澈颤声问道,她此时仿佛陷入了一个白茫茫的雾阵,哪里都抓不着。
皇上深深地望了明澈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圣僧,明日朕派人过来接你。”
明澈点头道:“好。”顿了顿又指着贾方等人道:“他们……”
皇上摆了摆手道:“只要看住你就行,其他的,朕不管。”说着,转过身带着众人离去。
“明澈,到底怎么回事?”叶姻抓住明澈的手。
“姻儿随我来吧。”明澈见贾方正在安排几个人看守这金库,拉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圣僧……”贾方忽地张口道。
两人转身,贾方对旁边三个人使了个眼色,三人跟了上前,贾方拱了拱手道:“圣僧武功高妙,小的重任在身,还请多多见谅。”
明澈“嗯”了一声,拉着叶姻转身要离去,忽见枫十四走上来对叶姻低语道:“小小姐,别慌,我在你娘的闺院等着你。”说着,当先出了院子。
叶姻已经被封为公主,作为叶家一份子已经不再具有威胁,那些侍卫只管看住明澈,见枫十四出了院子,怔了怔,便置之不理。
叶姻此时脑海里全是猜疑与恐惧,听了这话,一直呆呆的,待反应过来枫十四已经不见了,明澈拉着出了祠堂的院子,后面三个大内侍卫遥遥跟着他们。
“你是准备到死也不肯跟我说了,是吗?”待走到一处亭榭前,叶姻转过身,咬着嘴唇出血。
明澈不语,抬头望着那亭榭前方的水泊,苏府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但因枫十四等还在这里居住,苏府的院落并不显零落,只是因为过了盛夏,亭榭旁边的胡泊渐渐枯竭,被深秋的萧瑟染得凋零,让人心生寒意。
“我是前朝昭和太子。”明澈忽然出口。
“什么?”叶姻早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准备,怔忪半晌,张了张口道:“你……从前不是说自幼出家……”
“是,”明澈微微一笑,道:“二十年前的福宫兵变,姻儿听说过吗?”
叶姻皱了皱眉,她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平日又对政史不关心,只知道大周朝建国不过二十年,当今圣上和平夺权而来,却不太晓得……
“当今圣上乃齐朝的威武大将军。”明澈提起往事,声音变得飘渺,却并不激动,而十分平静,道:“父皇扫平天下,一统天下,乃是文成武功的英明之主,可惜寿祚不久,得胜归来之日,驾崩于途,我那时不过两岁,伴驾的威武大将军起了异心,回来之后发动福宫政变,母后手里本来掌握着父皇留给她的秘军符印,足以与当今圣上拼个你死我活,可念在天下大乱已久,再也经不起兵戈,便与圣上做了交换。”
“让你做和尚?”叶姻转过头道。
明澈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不如此,保不了我的性命,那秘军乃是父皇多年争战之中挑选出的最精锐军士,他们只会世代效忠于我们慕容家。”
“所以你应该叫慕容澈?”叶姻咬着嘴唇道。
“应该是吧,不过我更认同自己明澈这个名字。”明澈抬起头,道:“天下纷争,皇权尊位,不过过眼云烟,圣上其实不用提防我的,明澈决不会以一己之私,起天下兵戈。”
“你以为他好心吗?”叶姻哼了一声,道:“他只是害怕你再起疑心,所以把你高高地供起来,把你封为圣僧这个尊号,就是让你永远无法还俗,否则会被天下嗤笑。”
明澈垂下眼帘道:“我知道。”
“你不恨他?”叶姻此时对皇上充满了仇恨,见明澈还这样平静,心中越发不平,道:“他可是夺了你们家江山的人。”
“不恨。”明澈摇头微笑,道:“其实母后仙去之时,也曾问我此话,我说不恨的,当年我若是母后,也会做出同样选择。”
“把大好的江山拱手让人?”叶姻知道明澈的身份之后,越听越觉得害怕,心里的恐惧无法发泄,对明澈发怒起来。
明澈抬头深深地望了叶姻一眼,淡淡道:“当今圣上也非凡人,当时全国绝大部分军队被他牢牢掌控,秘军的力量虽然强,可是真的拼一场不过同归于尽,这天下谁坐都是坐,为什么要让无辜者白白牺牲?”
叶姻不说话了。
两人一时默默无言,明澈捅破了这种身份,一切都了然,他是前朝太子,皇上虽然拿到了符印,可是为了收买人心,也是为了制衡秘军,只能抬高他那出家人的身份……
叶姻来江南取符印,明澈哪怕不是为了叶姻,也不可能不跟着过来,因为那本来就是他家的东西,符印只是引发秘军的一个枢纽,他才是秘军的真正主人……
原来这天下干戈,皇上算不得什么,连燕王都算不得什么,不用说叶家,在这场皇家大博弈中,一切结局的走向,在于眼前这位国师圣僧——前朝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