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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慕老四觉得,这个常年在冷宫的妹妹会是个强硬的人,敢对自己狠心的人,一定不会对别人软弱。就这样他注意到姜柏深,这个人,将会颠覆大成皇朝的发展轨迹。
他才是第一个发现北严的人,慕青容狠心却不骄纵,她不会是个裙下面首三千的浪荡女子。传言中活不过三天的男人,不过是去了北严而已。
……
慕青容觉得,如果这一片江山交给老四,也许会比自己做得更好。可她不会她和祁应一起得到的江山分给别人。
她默许了慕老四,也给予自己一个赎罪的机会,为这一路上战死的士兵,和因为战争流离颠沛的百姓。
若做不成一个明君,至少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昏君。
……
新帝登基,周边国家遣使来贺,本是观望的小国之所以突然纷纷殷勤起来,是因为东宁派出了使团前来恭贺。
东宁离都的风声很紧,自从祁应恢复栾风的身份回东宁之后,他的一举一动全然不在慕青容的掌控之中。
宣朝这件事对东宁的影响颇深,尤其是本来攻下了昙京的东宁军弃城离去,将手中的一块肥肉白白送给了北严。
慕青容不知道祁应是怎么解决的,以至于东宁的皇帝不仅不责怪于他,反而还遣使带了礼物过来,只是普通的接见,东宁使者没有给大宣任何的脸色。
来的使者慕青容并不陌生,就是以前的假栾风,林士优的真儿子林络。
林络除了带来贺礼就没有其他交代,更像是为了给其他友邦一个交代:我东宁承认大宣的存在,并且和大宣建立友好的外交的关系。
于是大宣的一切都发展得极为顺利,顺利得让慕青容无法想象。
可她到底还是担心的,担心祁应,担心东宁的驻边军队推进东宁的国界线,担心新王朝的建立可能会毁于一旦。
等到昙京一切安排完毕已是过去了三四月,三四个月,春意料峭,冬雪融化,春花开得绚烂,一切都归于宁静。
慕青容策划着去一趟大宣和东宁的边境,自她登基以来边疆虽稳,可到底防线早已被东宁破掉,边防的安全时刻关系着国家的安危。
“巡边?”周笑萱听到慕青容的计划略带吃惊,“你要去边疆?”
“过去看看边防布置,毕竟我也是亲自带过军队的,即便东宁现在和我们示好,我们也不得不防,至少在栾风登基之前。”慕青容已能淡然地面对栾风,三四个月的忙碌足以让她将个人感情置于脑后,一旦空闲了,感情的纷纷扰扰便会重新浮起。
“那昙京呢?”
“有你在,我很放心。”
周笑萱不出昙京,昙京有她坐镇,老四走之前用自己的势力将昙京清扫了一遍,昙京的城防由周元在打理。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路线呢?”周笑萱不反对,但需做好准备。
“明天就去,”慕青容回答,“从望京山开始!”
第88章 上山
大宣和东宁交接处的望京山地势高且险峻;即便是两国交战的时候;也极少会有人从望京山去绕道。望京山没有土著民;整一片高低起伏的山脉都是无人区。
从昙京到望京山轻骑而去是一月多的路程,到达望京山下时天气已经没有初春的料峭。
慕青容被流放北严途中的时候祁应逢着大年夜赶了过来;他说,东宁和大成的边界上有一座望京山;山顶上有一棵树;开着一种独一无二的花,叫望京。他还说,望京花有别名;叫帝王花;慕青容除去了身上铃兰花的香味;更适合望京花。
那时候慕青容回答;如果有机会,她想上望京山看看。
她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今晚在这里驻扎!”
“可是陛下,望京山人烟罕至,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这里会有危险!”随行的将军有些担心。
“我什么没经历过,想要我死,那也得有这个本事!”慕青容跳下马背抚了抚马鬃,“扎营!”
毕竟是亲自带过兵的,此刻一身黑色行装英姿飒爽,已然不在乎妆容是否华丽笑容是否妖娆。少了一个人的欣赏,美与不美,在别人眼里都只有仰望。
手下将士的速度很快,在望京山下的平地处拦出了一方营寨,慕青容独自立于山下静静仰望,山巅被晚雾遮掩,云朵飘得很低,山头耸入云霄蔚为壮观。一片翠色山花葳蕤,悬崖峭壁上有天梯石栈相勾连。
“陛下,营寨已扎好,时辰不早了。”
慕青容抬头看了看随身侍卫,静静地点了点头:“一会儿我就回去,不用找人跟我。”
侍卫不放心,慕青容的眼神里虽清冷,她的随身侍卫却知道,她极少会出神地望着一个地方或是一样东西。
人一旦出神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而如今一切都是慕青容一个人说了算,她的话无人敢违抗。
慕青容几乎是站了大半个时辰,才决心独自爬上望京山。哪怕只是为了看了看望京山上的望京花,那也是一种对过往的怀念。
巡逻兵交叉的那一刻,慕青容已经遁入了夜幕之中潜入了望京山。
上山的路很崎岖,好在慕青容本身身手不错,伴着星光月影摸索上山,来前她便查好了望京山的路。
望京树只有一颗,不在山顶,而在山腰面向大宣的一侧。
到达半山腰已是半夜,山下发现慕青容不见了急得一群人团团转,慕青容却已经望见了半山腰处有微弱的烛光。
不是说望京山无人居住?为何会有竹屋和竹屋里的烛光?
她缓步靠近,竹屋里没有声音,但一定是住了人的。泥地上有深浅不一的脚步和剑划过的痕迹,不像是经过打斗,应该是有人在这里练武。
她本就艺高胆大,并不害怕这里是否有对她不利的人的存在。
小竹屋的面积不大,设施却很齐全。屋前有一方石桌,桌上还有一坛没开的酒,慕青容敲了敲门,没有人应答。她推门而入,里面很干净,除了一张床榻别无其他,满屋都是山间的清新岚气,像是隐居的高人云游室外留下的一处栖身之地。
如慕青容这般的人做事向来警惕,倘若四周有埋伏,她总能嗅到一点杀气。但是意外的,在这里除了山岚清气,她找不到任何让她戒备的气息。
既然没有人,她便出了竹屋,再次经过石桌的时候慕青容停下了脚步。酒坛子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灰尘,说明这里确实有人,且人就在这附近。
指尖落在酒坛子上轻轻划过,慕青容抿嘴淡笑,循着望京树的方向慢慢走去。
夜色撩人,望京树就在竹屋的背后沉浸在夜幕之中,树上的花开的艳丽,只是黑色浸染了一切她看不出那花的明媚。
望京树的树干很粗,慕青容轻轻一点足尖拦住树干跃到了树枝上,望京花就在她面前,她能闻到一股馥郁的芬芳,浓郁而不艳俗,闻得久了,香味弥漫在鼻下竟染在了身上。
“真奇怪。”她自言自语,“世间只此一棵,闻起来虽有特殊,看起来到普通的很,不会是诓我的吧?”
慕青容伸手触了触花瓣,望了望树下无人,撩着裙子跳了下去。
脚还未落地,地上便有一股轻轻的风吹过,慕青容霎时在半空中打了个转整个人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有人!
黑影从树后闪出,慕青容当即以树干为阻挡出剑,对方的身形很快,对慕青容的招式也了解地透彻,每每慕青容攻击的时候都能灵活的避开。对方只守不攻,黑暗中看不清身形,慕青容愈发好奇。
她故意露出了一个破绽,对方立刻抓住机会冲到了慕青容的身前,慕青容正要拿剑刺穿,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祁应!
慕青容的手停在半空中,看着祁应对着她微笑的脸,终是轻轻落下去拍在了他的肩上。轻若羽毛,只是指尖轻触便没了力道。
祁应反手抓住了慕青容的手腕,轻声喊道:“青容。”
青容,你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
从离开昙京到如今,已有半年,半年未曾有祁应的消息,他就好像突然出现在尘世中的云影,雨停了,天晴了,他就不见了。
曾经诸多感慨诸多想念,却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渐渐消散。那些封闭了很久的感情却突然间爆发了出来。
慕青容手起手落,这回是真的,下手很重,一拳打在了他的身上。
祁应生生挨了一拳,似乎没有感觉到痛意,眼里的缱绻温柔化作四五月天的桃花烂漫,柳絮纷飞似她青丝飞舞,溪水拍岸是她眼眸含水,远山眉黛的青葱是她一颦一笑间的温婉,如这大好江山一般有说不出道不明的风情满怀。
随即他伸手将慕青容揽进了怀里,容不得她有半点反抗:“青容,你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
当初他让七颜送信给慕青容,便是说了,望京山春天的风景很好,等她伤好了,可以去那里看看大宣朝的江山,还有背面望去东宁的山川秀美。
这一片大陆被望京山一分为二,也分离了两个人半年的时间。
“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走了,为什么不让人给我送消息!”慕青容来不及温存片刻便迫不及待地质问起来,“为什么那时不杀了我,为什么……”
“这个世上何来那么多为什么。”祁应轻叹一口气,“青容,你还好吗?”
登顶高处的寂寥人生还好么?盘踞一方连眼神都无人敢对上的日子还好么?过往云烟如碎片被埋在心底的生活还好么?当想要的生活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二十年的梦想它还好么?
“好,很好。”慕青容靠着望京树的树干静静地看着祁应,“你还我了我一刀之仇,却让我欠你一座江山一片社稷,这个情我慕青容无以为报,唯有让我的子民富庶安康等待下一次流血成疆场。”慕青容到底还是懂的,祁应还她一刀之仇,以宗主国的名义给东宁一个答复,所以他在东宁的地位不变,东宁也便减少对大宣的施压。
反正没过几年东宁是他的,到时候在撇清和大宣的关系,慕青容照样是一国之主,大宣也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所以从一开始慕青容在昌荣府接受了祁应的时候,他就做了最充分的打算,甚至算好了,如果哪一天自己会爱上慕青容。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是栾风,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慕青容摇了摇嘴唇,安静地相望。
“我从没有在你面前觉得我是栾风。”月下静谧柔和的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我更愿意做昌荣公主慕青容的祁应,而不是大宣女帝慕青容的敌人。青容,那一刀,还疼么?”
“伤口不疼。”一路踏着血和尸体而来,没有什么能让她在会疼痛,“那么你呢?”
早在七颜送来信的时候,慕青容就知道望京山有祁应的踪迹,只是需要寻一个合适的理由,找契机前来。
巡边无疑是最好的,而她来的目的,除了巡边,还有寻找祁应。
至始至终,祁应完成了他的承诺,也未曾对不起慕青容,费心费力的是他,得到天下的却是她。
祁应垂眸一笑,他便知道,慕青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对他无恨,只有思念。
一个助她一臂之力得到江山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去恨他?
一晃半年的时间,他从到东宁解决了离都的事情,开春便来了望京山,他知道慕青容一定会来,因为他在等她:“这里原本是我和我师父住的地方,东宁内没有我的消息,因为我在望京山上,时常能看见当初大成的军队,用望京山的遮挡来获取慕老大的消息,大成的军队驻扎在望京山的前方,对这里的戒备不深。”
“所以你就这样杀了老大?”山下火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