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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袖儿实在没有办法理解司焉到底是怎么想的:“闲也能够闲出问题来?!”
嬴画点了头道:“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司焉大人每天都会处理许多的事情,有时候忙得到了晚上才有机会休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现在离开了京城,没了事情做,书画店也不用去顾,只需要在房间当中待着,恐怕也的确有些不大适应。”
“那怎么办?”宁袖儿皱眉想了一会儿,“要不然让他来看店吧?”
“……”秀书轻咳了一声。
嬴画连忙站起身道:“不行!以司焉大人的身份,怎么可以去做这种事情!”
宁袖儿看着激动万分的嬴画,连忙出言安慰,只说是让他做一做事情也比一直闷在房间当中看书强,说了好一阵才让嬴画答应了下来。而第二天一早,宁袖儿就敲开了司焉的房门,拉着他到了店里面坐着。
“是不是很有意思!”宁袖儿看着墙上挂着的那许多字画忍不住道,“这里是我们的店,今后我们会一直住在这里,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司焉是握着一本书被宁袖儿给拽过来的,这时候听到宁袖儿的话终于也不看书了,应道:“的确。”他亦是没有想到过来到暮州之后,日子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平淡普通,这样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不过他现在还在等着京城当中那件事情的结果罢了。
宁袖儿又道:“你说这里哪些画是你画的?”
司焉站起身来,到了宁袖儿的身后,一同仰头看着那墙上的画,过了一会儿才指了三幅画道:“这幅,这幅,还有这幅。”
宁袖儿睁着眸子看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是漂亮,但是对于这些画作她却是半点也分不出好坏来,只觉得司焉所画的东西都好看,她回头对司焉道:“你画得那么好,反正现在闲得没事做,不如你教教我怎么画画吧,或许以后我也能画几幅图出来卖也不一定。”
司焉本就闷得发慌,宁袖儿既然这样说了,他自然是立即就答应了下来:“好。”
说教就教,店里的生意本就清淡,宁袖儿和司焉在店里面折腾什么也没人来过问,正是做这些事情的好时候,司焉让宁袖儿在那边坐着,自己则很快准备好了纸笔送到了宁袖儿的面前,然后起手在纸上涂抹了两下,对宁袖儿道:“你试试?”
宁袖儿点了头,学着司焉的动作开始画了起来。
于是等过了一会儿廉贞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司焉捉着宁袖儿的手,两人一前一后正在专心致志的在纸上涂着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廉贞愣了片刻才叫了一声宁袖儿的名字。那边画画的两个人同时抬头朝着廉贞看了过来,宁袖儿先问到:“怎么了?”
廉贞轻咳了一声道:“是嬴画让我来跟你们说,前几天有个人来订了货,说是要一批画,让我们准备好了过几天替他送过去。”
“知道了,一会儿你让嬴画来将要送出去的画挑出来,过两天我给他送过去。”司焉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然后接着纠正宁袖儿道:“这里画得不对,你再重新画一次试试。”
“哦。”宁袖儿任司焉握着自己的手,小心的又跟着描了一次。
从此以后,廉贞就觉得这个店里面已经没有办法好好玩耍了。
“爹!秀书让我过来叫你们过去商量个事情!”又过了一日,廉贞这般说着冲进店里面,然后看到宁袖儿正和司焉在画纸上面玩互相给对方画像的游戏,司焉画得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而宁袖儿画出来的东西……则让廉贞有些不敢看。
如此又过了数日,廉贞每日来到店里面找两个人的时候,总会看到司焉在用不同的姿势教宁袖儿画画,两人亲昵的举动每每让廉贞只能默默地假装没有看到然后退出了店子,如此一来,店里面的生意倒是也越来越冷清了,许是客人到了大门口都被吓跑了也不一定。
不过虽然如此,司焉倒终于找到了可以做的事情,看起来比之前些日子要开朗了不少。
不过不管怎么说,宁袖儿对画画这个东西也其实就是随口一提,三分钟的热情而已,真正认真起来了反而没那种兴趣了。所以在过了七八天之后,某日早上宁袖儿便没有再一早去找司焉了,而是快步冲到了廉贞的房门前,然后在廉贞出门之前拦住了她。
“爹,怎么了?”宁袖儿平日里恨不得变成什么东西挂在司焉的身上,这日一早却没有去找司焉,实在是让廉贞有些料想不到。宁袖儿轻轻叹了一声,对廉贞道:“我不想学画画了。”
“为何?”廉贞觉得宁袖儿对画画的热情挺高的,准确的说应该是对司焉的热情挺高的。
宁袖儿摇头闷声道:“司焉太认真了。”
廉贞不明白:“不好吗?”
“我画不好他就让我画好为止……每次教完之后还让我接下来几天要画一幅画给他检查,不过关还得重画。”宁袖儿说起来满脸都是后悔。
廉贞:“……”她实在是太懂那种感觉了,七年前她刚刚被宁袖儿和司焉给捡回来的时候,司焉就是这么教她念书写字的,稍微有一点点错误他都会冷下来脸好半天,一直到她完全学会了为止,这些事情说起来都像是噩梦一样。
“那就不学了吧。”廉贞小心的道。
宁袖儿点了头认真道:“我也是想这么说,可是以司焉的性子,肯定会说我半途而废,更加生气。”
廉贞无言:“那该如何是好?不如找点什么事情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今后也不让你继续学画了?”
宁袖儿笑道:“对,我也想到了这个办法,所以我跟他说了,廉贞学东西快,不如让廉贞来学,肯定比我学得好。”
廉贞:“……”
于是从此以后在店里面的景象从一男一女秀恩爱变成了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趴在桌子面前画画。
。
又过了几日,嬴画总算将新到的一批画整理好了,打算送到之前那名客人的府中去,然而司焉却是叫住了嬴画,说是要自己亲自去送这些东西。嬴画立即道:“不行,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司焉大人亲自去!”
司焉垂目道:“不过是出去一趟而已,不必紧张,而且我现在也不是国师了,你我现在已经不算是主仆了,不必如此。”
“司焉大人永远是司焉大人。”嬴画道。
司焉又道:“这个暮州城我比你要熟悉,送东西这种事情交给我就好了。”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是暮州城中的大致格局并没有变,想要找到目的地对司焉来说也是十分容易的。
两人正在争着谁去的时候,那边却是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走进店来的是一个老头子,看起来七八十岁了,人干瘦却是十分高大,他穿着一身浅色的褂子,摇着扇子就这么走了进来,看到了正在交谈的嬴画和司焉,他也不过是笑了一笑。司焉静默了下来,紧紧地盯着那个老头子看,而嬴画则小声对司焉道:“这就是我前些时候说的那位客人,这些字画……就是他要的。”
司焉点了头,到了那客人的面前,也没有说话,只跟在他的身后,看他在这店里面四下走了两步,然后将视线落在墙上的字画上。
宁袖儿和秀书也在店中,本是听着司焉和嬴画争论到底谁去送画的问题,这时候从那老头子进了店以后气氛似乎就有些变了,两人便也跟着将目光投向了那改变气氛的人身上。
那老头似乎全然察觉不到众人的静默,只自顾自看着墙上的画,最后将目光锁在了最角落的一副山水画上面:“那个。”
“嗯?”司焉轻轻问了一句。
老头听了司焉这一声,却没回头,只仍旧紧紧盯着那画,双目紧紧地眯了起来,像是极力想要将那画给看清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颤着手指了那幅画道:“替我将那画取下来。”
嬴画怔了怔道:“客人,你要的画都在这里了,我们已经替你装好了。”
“我知道,我要看那幅画!”老头声音大了些,执拗的道。
嬴画没了话说,看了司焉一眼,司焉像是有心事一般,紧紧盯着老头的脸,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这就去替你取来。”
“嗯……小伙子动作快些。”老头笑了笑,接着转身到了一旁自己找了根椅子坐下。司焉这才转身取了画,拿着那幅画到了老头的面前。老头似是有些看不清楚,凑近盯着那画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愣了,随即他有些紧张的又将头埋了下去,盯着那画中落款的地方看了许久。
眼看着老头子这般紧张的神色,一下子屋子里面的人也都不知为何跟着紧张了起来,那边宁袖儿和秀书对视一眼,这才低声道:“那幅画好像是司焉画的?”宁袖儿那日特地问过哪些画是司焉画的,而司焉指了三幅,这一幅正是其中之一。面前这老头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又是懂画识画的人,他对这幅画这般重视,难不成当真是因为司焉画得十分好?
就在宁袖儿暗中猜测的时候,那边老头也终于颤颤巍巍的抬起了头来,对着司焉问到:“这幅画……卖给我,我出多少你才肯卖?”
司焉迟疑片刻,接着才道:“三两银子。”
“三两?”老头像是有些激动,他皱了眉不大高兴的对司焉道:“三两?你可知这究竟是谁的画作?这东西三两银子你就肯卖?当真是荒唐!”他闷哼了一声,抬起手比了一个数字:“我出这个价,你将这画卖给我。”
一屋子的人看着那老头子的一个手掌五根手指,那边宁袖儿出声问道:“五两银子?”
老头摇头叹道:“五百两黄金。”
“……”宁袖儿想过司焉画出来的东西应该会很值钱,但是没有想到过会那么值钱,她立即朝着司焉看了过去,但司焉却仍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只是点了头道:“既然你喜欢,那便卖给你吧。”他对那边站着的嬴画道,“将画给收起来,交给这位客人。”
“是。”嬴画说着便开始收那幅画,然而那老头却是忽的又按住了嬴画的手,转头对司焉眯着眼道:“你不清楚这是谁的画作?”
司焉眸子微沉,却没回答,宁袖儿在那边低声说了一句:“那不是司焉自己画的吗?”
“他?”老头冷哼了一声,似是十分不屑,他摇头道:“他一个小子怎么画得出这种东西来?也不怕告诉你们,这是先皇的遗作,是他亲手画的,他留在世上的画作不多,但我与他十分熟悉,这些东西我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的,你们看着落款的日子,虽只写了日期,没有写名字,但我却能够从字迹上将他给……”
他话说到这里,却忽的愣住了。而听到他说这些话的众人也都愣住了,除了一个司焉。
司焉默然看着那幅画,觉得自己的确不该一时心软答应做这种事情。
宁袖儿只觉得奇怪,那画她十分确定明明是司焉画的,为什么那人会说那是先皇的画作,难道司焉因为太过仰慕楚修,所以连字画都特地模仿了他的遗风?
而那边那老头仔细看了画上面落款的日期之后也是怔了许久,随后大叹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日子……这画……”他似乎也注意到了那画纸乃是新的,画也是新画上去的,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三四十年前就死去的人画出来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字,这画,明明就是他的手笔,怎么可能?”老头一手抚在那画上,说到这里又猛地抬起了头来,等着司焉道:“莫非那人……当真还活在这世间?!”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目俨然已经赤红,就像是已经癫狂了一般。
司焉摇头道:“已死之人,自然不会再活过来,先生,你糊涂了。”
“不可能!不可能!!那这画是谁画的?!”老头大声道。
屋中没人说话,只能由司焉去说,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