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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嘉荣帝气咻咻的甩袖出去了。
这边刚刚一回到寝殿,他最宠爱的吴美人就来了。
嘉荣帝本来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想见,毕竟已经濒临城下了,再怎么昏庸无能他也知道此时形势之危机,不耐烦的让人下去了。
只是直到他小憩了一会儿醒来,才知道吴美人在外面求见,他小憩的时候一直跪在殿外。
嘉荣帝一听心也软了,便让她进来。
吴美人十四岁进宫,之前一直默默无闻,自从前几年在御花园偶遇嘉荣帝,被嘉荣帝一眼看中,这才逐渐开始在后宫之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虽则这几年她也晋级到了嫔级,但是嘉荣帝最喜欢她娇弱动人的模样,便一直以美人称呼。
嘉荣帝躺在龙踏上,这几日因为沈墨青的事情搅得他都没有好好休息,各种琐碎之事全都积攒到现在一起爆发。平时还不显现,现在危机到来,大庆的腐朽的官吏制度,接近瘫痪的经济,都让面临破国之难的大庆雪上加霜。
吴美人现今也不过双十年华,正是女人最美好的年纪,既有妙龄少女不谙世事的天真,又有成熟女人的妩媚动人,一举一动都让人心动,真真是个尤物。是以在这竞争激烈暗潮汹涌的后宫之中也一直荣宠不断。
她走进,脸上带着忧愁,蹙起黛眉,眼神楚楚可怜,似是十分担忧嘉荣帝。
“陛下,伊人实在放心不下您,心中担忧所以才忍不住求见,还望您不要责怪李公公。”美人轻言细语,再大的火也压下去了。
嘉荣帝安抚说道:“无事。朕知你是个有分寸的。”
吴美人走上前,芊芊玉手轻柔的按摩着嘉荣帝的太阳穴,嘉荣帝舒服的呼出口气。
“还是美人了解朕啊。这手法可是美人绝技了,真是舒服啊……这几天朕快被那群废物烦死了!”
吴美人闻言,手中力道加重了一丝,换了一种手法,轻道:“陛下乃是真龙天子,必定能够平安无事。萤火之光怎能和皓月争辉?”
嘉荣帝越加舒服,闭上眼,说道:“那是自然。他那父亲敢谋权篡位,本就该死!至于他……竟敢带兵包围帝京……哼!等他落在朕的手上,必当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吴美人低了眉眼,说道:“妾身妇道人家,不懂那些,只知陛下高兴了妾身就高兴,陛下难过了,妾身就难过。还望陛下保重龙体。妾身刚刚亲自给您熬了首乌甘草粥,补补身子。只是这会儿都凉了,妾身再去重新熬一碗。”说罢就要起身。
“哎,不用了。这些东西让下人去做就好了。”嘉荣帝一把拉住她,吴美人这才似是感激又羞怯的坐下。
二人都不再说话,吴美人为他按摩着,直到嘉荣帝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吴美人才似有似无的轻声道:“陛下?妾身这两日看一些杂谈野史,觉得那多年前的玉符是真正的宝物。若是陛下能够得到,莫说这小小沈墨青,只怕天下也在陛下手中了啊。”
嘉荣帝懒懒道:“哼,你们女人难免头发长见识短。那玉符虽是宝物,可哪里有那么容易得到?就是朕,派人找了三年也没……”吴美人听此眼神闪烁,可是嘉荣帝忽然住了嘴,睁开眼起身看着吴美人。
“……怎么了?陛下?”吴美人脸上露出纯真天真的表情,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不知道正在听的是怎样绝密的事情。
嘉荣帝忽的笑了笑,是他多心了,一向温婉纯善的吴美人怎么可能是在探听消息?这三年多他一直派人寻找玉符的下落,只是那东西像是消失了一般,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他甚至怀疑当年沈珣骗了他,根本没有什么玉符。后来他甚至命人把镇西将军府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只是这件事情十分隐秘,除了他的心腹没人知道。吴美人一个深宫妇人,怎么可能和这有所牵连?想必是读了些杂书想的多了,这才巧合说起。
他摸了摸吴美人的脸颊,温香软玉,说道:“日后不要再看那些杂书了。”
吴美人似是被他的神情吓住,乖巧道:“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嘉荣帝这才又躺下,示意她继续。
吴美人看着闭上眼的嘉荣帝,因为常年沉迷美色,眼窝深陷,再加上年纪衰老,整张脸上皱纹可见,满是疲态,她原本流露着崇拜和爱慕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杀意,只是很快就消失,转眼间又是那个温婉解意的吴美人。
……
嘉荣帝在温柔乡中安眠,而帝京的已经处境越发艰难。
京畿守备军加上禁卫军,虽然有二十万的兵力,但是沈墨青披荆斩棘而来,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打败?沈墨青的士兵装备不好但是 战斗力很强,而帝京的军队虽然装备华丽,但是大多华而不实,甚至因为有官员从中贪污,配备的武器都是瑕疵品,而常年帝京的奢靡生活早就让他们忘记了身为士兵的职责,第一天紧急出动的时候甚至连人都没到齐。
这样子,双方的优势和劣势都十分明显,各有不足,几番对战僵持不下。
沈墨青的主帐。
烛火昏黄,一道人影映在帐上,拉长了的黑影,像是遮挡了太多不为外人所知的痛苦欣喜酸涩挣扎……
而如今,那些都已经湮灭在那一场灭门之祸,都消散在那一天西关狂烈干燥的风中。沈墨青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袍子,袖边绣着黑色的藤蔓。
那袍子色是那样红,那样热烈,像是一团火焰,要把他连同身边的人都燃烧,然而那藤蔓又是那样黑,那样冰冷,像是寒冬之地万年不化的雪峰,连靠近都觉得寒气刺骨。
沈墨青从前偏好白色的袍子,加上眉梢的三分妖娆,三分恣意,总能把飘逸若仙的白袍穿出潇洒风流的韵味来。但是自从那一天接到静安王府被斩首的消息之后,他就只穿这种衣服,似乎只有这种颜色可以承担他的烈火般的恨意,让他继续行走人间。
那是他的颜色,如同地狱中的曼珠沙华,越是热烈,越是寒冷。
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纸条,他盯着看了许久,终于把它放在烛火上,跳跃的火焰立刻吞噬了那张纸条。他微微合眼,无声息的坐在那里,像是精美而孤独的冰冷的雕塑。
许久,他才喃喃道:“……连东齐也出手了……赫连煜,我终会拿回你欠我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风雨欲来的血腥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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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后天没办法回复留言了所以二月也很着急的说呜呜呜
第四十六章 帝京
第二日,沈墨青再次率军对帝京发动进攻。帝京的守备力量接连遭受打击,几乎摇摇欲坠。
嘉荣帝很快又摔遍了御书房内的东西。
不只是他,整个朝堂上都是一片惊慌。往日滔滔不绝舌灿生花的文臣们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军队浑身打颤,一个个安静的躲在后面像个鹌鹑,至于被寄予厚望的武将们……耍威风倒是挺在行,一到关键时候就全都脚底发软了。
这些年来,大庆一直重文轻武,能够排的上名号的武将除了前几年的沈珣,几乎没有其他人,而且,就算沈珣还活着,他那大将军的名声中掺了多少水也未可知。
朝廷中的清派一流这些年遭遇小人诬陷排挤和嘉荣帝的放任不理,只剩下几个年老的朝臣,只是也都是一些虚职,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利。其中江鹤大学士和司马柯太傅皆是年过六旬的两朝元老,尤其司马柯,曾是当今嘉荣帝的太子太傅,德高望重。只是嘉荣帝在位多年,早就不满司马柯对他的教导,上位没多久就架空了他的职务。
后来司马柯渐渐对嘉荣帝失望,也就不再理会世事,十天中倒有八天称病不上朝。
帝京如今的气氛十分凝重,没有人不知道曾经的静安王世子沈墨青带着二十万大军从西关长途跋涉千里,来攻打帝京来了。
曾经热闹的大街如今十分冷清寂寥,就连易春楼都歇业关门了。
司马府。
“老爷,江鹤江大学士求见。”老管家走到正在独自一人下棋的司马柯身边,轻声说道。
司马柯虽然已经快到古稀之年,但是精神矍铄,满头的银丝温和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十分平和。闻言,他落下一子,说道:“快请。”
江鹤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司马柯还是一个人坐在棋盘边,显得十分悠闲。
他走上前去:“太傅--”
司马柯抬头,笑道:“太傅这名号老夫可担当不起,倒是你可是稀客,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江鹤闻言脸上露出苦笑:“大人,您别开玩笑了。眼下帝京可是危机重重,您居然还有兴致在这下棋?”
司马柯放下手中棋子,微微喟叹:“这些老夫何尝不知?但是老夫不过一介年迈书生,何来能力救帝京于水火?你可是高看老夫啦。”
“大人,您足智多谋,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还是说,您仍然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
司马柯看着江鹤,神色依旧,只是眼中沧海桑田般的沧桑让人为之失言。
“不,老夫并非看重名利之人,当年圣上不愿受老夫的影响,本也没错。毕竟他才是这大庆的天子。只是老夫万万没想到,后来他居然会做出那些事来……老夫一生虽无功绩,却也坦荡,决计没有可能再为他出力。”
江鹤顿了顿,犹豫问道:“您是说……当年定国侯府百里将军一家……”
“没错,百里将军一生为国为民,最后却落得九族被诛的凄惨下场,就连他的妻子,当今圣上的亲妹妹,靖安公主赫连晓,都没能逃过此劫。当年他们唯一的女儿不过刚刚满月,可怜小小孩儿……听信小人谗言,疑心如此之重,这么多年来,他犯下的错,冤死的人,还少吗?”司马柯难得声音中浮现一丝悲凉与悔恨,“老夫当年脾气太过固执言语冲撞曾惹得陛下大怒,若非靖安公主苦苦相求,只怕老夫早已经埋骨青山。没想到一夕之间,定国侯府全部处死,老夫这一生再也没有机会报答此番恩情……这大庆,早就已经腐朽,若有人破而后立,换百姓一片朗朗天空,老夫定身先士卒!”
“……原来如此。”江鹤听了这其中恩怨,才明白为什么帝京沦陷在即,司马柯却纹丝不动。
他根本就是在等沈墨青带着军队踏进帝京,等着这新的力量铁蹄踏破这大庆的山河!
他叹了口气,说道:“是啊,陛下这些年,的确是做了太多荒唐事了……”
二人虽都不再理会政事多年,可是近年来多地发生洪涝灾害,官员腐败,百姓流离失所,甚至饿殍遍地,灾民易子而食……这些事情他们都知道,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没有人,没有人做出反应。他们依旧沉浸在声色犬马的生活中,独自享乐。
司马柯和江鹤之流都已经对大庆彻底失望。
二人不再说话,院中一片静谧。司马柯缓缓道:“来,你我二人许久未见,陪老夫下盘棋吧。这一个人下久了也挺寂寞。”
“……好。”
说不定这局棋下完,就换了天地。
……
帝京回春阁。
这几天回春阁格外忙碌,有太多受伤的士兵被送来,军中医护根本不够,而回春阁的名声又太大,不由分说就被征集为专门的伤员医馆了,甚至普通百姓已经不被允许来这里看诊。
回春阁的水蓼几人都十分无奈,可是又没有办法。林褚之这几年没有回来过,很多人私下里传言说他死在外面了,水蓼几人虽然生气,可也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做好自己的事,一直呆在回春阁。他们都相信,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