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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妙算,都无法做到预测人心的地步。
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顾溪居真的心仪自己。
“偷藏你的画像?”金步摇一怔,随即捂嘴吃笑,“竟然是个痴情种子。”
“所谓睹物思人,想必他也是爱着你却又不好表白,所以才这么做。”她眯起眼睛,颇感欣慰,神色中有几丝羡慕,“嬷嬷问你,你俩相识多久?他对你可好?平日里对身边人有没有责任心?”
“我俩认识快半年了,他很有责任心,也一直挺疼我的。”
庞弯眨眨眼,她觉得自己说的都是真话——天地良心,除了罚跪一事,顾溪居对她一直都很好。
金步摇噗嗤一声笑出来:“瞧瞧,果然是开了情窍,都懂得为心上人说好话了!”
庞弯腼腆抿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安的情绪。
“怎么了?你在害怕?”金步摇敏锐觉察到她的神情变化。
“……嬷嬷,你不知道。”庞弯垂下头,话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我本以为,他是永远也不会喜欢上我的……以前大家都说他喜欢别人……”
就像被告知有些东西永远也得不到,你经历了种种关卡种种磨难,最终无奈放弃之际,命运却忽然来了个急刹车,转头对你说——看,你渴望的东西不是一直在身边吗?
庞弯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态,憧憬,却又害怕;欢喜,却又踌躇;兴奋,却又忍不住怀疑。仿佛置身于太过美好的梦中,丝毫没有脚踏大地的真实感。
金步摇瞧着她这患得患失的少女样子,心中腾起一丝温柔。
“怕什么?”她拍拍庞弯的脑袋瓜,“倘若他真心喜欢你,必然是极疼你的,你要是不放心,就想法子试试他,看他舍不舍得凶你。”
庞弯偏头一想,露出两颗小白尖牙,甜甜笑了。
治好了脸伤,下午在书房里观摩研究,庞弯的整颗心都飞到了山庄里,她回想起昨晚顾溪居的耳鬓厮磨,不由得脸红心跳,又想到顾溪居的盟主身份,忍不住唉声叹气。
贺青芦的忍耐程度已经快到极限,他停下手中动作,目光如炬直直凝视庞弯。
——本打算用无声胜有声的谴责眼神警告她,不想庞弯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朝他望过一眼,她双眸含星脸飞红霞,时而微笑时而伤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你在想些什么?”
隔了好半晌,他沉沉开口。
庞弯被他的问话拉回神来,嘿嘿笑了两下,捂住两只仍旧红彤彤的腮帮子。
“贺公子,假若某天你喜欢的人做了一件你讨厌的事情,你会怎么办呢?”
她望着他,乌溜溜的眼珠泛着精光。
这个问题倒把贺青芦难住了,他讨厌的事情向来很多,喜欢的人却偏偏没有一个。
“我不回答任何不可能存在的问题。”他倨傲哼一声。
庞弯对此人的别扭深以为然,于是换了个问题:“公子最讨厌什么?”
“你!”贺青芦这下答得又快又准,脱口而出毫不犹豫。
庞弯捂着胸口假惺惺虚晃两下,笑嘻嘻托起下巴:“哎呀,公子不要那么直接嘛,人家会受伤啦!”跟金步摇厮混久了,她也沾染上几分娇嗲的无赖之气。
贺青芦见她这幅明显没有上心的假表情,心头涌上一股莫名郁结。
这一气,手就有点抖,针袋上的涂料被刮下了芝麻大一粒。
“哎呀!”只听庞弯尖叫一声飞身扑来,伸手夺过贺青芦手中的针袋,“你又刮了,你又刮了!你不得好死!”她扯过针袋护在怀里,欲哭无泪之下,出手捶了贺青芦一拳。
贺青芦脸色一凝刚要发火,却见身前少女埋头慌乱的查看着针袋,小巧圆润的肩膀微微抽动,似乎极为伤心。
她与他挨得很近,近得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果香之气。
金步摇曾说,女人是一种香软甜糯的生物,像花儿般需要被人拱在手心,他从来都不屑认可这个说法,不过现下看少女这般模样,他心中忽然对前半句有了些许认可之意——软甜糯不知道,香的确是有的。
正恍神间,脚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原来那少女不知为何吃了雄心豹子胆,朝他狠狠踩了一脚。
“你疯了?”他伸手拨开庞弯,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竟然敢踩我?!”
他自然不知,火焰神针是庞弯的保命武器,要是被割坏了,日后就算不死也要少半条命。
庞弯又气又怒,抬起染红的眼眶,小兽般呲牙恐吓:“谁叫你不讲信誉?”
贺青芦不愿承认自己错手失误,拉下脸呵斥:“你算什么东西?蠢笨傻,也配与本公子讲信誉?”
他居高临下惯了,对庞弯向来出口狠重,完全不觉自己这番话有何不妥之处。
偏偏今日的庞弯却和平时不同了。
以前的她为了一张假脸,为了能有人爱她,会低声下气与这傲公子虚以委蛇数十日,现下她终于忍无可忍,多日来的郁结愤恨在胸腔呼之欲出。
“是呀,我不配,可我也不稀罕配!”她怒极反笑,眼中涌上点点泪花,“因为我也讨厌你!我讨厌你讨厌你!全天下我最讨厌你!”
一连五个讨厌,将她以往所有的怨气全部喷发而出。
贺青芦身份尊贵,何时受过这样明目张胆的攻击?狂怒之下推开桌上工具,大吼一声:“给我滚出去!”
庞弯气震山河也回喊一句:“滚就滚!”
说完抱起针袋纵身而去。
这鬼地方,日后就是求爹爹告奶奶她也不会再来了!臭小子你就抱着机关做和尚去吧!
书房里。
贺青芦双眼通红俯撑在书案上,胸膛高低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讨厌她,真的讨厌她。
讨厌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拿什么拯救你,小贺贺?
酥麻少女心
庞弯从贺府跑出来,一个人在街上溜达。
她不想回去见南夷,又不知该往哪里去,一时之间就这样漫无目的随便走着。
南夷欺负她,贺青芦也厌恶她,一个对她拳脚相加,一个对她言语辱骂,她越走越觉得冷,越走越感到凄凉。
但她是不会哭的,就算咬断了舌头,吞下了牙齿,她也不允许自己为这两人掉泪。
因为他们配不上。
正晃神间,一辆马车从她身后疾驰而来,只听车夫一声惊呼,她躲避不及硬生生被撞开了去。
由于有轻功在身,她算有惊无险的堪堪避过,只是落地时“咔嚓”一声,不小心崴到了脚踝。剧痛沿着腿骨蔓延开,她跌坐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车夫是个老实人,赶紧伸手过来扶她,说是要带上她一起去医馆。庞弯定睛一看,只见车内一位面色苍白的孕妇正躺着哀嚎,她旁边一个老太太脸色焦急催促:“快!快上来!俺儿媳妇要生啦!”
庞弯顿时明白了车夫的莽撞从何而来,于是朝他摆摆手道:“无事,你们先走吧!”反正你们要去见的大夫多半帮不了我。
车夫千恩万谢,临走前又说要帮她去通知家人,庞弯实在拗不过,便解下了身上的腰牌道:“请送去烟波庄。”
车夫一听烟波庄的名字,哪敢怠慢,赶紧翻身上车跑了。
庞弯又冷又饿呆坐在路边,等了很久,久到她几乎以为不会有人出现。
太阳渐渐西下,忽然有身影踏着余晖从地平线而来,金色光芒燃亮他轮廓深刻的面庞,令那人仿佛天神般不真实起来。
“弯弯!”那人朝她伸出手紧紧揽进怀中,仿佛至宝失而复得。
“你没事吧?”他环住她的肩膀,声音是劫后余生的沙哑和颤抖,“有人说你被马车撞了,我一接到消息就马上赶来……”
庞弯闻着熟悉而安心的男性味道,鼻头渐渐发酸。
——果然,果然还是这个人对她好。
“吓坏了?”顾溪居见怀中人久不说话,赶紧推开她上下仔细查看,“告诉我哪里受伤了?”
庞弯见他这么紧张自己,心里甜丝丝的,不由抿嘴一笑:“只是崴了脚踝。”
顾溪居明显松了口气,然后又皱起眉头。
“严重吗?”他蹲□子查看她的伤势,唇线紧抿,“看来是不能走了,还好我叫了马车跟来。”说着便起身回头张望,应该是在等待马车到来。
至始至终,他温暖的大手没有离开过庞弯半分,庞弯忽然灵机一动,大着胆子道:“盟主,你能不能背我回家?”
——金嬷嬷说,男人如果真心喜欢一个女人,是会把她当宝贝宠的。不知顾溪居这等身份尊贵的人会不会答应她的任性要求?
顾溪居转头对上她慧黠娇俏的眼睛,略微一怔。
“我饿了,想早点回家吃饭。”庞弯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嘟囔。
很识相的,她的肚子在此时发出了“咕咕”两声。
顾溪居微微勾起嘴角。
“好。”他利落回了个字,真的朝她弯下了腰。
夕阳还未完全没入地平线,顾溪居挽着她的腿弯,一步步朝前走着。
他的背很宽大,肌肉也十分结实,庞弯整个人都紧紧贴住他,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衣衫。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甚至还能听到到他沉稳的心跳。
一种酥酥麻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胸中悄悄蔓延开。
“走快些,我饿的慌。”她将脸贴在顾溪居背上,面颊上有朵红霞在烧。
顾溪居身子一僵,下一瞬竟拿出了十成十的脚力,用轻功在山林间飞跃起来。
“呀!飞起来了!飞起来了!”庞弯从未体验过这样的速度,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的尖叫。顾溪居闻言仿佛受到鼓舞,步伐越发加快,两侧景物开始如潮水般向后褪去,耳畔的清风也呼呼刮起来。
如水青丝挽不住庞弯的发带,疾风将它带走了。
“慢些慢些!”庞弯急的大叫,伸出手去捶打顾溪居胸膛。
顾溪居赶紧放缓了脚程,带着她稳稳落到地上。
“累了?”他关切问她,气息有丝不易察觉的凌乱。
庞弯脸又红了,她心想这个傻瓜,背着人到处跑还问别人累不累,哪有这么傻的呀!
“你走慢点!我要绑头发!”她扭捏着开口,语气中带了三分颐指气使。
顾溪居嗯了一声,什么也没说,继续安稳背着她。
庞弯用手指梳着头,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看你,像不像一头蛮牛,被我骑在身上?”她指着地面上两人贴做一团的黑影,一大一小,远远看去真有几分像水牛驮着牧童。
依现下两人身份年纪来看,这话无论被任何人听见,都要指责庞弯大逆不道目无尊长,然而顾溪居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只是温柔一笑。
“牛不太像,倒是比较像马。”他认真答道。
就算不看脸,庞弯也能猜到此时他带着怎样一付宠溺的表情,于是她嘴一瘪,腿一蹬,得寸进尺似模似样喊了一句:“驾!”
顾溪居二话不说迈开腿朝前冲去,健步如飞,衣襟猎猎作响。
“跑快些跑快些!”庞弯乐得咯咯大笑,一边尖叫一边将顾溪居环得更紧,“驾!驾!”
顾溪居越跑越快,庞弯的头发已经全部都飘散开,在暖风中肆意飞扬,银铃般的笑声划破山谷,带来夏日舒畅的清凉。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她整颗心都快乐得要飞出来。
—— 金嬷嬷,这个人愿意为我做牛做马呢!她偷偷在心里尖叫着,幸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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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庄,顾溪居亲自给庞弯上了药,又亲自抱着她去房间休息,一时间庄内又有许多手绢在愤恨的眼光中被撕成了面条。
“乖乖休息,不要到处跑。”
顾溪居绞了一块热帕子,轻轻为她擦拭额上的尘土和汗渍。
“大、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