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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廖紫焉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她的手臂甩开,一手搭在她的脖子上,质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跟我去,或者留在家里。”傅茗渊的眸子沉了下来,“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她难得露出如此认真的表情,令廖紫焉有了一瞬的迟疑,最终还是随她一同离开。
二人要去的地方是在离城郊不远的小山上,隔着老远便能听到一阵女孩子的哭声。廖紫焉心中一惊,果然在山坡之上见得一群七八岁的女孩抱在一起哭,而在她们的面前,恰恰是老板娘举着鞭子站定。
“哎哟公子,你怎么来了啊。”老板娘一见傅茗渊便笑嘻嘻地凑了上去,“人都给你准备好了,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老板娘有心了。”傅茗渊与她揖了下手,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些女孩子,“果然一个生得比一个水灵。”
“那是,这些丫头可都是刚刚拐来的。”老板娘谄媚道,“公子真是好眼光啊,一次要十个。”
她一低头便看见傅茗渊手里的银票,笑意更甚。廖紫焉顷刻明白她干起了什么勾当,简直想掏出匕首将人给杀了,可她尚未动作,便被傅茗渊按住了手。
只见傅茗渊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银票,眸色忽然变得冰冷起来。山间回响着少女的哭声,一个比一个惨烈,凄厉无比,而在她的手迅速落下之时,竟有十几名身着官服的男子冲了出来。
老板娘全然未料到此等情况,吓得整个人都定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给抓了起来。傅茗渊将银票收了起来,走到其中一人面前道:“王大人,多谢你及时赶到。”
“不必谢我,既然是老首辅的要求,本官自然尽力相助。”当首的中年人摆了摆手,“杂耍团那边的人也已经找到了,想必这就是全部了。”
“好,多谢大人。”
廖紫焉看得云里雾里,怔怔地问傅茗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傅茗渊回答,那个中年人先道:“本官是刑部侍郎王运,近来一直在调查城里的拐卖人口事件,但始终抓不到把柄,今日可算是一举抓获了。”
“……拐卖人口?!”廖紫焉惊然道,“团长她……真的干起了这种事?”
“不错,这个杂耍团是从岭南那边来的,在京城犯下不少罪行,但他们也聪明,利用团队的身份藏得很隐蔽;要不是傅公子提起,我们还不一定想的到。”
看来,要么就是傅连锦诈了他们,要么就是……乔钰出手追杀了这一行人。卖艺在京城并不景气,因此他们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从情况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高。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那傅连锦的失踪……是否也与他有关?
廖紫焉默默叹了口气,转向了傅茗渊:“你这几天,就是一直在和老板娘说,你要买孩子?”
“对。”傅茗渊点点头,“杂耍团那边留下的都是年纪小不懂事的,不知道要跑;大的就都被关起来了,可是那些已经被卖掉的……大约是追不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次。”傅茗渊摊开手,目光明净,却显然一副了然之色,“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拉着一个小女孩,那小女孩明显看起来不认识她,我就随她回屋,发现她……两次叫了完全不一样的名字。”
廖紫焉有些吃惊地捂住嘴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说了,你都快杀气冲天了,怎么敢告诉你?”傅茗渊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能把还没被卖掉的孩子都追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廖紫焉望着这个时常被她奚落的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边王运已将事情全部处理完毕,前来道了个谢便送他们回府。
傅茗渊这一路都没有开口,直到回到博书斋门口时才与她笑笑:“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我天天被人欺负,还不还手?”
廖紫焉点点头,目光中满是疑惑。
“小时候当然还手了,谁被欺负还不还手啊,我还跟人打架了,打完架回来还要骂一个晚上才解气。”想起儿时的趣事,她的目光十分柔和,“可是后来啊,老师就把我给臭骂了一顿,那之后我才知道,这些欺负我的人,都是受他指使的。”
“……什么?”廖紫焉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人……竟会做这样的事?
“这个朝中呢,不是个简单的地方,就连老师这样的好人,也有人成天想杀他,有时候甚至想不到是谁想杀他,是不是很可怕?”傅茗渊微微抿唇,“他是想告诉我,那些圣贤书里的东西,读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谁能真正做到?如果当时我就揭穿了那个老板娘,但是来不及通知官府,或许能救一个,却救不了所有。我不是不生气,不是不想惩罚他们,但老师说的对……反抗与宽容并不矛盾,往后刁难我的人会更多。一点度量都没有的人,注定不会有出息,我想做个有出息的人。”
廖紫焉有些哑然,全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是来报仇的。”
傅茗渊静静地注视着她。
“怎么不问我报仇的对象是谁?”
“你想说的时候你会说的。”傅茗渊耸肩笑笑,“你是个好人,我相信老师的眼光。”
廖紫焉默默叹了口气:“我是个抛弃了家的坏人,你信我的理由是什么?”
“人的一生会做出很多选择,以你的性格,既然选择了报仇,也无可厚非。”
廖紫焉愣愣地注视着她,难得露出会心之笑,“那你的选择是什么?”
“女子入朝为官。”傅茗渊目光坚定,一字一顿,“我希望以后女子也可以考取功名,也可以入朝为仕,可以当文臣也可以当武将,可以担得起国家大事。”
说这句话时,她的一双眼好似闪烁着金光,神采奕奕地眺望着远方。廖紫焉不知为何有些触动,伸手取出了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等有一天我找到仇人,会把这个东西留下来,你知道应该交给谁。但从现在起……
我就是你的暗卫。”
第84章 「语冰」
关东的气候比京城要冷上许多,在深秋之时便已渐渐飘起了小雪。秋风肃杀,四周寂静到有些诡异,而士兵们却是一个个精神抖擞。
“对对对对……对不起!你的脑袋……脑袋没事吧?”
迷糊之中,耳边响起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随即是一个清晰到不像梦境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小女孩大约六岁,穿着男孩子的衣服,因方才头发散了下来才勉强认出了性别,手里正举着一根棍子,看模样像是来打猎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人,都非常惊恐地望着他。
“爷爷,怎么办,流血了!”
他的脑袋很痛,视线也有些模糊,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今日本是随着家人出来踏青,他推着坐轮椅的兄长走了很远,觉得有些口渴,便想去林中取一些水,怎料鞋子脏了,刚一蹲下来就被人一棍子打中了脑袋,随后便有些神志不清了。
“啊……”
他喃喃地出声,像是一声痛呼,方才意识到他和这个小女孩看起来差不多年纪,脑袋晕乎乎的。其实敲得不重,他想说没事,可是发不出声,只是看着那个老人拿出纱布给他包扎。
“别慌,爷爷在。他还没死,能治好。”
老人一边安慰着女孩一边给他治伤,确定他无恙了之后才松了口气,回头教训道:“爷爷是带你出来打猎的,你怎么能打人呢?”
小女孩不知所措地低下头,眼里泪花打转:“我……我害怕,我听到草丛那边有动静,我以为是老虎。”
她说着俯□,仔仔细细地盯着他头上的伤口,还轻轻地用手去探了探,不停地问:“你……你真的没事罢?”
“没事。”他终于开了口,有些艰难道,“你们……是谁?”
小女孩抿着唇不答,摇了摇头,反问:“你是谁?”
他愣了一瞬,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脑袋有些昏沉,意识却逐渐开始清晰,愈发强烈地感觉到……
这是梦境。
“我叫云沐。”他听见自己开了口,声音十分稚嫩,不觉让他有些想要发笑,“我是从江都那边来的,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女孩没有再说话,小跑到一边,从包袱里拿出了一包吃的,歉疚地往他手里塞,随后躲到了老人的后边。
“我们住在这附近的村子。”老人注视着他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衫,目光微动,什么也没有透露,“小少爷,你从哪里来?老夫现在就将你送回,并上门赔罪,还望你不要怪这个孩子了。”
小女孩咬着唇:“不行啊爷爷,这是……这是我的错。”
“回去。”不知为何,老人忽然厉声将她斥了回去,“赶紧回村里找阿晚罢,回去我再罚你。”
听到了这句话,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看出这小女孩有麻烦了,莫名地想要阻拦,想要说无妨,可嗓音嘶哑到什么也说不出来,不知为何竟着急了起来。
……
“……少爷?少爷你快醒醒!”
一个呼声将他唤醒,云沐霍然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小厮的脸,旁边还坐着一个大夫,正伸出手来给他诊脉。屋子里空荡荡的,弥漫着沉甸甸的药香,与方才之景截然不同,唯独相似的是……
他的头上仍然绑着纱布。
“我……怎么了?”
小厮见他转醒,拍着胸口坐了下来,直喘着粗气:“刚才我来给你送些吃的,谁知就看见你头上在冒冷汗,我吓坏了就赶紧去请大夫。你一直在做噩梦,叫都叫不醒。”
云沐有些愕然地揉了揉眉心。
自陈王伏诛,关东与朝廷的关系变得有些紧张,士兵们亦是大气不敢出,毕竟陈王的手下全都被处死了,他们在关东呆了多年,难免被人惦记着。
不知不觉,他来到这里竟然已经有一年了。
云家本姓童,祖先是前朝遗臣,云重一心培养他的兄长,可惜兄长英年早逝,而他也早早地被先帝封了侯,常年征战沙场。
百年来的国仇家恨,竟显得如此可笑。
景帝最终没有杀掉所有云家人,只是命他们离开京城,而握有兵权的云沐则是被贬去了关东带兵,也算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心慈手软的皇帝么……真是与先帝真是一点都不像啊。
关东的日子并不好过,先不谈恶劣的天气,偶尔甚至会遇上他国来的细作。前不久难民暴涨,细作混在其中,他不好在人多时出手,为了救一个孩子不慎被围攻,受了轻伤,还伤到了脑袋。
刀光闪烁之时,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女孩,以及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一点一滴都印刻在脑海里,难以忘记。
难得回朝之时,他曾去云州看过两次,第一次是赶上了州牧一家出行,谁也没有见到,而第二次却是有些迟疑是否应该去打招呼。
那日恰是重阳节,家家户户都是一派喜庆氛围,云沐的一袭黑衫在人群之中显得有些突兀,慢慢走到了州牧的家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喊声,似乎有十几个人在里边,喧闹声一时不断。
大门敞开着,门前的灯笼亮着暖人的红光,他抬手准备敲门,好奇地向里张望,却突然看见一把扫帚飞了过来,径直从他眼前扫过。
云沐的手僵在了半空,瞧见一个挺着肚子的年轻女子正将手边的东西砸向一个青年男子,而旁边站着的白发老人一点都没有阻拦的意思,还悠闲地喝着茶,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如此熟悉的一幕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