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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弟?我险些被茶水呛到,低语,我可是老爹和娘亲的独生女,小子,你是哪来的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军师夫人乃是黄氏独女,先生想愚弄我们不成?”声音又冷了几度,守卫的兵士也不是好骗的。
显然,两番下来,男子的耐心已是被耗尽,硬了语气,“那若是我非要进去呢?”
“就请先生宽恕我等冒犯之罪。”不卑不亢,兵士恪尽职守。
“冒犯?”男子怒极反笑,威胁道:“我乃是主公的臣下,怎么权势也比你们大得多,你们还敢冒犯我?”
“军师有言,不论发生何事,后果有他一力承担。”言下之意是,你还能比军师将军的权势大吗?
“那我还真要瞧瞧你们怎么冒犯我个法。”
说着,男子的身影往前近了近,似是要硬闯。兵士也不客气,坚决地拦着,两个对付一个,只要不是赵云黄忠那等武者,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男子无奈,嘶吼了声:“滚!”
兵士淡淡然,“还请先生不要为难我们。”
“你们……”
最后,争论止于孔明的音清声朗,大约是在询问男子,“你在此做甚?”
这下男子彻底没了底气,失落地答非所问:“先生,你就让我见见姊姊吧,我可以不跟在你身后求着跟你学治世之道,只望你能让我见姊姊一面。”
“姊姊?”孔明笑,“你不是很厌恶她吗?”
如同被揭露小秘密的窘然,男子心虚地道:“我是很厌恶她,可是,除了我,谁也不准伤害她,因为,在我厌恶她之前,我将她当做姊姊。”越说越坚定,男子释然地又言:“做幺弟的不是都该保护姊姊的吗?”
我必须承认,听罢此些,我是有些感动的。
可是,真的对不起,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如当初一般选择伤害你。所以,走吧走吧,就当我从不存在过的走吧,不然我怕我真的不忍心再对你残忍。
而我的夫君如此懂我,不用我告知就已将我的思绪说出:“那么,幼常,你知晓,她有多么不希望你再出现在她的生命之中吗?”
“……”似是无言以对,男子陷入长久的沉默。然而,沉默过后,是男子更为坚定的语气:“反正此今她正昏睡着,我看上一眼,她也不会知晓。”
笨蛋,马谡你还真是个笨蛋啊!
初露端倪的凶手
不想见却不得见的人终究还是见了,以我假装昏死为初始亦为结束。
期间,我看不见他,看不见任何人,就只能听清他的一字一句,深刻地印在我的心上,久久挥之不去。
初入屋,他便径直向我走来,双手紧握着我的右手,再不是当年的柔软而是骨节分明的样子,大上我的许多,他沉沉的唤,似是有些哽咽:“姊姊……”嗓音亦是不复当年,满溢着成年男子该有的厚沉。
我不能回答他,不能有任何昏死之人不该有的行为举止,因而,我唯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左手的指尖死死抵着掌心,以痛楚代替其他。
他自然也知晓我不会回应他,转而竟是责问起孔明来,“先生作为她的夫婿不是该保护好她吗?为何会让她像如今这般?”
孔明淡笑,不知有没有看我,坦然道:“百密必有一疏,何况,我本做不到百密。”
“……”再度被说到无言以对,马谡此番倒是未再默然良久,而是快速转言,“是谁下的毒?”
“不论是谁,她都不会希望你为她做出什么。”就像是知晓我的所有思绪一般,孔明所言与我所想的并无任何出入,他适时逐客,“看也看了,走吧。”
隐约,我听见细微的骨骼磨搓之声,接下来便是马谡的声嘶力竭,“她就这么厌恶我吗?可,明明我没有做错什么!”
“有些疑惑,你只能问她。”这一次,我清晰地感受到了孔明的眸光,浅淡的,温和的。但是,温和背后,这句话又是如斯的伤人。如若此今我是马谡,定然会支撑不住地哭出来。
马谡倒也真的有些哽咽,“可是,她什么都听不见!”
渐渐的,这声音飘远,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彻底消失在耳中,微有些怅然。
我睁开眼,半支起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抿了抿唇,笑道:“说好的不寻你相助,可是,我死,你作为夫婿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去议事堂?”
其实,如若不是关心则乱,只要稍稍观察就会发觉,我露在被外的衣袂属于外衣而非中衣。
“可。”照顾着我的故作无事,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只道:“你到底是我的妻,还真能弃而不助?”
我敛唇,竟是不小心笑出了泪来。
你看,我还真是越来越容易被感动。
……
军师夫人遭毒害惨死的消息一经传出,震惊了整个相府。人们争相告知,有欢欣鼓舞的,有扼腕叹息的,也有汲汲自危的。
或言,军师夫人乃是该死,害了刘氏二女,终是受到了报应。或言,军师夫人不过一介女流,竟是被无辜毒害,委实可怜。
同时,有传言流出,说是军师夫人辞世之前,回光返照,嘱咐军师莫要替她报仇,就用她的死来宣泄所有人的恨,宣泄毕,县府也就该归于安宁,也就不会再有人诘难军师有负刘二姑娘了。军师听罢,无奈叹息,责怪军师夫人太过息事宁人。
军师和军师夫人有德才,懂得宽恕他人。可,军师夫人的义父黄老将军乃是武将,没有那么多的约束,竟是直言不讳地上斥主公下责诸臣,言,军师夫人与军师结缡于少时,相濡以沫数多年,早已是不离不弃。刘二姑娘倒好,思慕上他人夫君,还有理了不成?她以为她为军师做得很多吗?列出来数数,看看可抵得上军师夫人一半。还有刘二姑娘的一众亲眷,瞧着他家闺女远在异乡,无亲无故,好欺负不成?其中,第一个当斥的就是主公,所谓“养不教,父之过”,主公私纵刘二姑娘胡作非为,坏他人和睦,着实失格。第二个当斥的是简雍,自军师夫人初来便多番为难,哪里配得上长者二字。男子欺负女子本已是过分,简雍竟还仗着年长欺负个女娃娃,委实不仁不义。最后,黄老将军还一语点醒众人,你们真的以为军师夫人无依无靠不成?不要忘了,她的父亲乃是荆襄名士,又是世族,想要让你们失了民心轻而易举。
当即,鸦雀无声,没有人责备黄忠以下犯上,也没有人出言反驳。
一时间,替军师夫人不平的声音响彻整个县府。更有人言,军师夫人不过力不能及,未救回刘氏二女,就被毒害,那么日后,是不是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死得比军师夫人还惨,这般,还有谁敢再为主公效命?
人心将散,刘备不得不下令彻查此事,一旦查出那下毒之人,必以极刑诛之。其外,日后谁若是犯下同罪,除了性命难保外,还将累及家人。
除此,刘备还亲自前来探望,却被挡在门外。
据说,军师舍不得军师夫人,自军师夫人撒手离世那日起便将自己关在居室中,守着军师夫人的尸身,只喝些茶水,绝不进食,至此已有三日。
众人不由得感叹:军师同军师夫人还真是伉俪情深,只可惜,军师夫人一死,苦了军师这未亡人。
不过,无论传言被传成怎般模样,我需要面对的依旧是眼前的现实。
譬如所谓的孔明守着我的尸身,到现实,不过是陪着我偷得浮生几日闲,不用处理政务,不用搭理外面的一切,尽情尽兴。
曾有一次,他拥着我,言,我还真是一举数得。我则是笑,埋首在他怀中,眉眼恣肆,被从未有过的成就感充盈,笑道,我到底不是愚笨的女子。
至于这一举数得,第一得就是可以借此机会让孔明好好休憩一番。
而传言的刘备被挡在门外亦是有所失真,真实的是我让刘备入夜再来,不带侍从,不让任何人知晓。
我假死之事可以瞒着任何人却是不能瞒着他,因为后面的计划,还需要他配合。
不出我所料,刘备入内,见我悠然地坐于桌案前品茗就是一副恨不得吞了我的样子,怒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笑,淡漠的,起身请他坐下,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随即,屈身于他面前,定定言:“婉贞有难,求主公相救。”
刘备会意,面色却依旧不好,眯眸瞧着我,满布阴鸷,“即便是计策,你不觉得你此举过分了些?”
过分吗?似乎是有点,一次性将我所想要做的事情,做了个尽,包括借机报复刘备,报复他设计我,让我成为他帐下的一员。也包括,我要宣泄对于他默许刘冕思慕孔明的不满。
可是,比于他的,我可不觉得我这一点过分有什么,遂道:“比于主公还是差了些许。”
他瞋目,“你的目的是?”不再装作乖顺,而是露出针芒的目的是?
“我要让主公知晓我远比你想得要狠,也想让整个县府的人都知晓,这般,才真的算是一位谋士吧,有谋略,且能够让人敬畏?”我也要让天下人知晓,我同孔明伉俪情深,不是谁都可以破坏的。
沉默地审视着我,刘备周身阴冷,倏地,又柔和起来,大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我扬唇,不置一语。其实,不是他没有看错人,而是他,甚至是整个乱世将我一步一步逼到此今,成为他所看好的人,一个适合活在乱世的人。
“如此,可直说,需要我助你做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我淡淡然,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只是望主公在那人前去认罪之时,遣人来通知我一声就好,主公不会不舍得吧?”
温润一笑,刘备扶我起身,道:“你太看轻你自己了,不过是个婢女,有什么舍不得不舍得的。即便我想留着她,但是,和天下相比,她又算什么呢?”
“是啊,她只是个婢女。”我薄凉地淡哂,却觉得悲凉,“至少你还想过留着她,比于另一个已是幸运许多不是吗?那么,婢女如此,女儿呢?刘毓和刘冕,你更心疼谁?”
微微蹙眉,刘备不解,“你什么意思?”或许不是不解,只是他一时想不起罢了,因为,对他来说偏心早已变成了习惯。
“她们可都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么忍心让阿姝得不到父亲的关爱?”阿姝,也许这是我作为阿姊,最后可以为你做的事情了。
沉吟良久,刘备好笑,“你同大丫头的关系还真是好。”
我摆手,“也没多好,只是比和二姑娘的好那么一点而已。”
“那两个婢女的事也是大丫头告诉你的?”
我叹息,感慨道:“看吧,你竟是这般想你的大女儿。”刘毓的性子,怎么会把那些事情告知我呢?摇摇头,我解释,“我瞧见的,去接不弃的那日早晨,我看见你从偏室出来,而后来,我得知,那偏室住的是一个我知晓的女婢。”
这事我自见了就觉得该烂在肚子里,根本没想到会在今日说出来。
他笑,也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你看得还真是仔细。”
我摊手,一个没忍住竟是调侃起他来,“主公,你莫不是喜欢女娃娃吧?”那两个人比他小那么多,他竟也能宠幸。这般,日后看他娶孙氏我也不会惊讶了。
怒瞪我一眼,刘备挥袖离去。
是因为涉足乱世太久,见惯了勾心斗角的人,才会喜欢上那没有心计的女子吗?
可惜,这喜欢始终不是真的喜欢。
欲杀蒹葭又不杀
没过多久,刘备那儿就有了消息。
前来通报的人似是经过刘备的特意叮嘱,未曾多言,直接同守卫的兵士道,“劳两位兵哥转告军师,凶手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