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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务必请各位遵从,若是谁敢忤逆,可诛之。其外,李军师虽是战俘,自刘贼那儿叛头而来,但,英雄不问出处,既入雒城,李军师便是重臣,任何人不得轻待之,有违者,军法处置。”
这一番话,不仅确定了我在雒城的地位,还替我树立了威严。想来,刘循也是被刘璝一再阻挠的行为弄得动了气。
此后,刘璝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我幸灾乐祸,顺着刘循的话道:“我李子染不过乡野粗人,然,有幸学过玄黄之术,能够略知前程一二,所以,获得少主器重,此乃栖之福泽也。往后,栖必为益州竭尽所能,但,对于某些不辨忠奸的佞臣也绝不放过。”
随即,众人屈身作揖,异口同声:“李军师。”
我笑笑颔首,亦是作揖,回礼。
接着,为了应对益州连失三城,诸葛孔明将率军直逼雒城的危机情形,刘循向我问策,且求我告知他,此番益州会如何。
我拒绝,直言,即便我会玄黄之术也非是随随便便就可预知未来的,毕竟,天机不可泄露,某些事我可以提早预见,某些事却不可以,而此事我便是无能为力。但,我相信,只要少主可以听从我的谋划,必能打得诸葛孔明有来无回。不过,我需要声明,也许,这一计需要牺牲某些人,但,还请诸位为了益州的安宁而义不容辞。
听罢,刘璝冷哼一声,发难,“我看你不是不可以预知而是不能吧?前番,不过是巧合罢了。”
我浅笑,不温不火,就只是悠然反问,“刘将军说得甚好,不过,我很好奇,在此之前,将军到底多少次以此理由欺瞒少主,让少主到今日才召见我,因而使得白帝之后,江州、江阳也一一丢失?”
“不过,说到预知,我这里倒是有一件关于刘将军的事,不知刘将军想不想要知晓?”
“什么?”刘璝自视甚高,因此,就算是在听闻我的预言依旧对我不屑一顾。不过,我倒是要看看,听完我的预言,他是否还能依旧如此?
笑容敛得更深,我道:“一年之内,将军将命丧黄泉。”
据说,等死要比死痛苦得多。
顿时,刘璝退去所有的神色,僵硬而苍白。
而这么个预言也使得满座哗然,有的惊恐,有的羡慕,有的同情等等,或是对于我的,或是对于刘璝的,都那么清晰明白。
可惜,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利用已知去恐吓未知的感觉。
不过,我有注意到,在我提及刘璝一年之内会死的时候,张任的神情很是古怪。大概,他是想起了曾经我送予他的类似的预言吧。
可,我没有理睬,假装什么都不曾发现般地转移话题,同刘循规划抵御孔明的谋略。
我言曰:“作战,先礼后兵也。诸葛亮前来,我军可遣使议和,尽量恭顺一些,待到他真的认为我军怯懦,再一举反击,出其不意。就算他不为所动,我军亦可以诸葛亮无礼于荆州为名,将其歼灭。”
“那不知该选谁为使?”对于我的计策还算认同,刘循接着询问到使者的人选。
我扬唇,食指依次画过在座的所有人,最后,绕满一个圆,回到自己身上,“我。“指完,我陈述缘由:“栖原是刘营中人,与诸葛亮多多少少有些交情,此番议和,唯有我去才更有胜算,而且,我了解他。”
我曾用过所有的思慕与爱恋去了解他。
我需要这个机会,这个与他会面的机会。
出使之前做准备
一路相随,张任没有说话,可,面色难看得过分。
他在生气,生我擅作主张要出使去同孔明和谈的气。
我知晓,他是为我好,担忧我这么个叛徒安好地回到刘营,会受到刘营的辱待,甚至,会为刘营扣押,斩杀示众,以儆效尤。
可,我也知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既想要见得孔明,就免不了惹怒张任。
因而,我没有想过要同张任妥协。但,还是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去哄他:待到人烟稀少之时,讨好的笑着,靠近抱住他的手臂,逗弄道:“阿任……好阿任……来,笑一笑……”
然,他怎么都不肯搭理我,还执着地将手臂自我怀中抽出,除了冷淡的眸光,再未给予我任何关注。
我悻悻,却不愿放弃,紧攥着他的衣袂,装作无辜。
起先,他稍有些动容,但,旋即又恢复冷若冰霜,且,加大了力将我推开,而后,决绝离去。
他是真的很生气吧?
我歉疚,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没有再上前,也不敢再上前。
就这样,我与他陷入冷战之中。他怒气难消,不愿理我;我心有愧疚,不好意思去寻他。
不过,借此,我也好理理别事,譬如,那个人的身份,譬如,到刘营之后,该如何找寻机会躲开众人,单独去见孔明。
关于那个人,我知晓的仍旧只有一星半点。知晓,他是雒城之人,刘循的部将,地位不低,但,也高不到哪里去,比于张任、刘璝等尚是有些差距的。毕竟,张任、刘璝那类人身份尊贵,广为人知,绝然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是爬上屋檐传信给我。可,他不仅能够,还知晓军报到时,众臣的情状。
若是再粗略一些地缩小范围,大致可以推测此人乃是副将或是幕僚,能入议事堂却无足轻重。
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才会来送第三封书笺给我。
思虑着,我转眸望向窗牖之外,凝视那高峻的屋檐,期盼万分。然而,就是如此,我亲眼瞧见那人攀爬至屋檐,一身黑色衣裳地搭起弓箭,对准我的窗牖。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便是我此时的心绪,隐忍不住地勾唇扬笑,拾起近旁安置得佳好的张任的弓箭,同时对准,在那个人松手之前放开,射中他的右肩。然后,在他紧捂着伤处,还来不及离开的时候,大声喊叫起来,“有刺客——有刺客——”
我的目的无非是将张任引来,而后,哄骗他去搜查整个县府,到时,处处难躲,最危险的地方便就成了最安全的地方,那个人若是想要活命且不牵连出许些不能为人知晓的事情,就只有来此躲避,乖乖出现在我面前。
如此,想要知晓他的身份也就简单了不少。
而张任因为关心则乱,来得速度远要比我想得还快。情况紧急,他甚至连门都没有敲就直接闯了进来,满面忧色地将我上下打量多遍,确认我完好无事之后,才认真询问道:“刺客在哪?还有,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言简意赅,“我没事,可刺客往那边跑了去,他的右肩有伤,为矢所中。”说着,我抬手指向对面,颜色冷肃,胡乱揣测,“刺客突来,会不会是刘军欲要抢占先机?”
闻言,张任的神色凝了凝,有些着急地嘱咐我,“以防万一,我即刻遣人去寻那刺客踪迹,你呆在这里,保护好自己。”
我颔首。
而后,他离去,我备好茶,悠闲自在地坐在桌案前守株待兔。
等待中,我可以听见外面嘈杂混乱的声音,似是闹得厉害。
未几,窗牖外闪过一道黑影,伴随着一个翻身的动作进来一个黑衣人,右肩处的衣裳被鲜血侵染的暗湿。接着,我才注意到他的容貌,白白净净的少年,仪表堂堂。
还真是出乎意料……
不过,我面上的笑靥未改,随意地问道:“来了?”
他冷哼,约莫也是猜出这是我的计谋,逼得他身上负伤,狼狈逃窜,颇为不悦地言:“为了逼出我闹得全府皆惊,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我不可置否,却顾左右而他,“坐下来,喝杯茶吧,我相信我们会交谈很久。”
“凭什么?”他问,“凭什么我要同你交谈很久?”
我耸耸肩,不以为意,“其实,你也可以走的,只要不怕为外面的人抓住,我也无所谓。”
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逼他来。
他气绝,瞪着我,颇为不情愿地入座,拿起茶盏品也不品的尽皆饮下。
我不在意,只专注于自己想要知晓的事情,询问:“你是何人?”
“张翼,字伯恭。”既成定局,他也没再故弄玄虚,坦诚道:“刘璝将军部下副将。”
张翼张伯恭?
我沉吟,然后,敛唇一笑。
他不解,但,并未过问,而是鄙夷不屑地说道:“作为刘军军师,竟是屈节叛敌,你还真是德才甚高啊。”
我好笑,“不然呢?”不然我要怎么办?自裁于三军之前,还是死战到最后一刻?
“为人臣者,可无仁,可无德,但,不可不忠。刘军对你有恩多年,你却为区区贱命抛弃忠义,有悖为臣之道。”
“那你这般便是相符于为臣之道了?”知晓他的言外之意,我诘难回去,“不安于效忠,反规劝旁人反叛。”
他尴尬,心虚地笑笑,解释:“英雄者,善审时度势,如今,益州之主刘季玉不仁,有负百姓,而,荆州之主刘玄德广施恩泽,博获民心,乃是贤主。我此举不过是顺应天命,随从民心。”
我扬眉,吓唬他,“同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告知少主?”
我的手上可是还有着他送予我的两封书笺,只要递交到刘循手中,什么都不用说,就足以断送他的性命。
张翼却不为所动,胸有成竹,“你若是会告知少主,早就告知了,完全无需等到今日。”
我微笑,没有否认。
是了,我不仅不会将此事告知刘循,反而,会帮着他瞒住刘循。
他想叛投刘营,我想回到刘营,到底是目的相同。而且,有了他,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我何乐而不为呢?
因而,想也没想,我就应承道:“如你所愿。”
他满意,但,未被喜悦冲昏头脑,反问,“如此,你是不是也该同我说说你的身份?刘军的副军师,李栖李子染,到底是男还是女?”
他看出来了?我哂然,好奇,“张将军何出此言?”
“身量太小。”他答,有条有理的,“同张任一起时太过娇柔,怎么都不似男子。”
我嗯哼,坦然承认。
我告知他,我不仅是女子,还是刘营的军师夫人,诸葛孔明之妻。
……
一月后,孔明到雒城,与刘备大军汇合。
刘循挑选张翼等士卒随我一同出使。
出使前,还在置气的张任终是主动来寻我,在我开门的那一瞬便把我推抵到墙角,惩罚性地吻了好长一阵,直到将我全身的气力夺尽,站立不稳地倚靠在他怀中才停止。
他瞪着我,因长吻而变得水润的唇瓣一张一合,恶狠狠地问着:“若是我不来寻你,你便是此生都不要再同我言语了是吗?”
我懵懂,脑袋因缺氧而有些晕乎,半晌,才反应过来地摇了摇头,柔声解释,“没有,我没有想过要不再同你言语。我不去找你,只是因为,我害怕你还在生气,会对我冷淡漠然。”顿了顿,我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抱怨,“你那样,其实,挺可怕的。”
“可怕?”他冷笑,眸中隐隐还有怒色,“如若真的可怕,你就不会有胆量往刘营去了。”
我默然,抿着唇,一瞬间就不知晓该如何作答。
可,他并没有因此放过我,反还挑了挑我的下巴,嘲讽道:“怎么不说了,你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伶牙俐齿的,在议事堂上可以说得少主、刘璝无言以对,在县府庭院可以说得我哑口失语,如今,你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委屈,鼻子酸了酸,拍开他的手,缩躲到一旁,询问:“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羞辱我吗?那你可以走了,因为你羞辱成功了。”随后,我越说越气,指着屋外,对他大喊大叫,“滚——”
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