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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嘴,哼哼,“不扶就不扶,我自己也能走。”
可是,突然,张任就反悔了,“那我还是扶吧,万一你摔着,我岂不是损失良多?”
我后之后觉,不解询问:“你损失什么?”
他笑,恰好路过一个巷口,将我拉了进去,轻轻地把我压在墙上,眸光缱绻,神色认真,“栖儿,等到益州安定,我也真的该成家了……到时,功成名就,我定下聘礼千万,娶你,你可愿意?”
栖儿?娶我?
我怔愣了许久,望着张任眼中的情意,险些憋忍不住地逃窜离去。但,到底没有,而是,怯懦地往后缩了缩身子,装傻充愣,“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却异常自觉地忽视我的顾左右而言他,说道:“栖儿,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像庞统一般离你而去,不会像诸葛亮一样对你视而不见,我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再你涉入乱世,颠沛流离。栖儿,做我的妻吧。”
我默然,心绪百转千回,良久,颇假的扬唇,“张任,你不要同我说笑。”
“我没有。”他反驳,面孔越渐清晰地贴近我,说着:“你我已是有了肌肤之亲,除了我,你还能嫁谁?还想嫁谁?”
诸葛孔明……
我想着,却没说,然后,不着痕迹地偏过头,躲过他的吻,“我与诸葛孔明也曾有过肌肤之亲,可,终究没有成婚,你又有什么不同呢?张任,你对我不过是责任罢了,可是,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所以,这些话就全当是你胡言乱语好了,往后,不要再提。”
“不是。”他很肯定,扳正我的脑袋,迫使我与他对视,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其实,避免同你有肌肤之亲也不是不可的,但是,我没有,坚持要替你伤药,坚持要察看你的伤势,只是因为,自初见我便觉得你予我来说是不同的,轻易的,便可牵动我的心绪,因而,自知晓你是女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已是想要娶你为妻了。”
“那是因为你觉得我特殊。初见,我身材矮小,不好女色,你便觉得我略有不同,开始对我投以关注。而后,战场之上,你见我拼命要救庞统,且,面对成为战俘的事实从容不迫,就更加肯定我是与众不同的,有着佳好的品质。接着,为了治伤,我又同你百般作对,挑战了你作为男子的尊严,你便想要征服我。再后来,你知晓我是女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就顷刻喷涌而出,使你误认为你是思慕于我的,其实,这都是错觉,都是你……唔……”
然而,不及我说完,便是被他以唇相封。
起初,我的反应颇大,险些一拳打上他的腹部,所幸,他早有预料,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让我乱动。可,后来,我没再反抗,反还抽出手,抱住他。只是,无论我怎么迎合,都掩盖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
我清楚的知晓,他不是孔明……
许久,他退开,满意地笑道:“栖儿,你也是思慕我的,是不是?”
我否认,推开他,狼狈逃跑。
欲擒故众有怪人
那日之后,我开始躲避张任。
但,有了那个吻,张任更加坚定对我的情意,也很确信我对他并非无情,因而,接连多日都曾前来寻我,纵使我躲在寝居中不应不答,他也没有放弃。
有时,被我怯懦的态度弄到无奈,他便坐在门扉前,似抱怨又似陈述地嘟囔:“栖儿,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因为还没有忘记诸葛孔明还是因为你觉得我不可依靠?可,明明你回应了我的吻,而我也说过,我对你并不是错觉。或许,就像你说的起初是感到特殊,但,真的到融入心底,就算你并不特殊,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这就好像,你在我心口上烙印了一个痕迹,不论怎么等待,都无法使其消失一般。”
“所以,栖儿,我说喜爱你,想要娶你,不是冲动,也不是玩闹,而是真心实意。”
我坐在门后,清晰地听到他说每句话,每个字,有的很想笑,有的很感动,但,皆是没有回应。
我没有告诉他,我到底对他有没有情意;也没有告诉他,我与他之间到底间隔着什么;更没有告诉他,就算我真的对他有情意,也不过是逢场作戏。
吊着他,似是成了如今我唯一可以对他做的事情。
“你走吧。”在同他僵持了不知多少时日后,我终于憋忍不住地出声,规劝他最好离得我远远,“我不过是个战俘,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清白的过去,你何必这般想不开的专情于我?而且,我既已做了谋士,便没有退却的可能,你难道要娶一个以男子身份示人的女子?所以,张任,你走吧。”
他听罢,满含笑意地问道:“你不愿接受我就只是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缘由?而不是因为予我无意?”
我怔愣,而后,匆忙且蹩脚的解释,“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可,似乎越解释越乱,便跺了跺脚,怨怼道:“算了,我要睡了。”
他却更是愉悦,爽朗的笑声隔着不知厚薄的门扉不间断地传入我耳中。良久,才停止。
他说,“栖儿,就让我看看你可好?”那声音低沉中带着哀求,述说着一个男子最为简单的渴望,无关情色,无关欲念,单纯地就只有相见。他还说,也不知是怎的,不过几日没见,他竟已有些茶饭不思了。所以,就算我对他无意,也请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开开门。
我迟疑,很难不被他说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小缝,欲要探首与他一见。可,他倒好,直接伸手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情形之下全然拉开了门扉,将我自门后拽出,牢牢抱住。他贴着我的耳廓,轻声的,缱绻地说着:“栖儿,我总算领略何为相思了。”
我推他,略有动容却竭力克制,责备:“你言而无信!”
他失笑,轻轻在我侧颊落下一吻,接着,恋恋不舍地松开,道一句早些休息吧,便潇洒转身,欲要回自己的寝居。
我却突然唤到,“张任。”
他回首,难掩欣喜,但,依旧忍耐着想要上来抱我的冲动,询问:“嗯?”
“早些休息。”我匆匆说罢,匆匆转身,匆匆回房,匆匆关门。但,还是可以听见他满意的笑声。
一瞬间,犹如孩童。
不过,此时此刻,我更在意的是桌案上的羽箭,串着一张折叠得颇为整齐的布帛,斜插而入。这支羽箭来自于一个黑衣人,在张任抱住我的时候,骤然出现在对面的屋檐之上,在我突唤张任回首的时候,极快地将羽箭射入。
会是谁呢?
我疑惑,顺手将羽箭拔起,取下那张被串通的布帛。展开,上面书着一个我尚未得知的消息:三日前,诸葛孔明率赵云、张飞自荆州而来,溯江攻取了白帝。刘循得知此事,有所惊恐,但,刘璝阻拦,因而对你未有召见。
孔明来益州了……终于……
我攥着那布帛,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可,顷刻,便觉得有所不对。到底是谁会传这样的消息给我,能够传这样的消息给我?刘军的人,还是雒城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连串的疑问,让我又喜又忧,喜的是,极有可能在雒城会有帮助我的人,忧的是,这个身份不明的人已是知晓我与张任纠葛不清,若是他立场不定,多多少少会惹出些麻烦来。
如此,还是需要早些调查出这人的身份。
翌日,清晨,张任于庭中习武,我倚在一旁的矮栏之上观望,悠闲自在,有意无意地同他说着话。
“炎夏已过,瑟求将至,竟就这样,我在这里过了几月。”
这几月,庞统战死,我成为战俘,如此消息传入荆州,也不知孔明是什么反应,依旧笑若春风,还是难得的稍有变化?我反叛,他会不会责怪我?此外,待我归去,又要怎样向他证明自己即使同张任纠缠不清,依旧是清清白白的呢?
“很快,一载、两载、三载……就这样过去,到时,你就不会感慨此些了。”张任笑言,但,并未停下舞剑,反而两不相误地同我聊着,“因为,那时,你已是彻彻底底的益州人,再不会流连那些悲痛的过去。”
我拿着衣带漫无目的地甩动,勾唇一笑,“又或许那时我已是死了,被刘军抓回处以极刑,被刘循以妖言惑众处决。”
“不会。”他坚定,“刘军不会有机会将你抓回去,少主也不会判你妖言惑众。”
“怎么不会?”我反问,稍稍端正了身子,“待到诸葛孔明来此,待到白帝、江州、江阳三城被攻克,一切就都有了可能。”
“对了,主公那儿还没消息吗?以着我对诸葛孔明的了解,他的速度实在不会这般慢。”
张任一顿,手中的长剑刺出去许久都没有收回,磕磕绊绊地回答:“没……没有……荆州到益州哪有这么快……诸葛孔明……是你高看诸葛孔明了……”
我呵呵,目光如炬,不痛不痒地询问:“你在骗我,他已经到了是不是?”
“栖儿……”他收回剑,停止挥舞,远远的与我对视,诚恳至极,“我只是期望在他兵临雒城之前,你可以无忧无虑。”
我说笑,“无忧无虑?光是有你就让我无忧无虑不起来。”说完,为了防止他因此又说出什么情话来,便匆匆转言,“其实,我更好奇,为何这个消息没有在县府传开,是你为了不让我知晓故意阻拦的,还是本就没几个人知晓?”
若是第二种情况,找那个人便就好找了。
“是我阻拦的,不允许任何人在你的居室附近谈论如此问题,更不允许在你面前提及。”张任坦诚,且顺带将一切消息补充完整,“不久前,诸葛孔明领着赵云、张飞前来救援刘玄德,攻占了白帝,此事传入雒城,少主当即就想到了你的预言,原想召你去见,但,刘璝阻挠,言曰,不过言中一城,许是巧合,劝少主等等再说,少主又问我的看法,我恰有此意便没反驳。”
“栖儿,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不希望你真的成为雒城军师。”
若是不成,他还有期望恢复我女子身份,与我共结连理,但,一旦,我成了军师,使刘循依赖,他便很难再将我从刘循身边拉开,独自占有。
我没点破,无碍地笑笑,转移话题,“每日看你练剑我都有些坐不住了,你有弓箭吗?我也想要练练。”
他笑,放下心来,“你还会射术?”
我嗯哼,分外自豪,“我的射术可是能够百步穿杨的黄忠黄汉升教授的,不仅会,还很擅长。”
当日,若是我手中有弓有箭,绝不会让雒城兵马这般轻易的获胜,至少,不会让他们不费一兵一卒。
张任惊喜,眼神渐有些胶凝,喃呢:“栖儿,你到底有多么不同,竟是会好些女子本该不会的物什?”
我没答,继而怎么舒服怎么倚靠地赖在矮栏之上,看着蔚蓝的晴空发呆。
孔明领军前来,攻占白帝城的消息几乎所有的雒城县府之人都知晓了,那么,那个人是谁都有可能,如此,还要怎么寻找才好?
不过,没让我等待太久,那人就又送了第二封信笺来:白帝之后,诸葛孔明又攻下江州。少主震动,但,刘璝依旧阻拦,子姑待之。此外,他还不忘提醒我,言,汝乃荆州之人,既入雒城,就当谨慎言行,不可沉迷于儿女私情。
那后一句,我很确信是在告诫我不要和张任走得太近,更不要与他有什么不该有的情意。
不过,我全没放在心上,只注意到他的“少主”二字。此番,他是在告知我他的身份吗?既唤刘循少主,就必是雒城人,但,他的忠心还真是很值得怀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