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派李严前来督军,可惜,还未等双方开战,李严便率众归降,使绵竹不攻自破,张任等只好再度撤退,据雒城。
可,恰是此时,我毫无征兆地染上温病,寝居于榻,无力随军。
这场病来得颇为突然,伴随着莫名的心绪沉抑,弄得我上吐下泻,长久不得安好。起先,军医怀疑我染上疾疫,遂将我同众将士隔离开,单独医治。但是,半月后,我的身子依旧,温热风寒。因此,疾疫的忧患得以解除。可,我依旧没有回到军中。刘备以我身体有恙,不宜行军为由,将我安置到绵竹城郊的一处的农户,并寻了一位少妇与两个婢女守候在我身边。
我本不同意,但,因是刘备强制,命军医在我的汤药中置放曼陀罗而不得不认命。
因而,当我喝下那碗汤药醒来时就已是身在某处方位不明的农家草庐。可,不得不承认,农家风光佳好得过分。初入夏季,“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田间的麦苗一片翠色,伴随着趣味的促织、蝉鸣,颇富生机。
身后,少妇寻了件薄衫披在我身,说道:“虽说已是夏日,但,你身子娇弱,不可受寒。”
我回眸,看了看那清妍的女子:二十七八的样子,比我大不了多少,额角有一颗浅红的朱砂痣,映衬着白皙的肤色极是玲珑剔透,五官精致,纤细的腰间悬挂着莹润的碧玉与璎珞,走起路来叮叮咚咚的,煞是好听。
“你是谁?”这般打扮绝非是寻常女子,大约不是刘备新纳的姬妾,就是什么将士之妻。
女子嫣然一笑,对我盈盈施礼,说道:“妾身徐氏,裨将军李严李方正之妻。”
徐氏?李严的妻子?也是,也就只有李严一家初离益州,能够随军前行了。
不过,徐氏要比我想得有趣得多,随即,她反过来问我,“你既知晓了妾身的身份,可能让妾身也知晓你的身份?”问着,她详尽地解释,“你一介女流,为何会以男子身份留在军营之中,且担副军师之职?”
我莞尔,“你都知晓了我也是女子,就不用再对我自称妾身了吧。”
听着,难免有些别扭。
她颔首,大方地应,“好。”
“不过,我很好奇,在听闻我的答案之前,你会以为我是什么身份呢?”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同女子平静安好地说过话,如今,同徐氏说起话来,总有些意趣盎然的味道。
又或许,我只是很想要有一个好友罢了。
她也不避讳,坦诚地告知我,“是主公命我前来照顾你的,我本想也许你是主公的妻妾,可是,主公看着你并无眷恋的神色,所以,我就否定了此种可能。我也想过你会是主公的女儿,但,我约莫记得主公的一双女子为曹贼抓了去。如此,我也就不知晓你的身份了,或者,你是庞军师的亲眷?送你离开时他也在。”
“幸好你否决了第一种可能。”我扬唇,庆幸自己没有与刘备联系到一起,而后,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与你的身份其实也差不多,皆是臣子之妻。至于庞士元,我倒是真的同他算是亲眷关系。”
“臣子之妻?你是……”她重复着我的答案,开始思考,片刻后拨开云雾地一笑,“是诸葛孔明吧?”
我嗯哼。她随即言说,“‘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在南阳我也曾听闻过如此乡谚,都说你容貌不佳,但智慧过人,今日一见,倒是觉得也不尽然。”
“是觉得我没有传闻的聪慧?”
她摇首,“是没有传闻中的那般貌寝。”
我轻笑出声,突然就觉得可以信任她,看着窗外佳好的景色,缓缓说道:“送我回军营吧。”我根本就不可能留在这里,养这可笑的病,目前,已经没有比庞统的性命更重要的事了。
刘备的下一个目标便是雒城,庞统身死之处。
“不可。”即便被我觉得有趣,可以信任,她也没有立刻同意我的决定,而是,苦口婆心地规劝我,“军医言你的病已是染上一月,却还没好,便是需要好生休养。若是此时回到军中,以你军师的身份,如何能够呢?”
好生休养?刘备把我放到这里可不是让我好生休养的,他不过是不想因为我拖慢了行军的速度。
“我的病恒久一月,缺少的从来都不是休养,而是离开。”身子是我自己的,没有人会比我自己更清楚,“如今,想要治好我的唯一法子便是带我离开绵竹。”
畏惧绵竹,这才是这场病的根源所在。
“你……”不知要如何反驳我,她支吾了良久才答:“那怎么也得等过了今夜再说,此时,天都快黑了。”
我笑,如沐春风。
忠言逆耳利于行
进围雒城,荆州传来消息:孙夫人归江东。
当是时,刘备正在同我等商议围攻雒城的谋划。听闻此事,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就只是神色一顿,而后,便笑起,对着庞统招了招手,说道:“军师,可往后言。”
庞统不知刘备与孙姬的点滴,便也没有在意,权当不过是个姬妾离去,而刘备的表现出的也确是如此。反观,就只有我一人注视了刘备好半晌,最终,暗自长叹,不管刘备是真的不伤悲,还是假的,总归这段孽缘结束了。
庞统言:雒县与新都临近,后有成都为依,军资充足,因此,吾等不可长久与之僵持,宜应领兵速战速决,克雒县而向成都。
“不可。”我深刻地记着,出征前,孔明同我说过,“雒县易守难攻,切忌全军直入城下,且,雒县守将乃是名将张任,其人有勇有谋,难保其不会将我等封死于雒县城下。”
就是因此,就是因为庞统领兵入到雒县城下,才会为羽箭射杀,这般,只要我阻止了他此举,就一定能够确保他远离那支夺命之箭,安然地活下来。
所以,即便没有孔明给予我的告诫,我也一定会否决庞统的谋划。
但是,我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同庞统唱反调,一次又一次地当着刘备的面给他难堪,惹得他颇为不满,冷淡地看向我,询问:“那,不知副军师你有何妙计?”
他说这话时,将那个“副”字咬得极为清晰加重,提醒我,此番出征他才是正军师,而我只不过是副的,根本没有资格去做这些有违军纪的事情。
我怔然,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坦诚地说出,可召孔明、赵云等前来,陆续攻占雒县周围城池,待将雒县大半围住再一举歼灭?还是,什么都不说,到私下里再规劝他?可,此情此景,他还能听进我的话吗?
犹豫着,我许久都未开口。
可,他并没有因此停止对我的诘难,而是,反问:“副军师是想要向荆州请援,召孔明前来平定别城,再一起攻克雒县吗?”
他知晓,或者说,他也想到了这个谋划,可是,为什么不用呢?明明这就要比贸然入雒来得安全可靠。
我疑惑着,他却已是转首同刘备解释,“此计虽然看似稳妥,但,会置我军后方荆州于危险之境,若是此时曹贼与孙氏同来进攻,荆州必定难保。”顿了顿,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义无反顾地道:“倘若主公不放心,可分兵三千于统,由统亲自率领攻城,到时,即便有所溃败也损失不大。”
“然……”刘备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就在此时,我高声打断,询问庞统,“若是你死了,损失也不大吗?”
这一声喊叫静寂了整个军帐,众人齐刷刷地向我望来,皆是惊讶我怎么会突然说出这话。不过,惊讶归惊讶,没有人会真的相信这件事,因而,惊讶过后,仅是庞统无所谓的一笑,说道:“刀剑无眼,战场之上生死有命,就算你的担忧真的成了真,统亦无悔。”
无悔?无悔什么无悔?!若是你知晓这根本就不是我的担忧而是即将发生的命定,你还会这么说吗?
“士元……”我唤他,不依不饶地还是想要规劝,他却断然阻止我,冷冷道:“李军师,这是军中,不是妇人的闺阁,没有你这般优柔寡断的道理。”
说罢,他再不理睬我,兀自地同刘备交谈明日该如何如何。刘备也未再询问我的看法,似乎,他也有些不耐烦我的种种反对之语。
一个时辰后,当日薄西山,营火代替阳光,他们二人才谈完。刘备决定,分兵三千予庞统,前往攻占雒县,其余地随他围住所有通往雒县的道路,欲将雒县困于瓮中。
其间,我没有言语,就连出来后紧跟在庞统身边亦没有说话。
我思虑,既然他听不进我的劝告,那我就死缠烂打,直到他肯放弃这一决定为止。
而这一法子似乎是真的有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庞统就禁受不住地停下脚步,回首凝视着我,无奈询问:“阿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放弃攻占雒城。”我言简意赅,与他对视的双眸极为坚定。
他却笑了,渗出几许讥讽之意。而后,打量了片刻周围的情境,见有守卫的士卒来来往往,以及不时投来目光的将领,先未说话,而是领着我往军营不远处的密林走去。
渐入夏季,密林中蚊虫满患,即使不仔细听,亦可闻得“嗡嗡”的鸣叫声。加上,月光朦胧,萤火微弱,时而飞过的蝙蝠和“唧唧”的叫声,颇有些吓人。
因而,我牢牢地攥着庞统的衣角,深怕会跟丢。其实,我并不畏黑,也不觉鬼神之说确是真实的,但,真的到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漆空间,还是免不了想起曾经观看过的诡异灵怪的电影或是小说,于是,有些惶惶然。
不过,好在庞统并未嫌弃,在我微微发抖的时候隔着衣物攥住我的手腕,调侃:“想来孔明在夜里都挺吓人的,否则怎会将你吓到这般。”
我默然,啪嗒一声就是落下一滴泪来,打在周身矮小的木枝之上,清晰可闻。
似乎好久他都不曾这般言损孔明了,也似乎好久他都没有回到我熟识中的模样了。
这时,我突然就不害怕了,而是低声委屈地说着:“士元,你可不可以不要去率兵攻雒城?假若你非要依此行事,我代替你去也可以啊。”
只要不是你,历史就有可能改变。
“你?”距离似乎够远了,他放开我,与我面对面,笑问:“阿硕,行军打仗,你会吗?”
“……不会。”我低首,愧疚于自己的能力不足,可是,“我也学过兵法,什么‘兵贵神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还是知晓的。”
“纸上谈兵。”他论断,随即,又是收敛起以往的笑容,化为漠然,“我不知晓,为何你近来总要同我作对,可,我到底将你当作妹子,所以,有些话就不要再说了。”
“我……”我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同他作对,我想的不过是在最大程度保护我的秘密的前提下救下他。
他却自嘲一笑,“我这兄长远没有你想得那般宁静淡泊,相反的,竟是如此汲汲于名利,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摇头,拼命摇头。
但,我的摇头不仅没有宽慰到他,反而致使他的自嘲转为凄苦,说道:“明知她想毁了我,明知她不过是棋子,我却还是动了心,为了不伤害她将她推到一边,然后,信了她的话,一步一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阿硕,我终是有些体味你思慕孔明的心思了。”
我没有说话,不是感慨,不是无奈,而是震惊。他说的她,指的是谁?那个百日宴饮时一直被他宠爱着的舞姬?
原来,那场百日宴饮根本就没有那么简单。
“这都是她害的?!”想明白之后,我怒不可抑,很想杀了那个舞姬,可惜,此时此刻她不在。于是,我将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