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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开口称赞。
此时却听李淑妃笑着道,“婉儿,婉儿,真真是个好名字,果然是人如其名啊!”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郭惠妃自是知道马家的情况,也急于讨好皇后,此时哪甘落后于淑妃,略略有些夸张的附和道,“就是!就是!婉儿,不就跟那唐代才女上官婉儿一样名字吗?”
上官婉儿?话音未落,只听殿内一片寂静,气氛瞬间冷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偷眼打量洪武帝,只见其笑容已敛,脸色阴沉了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婉儿。郭惠妃此时才发现不对,想了想那上官婉儿,方才大悟,张大眼睛看着皇后,焦急的辩解:“我……,可不是……”却又说不出口。
皇后扫过郭惠妃,看了看李淑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作者有话要说:(1)(2)(3):关于跪拜礼、揖礼等礼节,却是没找到最为绝对的资料。只能说明代并不像清代一般,动不动就下跪磕头。据明代留下的皇帝巡游大臣陪护图看,明代大臣侍卫多半是弯腰躬身立于道路两旁,不像清朝都是跪迎。而即使行跪拜礼,除大礼是一跪五拜外,多是一跪四拜,而不像清代是三跪九拜。而女子日常多是揖礼或福礼,揖礼身体肃立,双手叠抱于腰前,右手在上,手心向内,欠身约20度,更为恭谨些。而福礼多为平辈之间见礼。
(4)真正的明宫内,称谓极为特殊,皇后每次对皇帝说话,都是自称“女儿”,见李清《三垣笔记》上《崇祯》。《明史》卷五四志第三礼志八_嘉礼二_册皇后仪册妃嫔仪附条:皇后北面称臣妾,跪受。大概正式场合自称臣妾,而平时多称女儿,但我觉得这种称呼太奇怪了,读着未免不适应,还是用大家熟悉的称呼臣妾吧。
(5)见《宫廷睹记》所记录后妃服饰
(6)见《洪武御制全书》朱元璋《祖训录。礼仪》,皇孙在皇帝皇后面前称“祖父皇帝陛下”,“祖母皇后殿下”
作者最近有些心累,却是觉得稍稍有些没意思,也不求什么留言评论了,大家喜欢说就说两句,不愿意说就算了。
、君臣相会暗流涌
坤宁宫殿内此时鸦雀无声,太监宫女们并不知所为何事,但还都会看洪武帝的脸色,俱是屏声敛息,连头也不敢抬。张嬷嬷脸色有些发白,偷眼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婉儿,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朱允炆自然知道端倪,脸色苍白,张了张嘴想要替婉儿解释几句,却怕越描越黑。
婉儿心道不好,上官婉儿虽是聪达敏识,才华无双,但她不仅长袖善舞,弄权舞智,又是风流水性,在现在这个时代,哪里是什么好女人的典范。而对于朱元璋这样的帝王,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他最为厌恶,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
思及此处,婉儿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冒了出来,浑身僵硬,几乎无法动弹,她偷偷掐了掐自己的手,痛的一个激灵,脑子立马清明起来,转念间已是稍许镇定,自己年纪这般小,哪里能知道什么上官婉儿,这可是她现在最大的优势。
婉儿眨巴着眼睛看着郭惠妃,满脸天真无辜,拍手笑道,“惠妃娘娘,可是还有人跟婉儿同名?这可真是巧了,跟我爹爹想到一块儿去了!爹爹说过,《左传》有云:‘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爱而友,弟敬而顺,夫和而义,妻柔而正,姑慈而从,妇听而婉,礼之善物也。夫治家莫如礼。’婉儿的婉就取自那妇听而婉,取那女子柔顺之义。”大殿内此时极为安静,回荡着婉儿清脆透亮的声音。
“妇听而婉,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君令而不违,臣共而不贰。”洪武帝歪着头,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脸色由阴转晴,却是大喜,“好!好!你爹爹大才,好名字,好名字!”婉儿心里长舒了口气,看来是顺利过关了,当皇帝的,果然最喜此等恭顺之言,幸亏爹爹当初给我细细讲过名字的释义,真是好险!
允炆见祖父面色已缓,知那危机解除,笑得眉眼弯弯,偷偷向婉儿比了个大拇指。郭惠妃也松了口气,讪讪的笑着看着皇后,面带讨好,却见皇后看也没看她,惶恐的低下头,如做了错事般。殿内此时气氛明显一松,片刻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方才噤若寒蝉的宫人太监们脸上开始有了笑意。
洪武帝拊掌大笑,看向皇后,“朕记得你这个侄子似乎叫马全,倒是有些意思。如若人人都如他一般,朕这江山可是太好治理了。朕对他是越来越好奇了,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传他一见吧。”
说完也不待皇后回答,转头对随侍一旁的孙宇道,“你与那马全应是相熟,传他今日乾清宫陛见。”孙宇偷眼看了看皇后,见其面带笑容,微微点头,忙应诺着退下。
洪武帝带着李淑妃和郭惠妃离开了坤宁宫。临走前,李淑妃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婉儿,眼中闪着莫名的光芒,意味深长的笑着对皇后说道,“姐姐真真慧眼识人,这小姑娘果然有几番姐姐的气度,宿州马家还真是风水好,人才辈出啊。”
马皇后抬眼扫了眼淑妃,面无表情淡淡答道,“多谢妹妹对婉儿的赞誉,不过马家人丁单薄,哪里比得上李家家大业大,子嗣兴旺。”却是若有所指,李淑妃听罢心中一震,也未多言,福了一福,转身走了。
郭惠妃恨恨的看着淑妃的背影,又干笑了几声,对皇后道,“秀英姐,我这次可真不是有心的。”又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嘴,“都怪我这张嘴,真是嘴比脑子快!”巴巴的看着皇后,可怜兮兮的模样。
皇后本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看了看惠妃憨直的模样,心下却是一软,叹了口气,无奈道,“敏娘,你都这把年纪了,进宫也这么多年了,性子也不见改,你总有一天要被你这张嘴害死不可。那淑妃,你得离她远些。”惠妃见皇后没多加责怪,这才放下心来,已是喜笑颜开,连连称是,福了一福,追了出去。
马皇后稍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头,对张嬷嬷使了个眼色,一干宫人太监俱都退下,方才斜倚在凤椅上,闭目养神。皇后将允炆和婉儿叫至左右,问道,“今日之事,你俩是怎么看待?”
允炆想着郭惠妃简简单单一句,就将婉儿置于险境,有些忿忿道,“皇祖母,那郭惠妃不是祖母的妹妹吗?竟然在祖父面前陷害婉儿,祖母为何对她还这么好?”
皇后陡地睁开凤目,尖利的看向朱允炆,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你真的这么认为?”见允炆面色迷茫,心中暗叹,转头又问婉儿,“婉儿呢?你又是怎么看?”
马婉儿仔细回想了方才的场景,有些迟疑的答道,“婉儿倒是觉得那郭惠妃不像有意为之,似乎,似乎是李淑妃挑起话头的。”
皇后眼神一亮,笑着摸了摸婉儿的头发,转头却对允炆道,“经历了那么多事儿,你还是没什么长进,真是让祖母有些失望。”话语中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这话却是有些重了,婉儿忙转头看了看允炆,只见他张大嘴巴,似乎极为意外,小脸涨得通红,一副颇受打击的模样。婉儿忙在下面使劲握住他的手,允炆侧头看着婉儿,强笑着点了点头。只听皇后继续说道,
“你大哥是怎么去世的?那些人就是想借郑国公之手对付你父亲。今日这么简单的借刀杀人都看不出,你还指望日后在朝堂上跟那些老狐狸们斗法吗?”
提及朱雄英,朱允炆的眼眶已是有些泛红。婉儿忙拉住皇后的袖子道,“姑祖母,允炆年纪还小呢。”
“年纪还小?你年纪又有多大?他比你还大几个月呢!”皇后回宫不到半日,已是身心俱疲,恨不得允炆一日长成。或许是太过着急,流露出从未有过的疾言厉色。
婉儿心里腹诽,我怎么能一样呢,本就不是个原装的小孩子,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见允炆神色惶恐中带了几分凄然,想起过世的大皇孙,也不免觉得难过。转念一想却又觉些许愧疚,毕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如此急于求成反而会坏事,她拍了拍允炆的肩膀,对两个孩子说道,“在这宫里,你们要多听多看,最重要是要多想,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每个人都会有所图,对你好是如此,陷害你也是如此,试图站在对方的立场一想,或许就能知道根由。”皇后说完,已是格外疲惫,就赶了允炆去东宫,婉儿自歇下不提。
马全突然见孙宇出现在面前,说是皇上召见,有些意外,想着今日皇后回宫,却又觉是情理之中。他换了身干净的七分旧士子服,骑着马与孙宇往宫中行去。在路上时,孙宇已将今日宫中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明。
马全勒住缰绳,眉毛一扬,看着孙宇道,“李淑妃?可是秦王和晋王的生母?”见孙宇点头,一个念头忽然从马全脑中闪过,想抓住却转瞬即逝,再细细一想又没有丝毫头绪。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得找蓝云和杨时好好说道说道,马全眉头紧蹙,暗自记下。
马全跟着孙宇进了皇城,至西华门时,两人下了马,步行穿过中右门,过了一个四面出檐,渗金圆顶,殿顶上还缀有金球的亭子似的建筑,到得一门,上书月华门三字,这就是乾清宫了。
一小太监远远见孙宇带着马全过来,立马颠颠的过来,脸上已是笑开了花,殷勤的招呼道:“孙公公,两年未见,小的可是想死您了。今天刚回宫,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娘娘可是有事儿吩咐。”
孙宇看了马全一眼,笑骂道:“你这小兔崽子,仍旧是满嘴抹蜜,眼睛却瞎了不成,这是马家六爷,皇后娘娘的嫡亲侄儿,圣上亲召前来陛见的。”却是一反往日低调作派。马全知他有意替他作势,也不吱声,只是对那小太监微微颌首,微笑着静静站立一旁。
小太监一愣,偷眼看了看马全,却是不敢小视,赶忙道:“马六爷,奴婢(1)先带您在西暖阁喝点茶水,等候片刻,圣上从坤宁宫回来后,又去了前朝,估计得申时才会回来。”额头上已经起了层细细的汗水。马全却是拱了拱手,温言道“有劳小公公了。”又对孙宇拱了拱手:“孙公公也辛苦了。”
孙宇带着马全跟着小太监穿过一夹道,来到一小房间。只见那室内设了一檀木书架,整整齐齐叠满书籍,靠窗处有一小几,两边设有椅座,也是檀木制,上放腊梅提花坐垫,却非明黄色。马全方知此屋大概为官员等候觐见之地。小太监忙带人准备茶具和水端了上来,孙宇亲自为马全烧水泡茶,殷勤备至不提。
马全边品茶,心里已在细细琢磨:皇上召见,定不会仅仅为了婉儿几句戏言,也可能是为了允炆的学业。可自己为允炆几人教学也不是今日为之,嗯,多半还是想亲自看看马家的情况,毕竟是后族。如此看来,自己可得慎而又慎,来不得一点马虎。
马全转念又思及那李淑妃之事,只觉宫中已是一滩浑水,看不清端倪。想着小小的婉儿离家独自居于深宫,又身处这么一个豺狼虎豹之地,与父母咫尺天涯,心中就是酸痛难忍,脸色就有些难看,几近失态,引得旁立的小太监们频频打量。马全忙按捺住心思,努力使自己平复下来,开始将这两年发生的各种事情,各方消息掰了又掰的分析,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已过。
只听此时,宫人们急速的脚步声在前殿响起,彼此之间也开始压着嗓子说话,马全坐直,向孙宇望去,孙宇点了下头,“六爷,圣上回乾清宫了。”马全颌首,手轻轻拂了下袖衫,正了正四方平定巾,跟着引路的太监和孙宇阔步缓慢的向暖阁前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