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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朱明(明穿)-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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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从此以后朝夕相处,却是过了段清净日子。
如前文所表,洪武年间,医卜相巫极为盛行。而近几年里,南京城市井平民间,却竞相追捧一个叫蒋玉昌的术士,还给其取了个美誉“蒋玉仙”。
这蒋玉昌原名王玉昌,本是苏州人士,自幼家贫,上头还有几个哥哥。在他七八岁时,好不容易熬过江南兵乱,洪武帝也初定了天下,父亲却一场大病去世。母亲实在是养不活这么多孩子,无奈之下只能将他送到苏州城郊的一个道观,当了个小道士。
话说这王玉昌年纪虽小,却是极为唇红齿白,俊俏秀美,又生得心思剔透,嘴甜伶俐,很是招人喜欢,在那道观诓了几位老道教了他些相面算命之术,到了后来就成了他吃饭的行当。
到得洪武十一年,王玉昌已长成了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就下了山去寻母亲和兄长,哪想已是物是人非。据坊里邻居所说,就在送走他之后不久,他母亲为了生计,将房子卖了,带着他几个哥哥不知所踪。王玉昌伤心之下就外出寻访母兄,边走边寻,直到到了南京城也没任何踪迹,他有些心灰意冷,索性就在南京城住了下来。
南京城郊乡农户每日进城,在三山街的市里(1)摆摊贩卖日用食材和柴火,晚间收摊后就空了出来。王玉昌初到南京城时,身无分文,索性弄了床被褥,晚上就轮番借住在那摊位上,所幸不是冬天,头顶也尚且有棚遮风避雨,倒也能凑合。农户淳朴,见其可怜,不但默许他借住,时不时还为他送些吃食。
那王玉昌为了报答收留之恩,白日就常为那些农户相相面,算算八字。他在相面推命上原就有些本事,十句里面能准上七八句,再加上他伶牙俐齿不说,还生得一副好皮囊,颇是讨喜,时间一长,就有人慕名而来,还付上些酬资,渐渐的就有了些名声。
南京城南有个蒋富户,家中只有一名独女,未免绝了户,就欲招个赘婿上门。可惜品貌端正的哪有愿当赘婿的,愿意上门的,不是那等游手好闲之徒,就是歪瓜裂枣不堪入目,一来二去,蒋家女儿年岁也大了。
蒋富户一急,就想找个方士给女儿推推命,经人介绍,就找到了王玉昌头上。见其生得面如冠玉,俊秀倜傥,蒋富户心思一动,拐着弯打听了一番他的身世,眼见也是身家清白,得了,就他了。一拍即合,招了王玉昌做了赘婿,改了名唤作蒋玉昌。
那蒋家姑娘却是对蒋玉昌一见钟情,婚后之初夫妻俩也恩爱美满,还接连生了两个大胖小子。蒋玉昌借岳家之力,开始出入城中的富户士绅家中为其相面推命,到后来延请他登门的人家更是趋之若鹜。就是后来蒋富户在撒手人寰之际,也对自己这上门女婿极为放心满意。
蒋玉昌春风得意,却也不忘本,每月定时会在那各大集市支起个摊子,为那普通百姓乡里农户推个八字相相面,收几文钱意思一下。久而久之,就传出个“蒋玉仙”的美名,合了他名里的玉字,又可顾名思义解为玉面仙人。
这蒋玉昌为人哪哪都好,惟有一点,就是太过风流多情。他正值那二十郎当岁,身量颀长,生得又极好。平日出入人家里,上自那三十多如狼似虎的妇人,下到那十几岁情窦初开的闺秀,只要有机会见到,无不倾心,一来二去,有些自然而然就滚到了床上去。
蒋玉昌也是个聪明人,再是风流,也从不动两类人,一是有夫之妇,二是那仍是处子之身的少女。他那些露水姻缘,或是那寡妇,或是那本就声名狼藉的单身女子。虽是过得极为迷乱,却未曾出过大事儿。
话说在这些姘头里,最得他意的莫过于一个叫姣娘的寡妇。要说这姣娘,也是个可怜人,虽家境一般,却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到了出嫁前在邻里街坊已是艳名远播。及笄后,顺顺利利的被城里一富户相中,娶了过来作了膝下独子的正房。
她夫家在城中原有两家皮作坊,婚后的日子本过得和和美美。谁料嫁过来之后不久公婆相继去世,而没过几年,她夫君出门跑货,又遭了贼寇,一命呜呼,只剩下新寡的姣娘和一个才五岁的小儿。
姣娘哭的死去活来,最后还是在娘家兄长的帮持下,将那皮作坊卖了,购置了些田地,收些租子,倒也足够家用。姣娘嫁过来,接连死了公婆丈夫,就传出了命硬的说法,饶是花容月貌,神仙般的人物也是无人敢再娶。渐渐的,姣娘也就绝了再嫁的念头,守着独子过日。
蒋玉昌遇上这姣娘,纯属偶然。有那一等好色之徒,听闻了那姣娘的艳名,极为心痒,却又惧那命硬之说,就拉了蒋玉昌偷偷见了那姣娘一眼,替她相面。这蒋玉仙略微一观,就对那人说,“此女子印堂狭,两鬓窄,下巴溜尖,嘴唇轻薄,却是那克夫之相。”那人虽是心馋姣娘美貌,却也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只好作罢。
谁知蒋玉昌观那姣娘美貌娇嫩,已是神魂颠倒,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命硬与否。闲来一想,俗语说“鱼对鱼;虾对虾;乌龟配王八〃,看看自家身世,年幼克父,母兄至今下落未明,生死未卜,娶妻没两年,老丈人也死了,倒也是个命硬的。煞命对煞命,反倒相得益彰。
他使尽百般手段,千般伎俩,终于还是得了手。两人品貌年岁相当,当下一个血气方刚玄门聪俊,一个少年新寡空室娇姿,正似那干柴烈火,只要得了机会就厮混在一起,真真个如胶似漆。
这日傍晚饭后,蒋玉昌借口去城东为人相面,出了家门,偷偷摸到了姣娘那里。两人已是多日未见,那姣娘旷了许久,自是难耐,打那蒋玉昌刚进门,就上前环住他颈子,哼哼唧唧的贴了上去。
蒋玉昌只觉温香软玉满怀,身子霎时已是火起,伸手怀抱姣娘,上下其手不断磋磨,大手伸入姣娘衣内,却是未着小衣,只觉手下滑嫩细腻,身下一硬,恨不得将她揉碎。
不到一会儿,两人已黏在一块儿,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2)。姣娘只觉浑身酥软,口中不免轻呓出声,勾得蒋玉昌已是按捺不住,半抱着姣娘将房门一踹,进了房间,又用脚将房门一钩,也不上床,就着软榻弄将起来。
正当两人颠鸾倒凤,正是紧要时,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屋内两人正在兴头上,双眼迷离却是一时反应不得。进来的是一名妇人,进门就见一男一女衣衫全褪,身子尽露,黑白相交,交颈缠绕在一起,一个娇汗淋漓,一个喘息不已。那妇人细细一看男子模样,却是一声惊叫。
榻上二人这才被那叫声彻底惊醒,蒋玉昌双眼j□j未退,看了眼那妇人,大惊失色,来人正是自己的妻子蒋家娘子。
那蒋娘子虽早对自家夫君风流之事有所耳闻,却从未抓到过把柄,故就自欺欺人也不过问。这日待蒋玉昌走后,蒋娘子正带着小儿在自家院子散步,却见一道弧线,从墙外飞过来一物事,仔细一看却是个纸团。蒋娘子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寥寥几字:欲知尊夫何往?到璇子巷东头孙家。
蒋娘子有些惊惧,却也抵不过此等可以一探丈夫动向的诱惑,立即叫了轿子,到了璇子巷。沿途行来,只要一到岔路口,就会有个石子飞过来指路。到了孙家,只见大门敞着,也无人看守。蒋娘子心里明知不对劲,却想着丈夫就在里面,就鬼使神差般进了大门,顺着小道到了姣娘房前,远远就隐约听到男女喘息口申口今声,心中一沉,往前疾走,却见房门微开,进了去,却见一番香艳之极的活春宫。
话说蒋玉昌和姣娘当场被撞破,蒋娘子饶是好性,却哪里受得了这般羞辱,当场哭着上前扑打姣娘。那姣娘此时是未着寸缕,玉体横陈,又羞又急,一边用手扯着衣裳遮挡,一边用手去挡那蒋娘子,一个不留神,吹弹即破的莹玉肌肤上已是被抓出几道血痕。
蒋玉昌又是尴尬又是气恼,连忙将衣服囫囵套上,见那姣娘吃亏忙上前拦住蒋氏,虽是有些心中羞恼,却也狠不下心推搡自家妻子,只能用身子挡在两人当中,替那姣娘挨了好几下。蒋娘子见丈夫护着那贱人,心中大恨,从头上取下簪子,拉开蒋玉昌就向那姣娘刺去。
蒋玉昌一见,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将上去抱住蒋娘子。三人正在那里拉扯之时,姣娘那独子的乳母正好将孩子哄睡,进门向姣娘告辞,瞧见这一番场景,怕那蒋娘子伤了主家,连忙上前去拉那蒋娘子。
蒋娘子正是怒火攻心,已是有些失去理智,也没看来人是谁,顺手一戳,只听屋内一声惨叫,顷刻间鲜血四溅,乳娘已是应声倒地。蒋玉昌和姣娘都吓得愣住了,呆呆的愣在那里看着蒋娘子。蒋娘子已是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手中带血的簪子,浑身发抖,手中一松,簪子掉在地上。
几人尚在呆傻之时,就见屋外进来两名青年男子,俱是一身锦绮深衣,身量修长,宽肩窄腰,容貌俊朗,英武中带着几分贵气。左边那名男子面容微黑,这不是蓝云是谁。蓝云蹲下身子,将手放在那地上的乳娘鼻子下探了探,又看了看那簪子所刺之处,向右手那男子摇了摇头,“已是没气了,这一刺下去,正中心窝。”
右手男子容色清隽,眉目间略带了几分煞气,却正是锦衣卫杨时。杨时眉毛一扬,瞧也不瞧屋内几人,往后挥了挥手,嘴角吐出几句冷冰冰的话:“将他们三人及亲眷都给我带回去,再把这里清理干净。”进来几名男子,正是便衣的锦衣卫校尉,将蒋玉昌等人带走了。可怜蒋玉昌三人飞来横祸,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投进了锦衣卫大牢。
待三人被带走后,蓝云和杨时相视一笑,出了门上了停在巷尾的马车,马全已在车上等候多时。杨时想着刚才的热闹,笑着对马全道,“啧啧,进周,你是没进去,真是错过一场好戏。”
杨时开始描述里面的场景,说着说着就有些抱怨,“竟要烦劳我这锦衣卫千户来抓这些个偷情抓奸的平民,真真屈了才。进周,你可真真是人如其名,太过周全。锦衣卫想抓谁不行,也无须什么劳什子理由,还非得劳师动众设这么个局。”
马全也不打断,听他絮絮叨叨发完牢骚,才似笑非笑的看着杨时说道:“你还嫌你们那锦衣卫名声不够好?上至百官,下至平民,无凭无据,随意登堂入室,缉拿审讯,再这么下去,就是皇上也容不了你们。”话说到后面,已是有些严肃。(3)
杨时听完,敛了笑容,低头沉思片刻,方才正容道,“进周所言极是,就是我们指挥使毛大人那里,我也得找时间给他说道说道。”马全见他上道,就又多说了两句,“世间哪里有完人,只要找到其弱点,总能堂而皇之的达成目标,又何必非得走那偏道,这就叫阳谋。”
好一个阳谋,蓝云想了想,对马全笑道,“进周将那蒋玉昌如此设计,是否还有其他考虑?”马全点头说道,“咱们欲行之事,牵涉太大,如若那蒋玉昌只是迫于锦衣卫淫威,却是不够。攻人首要是攻心,总得让他打心底服服帖帖。”
蓝云和杨时对马全本就早已心服口服,如今只觉他说话做事自有他一番道理,从此更是对他言听计从。
谋划之事,一切顺利,马全却是眉头轻皱,未见欢颜。蓝云见状,却是好奇,就问道,“进周可是又想到什么为难之处?”马全看了看二人,又看看自己的手,眼神间流露出一丝自厌,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今日又多了条无辜的人命。我马进周只是一介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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