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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榷过来时正好见韩施惠冲去;而那边田嬷嬷正好抱起春雨就往炕上放。
“怎么回事?”霍榷大步走到炕边;只见春雨面色苍白,起先呼吸还有些急促;可越到后头就越慢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让人去请大夫了?”霍榷大声问道,“郑爽就在二门上,让他去快些。”
“宫嬷嬷已经去了。”青素回道。
“可到底怎么回事儿?方才听着她进来还好好的。”霍榷扫看了屋里人一眼,最后定睛在袁瑶身上。
袁瑶以为他这是在疑她对春雨做了手脚,却听他又道:“你到碧纱橱里去,别被惊着了。”
苏嬷嬷和尚嬷嬷扶着袁瑶往碧纱橱去。
青素给霍榷说了经过,和霍榷在里头听到的一样。
只是袁瑶听青素说到春雨像是吃错了什么进来就抠喉咙要呕的,袁瑶霎时灵光一闪,许是春雨知道自己吃了毒药了想吐出来,只是没来得及。
猛地又想起红运花有催吐之功,袁瑶立时对尚嬷嬷道,“听说你有一株红运花,你赶紧去挖了那花的根煎了水端来。”
尚嬷嬷对人命早已麻木了的,但袁瑶的话她还是会听的,就去了。
袁瑶回来对霍榷道:“二爷,想来你也猜到了吧。”
霍榷将她拉到暖阁那头去,点点头,“她之前必定知道自己吃了毒了,只是一路被人盯着不敢呕吐了出来,这才来漱墨阁不顾失态亦要挖了喉咙吐,只是到底迟了。”这攸关他的子嗣,又一个孩子要没了,难免难过,“若让我查出是谁下的毒,定不轻饶了。”
袁瑶道:“此时追查谁下的毒,非当务之急,想法让春雨吐出毒物才是首要。”
“只如今她已昏死过去了,那里还吐得出。”霍榷只觉无力得很。
“妾身刚才在书上瞧见一方,说红运花的根茎可入药,有利尿、解毒、催吐之功。”袁瑶将《花集》递给霍榷,“只是妾身从未试过,不知是否有效,会不会反而害了春雨。”
“二爷快来。”那屋里又喊了起来。
袁瑶和霍榷一道过去,就见春雨的呼吸越发轻薄了的,眼见着就要没了,可三催四请地还没见大夫来,霍榷只得当机立断道:“你们听清楚了,这汤是爷我让春雨喝的。快拿红运花汤来,灌她喝了。”
霍榷这是怕事后有人以此问袁瑶的罪,便将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尚嬷嬷端来花汤,田嬷嬷撬开春雨的嘴,一口一口就往里灌。
只是一碗汤下去了,一时还看不出好歹,都焦急地等着。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春雨有动静了,田嬷嬷上前扶起她,就见她呕吐不止,冲天的味儿扬了满屋子。
袁瑶那里受得住这味道,激得她也呕吐不住,脸都白了,更把早上好不容易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霍榷这会子也顾不上她了,就让人送她到外头的厢房去。
再说寿春堂。
正院后楼倒是热闹,霍韵把来客都往霍夫人那里领了。
寿春堂因着霍老太君要补觉,官陶阳这会子才伺候的她起身,院里还清静着。
韩施惠这一路喊来寿春堂,寿春堂里的人都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可这些个腌臜事儿,那个府里不是掩着盖着的,可没这么四处嚷嚷的,且今儿正院里还有外客在的。
霍老太君立时就让人把韩施惠给堵了嘴拖来,再让人去传话,刚才听见的谁敢到处碎嘴,打死再论。
韩施惠本以为这样跑来告老太太,算是大功一件,没想却被人堵了嘴叉了来,再见霍老太君脸上的怒色,这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霍老太君一拄龙头杖,咚的震响,把韩施惠吓得不清,“说,你刚才胡乱嚷嚷的什么?”
韩施惠已经骑虎难下了,只得一不做二不休,“春……春雨去给我们姨奶奶送山楂糕,不想姨奶奶却喂她吃有毒的茶,这会子已经死了。”
官陶阳在一旁道:“你当时就在场看见的?”
韩施惠忙乱点头。
官陶阳一想又道:“不对呀,这种事儿怎么会随便让个人在旁边陪着做的。”
韩施惠解释道:“因表姐想拉婢妾一道,说婢妾无子,若等春雨生下庶长子,那以后不但她,就连婢妾都被春雨压着。婢妾本不知她打算怎么对付春雨的,没想竟然是下毒,婢妾一时怕了才跑的来。”
“来人,去漱墨阁把袁氏给我拿了。”霍老太君见韩施惠言之凿凿,且韩施惠还是袁瑶的表妹,没道理要害袁瑶的,便信了。
吩咐完了,又对官陶阳道:“老大家的去元国府前,留了对牌给你,你赶紧打发人去请大夫,许还有生机。”
而得了霍老太君话的,带着几个媳妇婆子就往漱墨阁去了。
进了漱墨阁就见宫嬷嬷挽着袁瑶正往东厢房去。
领头的婆子也不多说,上前就要拿袁瑶。
青素和宫嬷嬷自然是不肯的,可寡不敌众的,宫嬷嬷想用帕子迷倒那些人,可又怕药波及到袁瑶,只得让青素快进去请霍榷救袁瑶。
袁瑶怕伤着腹中的孩子,也不敢用力反抗挣扎,被几人扭了胳膊捆了起来就要押走。
忽然那领头的婆子背上就挨了一脚,被踹得老远,最后撞上柱子昏死了过去。
余下的四个媳妇婆子却是不敢动的,因为踢人的正是霍榷。
这时青素和田嬷嬷将押着袁瑶的两个婆子给推开了,正要松绑,就听一个媳妇道:“谁敢松绑,这可是老太太要拿的她。”
看着袁瑶被勒红破皮的手腕,霍榷上前又是一顿腿脚,那余下的四个也没个清醒的了。
这会子大夫终于来了,郑爽请来的是太医。
霍榷赶紧让人引了进去,问道:“怎么这么慢?”
郑爽不敢进来只在漱墨阁外头回话,“今儿府里来的人多,车轿堵了半条街,进不来。”
罢了,霍榷又问袁瑶可疼,袁瑶摇头让他赶紧去寿春堂解释。
霍榷却摇头,道:“我该让她知道了,我不再是无能为力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打压母亲或我的妻妾。”
从霍榷话中不难听出,霍老太君和霍夫人的恩怨。
霍榷再进去时,太医正给春雨号脉,完了立时打开药箱,取了一颗药丸来让人给春雨喂了,再拿银针,急行针,没一会子春雨又开始吐了。
而在寿春堂等着的霍老太君,见去漱墨阁的人老半天没回,又听说大夫请来了,就让人赶紧带去漱墨阁。
回来的人说,那里已经请了太医,只是去漱墨阁拿袁瑶的人都被打晕过去了。
霍老太君年轻时,火气便暴躁,如今虽年纪大了收敛了不少,可到底性子还是急躁得很,听了来报自然就愈发怒不可遏了。
一旁的韩施惠则幸灾乐祸得很。
“好,我亲自过去,我倒要看看那毒妇敢不敢和我动手的。”霍老太君说着就往外去,无论官陶阳怎么劝都不听。
当霍老太君来到漱墨阁,就有人来告霍榷了。
霍榷让人告在东厢房的袁瑶留在屋里别出来,便只身出去迎了。
出了上房果然就见霍老太君带着一队人浩浩荡荡而来,其中就有韩施惠。
漱墨阁外头却被府里的侍卫给围了。
而韩施惠在见到霍榷之时,才乍然想起当时霍榷也在屋里,那说明他也是听到动静的。
韩施惠敢公然栽赃袁瑶,不过是仗着当时没别的人,都是袁瑶身边的人,她们的供词自然是不可信的,自己才是关键的人证,当时也不过是一时起的念头,觉得机会难得竟然忘了霍榷的存在。
眼看着谎言便要拆穿,韩施惠便想跑。
但这时霍老太君已经出声了,对霍榷道:“我来拿袁氏了,你是不是想连我也打了。”
霍榷也不急着分辨,上前跪下道:“请老祖宗息怒,方才孙儿只是见那几个刁奴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拿人,才出手教训的她们。我们侯府历来没草菅人命的,这样无凭无据地就想拿人,那里还有王法的。”
“凭据?那毒妇都公然下毒害你子嗣了,你还不分是非的袒护。”霍老太君气愤道。
霍榷佯装如今才听明白的,道:“原来老祖宗说的是春雨的事,倘若袁氏是因在场而被当成了下毒的,那孙儿岂不是也该如此论处了?因当时孙儿也在屋里。”
霍老太君一愣,“你也在?那韩姨娘怎么说是袁氏用毒茶喂的春雨。”回头见韩施惠神色慌张。
韩施惠支支吾吾,躲躲闪闪道:“老太太,二爷当时在里屋睡下了的,不可能知道外头的事,事后二爷自然是听到什么就信什么了。”
霍榷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韩施惠,却对霍老太君道:“春雨就要醒了,她知道谁给她下的毒,那时便知到底是谁下的手,谁趁机栽的赃。”
韩施惠又是一惊,春雨没死?
霍老太君狠狠道:“好,倘若真是袁氏那毒妇做下的,留子去母绝不留情。”
正文 92(改错字)
霍老太君所说的“去”;可并非只是打发出去的去;而是弄死。
听见的自然都是听懂了这意思的。
特别是霍榷,就见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沉声道:“来人;给我看住韩姨娘。”田嬷嬷从东厢房门前走过来,站在韩施惠身后。
霍榷这话是令的下人,可看的却是霍老太君;眼中一瞬闪过的眼神;让霍老太君不禁想起他年少之时。
那眼神,霍老太君永远都不会忘;每当她责罚霍夫人彻夜跪祖宗神主位时,小小的霍榷就躲在门外用这种眼神看她。
而每当如此,次日霍杙定被霍榷打得鼻青脸肿,虽然霍榷自己身上也没捞到多少好处,可却把霍杙打得哇哇直哭,那时他才五岁,而霍杙却九岁了。
看霍杙受伤,把霍老太君给心疼得直责备霍榷不顾手足之情。
霍榷却理直气壮,就似霍老太君每每训斥霍夫人一样,道:“拳脚无眼,怕挨打吃苦就别习武,父亲说的。”
五岁的霍榷就知道以牙还牙了。
为此顶撞霍老太君,霍榷没少让霍荣动家法,鞭子之下就是大人看着都怕,可霍榷小小年纪便能咬牙忍了,从不开口告饶。
打完了,霍老太君下回有再罚霍夫人的,霍榷照旧痛揍霍杙,且霍老太君罚霍夫人越重,他打霍杙就越重,气得霍老太君直骂他反骨,令霍荣不许霍榷再习武。
从此从文参加科举的霍榷,让霍老太君觉得当初让霍榷弃武从文更是大错,因他科举一路高歌挺进,更是成了大汉立国以来年纪最小的探花郎,在外的名声力压霍杙这嫡长子,让霍老太君悬心霍杙的世子之位难保,仓促中忙忙和元国公府结下姻亲,巩固霍杙的地位。
而在金榜题名之时,霍榷对霍夫人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娘,今后儿子能保护你了。”
已经许久未见过霍榷这般看她了,以为他长大了懂事了,如今看来,他不过是敛得更深了而已。
“老祖宗请吧。”在霍老太君回想起往日时,霍榷侧身恭请她进上房。
“哼。”霍老太君拄着龙头杖在官陶阳的搀扶下往上房去。
此时太医给春雨拔起了最后一针,擦了擦汗出了一口气,回头见霍老太君赶紧见了礼。
霍老太君看着炕上的春雨,忽然心头闪过一念,不由得喜上面来,但此时还不宜说,便太医问道:“她腹中的孩子可有大碍?”
太医回道:“幸得之前把大部分的毒物吐出了,故而皆无大碍,余毒还有些许几副汤药下去,也就清了。”
霍老太君听了才放了心,将心里那念头又转了一圈,越想越觉得好。
见霍老太君问完,霍榷则问:“她到底所中的是何毒物?”
对于这个太医一时也答不出,只能道:“是何种毒物,下官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