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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施惠见该说的都说完了,赶紧问道:“既如此,太太什么时候才接我回府?”这才是她在意的。
婆子笑道:“韩姨娘别急。”
“别急,别急,你们就知道说别急,都不知我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韩施惠暴躁道。
要是平常婆子早便甩韩施惠脸子走了,只是今日她不能,霍夫人交待她的话,她还没对韩施惠说完呢,所以她得忍着,但脸上到底还是阴了阴,道:“太太自有太太的打算,韩姨娘这一年都住得下来了,又何必在意再多住这几日的。”
韩施惠听出婆子的不耐烦了,就怕婆子在霍夫人跟前说三道四的,让霍夫人不高兴了,自己回府的事儿就打了水漂了,便忙道:“这位妈妈说得是,我年轻才沉不住气的。”嘴上说这些,心里却道:“等我回了府,我头一个要整治就是你,好个狗仗人势的奴才。”
婆子这才松了脸面,道:“你在这也有时日了,太太不是不念旧情的人,一直都记在心里呢。只是一件,回府后太太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若要敢违,再做下那些自以为聪明,却不过是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儿,那以后就别指望在府里还能有容身之地了。”
韩施惠忙忙应是,一叠声的,就唯恐迟了般。
交待清楚后,婆子就走了,让韩施惠等着。
回到镇远府,婆子就到正院给霍夫人回话。
“……太太,这般看来,那东西绝对假不了。”婆子小声在霍夫人耳边道。
霍夫人心里暗暗忖度着,脸上却不显,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去吧。”罢了就让婆子走了。
没一会子,霍夫人又叫来姚大嫂子,问道:“你们二奶奶说几时上骁勇府去给萧老夫人祝寿的?”
姚大嫂子道:“说是这月的初五。”
霍夫人点点头,“嗯,我那日正想到寺里去,你就去准备准备吧。”
姚大嫂子应了是,退了。
就说漱墨阁里,霍榷把佑哥儿夹着出去一趟后,佑哥儿就得了一头小老虎回来,高兴得拍着小肉手哒噗了好半天,还非要骑老虎。
骑老虎?!
院子里的丫头仆妇们险些没晕一地的,不说老虎会吃人,就不小心被挠着了也是不得了。
苏嬷嬷赶紧过来哄劝佑哥儿道:“佑哥儿这可使不得,这可是老虎,能吃人的,不是二爷和马,骑不得。”
霍榷嘴角抽了抽,“……”他现在在家,都已经沦落到跟马一档次了?!
不让骑老虎,佑哥儿就闹,揪着小老虎的尾巴嗷嗷地叫。
然后小老虎被揪疼了,在笼子里“哇吾哇唔”地叫。
小老虎的叫声,佑哥儿听着新鲜,眨眨眼睛,“嗷嗷?”
小老虎可怜兮兮的,“哇唔。”
“哦哦。”
“哇唔。”
虽然小老虎回佑哥儿了,可佑哥儿觉着自己都换一句了,它怎么还哇唔的,佑哥儿不高兴了,大叫着,“哒噗。”伸手就要打小老虎的屁股,就想他爹打他那样。
可佑哥儿这肉手一伸过去,一干丫头媳妇就觉着心突然就要奔出来,都惊慌失措地抓住佑哥儿的手,摇头道:“佑哥儿,老虎屁股可摸不得。”
佑哥儿不解地看看众人,“哦?”但不准他打老虎屁股,他是明白了的,于是佑哥儿又伸出他的肉手去戳小老虎的嘴巴。
这是要送肉进虎口了,更吓人了,一旁看着佑哥儿的丫头媳妇都快要哭了,“佑哥儿,那里就更使不得了。”
霍榷却十分为儿子自豪,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初生牛犊不怕虎。”
袁瑶瞧着那小得跟猫似的老虎,道:“你以为佑哥儿能知道什么是老虎,他当是猫呢。”接着袁瑶又问道:“哪里来的小老虎?”
“老爷子给的。”霍榷有些不自在了,因着佑哥儿赌气喊他弟弟不喊爹了,霍榷就带佑哥儿去看老虎,给佑哥儿一个教训的,让佑哥儿害怕的。
没想到,佑哥儿不但不怕,看见小老虎眼睛都亮了,还敢拿小指头去戳小老虎的,霍榷倍感失策。
霍荣最是喜欢这孙子,见佑哥儿喜欢小老虎,二话没说就让佑哥儿给带回来了。
“公爷?”袁瑶道:“难不成是这回同皇上春猎时抓到的?”
“正是。公爷这回的收获不小。”霍榷一时就觉着技痒了,感叹道:“果然还是武官才能肆意些。”
说罢,又顿了会子,霍榷又道:“韩家被皇上收回所赐的宅邸了。”
袁瑶忙问道:“可是大表哥出了什么事儿?”
霍榷摇摇头,“是韩夫人放利子钱,险些逼出人命来了。”
这事儿,就要从韩姨妈被隔壁邻舍的张家太太撺掇着放利子钱说起了。
虽说知道利子钱转手就能来钱的,可韩姨妈也是头会做的,自然不敢太过大开大放的,且她手头上也没多余的银子,一开始还是小打小闹的,今儿放个十两,明儿放二十两,拢共起来也没超过是五十两银子的。
可经张家太太的手收回,五十两银子就变六十两了。
张家太太就道:“要是夫人当初胆子大些,如今到手就变六百两银子了。”
“可不是。”韩姨妈听着也是这个道理,颇为后悔的,越想越懊悔,生生不见了九十两银子,怪自己瞻前顾后的,放不开手脚的。
这时张家太太又道:“草围堂的东家,夫人可知道?”
韩姨妈道:“知道,往年我都在他们家捡的药,只是这半年来草围堂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竟然连根像样的参都没有,这才没再光顾他们家了。”
张家太太道:“那是夫人不知道了,这草围堂的东家几个兄弟分家了,草围堂在京城的几间铺子也均分了给他们三兄弟。起先靠着这些年的名声和口碑,三兄弟到底能开得下去。只是在他们家三郎得了一批子吃死人的药后,就开始一落千丈了。看着铺子开不下去了,三郎就有意把铺子给盘出,但他们大郎却说是祖宗的产业,不能落外人手,就用积蓄把弟弟的铺子盘了下来。可这么一大笔银子出去了,大郎手上到底不宽松了,进不到好货,这才闹得铺子不像样子了。”
韩姨妈边听边点头,“难怪成这样的,说来这大郎也是个好的。”
“就是的,”张家太太又道了,“到如今那大郎还在四处筹银子的,只是他要得太多,没人敢借他那么一大笔银子,敢借他的吧,也不缺他那点利钱,大郎才到如今都还没着落的。”
韩姨妈灵光一闪,觉着是好机会,就忙问道:“他要多少?”
张家太太伸出张开的手掌来,“这个数。”
韩姨妈一看,心里欢喜道:“五百两。”这数,她东凑西凑的还能有的。
张家太太摇摇头,道:“是五千两。”
这些把韩姨妈给吓了一跳,“这么许多!!”
张家太太道:“银子是多,可他借了去连本带利的,就能回来这个数。”
“七千两!!”韩姨妈惊叫了起来。
韩姨妈一时间就觉着眼前都是银子在飞的,因着她知道韩塬海的媳妇郝氏有这么多银子,让郝氏把银子借她,郝氏是不敢不借的,这样一来,她一转手就能多出两千两银子来。
两千两银子啊!!韩姨妈觉着来得太容易了,这回绝不能错过机会的。
张家太太见韩姨妈似乎有意,又道:“别人不敢借就罢了,夫人你是谁的,如今明贵妃娘娘的母亲,十皇子的外祖母,谅那大郎也不敢赖了去的。”
韩姨妈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嘴上却道:“你让给我想想,再想想。”
送走了张家太太,韩姨妈就去找了郝氏。
可韩姨妈张口就要五千两的,郝氏也吓了一跳的,再听说韩姨妈是要放出去给人使的,就明白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起先郝氏还百般推说,没那么多现银子的,后来又听说能得二千多两银子利钱回来的,韩姨妈还信誓旦旦地说,“妥妥的没有收不回来的。要是敢赖,我就进宫去告诉贵妃娘娘去,够让他们死百十来回的。”
最后郝氏还是把银子给了韩姨妈。
这银子一放出去,韩姨妈就天天在家数着日子,算银子的。
就这么天天盼着,好不容易盼过了一月,等着张家太太送银子来。
张家太太是来了,却两手空空的,一路慌慌张张的就进来了,连口气都没缓下就道:“不……不好了,那草……草围堂的东家大郎……带着……带着银子……跑……跑了。”
韩姨妈一听,还没反应过来,“他带着谁的银子跑了?”
张家太太灌了一口茶,道:“就……就你借他的……那些银子。”
韩姨妈就觉着是晴天霹雳,颤颤道:“他……他敢……拿……我的……银子……银子跑?我……我是谁?我……可是……可是十皇子……的外祖母,他……他……他不要命了?他……跑了,他……祖宗留下……的铺子,他……不要了?”
张家太太道:“大郎他把铺子都给了二郎了。”
听罢,韩姨妈一口气没上来,厥了过去。
等家里人请来大夫,把韩姨妈救醒,她又张牙舞爪地奔街上去了。
韩塬海等人只得跟着韩姨妈,就看她见到草围堂就往里冲,见着人就抓住喊,还银子来。
草围堂的伙计没法子,只得把东家叫来。
二郎来了,却只道银子是大郎借的,如今他已和大郎分了家,铺子也是从大郎手里买的,都和大郎没干系了的。大汉律法只有父债子偿的,没有兄债弟偿的道理,让她找大郎去,找官府去。
韩姨妈那里是这样就能打发了的。
白白没了五千两银子的,韩姨妈早便气红了眼了,疯了一般地砸草围堂的,就是韩塬海都拦不住的。
二郎只得请差役了。
可都知道韩姨妈是什么人的,官府每每都只敢劝走,不敢耐韩姨妈何的,就愈发助长了韩姨妈。
韩姨妈是三天两头带人来砸铺子,向二郎要银子的。
二郎一家子的生计都靠草围堂的,可如今草围堂做不下生意了,二郎见没活路了,寻了一日在当街的草围堂门口就上吊,直说是韩姨妈逼死的他。
这事儿闹打了,把巡城御史都给惊动了,朝堂之上直参韩塬瀚纵容家人为非作歹,逼出人命来。
有人就出来道,韩塬瀚已自立门户,逼死人的是韩塬瀚的嫡母——韩刘氏。
又说,近来韩刘氏在京城以十皇子外祖母的身份,四处放利子钱,欺压祸害一方的。
虽说这事儿看着热闹,可在祯武帝看来到底不是多大的事儿,就申饬了韩塬瀚一番,又下令收回当初赐给韩家的宅邸,就算过去了。
韩家是一时间既没了银子又没了宅子,当韩姨妈听到这消息时,一口气血没压住喷了出来,口嘴歪斜了,人也厥了过去。
等大夫来一看,说是中风了,得用人参吊着。
还想要吃人参?
韩父韩孟此时恨不得把韩姨妈给掐死去,一听说韩姨妈不中用了,就命人把韩姨妈挪到小耳房去,常任由韩姨妈一人在里头,弄得屎尿满身的。
宅子没了,只要回娘家去要银子买就有了,郝氏想得容易,就忙写信回娘家要银子了,可郝家却说,他们拿银子供着韩家,不过是看在韩塬瀚上头多些,如今韩家却把韩塬瀚给踢出家门了,他们还供韩家做什么。
银子自然就没有了,韩家一大家子只得回以前住的那三进的小院挤着了,韩孟还想让韩塬瀚回来的,可家里又添了几口人了,住不进了。
韩孟便让韩塬瀚的妻子白灵进宫去求韩施巧的。
虽说韩施巧在宫里看着风光,可到底手上也没松动银子使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赐出各种名贵药材来,给韩姨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