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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霍榷并未假手于人,疾步冲出寿春堂。
没一会子,府里的侍卫统领铁头带着府中的侍卫包围了寿春堂,其实不但是寿春堂,府中各院各处都被围了戒严。
霍荣领着霍杙和霍榛来了,见袁瑶抱着宋凤兰蹲地上。
霍杙急忙上前道:“凤兰她怎么了?”
袁瑶忙阻止道:“别碰她。”
从寿春堂后院走,离西院也近,霍榷很快便取来了书。
袁瑶就着霍榷的手,抖着自己的手翻开书页,找了一会子,用颤颤的嗓音念道:“二爷,取甘草六钱,防风三钱,半边莲一钱八分,万年青一钱两分,预先煎好的人参一钱八分,五味子一钱两分,麦冬两钱四分,用水煎煮。”
霍榷对袁瑶极是信任,他问都不问就紧忙带人去捡药煎药。
“这是什么方子?”霍杙一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袁瑶因也受惊了,两眼有些恍惚道:“大嫂怕是等不及太医来了,这方子或许能救她。”
“到底发生了何事了?”霍荣厉声问道。
可屋里的人都蓦然静止,霍韵更是脸面苍白的被霍夫人护在身后。
霍榷命人急火煎煮汤药,好了亲自将汤药端来。
正文 1784日的第一更在这里
霍榷端着药回到寿春堂上房时,正听到霍韵苍白无力的辩解;“我没给她下药;我没要害她;我就……我就推了她一下。”
霍杙恨意满眼地望着霍韵;几次三番就要挥拳相向,最后他都忍了下来。
霍荣也不去听霍韵说什么;只问霍夫人,“满口的‘她’,‘她’;‘她’,那可是我霍荣的长房长媳,她的长嫂。这就是你平日里说的;知书识礼了;长进了的女儿?在家中尚且如此,在南边时没人管束的这些日子,还不知道背地里做什么了有碍书礼的事儿来。”
一听霍荣这话,霍夫人和霍韵都心虚地目光躲闪了,因着霍韵还真是做了,一回到家就逼着霍夫人答应和周家的亲事儿。
霍荣也不去看她们母女,又道:“她若真是做了这等鬼不鬼,贼不贼的事儿来,我必打死,权当从没有过这女儿,免得日后连累了子孙后代的名声。”
霍韵吓得腿脚发软,一时晃晃荡荡的。
而这厢,袁瑶稳了稳心绪,接过霍榷递来的调羹,一口一口地喂宋凤兰吃下汤药。
可宋凤兰牙关紧咬,汤药从嘴边漏出来的,比吃下去的多。
察觉宋凤兰越发表浅的鼻息,袁瑶心里急,不由得大喊道:“宋凤兰吃下去,快吃下去啊,你以身涉险,不就是想报仇吗?你如今要是真断了这口气,就全功尽弃了。”
说来也是奇迹,就在袁瑶喊完后,宋凤兰的嘴巴真就松开了,一碗滚热的汤药灌了下去,宋凤兰总算又恢复了些许热气儿。
“快抬大嫂到暖阁去。”袁瑶先一步到暖阁,将放上头的针线筐等一概杂物推进里头边角,“熏笼火盆一概有多少烧多少近来。”
等霍杙将宋凤兰抱上暖阁安置好,袁瑶就两手放在宋凤兰的胸口不时地按压。
压几回,袁瑶又俯身在宋凤兰的胸口听几回。
这些袁瑶都是按书上说的做,头回做,也不知是否有效的。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也不知是汤药起作用了,袁瑶的揉按起了效果,宋凤兰的症状有所缓解了。
因着正旦街上拥挤,太医终于姗姗到来了。
女眷们忙忙都躲进碧纱橱去,暖阁也被婆子落了帐子,只放了一张杌子在暖阁外头,杌子上放个小枕头。
霍杙将太医往暖阁这头领。
太医也不敢迟疑,等婆子从帐子里递出宋凤兰的手腕,太医就干脆单膝跪在地上,三指覆上脉门。
屋里的人都不敢做声的,只见太医脸上的神色愈发凝重,都觉定是凶多吉少。
太医只是才放开脉门,霍杙便紧忙上前问道:“内子到底如何了?”
太医看了看霍杙,又望向堂屋里端坐的霍荣,一拱手道:“恕下官冒犯,可否让下官略观观奶奶的气色,才敢定论。”
霍杙向暖阁边上的婆子点点头。
婆子稍稍掀开帘帐,太医探头一看,道了声:“不好。”也顾不上男女之别,竟上前去掀宋凤兰的眼皮子。
都看过后,太医略显慌张道:“方才可是喂过汤药了。”
“正是。”回答的是霍榷。
“可是吃了那汤药有何不妥了?”霍杙又忙问道。
太医也不答霍杙,只问:“方子何在?”
霍榷将《花集》正翻开的那页递给了太医。
太医匆匆看了眼,“果然是正对症候的良方,没想到万年青还有这一大用。”罢了又忙对霍榷和霍杙道:“汤药可还有?再煎一剂来给奶奶服下。”
霍榷又忙出去了。
太医这才过来对霍荣道:“回公爷,奶奶的脉象左寸沉实,左关沉伏,右寸无力,右关无神,皆时有时无,可见是心肺有衰,再观面上、口唇等紫绀,瞳仁收缩,下官敢肯定奶奶正是中了米囊花之毒。”
“米囊花?”霍荣和霍杙皆齐声轻呼。
“没错,正是米囊花。”太医应道。
这米囊花不说霍荣和霍杙不知的,就是寻常大夫怕是都面见过的,太医便解说道:“这米囊花乃从南边真腊国巫医传入我大汉,其所结栗米性寒,味甘,无毒,可行风气,驱邪热,治胃反,及胸中痰滞。”
“那岂不是良药,为何大人却说是中毒?”霍荣问道。
太医又道:“公爷有所不知,起先这米囊花传入我大汉之时,皆道是良药。其汁液和栗米壳,虽有小毒,却能振奋心神,使人容光焕发,还有敛肺,涩肠,镇痛,麻痹之效。其中麻痹之用可比麻沸散。然,药虽好,到底有毒,常用可致人成瘾,量大即成毒,症状一如奶奶这般,要不是奶奶及早服下解毒缓解的药方,定死于气窒心衰。”
忽然从碧纱橱中传出声音,问道:“要是身怀有孕的妇人服食了这药,又会如何?”
太医听了忙低头,不敢作答,只待霍荣点了头,太医方敢回应,道:“若是有孕在身吃用,量少到底不会伤及性命,但常吃必定成瘾,脉象之中也难以察觉,更是损了胎气,就算用医药强行稳住了胎气,也会毒入胎中,令诞下的子嗣病残不健。”
一阵阵低呼从碧纱橱内传出。
听闻了太医的话,都不禁想起了仅哥儿和霍去疾。
“那内子如今腹中的孩子,可受了毒物?”霍杙终于问出他最为担心的话。
可太医听了却一脸茫然,“奶奶身怀有孕?可奶奶那脉象着实不像是有喜之征兆。”
霍杙愣了愣,面上闪过青白,拉扯这太医在往暖阁去,“你可看清楚了?不如你再诊一回。”
太医却是一阵尴尬,他从医近三十载,倘若连这点把握都没有,还如何在太医院中立足。
霍荣一声呵斥给太医解了围,“够了,成何体统。”罢了,命人暂将太医引到西厢房,开方下药。
这时碧纱橱中,袁瑶走出,道:“如今想来大嫂的确不曾有孕,她是假装成孕,引‘那人’再度出手害她。因大嫂一旦诞下康健的嫡子,必定危及‘那人’孩子如今的地位。”
众人不禁心中一颤,蓦然都有了猜测。
这时,霍老太君又惊又气的,哆哆嗦嗦地指着袁瑶骂道:“住口,你这是想要趁机诬陷陶儿,好个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兴风作浪的,今里定要请了家法。”
霍榷从外头回来,听闻了霍老太君的话,道:“老太太,海棠可没说‘那人’是谁,你何必急急出来替官氏认了罪名,又引了别人疑官氏的?”
霍老太君顿时语结。
“好了,”霍荣拍案道:“都给我搜,府中上下,谁都不许错过。今日一定要查清,到底是谁藏了这些个腌臜东西。”
闻言,冯环萦却是心上一急,因着她屋里可有不少半年来主持中馈贪墨了的东西。
“北院也搜?这同北院有何干系的?三爷又没子嗣,按二嫂的说法,就算大嫂得了康健的子嗣,也危及不到我们三爷的。”罢了,冯环萦又故意看了一眼袁瑶,“但有些人就不一定了,做贼的喊抓贼不是没有的。大嫂得了康健的子嗣,头一个碍着的就是某人的正经嫡出长孙了。”
霍荣在军中便是令行禁止的,从不敢有人质疑过他的命令,如今冯环萦当众反问,霍荣心中自然不悦。
冯环萦还满嘴的挑拨是非,让霍荣越发不喜了,冷眼瞥来,道:“既如此,老三家的又何必忌讳搜院的?你口里的‘某人’都未回避,你又何必忌惮的?”
霍榛自事发同父兄一道来了寿春堂后,就一派事不关己,权当自己来做一回房里摆设的。反正他是没做过,不怕鬼敲门的,要搜就搜,搜过了查过了才都能落得干净。
没想冯环萦自己跑来说出这一通话来,让原本干净的三房,反先让人存了疑心。
见冯环萦还要说话,霍榛猛将冯环萦往后一拽,把冯环萦拽了趔趄,最后跌坐在地,后脑磕上柱晕了过去,总算是安静了。
“公爷只管搜,北院没什么可忌惮的。”霍榛忙表态道。
镇远府上下除了寿春堂,其他地方一概都要被搜的。
寿春堂虽没被搜,可却是不许进出的。
约莫半个时辰后,有婆子来回话说:“二姑娘的浣花阁,未有可疑之处。”
接着是,“正院未有可疑之处。”
“西院未搜出可疑之处。”
……
一时间,府中只剩下北院和东院,还未有人来报了。
霍榛的心都悬了起来,难不成这事儿冯环萦这蠢婆娘真沾了干系?
这时搜北院的婆子终于来了,“回公爷话,北院虽没搜出可疑的药物,却找出了不少公中账上已经毁损、报失的器物。”这婆子袁瑶认得,是宋凤兰的人。
霍榛一听这话,再看外头抬进来的东西,面上火烧一般,他恨不得立时就把冯环萦给掐死了。
霍老太君朝霍夫人冷哼了一声,霍夫人面上越发灰败了。
最后来回的是搜东院的人,只见是那婆子手捧托盘,盘中一个破旧的小荷包。
“回公爷,这是奴婢从东院福姨娘厢房中搜出的荷包,里头尽是奴婢认不得的药粉。”
霍荣道:“快请洪太医辨认。”
少时,就传回消息,太医确认,这些粉末正是用米囊花栗米壳研磨成的粉。
正文 1794日的第二更在这里
正给宋凤兰喂药的对襟忽然想起一件事儿;忙向屋里的主子们道:“……我们大奶奶有每日用阿胶炖野雉的习惯;今日正旦原就事儿多,一时也有顾不上小厨房的。奴婢给大奶奶端阿胶炖野雉时,小厨房里头什么人也没有;就福姨娘从里头出来。当时奴婢也不疑有他,如今想起;就觉着可疑得很。”
闻言;霍老太君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官陶阳便成;这下轮到袁瑶得了霍老太君的冷哼。
在这些人心里,福姨娘是如何一人都想不起来了模糊得很,只有提了霍化;这才都想起是霍化的生母。
霍杙怒道:“把那贱人给我带来。”
下头的人却支支吾吾地回说;不见福姨娘了。
按说一大活人,那能说不见就不见了的,可方才府里上下都被搜过了,福姨娘又能躲那里去?
“门房上今日可见过可疑的人出入?”霍荣问道。
不多时,就有门房的来回话说不曾见过。
霍荣听了眉头锁得越发的紧了,道:“那就只剩下一处了。”
霍杙问道:“那一处?”
霍榷冷声道:“寿春堂。”
没错,府里上下都搜过了,只有寿春堂还没。
霍老太君怔忪了一下,道:“我这怎么可能藏了人。”却也没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