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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又和张玲珑蹲过一福,便忙开服侍的袁瑶的。
张玲珑边和袁瑶寒暄,边留意着春雨,见春雨先回身接过丫头们端来的杏仁茶,先用手试了试盖碗外的温度,再拿过一个小银勺来轻轻搅了下盖碗里的杏仁茶,舀了一点滴到自己的腕上,这才将漱盂递给袁瑶漱口,最后才端了杏仁茶给袁瑶。
袁瑶见张玲珑看得都有些忘情了,便笑问道:“我身边的婆子媳妇做别的不成,但这杏仁茶我不敢说比别处的好,却是和别处不同的,姑娘要是不嫌弃也用一碗。”
张玲珑怔了怔,脸上有些烧,忙道失礼。
吃了过杏仁茶,张玲珑忙献上自己的带来的东西,方才一心想要记下旁人服侍袁瑶的习惯,这会子才有功夫发现袁瑶这屋里的珍奇宝器,再看自己手上的就显了庸俗,有些拿不出手了,不禁偷觑袁瑶。
只见袁瑶笑颜温和,不见分毫轻视,张玲珑心下便松了几分。
张玲珑越发觉得袁瑶并非冯环萦和霍韵说的那般了,心下懊悔,也就不敢多做逗留,便要告辞。
袁瑶让宫嬷嬷打点了些东西给张玲珑带回,就说是不能亲去给姨妈叩头的,只能拿些俗物以表孝敬。
张玲珑后脚才离漱墨阁,春雨就迫不及待的将心里的疑惑说了,“二奶奶,可不得了,这位张姑娘可能不清白了,难怪传说她是被退了婚的,方才在外头婢妾就瞧见她……”春雨在袁瑶耳边说了几句,才又抬头道:“又听正院的几个媳妇说,太太有意让这位张姑娘进门了,只是老太太不高兴。”
袁瑶道:“好了,别的院子我不管,西院我可不要听到这些个风言风语。”
春雨赶紧告罪闭嘴。
而回到满香园,张玲珑才发现袁瑶给的那些个东西,刚好抵了她给袁瑶的那些黄白之物。
张玲珑脸上又是一阵火烧,不禁疑起冯环萦和霍韵是不是有意拿她来当枪使了,闹袁瑶不快的。
等张冯氏回到园子,张玲珑就把去漱墨阁的见闻说了。
张冯氏道:“你姨娘也说了,这袁氏不是容不得人的。这袁氏虽家道败落,可到底是大家教养出来的人,识大体明事理,在她跟前没有你的不好。”
张玲珑点点头,“女儿也瞧出来的,那黄姨娘的出身想来也不高,可袁氏身边的人却都不敢仗势对她眉眼高低的,可见袁氏也是会调*教人的。”张玲珑就怕以后被下头的人面上恭维,转脸就啐她的。
张冯氏叹了口气,“如今都妥当了,就是他们老太太那里……”
张玲珑一愣,张冯氏见她不明白就照实说了,又把和霍夫人商量的对策说了。
张玲珑脸上一阵滚烫的,可一想到器宇不凡的霍榷,她又按捺下那份羞臊了,点头配合张冯氏。
这先暂且不提,说霍榷和霍榛。
又是一日奔波回来,霍榷和霍榛先去见了霍老太君和霍夫人。
霍老太君见兄弟两满身疲惫,就赶紧大发了他们回去休息,还嘱咐婆子让他们各自院子里的好生服侍。
可才出了寿春堂,霍榷就被霍夫人领到正院去说话了。
而霍榛只能巴巴地回北院去。
平日里,霍榛就一招猫逗狗的纨绔,和那些狐朋狗友一道的,又常故作大方,就有些赊账的。
要是以往,这些赊账谁都不放在眼里,可眼瞧着镇远府如今式微了,这些个小人就折腾起来了,不时来向霍榛要账的。
不瞧不知道,这家一点那家一顿的,积攒起来也是不得了的,霍榛把身边的现银都填补了进去,还问霍夫人要了些也不够的。
再问霍夫人要,霍夫人就起了疑心,霍榛就不敢了,因他的那些账可不是从什么好地方赊来的,要是被霍榷知道了,他可少不得受皮肉之苦,再到小祠堂去陪霍杙的。
今日在半道上,又被讨债的截了,幸好那时他和霍榷分头了,不然真真是说不清楚的,霍榛到如今都还心有余悸的。
于是霍榛回到北院,也没心情去听他媳妇唠叨,只是冯环萦忽然一句话却勾动了霍榛的心思。
“等等,你方才说什么?”霍榛急急扯住冯环萦问道。
冯环萦起先愣了愣,边回想边迟疑道:“方才……我说,张家姐姐拿了好些金银器物去讨好袁……二嫂子的。怎么了?”
霍榛醍醐灌顶的,心下道:“姨妈是卖了老家的产业上京的,想来手上也宽松。小时,姨妈也没少疼我的,要是我去讨了她老人家的喜欢,多少都会给我些银子使吧。”
想罢,霍榛巴巴就往外头去了。
冯环萦莫名其妙得很,扯住他道:“这么晚了,你还要那里去?”
霍榛煞有其事道:“今日还未曾见过姨妈,我去去就来。”
冯环萦就松了手。
正院里,霍夫人正对霍榷道:“你姨妈这回上京来,就不算再回去了,虽说变卖了家产,有些银子傍身的,可到底耐不住坐吃山空的,今儿和我商量着,想在京城里开几个店铺,一来打发打发功夫,二来能赚一点是一点。可我又不通这些个世路,让下头的人去探门道,又怕他们偷奸耍滑,一想就你们兄弟两个整日在外头闯荡,应该多少知道些这里头的门道,少不得让你们去给你姨妈说道说道的。我看捡日不如撞日的,你一会子就去,顺道好好给你姨妈磕个头。”
霍榷看看外头的天色,觉着这时候去拜访不妥,可霍夫人执意要的,霍榷也只得拖着一声疲累去了。
出了正院,正要往满香园去,就撞见霍榛鬼头鬼脑的,霍榷就喝道:“三弟,你在那里做什么?”
霍榛才在想如何哄张冯氏高兴了给银子他的,就猛地传来他二哥的声音,再加上做了心虚的事儿,越发经不住霍榷这一声喝的。
就见霍榛两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了。
要是往日里,霍榷还是有心思琢磨他的这反常的,可惜他如今烦心事多,便没当回事儿,“还不起来,成什么体统。”
霍榛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笑得贼眉鼠眼的,“二……二哥,我这是……正准备去见姨妈。二哥你怎么也来了?”
霍榷道:“姨妈有心要在京城里开几家铺子,太太让我来给姨妈讲讲京城这里头的门道。”
霍榛一听有路,急忙道:“要说起这些个,谁比得上我通的。”
霍榛一时得意忘形了,霍榷两眉都堆了起来,可一想霍榛的确说的没错,这家里还真没人比霍榛精通这些的,于是霍榷冷脸道:“你这是引以为傲了?”
霍榛登时就蔫了,低着头听训。
这时,二门上的婆子过来道:“二爷,郑爽说司马大人求见。”
霍榷精神一提,“赶紧请到我书房去。”罢了,又回头对霍榛道:“我有要紧事儿,太太交待这事儿就你去同姨妈说吧。”说完就又往外头去了。
这正合了霍榛的心思,要是霍榷同他一道进去说了,他那里还有机会问姨妈借银子的,于是霍榛赶紧道:“二哥,放心吧,这事儿我一定办得妥妥的。”
等霍榷走远了,霍榛颠颠就往满香园里头去。
霍榛进门走了一会子,就发现园里竟然一个人影也没有,除了上房,其他一概黑灯瞎火的,霍榛只能往上房去。
可上房也奇怪,帘栊外也是两个丫头婆子都没有,一心想着银子霍榛也顾不上许多,自己掀了帘栊就进去了。
正间里没人,西次间和碧纱橱里也没人,只东屋里头有动静的,霍榛就道:“姨妈,我是三儿。”
就听里头的动静一顿,就传来惊叫声,“啊……你出去,别过来。”是张玲珑的声音。
许是张玲珑一时慌张了推了屏风,就见隔开了东次间和东梢间的屏风这时候倒了,霍榛就见张玲珑花容失色地蜷缩在浴桶里。
而方才还难见一人的,此时就像是都从地里冒出来的一般,一时挤了个满满当当,把霍榛和张玲珑围了个严严实实,霍榛想逃也逃不了了。
张冯氏从包围外头进的来,一看是霍榛,十分之惊诧道:“三儿,怎么是你?”
正文 15510日的更新在这里
宫嬷嬷从外头进来;俯身到袁瑶耳边,悄声道:“二奶奶;那边闹起来了。”
袁瑶未说话,稍稍拧头看宫嬷嬷。
宫嬷嬷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又道:“三爷果然过去了。”
袁瑶点点头;“告诉她们;谁要敢这时候出院子的;一概打死再论。”
宫嬷嬷应了是;就退出去了。
而兴冲冲往前院去的霍榷;到了外书房却不见司马空,正疑惑便问郑爽道:“司马大人呢?”
郑爽垂着头;好半日不敢说话。
霍榷越发觉着不对劲了;再问道:“司马大人在那里?”
郑爽扑通就跪下了;“回……回二爷,司马大人根本就没有,是……是二奶奶让小的,要是瞧见二爷去了满香园,就说司马大人求见。”
“大胆。”霍榷不信,“二奶奶怎么可能是这般胡闹的人,你还不从实说来。”
这话刚说完,就听外头有婆子来报,“二爷,不好了,太太让您赶紧到满香园去,三爷出事儿了。”
霍榷眉头一皱,“出什么事儿?”
婆子支支吾吾的,但霍榷总算是听明白了。
大意就是张玲珑的沐浴,霍榛误闯。
霍榷大怒,“这个畜生。”方要只身前往,又蓦然顿住脚步,让人传宫嬷嬷和尚嬷嬷过来,同他一道过去。
到了满香园,只见跪了一院子的丫头仆妇,霍榷不敢擅自进正房,就先让宫嬷嬷进去禀告,得了准这才带着宫嬷嬷和尚嬷嬷进去。
进了正房借着给霍夫人和张冯氏作揖的功夫,眼角扫看了屋里内外。
就见动梢间那头屏风倒塌,水渍满地,沐浴用的大木桶还在,西屋那头碧纱橱的槅扇紧闭着,隐隐听闻里头有抽泣声。
而霍榛则垂头跪趴在地。
心头的疑惑多少被印证了,一时也就明白袁瑶为何让郑爽拦下他了,那里还不会看不明白了这些原是要设计他的,霍榷心中怒气氤氲,哪怕设计他的那人是他的母亲和姨妈。
霍夫人的面色还尚可,张冯氏的就不大好了。
“阿榷,不是让你来和我说事儿吗?你怎么让三儿来了,他年纪还小,能懂什么的?”张冯氏质问道。
霍榷压下心里的怒意,道:“姨妈是不知,三弟常年混迹京城大街小巷,可说这京城里找不出比他更熟的,所以姨妈要是真有心要在京里开几家店铺的,找三弟问最合适不过了。”
“这……这……可……原是……唉。”张冯氏只觉着自己是哑巴吃黄连。
霍夫人到底是生了霍榷的人,已经听出霍榷话中隐隐的怒气了,再想到只要张玲珑进了他们家的门,做兄弟俩谁的妾不是妾,跟她一条心就是了,于是霍夫人便圆场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选个黄道吉日的,也好把玲珑抬进门。”
这时碧纱橱了,原只有一人的低泣声,蓦然进入嚎天的哭声了,不难听出是冯环萦的声音。
冯环萦到如今还都想不明白,这原是要塞进西院膈应袁瑶的人,怎么就成丈夫屋里人了。
又想到才新婚不久,正是和丈夫甜蜜时,生生插那么一个人来,让冯环萦觉着胸口一阵气闷得慌,不禁放声大哭了起来。
也被叫来安抚张玲珑的宋凤兰,在碧纱橱里对冯环萦道:“看我们三奶奶都高兴哭了,果然是自家姊妹的,日后也不愁不能和睦的。”
一听这话冯环萦立时就止住了哭声,想起当初自己对霍夫人说的,自家姊妹才易和睦相处,家和万事兴的。
事到临头,冯环萦可没什么姊妹和睦的喜欢,只觉着是搬了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