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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官陶阳身后郑婆子手里拿的东西,袁瑶那里还会不懂官陶阳这是又要出伎俩了。
袁瑶暗暗吸了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按礼袁瑶对官陶阳也勿用起身去扶的,可袁瑶还是缓缓起身郑重地伸手扶起了蹲福的官陶阳,玩笑道:“可是瞧见我至今还未给俍哥儿压岁钱的,你这做姨娘的就亲自过来为他讨了?”
官陶阳故作的动静,早引来许多人看她们了,所以袁瑶这话一出不少就笑了。
袁瑶也不待官陶阳说话,就招手让霍俍过来。
奶娘自然是不敢怠慢的,抱着霍俍就过来了。
见袁瑶把儿子给招近来,官陶阳心里难免不担忧的,可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又有霍老太君在旁,谅袁瑶也不敢对她儿子如何,便未阻拦。
霍俍被奶娘抱着过来,一味地只低着头。
袁瑶摸摸霍俍的头,“好可怜见的孩子。既然你姨娘都过来,我这荷包可不能轻了。”回头对青素道:“你去挑个最大最沉的荷包来。”
一旁王姮道:“二奶奶是不知道了,我们俍哥儿不要大的,只要小的。”
袁瑶又笑道:“青素,你整盘端来,让俍哥儿自己挑。”
青素端个荷叶瓷盘来,让霍俍挑。
官陶阳便笑道:“小心他一气把你的都要了去。”
袁瑶道:“倘若因着我这一盘子荷包,叫俍哥儿难得机灵了,知道能都拿了的,看以后还有谁敢拿两样来逗他的,那我也觉着值得了。”
于是旁人就跟着起哄道:“俍哥儿听到没,快拿,都拿了去,让她充大方。”
官陶阳等众人稍稍平静了,又道:“老太太说,在宫里领宴见你没用多少,如今你双身子,饥一顿饱一顿的可不成,让你吃几块糖糕先垫补着。”说着回身接过郑婆子手里的玛瑙盘子,小心捻了一块藕粉桂糖糕递给袁瑶。
王姮挑挑眉,东西是霍老太君给的,且官陶阳是刻意选这等让众人都瞧见听清的场合,倘或袁瑶拒绝了,那可就是不识好歹,忤逆长辈了,这是逼着袁瑶不得不吃。
可再看袁瑶,她似乎并未看出官陶阳的用心,欢喜地向霍老太君的方向蹲了一福谢过后,接过官陶阳手里的糖糕,道:“不敢独食,见者有份,来,俍哥儿也吃一块。”
不等官陶阳婉拒,袁瑶就将糖糕直接往俍哥儿嘴里就送。
官陶阳大惊失色,更尖叫了起来,“不。”也不顾上手里的缠丝玛瑙盘了,一把就要袁瑶给推开,把糖糕都摔了一地。
袁瑶早有准备,故而只踉跄了几步,又有青素在旁及时扶住,便稳住了。
官陶阳的失态冲动之举,自然在场的都看清楚了的,不由都讶异地看着她。
“官姨娘,我们二奶奶不过是喂俍哥儿吃块糖糕而已,又不是喂他吃砒霜,你这是做什么?”王姮故意道。
果然,王姮这话一出,不少就持疑惑的目光看向都掉地上的藕粉桂糖糕。
官陶阳紧紧地抱住俍哥儿,知道自己坏了事儿,强扯出一丝僵硬的笑,“榷……榷大奶奶玩笑了,俍哥儿才吃的药汤,和藕粉桂糖糕相冲,所以我才莽撞了。”
在场的可有不少是经历得多了,官陶阳这话有多欲盖弥彰,她们门清得很,特别是霍夫人。
霍夫人就像笼了一身的阴森,在她刚要说话之时,霍杙和霍榷从外头冲了进来。
“快,赶紧都家去,有人围了京城,要逼宫了。”霍杙慌里慌张道。
这下子众女眷吓得不轻,一团骚乱的就往门外涌去。
霍榷过来先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披袁瑶身上,道:“如今只是围城,叛军还未能入得曾来,你赶紧家去,回去后紧闭门户。”
袁瑶抓着霍榷的衣袖,“那你呢?”
霍榷沉了一口气,望着门外,“围城逼宫的是五皇子,我要进宫去。”
五皇子正是先皇后之子,祯武帝唯一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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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舆到如今自然不如马车了;可再从镇远府调来马车;怕是也来不及了,少君伯放心不下寡嫂,立时令妻儿孙小全家留了下来;长君伯夫人便将她府中所有的车马都给了镇远府和族里人。
霍老太君连龙头拐杖都顾不上了,一直紧抓着官陶阳,因她知道只要她一松手;霍夫人和二房有太多的法子在这纷乱中;令官陶阳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直到上了头一辆马车,车中只余下她们外祖孙俩人,霍老太君本有话要问官陶阳;可见她抱着俍哥儿躲在车厢的角落瑟瑟发抖时;霍老太君到了嘴边的问又咽了回去,出口一声叹息后,道:“以后你离袁氏远点吧。”
仿若还未从惊吓中恢复,官陶阳神情恍惚,目光涣散,所以似是没听到霍老太君的话。
也只官陶阳自己知道,她听到了霍老太君的话,她心中沥血嘶吼,“袁瑶明知糖糕不对,却还硬塞给俍哥儿吃,其心可诛,我本不欲取袁瑶母子性命的,是袁瑶逼的我。”
而在另一辆车上,霍夫人一手牵着霍韵,一手拉着袁瑶。
霍韵因霍夫人的妥协,虽被禁足在浣花阁,可到底得偿所愿了,倒也安生在闺阁中待嫁,只是不时口出“一种相思,两处闲愁。”一类强说愁的思春之语,把浣花阁中的下人们吓得不轻,霍夫人也头痛不已,不惜仗势威逼京中一位绣娘上门教授霍韵女红,以期霍韵不再终日无所事事,口出不当毁了她自己的名声。
因祭祖霍韵得出门,只她自诩已是有人家的人了,应贤静得体方不丢夫家的脸面,才一直矜持着,倒也没闹出什么笑话来,但见到袁瑶同她一车,想到自己终于能和周祺嵘终成眷属自鸣得意之余,对袁瑶哼了一声就不再搭理。
霍夫人虽随了霍韵的心愿,可到底还没和周家联系上,一来是没有女方家里上赶着倒贴的理儿,二来霍夫人也想晾一晾周家,三来趁这空隙霍夫人也有心要弹压下霍韵性子,不然以后进了周家的门吃亏的可是霍韵。
故而,见霍韵对袁瑶无礼,霍夫人立时道:“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霍韵只觉委屈,可到底也还是给袁瑶见了礼。
袁瑶如今那里还有心思计较这些,对霍夫人道:“二爷说,围城逼宫的是五皇子,一会子他还要进宫去。”
霍夫人到底是深居内院的妇人,这等军国大事她也是没主意的,焦急道:“侯爷又不在……唉,这怎么得了。”
自然宋凤兰和王姮是一车,只是如今她们也歇了针锋相对的心,一心牵挂着娘家。
恐慌就似一时不可控的时疫,蔓延全京城。
街上因年关将至熙攘繁华,现在却也因此而拥堵不堪,再加之有人有心从中挑起混乱,马车几乎寸步难行。
幸好顺天府及时出现,镇压了骚动,维持了秩序,令各家各府马车畅通离去。
霍榷和霍杙将女眷护送回镇远府,又将府中侍卫分派到各处镇守。
大汉律规定各府中侍卫皆有定数不可僭制,可侯府占地颇广大,一时便捉襟见肘了,只得让粗使的丫头、媳妇、婆子都拿上棍棒一道守备。
安排妥当后,霍榷兄弟两人这才进宫去,而一大家子女眷则聚在寿春堂,整个侯府就只剩下霍榛一个男主子了。
可霍榛说白了就一纨绔,那里经过这阵仗,有他跟没他一个样。
此时本应儿孙绕膝,欢聚一堂庆贺新春的,却因京城的危机而荡漾无存了。
寿春堂内压抑而不安,整个京城都这般,各家各府都不住使人飞马各处探信,都在等着消息。
众人草草吃过午饭后,总见侯府的总管事吕大昌带着童富贵,一路跌跌撞撞地从穿堂外跑进来了,跪在寿春堂上房廊檐下,报道:“京城九门如今尽在皇上控制之中,京城暂时无虞,勿用惊慌。”
听到来报,霍老太君和霍夫人到底还是心神不定,出了正房细问吕大昌。
吕大昌具实回禀,“小的们伺候二位爷从东盛门进的宫,便一直在门外候着,恰巧元国公府和南阳伯府的家人也在,小的们有心探问了几句,才知原来他们也一概不知详细,只知叛军是五皇子大舅父郑满光的辽东军,只是辽东军叛变前,郑满光的副将不满郑满光所为,带着大半个军营脱逃,所以如今就算京城被辽东军所围,九门提督应能应付得了。后来是二爷出来吩咐小的们,皇上亲掌九门城卫军,京城暂时无虞,只是如今京城中宵小欲浑水摸鱼趁火打劫,让老太太、太太、和各位奶奶们莫要听信旁人贸然开门迎他人避难,二位爷也一日不归府一日不开门。”
众人女眷们听了稍稍松了口气,霍夫人便让众人先行回去安歇,再有消息才智慧她们。
除了官陶阳让霍老太君留在寿春堂东厢房外,其余人一概回自家院去。
霍老太君这般做是在保官陶阳,众人那里会不知的,霍夫人和袁瑶也知现在不是纠缠此事的时机,便暂时不做追究。
郑婆子和官陶阳一道去的东厢房,两人让俍哥儿安睡后,遣退下头的人,郑婆子不由再劝官陶阳道:“奶奶这回是心急了。”
官陶阳含恨道:“能不急吗?你又不是不知,那药并非吃一回就成事儿了的,要对她腹中那块肉凑效少说也要吃够一两个月。”说着官陶阳冷笑了一声,“只是事到如今,我也不用再费这心思了,袁氏她不仁我便不义了。”
袁瑶回到漱墨阁,得知家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原来袁瑶闲暇时便种些当初明过师太给的花种,霍榷见她喜欢就让人在漱墨阁盖了一小间暖房供她种花盆栽之用。
负责给暖房花草浇水的丫头就叫侍花。
早上之时,侍花不小被一株满身尖刺的荆棘给扎破了。
一开始伤口小,大伙都不以为意,就帮她挑了镶进肉里的刺儿而已。
“没想,近午时侍花就开始上吐下泄,头昏难起了。”田嬷嬷回禀道。
“可让大夫来瞧过了?”袁瑶急问道。
田嬷嬷回道:“让府里的大夫来瞧过了,开了方子煎了药调服下去,如今稍见好了。只是大夫说,侍花的症候怕是因那荆棘引起,那荆棘的刺儿有毒。”
袁瑶想了一会子,想不起自己种过什么是跟荆棘似的,于是便让田嬷嬷带她去瞧了。
只见当初在京郊小四合院里种下的,不过小小一节带刺的荆棘,如今已经长了这么许多。
田嬷嬷道:“原本这东西奴婢还当是死了,因不见它长芽长叶长花的,后来奶奶不是让奴婢们在暖房里烧几盆火,别让这些个花草冻死了,不想它就一气长了这么许多。”
袁瑶按着那荆棘的样子找来《花集》一对,原来这东西不叫荆棘,叫麒麟花。
麒麟花的花季在冬春季,在温暖的南方可一年四季都开花,摆放室内观赏最好。
只是一样,麒麟花的枝茎一旦被折损就会被渗出一种乳白色的汁液,其汁液带毒,少量误食或入了体,会引起恶心、呕吐、下泻和头晕等,过量能致命。
这下把袁瑶给吓得不轻。立时让田嬷嬷把暖房暂时给封闭了,不许任何人进入,且等到城中事态平稳了再做处理。
相对于街上,侯府内已算是平静了,只是到了起更时分,暮色渐渐取代了天光,几乎全京城可见,在东南方向忽然起了火光,且在呼啸的寒风助长之下一时火光冲天,不可控了。
袁瑶在青素的搀扶下,走出正房抬头看那又燃亮了京城的火红,惊心不已。
这时一声摇山振岳的巨响从另一处传来,顿时府里传来不绝于耳惊叫声。
是火炮的声音。
宫嬷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是崇仁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