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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布和素绸是不值钱,却是皇后的一番心意,这比赏什么都体贴。
李昭仪是感激的,如果今儿皇后赏了金银器物,她少不了要被人惦记,可是只有两块不大值钱的布料,是她得用的,又不会引人注目。赏了料子还捱两声骂,旁人说不得还要笑话她,李昭仪却是大松了一口气。
忙告罪退了出去,果然外头有宫女捧了料子给她看过,才又放在盒子里,让她的宫女捧着离开了。
皇后骂了这么两声,刚刚严肃僵硬直比开追悼会一样的气氛就像被人用锤子砸在薄冰上,哗啦一声就散开了。
宫妃们脸上慢慢也有了笑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了。
无非是大肆拍皇后马屁,顺便拍一下自家男人,不对,是大家共用的男人的马屁。
马屁拍完一轮,便又是衣裳首饰各家小道八卦。
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殿里除了宫女嬷嬷们,能有位子,可以开口说话的主子也有七八九十位,聊着聊着,气氛自然就热闹起来。
“虽说凤印交给容妃管了,可这宫里的事务大多还在庄贵妃手里,贵妃娘娘事杂人忙,一时不能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是有的。”一句话给两位娘娘上了眼药的这位,是在座诸位妃嫔中位份最高的贞妃。
“是啊,端妃姐姐要在太后跟前儿伺侯来不了,柔妃妹妹身子骨一向不好,药罐子人儿一个,她们两位不能过来请安也就算了,怎么也不见容妃妹妹身影啊?”惠妃是出了名的心直口快,赵嫣容等了半天,可不就等着她这句话吗?
既然有人体贴地送了梯子来,她自然要承情爬一爬。
赵嫣容笑着对惠妃说:“还是惠妃心细,本宫还就不大清楚哪些人该来没来呢。”说着递了个眼色。
白露立刻走上前,对她行了礼说:“娘娘,方才华光殿掌事嬷嬷来回,说是容妃娘娘犯了腰疼病,这会子还下不了床,等稍好一些就过来给娘娘请安陪罪。”
腰疼病啊!
赵嫣容眉梢微微一扬,先是凝神细思片刻,后又扫了眼在座的贞妃和惠妃,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来。
“容妃妹妹辛苦了,让她好好歇着,也不用到本宫这儿来请安了。去叫个太医到华光殿给容妃妹妹瞧瞧,腰上有病可耽误不得!”
贞妃和惠妃两个自然明白皇后这笑容背后藏着的意思。
不过就是昨儿夜里皇上是在容妃那里宿的,所以容妃才推说腰疼不来给皇后请安了。
谁都知道皇后自打进宫里来,皇帝在她这儿睡的日子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用腰疼这借口不来请安,可不就是跟皇后示威吗?
惠妃冷笑了一声,自以为受了点宠,就这样不知高低不知轻重起来。
贞妃则是嘴角微弯,十分淡定地垂头喝茶。
贞妃和惠妃两个是李睿还是康王时就进府伺候他的,自然不比那些新进宫的妃子那样没有见识。
一屋子女人里,端坐的端坐,喝茶的喝茶,就好像刚刚皇后娘娘的话再自然正常不过,除了跟容妃一道进宫,也得过几回恩宠的梅贵嫔,大都脸上平淡从容。
梅贵嫔今年十六,容颜俏丽,性情清冷,跟她的封号“梅”倒有几分相似。
三个月前进宫的这批宫妃里头,她们自然不敢跟正宫皇后去比,其中就以容妃和梅贵嫔容貌最好。
但是容妃有个任同平章事的祖父,人家三朝阁老,位同丞相,在朝中极有声望和权势。梅贵嫔那个只有正五品的爹自然拍马也没法跟人比。
所以容妃进宫就得了二品妃位,而她,只是个正四品的贵嫔。
人家可以借着腰疼说不来给皇后请安就敢不来,她就算真的腰疼,抬也要人将她抬来了。
这是规矩,是礼制。
宫妃品级再高,也不过是皇上的妾,谁能大得过正妻去?
到底年纪小,这样沉不住气。
赵嫣容的目光在梅贵嫔脸上打了个转,突然觉得皇帝挺渣,这位一脸的稚气,明显未成年啊!
未成年的梅贵嫔果然开了口:“娘娘,嫔妾记得上回畅春园赏雪,佟美人在冰上滑了一跤也扭着腰了,可人家第二天还是来昭阳殿给娘娘请安的。娘娘还夸她知礼呢。”
佟美人不擅言辞,听到梅贵嫔突然把她扯进来,心里有点急,却又不好表示出来。
赵嫣容依稀倒还记得,那是她入宫刚半个月的时候,那时候皇帝还生着她的气,她心情也不大好。佟美人那跤跌得不轻,还是让人搀着来给她请安,而容妃好像也是推说腰疼什么的没来。
“是吗?”皇后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本宫也记不大清了,不过若梅贵嫔说的是,佟美人倒当真是个识礼的。”
梅贵嫔连忙起身福了福道:“嫔妾不敢胡言欺瞒娘娘。”
“行了,知道你是个实诚人。”赵嫣容对白露说,“佟美人皮肤白,本宫那儿有对血玛瑙镯子挺衬她,一会你让人拿来赏给她。”
佟美人连忙上前跪下:“嫔妾无功无德的,不敢领这么重的赏。”
“本宫要赏就赏,怎么,嫌不好?”赵嫣容挑着眉毛,拿着派势,居高临下的小模样拿捏得极到位。
佟美人一看皇后要生气了,又赶紧磕头谢恩。
赏是拿着手了,却又被皇后数落一顿,佟美人脸上有些讪讪的,原本心里还有点羡慕嫉妒恨的宫妃们看着她脸上青青红红的样子,又觉得她可笑可怜起来。
皇后倒是大方,不过这脾气也真不大好。
怪不得白长这么一副好容貌,还得不着皇帝的喜欢。
过了一会儿,去华光殿给容妃诊病的太医跟着小江子进来回话。
赵嫣容看着跪在下头须发花白的太医很是温和地开了口:“容妃怎么样,腰疼能治好吗?”
、有病得治!
7 有病得治!
太医将容妃的脉案呈上,赵嫣容不大通医理,这上头的字拆开来懂,合在一起就不大明白。不过一眼这么扫过去,就看见了“旧疾”俩字儿。
“容妃娘娘是进宫前就有的旧疾,”太医额头上微微渗着汗,眼神有些躲闪,“倒也没什么大碍,静养两天就能好些。”
“好些?”赵嫣容眉头一挑,“你是说这病治不好?”
“也不是,就是不得劳累。”太医悄悄擦了擦额上的汗。
其实容妃哪有什么旧疾,不过就是想偷个懒儿不想来昭阳殿。谁都知道容妃娘娘是后宫里最得宠的主子,他一个小小的太医不敢得罪,只能顺着容妃的意思来回话。
“容妃是皇上得意的人儿,哪能这样草草一句没什么大碍就能了事的?”谁知道皇后却不打算这样轻轻放下,端着身子,脸上露出一丝焦虑来,“本宫听说太医院有一贴‘扶正消痛膏’,治这种陈年顽疾最是有效。来人,给华光殿送一个月份的膏药,让容妃日日贴着。”
不理会在场所有人的惊愕神情,赵嫣容幽幽叹了一口气说:“唉,腰上有旧疾也不知道能不能全好了。先让她贴一个月,希望可以根治了吧。”
扶正消痛膏的确是太医院所出,治疗肌肉损伤很有效。
但自从这膏药问世,就鲜少有人愿意用它。
为什么?
因为它臭!
这膏药里的用药都是最好的,每一味都不大臭,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配出来的膏药会有股子马厩里的怪味道,一沾身那味道就更浓冽,隔着厚厚的衣服也能飘出半里地去。
日日贴着这样的膏药,别说侍寝,连皇上的人影子容妃也再别想看见半分。
惠妃端着茶杯的手都有点抖。
这位实在狠,身上贴了这样的膏药,尚寝局是必须要记录在案的,免得妃嫔体带异味冒犯了圣颜。
皇后这是要拿容妃开刀了。
几个女人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皇后这招真够狠的,偏偏没人能挑出毛病来。
你说腰疼,人家就给你叫了太医。
你说是旧疾,人家就要给你根治。
“去跟容妃说,领了赏就不用来我这儿谢恩了。各宫主子们都在,免得熏到了她们。”
白露应了一声,就要领着太医退下去。
“等等!”赵嫣容抬起手,看着白露笑了笑,“容妃的病耽误不得,你亲自去华光殿一趟,让她现在就贴上,别耽误了治病。”
主子的意思,白露心领神会,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还在懋德殿里批阅奏折的皇帝在折子上以朱砂圈了个圈儿,扔到一旁。
又打开一封折子扫了两眼,皇帝的脸上露出一抹嘲意,“柳阁老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这就沉不住气了。”
皇帝说的柳阁老是容妃的祖父,好儿子当然就是容妃的亲爹。
阅过了折子,皇帝这才想起来听到的消息。
“皇后真的这么做了?”
“是,娘娘赏了华光殿三十贴膏药,让容妃娘娘有病就赶紧根治呢。”皇帝的近身太监德宝躬着身子在一旁磨着朱砂墨,偷眼瞧着皇帝长长的剑眉一挑,在手里的折子上划了个叉。
“一帮子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被划了叉的折子“啪叽”一声扔到地上,德宝连忙小跑着去捡起来,放到另一堆已阅好的折子里。
“罢了,起来松动一下筋骨吧。”皇帝扔了朱笔,站起身来。
“陛下?”德宝亦步亦趋地跟上。
“皇后大病初愈,朕得去瞧瞧她!”
赵嫣容可不知道皇帝一时兴起,要来昭阳殿“看望”她。
膏药这也赐下去了,托了这个病那个病没来请安的妃嫔们吓得连滚带爬地奔了过来。不过都是些踩着容妃步子走的宫妃,没得了容妃那样的宠,便敢有样学样不给皇后尊重。
赵嫣容也不说破了,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本就是个常情,只要不过份,她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
人不是不能犯错,只要知错就能立刻改,那就还有救。
只不过殿里再大,也塞不下那么多女人。
跟前两位皇帝比,李睿还算节制,宫里有品级的妃子没超过二十,但每个宫妃身旁都要带两个嬷嬷四个宫女,也就是说,一个宫妃进殿,就要再额外空出六个人的位子。
再养眼也架不住人多,赵嫣容开始觉得有点眼晕。
脂艳粉光,各种香气混在一起闻着也不是味儿,还不如到外头呼吸新鲜空气。
“外头春光正好,不如出去走走吧。”皇后一声令下,便带着宫妃们浩浩荡荡在昭阳殿的小花园子里溜起弯来。
若是人少,有皇后的威仪压着,或许她们还不敢多话。
但是人一多起来,又都是年轻寂寞的女人,便一个个管不住自己的嘴。
从吃食到衣裳,从衣裳到首饰,最后自然就是从首饰到八卦,一拨一拨,一撮一撮,宫妃们也有自己的圈子。或是互相吹捧,或是互打机锋,笑语晏晏的有,唇枪舌剑的也有。
赵嫣容觉得,嗯,这才像是个生活。
于是皇帝还没进到昭阳殿里,就听见宫墙里头传来热闹的说笑声。
他的脚步一顿。
抬手止住了门外要通传的宫人,他带着德宝迈进了昭阳殿的大门。
昭阳殿与别的宫殿不同,小花园设在前院,虽然不大,但因为是昭阳正宫的所在,所以装点得格外精美别致。
也算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昭阳殿里,奇石假山,四季花木尽有,甚至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汪小小的池塘,里头种了几株荷花,养了几尾锦鲤。
他看见了贞妃、惠妃、梅贵嫔、丽嫔、静嫔,还有好几位美人簇拥着中间的一位身量高挑的红衣女子,一个个脸上如三月春花,又是说又是笑的。
连皇帝都震惊了!
昭阳殿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么和谐轻松的气氛……还有,中间那个婷婷袅袅的美人儿是谁?
艳色的金凤红裙长长曳地,纤腰盈盈,乌发如云,虽看不清相貌,但举手投足间,那红色广袖滑落之际,一弯雪臂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身姿轻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