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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掌柜先坐下吧。”林晚脸上也有了几分不耐,语气却仍旧轻柔平和,“为人父母的,总放不下孩子,乔大郎出了事儿,乔掌柜心里急,大家都明白。今儿我看着,乔掌柜人都瘦了一圈儿,精神也不如先前好。”
乔掌柜青白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跟林晚拱手道了谢:“多谢夫人体谅。”
林晚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惋惜,“哎,原本我还跟爷说着各家的小辈们……谁知道会出了这事儿!乔大郎的事一日不落定,乔掌柜只怕觉都睡不好。”
顿了顿,见各位掌柜都屏气凝神看了过来,林晚又叹了口气。
“人一急就容易出错。前儿几家铺子的掌柜交了今年的细账给大管事,大管事才理出来。我看了眼,今年进项倒也不少,只是有两批年前才进的上等药材却作了废,这一折就少了不少利。想来是乔掌柜忧着乔大郎的事,一时疏忽,才出了这样的纰漏。”
乔掌柜瞪大了眼睛,脸上错愕恼恨愤怒样样都有,口张了张口,却觉得满脑子都是混乱,半晌都找不到话来辩解。
屋子里一时鸦雀无声,卢平此时却站起了身来,目光平静而坦然地扫过乔掌柜的脸,随即朝林晚温声建议道:“依小的看,不如就让乔掌柜歇一歇。”
屋子里一圈儿的人瞬间变了变脸色。乔掌柜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姚大掌柜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跳了跳,随即捧着茶笑了起来。卢平此人虽说有几分读书人的迂腐自大,做生意上头也没几分天分。可好在看清形势后也知道顺势而为。
“也好,就依大管事说的办吧。”林晚微微点了点头,语气惋惜,转而又朝姚大掌柜笑道,“我听爷说先前姚大掌柜也管过不少铺子。乔掌柜这头的几个铺子,就劳烦大掌柜先管着了。”
姚大掌柜这回是真愣了片刻,刚喝进口里的茶水差点呛了出来,忙咳着站了起来摆手道:“少夫人容禀,小的虽还能动几年。可那药铺的事,小的哪里管得好?”说着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又笑着建议道,“在座的掌柜们都是十几年的老手,又比老头子有精神,挑谁都比挑老头子好……”
林晚脸上漫开笑意,声音温和地打断了姚大掌柜的话:“大掌柜就别推脱了,横竖你先管着。今儿还得对账,后头一大堆事儿呢。”
姚大掌柜比屋子里一圈儿掌柜都大一轮,在卢家管了四五十年的事,又十分得用,于生意上头也十分有见解。若不是年纪大了,精神到底差了些,也轮不到卢平来当这个大管事。
掌柜们对此也没什么异议,也纷纷劝了姚大掌柜。
姚大掌柜这才勉强应了,眼底流过一丝光彩。
乔掌柜张了张口,极力看向林晚和卢平,却觉得越看越眼花,胸口气血翻涌,又是愤恨又是不甘,反对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朱七笑着拉了出去。
“乔掌柜脸色不怎么好,精神也有些恍惚啊,想来是最近歇息不好。您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说着扬声往外头叫了人,将乔掌柜连拉带拖请了出去。
屋里的掌柜们大气也不敢出,林晚至始至终都是温和的表情,除了惋惜和无可奈何之外,脸上看不出半分怒气或者不满。
众人心里一阵心惊肉跳——这位少夫人的脸色太过平静,原以为是个好糊弄的小丫头,这会儿却没人敢小瞧了去。
这一天对账极快,除了乔掌柜手底下的几个铺子,其余的账目都匆匆过了一遍。林晚没怎么细看,只拿着账册语气轻柔地问了各处的详细情况。
掌柜们对各处账册也是烂熟于心,答得也顺畅,只越到后头越觉得一身冷汗。这位少夫人果然是个极会做生意的。
随后各处的总账和细账都分门别类交了上来,林晚让玉竹收了,送走了掌柜们,这才站起来舒了口气。
乔大郎的案子审得极快。原因无他,在场证人多,情况一目了然——打架斗殴伤了人命。且对王府不敬,死不悔改。只是出事在赌坊,当时情况混乱,死者也出手打了人,且行为向来不端,又念在乔大郎是家中独苗,何展鹏一道令下来,判了流放。
乔大郎当场愣住了,随后面容狰狞狠厉地骂着何展鹏,被人拖了下去。
乔掌柜气得踢了桌子,却也无法。
一场闹剧尘埃落定,渭源城张灯结彩,各家各户喜气洋洋,预备着迎接新年的到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风起
十二月中旬,渭源城风雪漫天,城外的梅花在雪地里开得纷繁灿烂,让人看着就心喜。北边各地一片祥和,在这一片祥和中,北荣院显得尤为宁静安然。与此同时,朱二得了吩咐,带着人飞快地往京城赶去。
京城此刻亦是漫天飞雪,街道上行人不多,却都洋溢着喜气,连各处店铺都挂上了大红的灯笼。
西宁王府里也是人来人往,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只这份热闹中又隐隐透着些不同寻常。
王府书房里暖意融融,西宁王背着手,眉头紧蹙,竟是少有地严肃着脸。
世子卢俊卿面色温和地站在西宁王身后,只眼里藏着丝不易察觉的锐气,默了良久,才出声道:“圣上怕是撑不了多久,新旧更替之际最是容易生变。就是鱼死网破也不一定。二弟得留在北边。”
西宁王点头嗯了一声,皱起的眉头却半点没松开,沉吟半晌,才突然出声问道:“先前你屋里那丫头,送到外头去了?”
这话问得有些不明不白,卢俊卿却是心领神会,脸上平静无波,心底却微微动了动,随即沉声道:“送到南边庄子上去了。”只一句话交代了,却未细说。
西宁王盯着卢俊卿的脸,突然冷哼了一声,“你向来心思沉,总归是你的人,老子也不管你。”说着又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卢家确实少了些子嗣。”
卢俊卿平静的脸上这才有了丝裂缝,眼里有自嘲有无奈却无半点慌乱,直直地迎上西宁王的目光,声音平静地陈述道:“父亲也知道,圣上只怕想憋着一口气跟卢家拼个鱼死网破。先前圣上顾及着朝廷人心,没敢在明处动手。可无论是我还是二弟,背地里遭的刺杀、下毒……哪样能少了?人死灯灭,罪过不提,圣上等到如今,怕是要忍不住了。拼着最后一口气撕破脸。还能替后辈子孙争一争。便是有人不平。日后也不过是一纸诏书,几句话平反了事而已。卢家吃亏在子嗣上头,这会儿却是等不得。在危难关头,卢家能多留一分底气也好。再者,毕竟有些情分,儿子于心不忍。”
西宁王瞪着卢俊卿,目光渐渐沉了下来。原本还隐匿着的杀气也透了出来,满屋子压抑的气氛,连带着冷冰冰的气息,直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卢俊卿脸色平静而坦然。就那么风轻云淡地站着,目光温和中带着坚定。丝毫未有退缩。
西宁王突然泄了气,先前还一身的威压,一眨眼间又消失不见。只皱着眉一巴掌拍在卢俊卿肩膀上,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磨牙道:“一个两个翅膀都硬了!老子说话也不顶用了!行,老子不管你这么多,只这卢家还是老子说了算!你甭跟老子说这些大道理!”
西宁王倒竖着眉,狠狠地瞪了眼卢俊卿。又撇嘴哼道:“这几年闲下来,倒是把一身的锐气都磨平了!老子卢家的人做事,哪有那么多畏首畏尾的?”
虽被骂着,卢俊卿脸上却不自觉地有了丝笑意,温润如玉,气势内敛,于沉静平和中透着让人心惊敬畏的气息。
“父亲教训得是。这事儿也是我有私心。”卢俊卿眼里多了几分浮动的情绪,语气也柔和而温暖起来,“一个小孩子。总能让人觉得温暖。”
西宁王皱着眉头吸了口气,面色古怪地睇了卢俊卿一眼,嫌弃又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点着卢俊昭教训道:“老子不管这些,你也别跟老子说这些有的没的!趁早让老子清净点!”
卢俊卿面容平静地盯着西宁王的眼睛,随后移开目光,仿若无奈般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跟老子还不耐烦!一个两个都不让老子省心!”西宁王登时眉头又竖了起来,狠狠地跺了跺脚,又嫌弃地赶了卢俊卿出去。
等卢俊卿出了门,西宁王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继而沉寂,眸底如深潭一般死寂,只定定地盯着外头大片大片被雪覆盖地从木,让人看不清表情。良久才动了眼睛,收回目光,微微蹙着眉,长长地叹了一声。
隔天早朝,朝臣议事,成明帝照例问了各处的情形。又发了好几道圣旨,新年大赦,让百姓也欢喜欢喜。
临到末尾,成明帝突然转向了一直干站着无事的西宁王,脸上带了几分慈和的笑意,朗盛笑道:“俊昭这几年年年在北边,倒是越来越有西宁王当年的模样了。今年北边平静,百姓安居,朕深感欣慰。他这个镇国将军当得好,索性就再加封一层。让他带着媳妇儿回来领赏吧,朕还没见过他媳妇呢。今年宫里的元宵宴可不能缺了!”
说着又吩咐底下站着的苏文拟旨,命镇国将军携妻子回来加封受赏。
西宁王在朝上向来脾气大,一言不对就要动手。听了成明帝这话,眉头又皱了起来,先跟成明帝谢了恩,随后才摊手无赖道:“圣上跟我说没用。那兔崽子在北边,我也清净,不回来更好!一个二个翅膀都硬了,我也管不住他们。”说着又冷哼了一声,偏偏这冷哼里又让人听出些期待来。
成明帝似笑非笑地看了西宁王一眼,脸色渐渐阴沉,沉声吩咐了兵部赶紧备案,这才让人下了朝。
西宁王大摇大摆摇头晃脑一路出了宫门,在宫门口被面色沉寂的卫国公卫清明拦住了。
“下官正有事想请教王爷,可巧就遇上王爷了。”
西宁王斜睨了卫清明一眼,冷哼道:“等老子就直说!”
卫清明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即扯开嘴角勉强干笑了一声,跟在西宁王身后上了卢家的马车,与此同时,卫国公府的马车也跟在后头咕噜咕噜地动了起来。
进了车厢,帘子放下来,霎时觉得身上暖了一分。
西宁王的板着脸,眼里波澜不兴,让人看不出喜怒来。
卫国公瞄了眼西宁王的脸色,心里到底悬着,这会儿倒没那么多顾忌。只苦着脸笑道:“太医院那头透了点消息过来。圣上身子比去年更差。我这心里一直悬着,这大节下也过不安心,王爷好歹给我个准话吧。”
“你想听什么准话?”西宁王极其不耐烦地斜了卫国公一眼,语气极不客气地刺道,“老子看你整天就是闲得慌!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还不如好生给你儿子找个媳妇要紧!”
卫国公被西宁王噎得一时无话,张了张嘴,心里不服气的同时又不得不眼红西宁王确实找了个好媳妇,最终只得吐了口闷气,无奈的叹道:“前儿大郎和四郎送了信过来。说是将军让二少夫人管着内库,把四郎叫过去跟着二少夫人办事了……”
西宁王一挥手打断了卫国公的话。目光极淡地扫了眼卫国公的脸,仿佛是看白痴一般,透着点无语和气闷。“这事儿老子早知道!你叨叨唠唠的,就是啰嗦得很,老子不耐烦跟你扯这些!”
卫国公闻言深吸了口气,手指颤了颤,到底还是涵养深。只无奈地揉了揉眉头。顿了顿,这回得了教训,索性直截了当地咳道:“北边也不一定太平,我想着,将军和二少夫人还是留在北边好,倒不必特意回来过年。”
西宁王这回扭过头正眼打量了卫国公一圈,轻嗤了一声,却不置可否。
卫国公气得肝疼,吸了口气。